陶骧却说:“哪会有什么差池。”

陶夫人看着他,皱了皱眉,说:“静漪像是受惊不小,你就送她回去吧。这里有我。”

“好。”陶骧答应着,“那我先带她走。”

“去吧。”陶夫人点头。停了一会儿工夫,她走出来。医院已经恢复了秩序,走廊里除了几处加派的卫兵,没有异样。她看到儿子去敲另一扇房门…

陶骧敲了门,秋薇出来。

他看看秋薇,问道:“伤的怎么样了?”

秋薇摇头,说:“多谢姑爷。我只有一点点头昏,不碍事。”

陶骧转脸看到图虎翼,抬手一勾,待他过来,说:“带秋薇去给医生检查下。你负责送她回家。”

“不要的。姑爷,我在这里陪着小姐。”秋薇忙说。

她急的脸红了。

陶骧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图虎翼便过来,拉了她的胳膊,硬是将她带走了…陶骧看着他们走开,转脸对马行健说:“你留下来,听候夫人吩咐。保证她们安全。”

马行健立正,问陶骧:“车子在下面等了,是不是马上走?”

陶骧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静漪,说:“再等等。”

他进了病房,静漪正等着他。

她刚刚一直坐在床边,很想离开这里。她完全可以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下的。可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有什么东西撑住了眼皮,所以她不得不睁着眼睛,看到那些她不想看到的…那些爆炸、袭击…那恐怖的坠机,她怀疑过的…还有阴谋,算计,反目成仇,这些纷至沓来的东西,都不住在她脑海中翻腾。

“走吧。”他说。

她抬眼看他,轻声说:“我还是得去看下姑奶奶。”

“姑奶奶很好。已经转移病房了,有母亲在,你就别过去了。”陶骧说着,握着她的手臂将她带走。

静漪顺从地跟着他一路下了楼梯、上车、离开,没有再看到任何一点不妥,一切都和她刚刚到来时一样,安静,沉稳而又有秩序。她听到陶骧说回司令部,但是没有吩咐人这就送她回家去。于是她就跟在他身边。

西北军司令部周围一切如常。车开进司令部大院,静漪觉得在眼下这种情势下都有点过于松弛。但是进了司令部,立即觉察一切都是假象。荷枪实弹的士兵隔几步便有一位,纹丝不动地立着,陶俑似的。

岑高英等在那里,见到他们忙敬礼,说:“司令已经到了。正在同钱校长谈话。说您到了就赶紧上去。”

岑高英说着目光转向静漪。

陶骧让岑高英带静漪去休息室,说:“你等等我。”

静漪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上楼去。岑高英提醒她,她马上转身。

“这是七少的休息室。”岑高英开了房门,请静漪进去。“我就在外面,少奶奶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我。”

他关好了门。

静漪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动换。

外面偶尔有一点声响,很轻微,偷过厚厚的门钻进来。是脚步声,她以为有人过来了。不想经过房门,并没有停下。听不清楚口令声,也知道是换岗呢…她环顾四周,看到屋子的南面那张简单的单人床。深灰色的毯子,在此时看上去尤其的硬朗,像它的主人。

静漪走过去,抚了下床面。毯子表面柔滑细腻,她坐下来…

这一坐,几乎就是一夜。

天快亮了,她才再次听到脚步声。

陶骧进了门,看到静漪坐在床边,愣了一下。

静漪立即坐直了。

两人互相望着。一整晚都熬着,陶骧愈加精瘦,静漪面色苍白。

“我没想到这么晚。你也该睡一下的。”陶骧过来说。

“散会了?”静漪问。

陶骧点了下头,说:“我还有点时间,送你回家。”

静漪看他黑黑的脸上很平静,似乎陆歧一家的事,已经烟消云散。但是她心里没有过去,层层的烟幕在面前叠起来。她就那么看着他。

陶骧见她不动,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有什么话要说的,你可以现在同我说。”他坐的很直。

静漪摇头,说:“你一晚都没有休息,这个时候我不同你说。”

陶骧问:“你想知道,我是不是事先计划好的?”

静漪抿了唇,看他,轻声说:“是不是都没关系。你除掉心腹大患,我们都平安无事。”

陶骧慢慢地说:“他有很多条路可以走,我都能容得。唯有这一条,我不能放过他。”

静漪只觉得心里一丝一丝地被冻着。仿佛亲眼看到孙悟空无论如何都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陶骧和缓温煦的语气,都透着寒凉。

她静静地望着他,不知不觉便咬紧了牙关。

陶骧也望着她,说:“觉得我无情、卑鄙、不择手段?”

静漪脸色一变。

“他说的,你都听见了?”她问。心是猛的抖着。

“不用听,也知道陆岐会跟你说什么。程静漪,陶骧的太太不好做。除了要做花瓶,也有很多机会吃枪子。”陶骧说着,将一样东西放在静漪身边。

静漪看着,是他之前给她的手枪。

“我厌恶这样的日子。”静漪说。她将冰冷的手枪抓在手中,沉甸甸的几乎要握不稳,“陶骧,我真厌恶这样的日子…”

太厌恶了,恨不得这就逃掉。

她抬眼,看着在晨光中镇定自若地望着自己的这个男人。

在陆岐口中,卑鄙、冷酷、强硬、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陶骧。

他运筹帷幄,他进退自如,他无所畏惧,他在波谲云诡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以为自己早已认清。但她从未像今天这样,真真切切地觉得恐惧。可又不能明确这恐惧到底在哪里,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她抓不住这恐惧,也就没法控制自己。

“我知道。”陶骧站了起来。

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她,看着外面空旷的广场。

“我曾经的理想,是救死扶伤。我永不希望有人因我而死…我的手是要救人的。”静漪说。

家国天下,那些东西太虚幻也太遥远。

她不懂,也不想碰。

可是偏偏她身边的男人们,永远都在为了这种虚幻和遥远在争斗…

她看着陶骧。他的手紧握成拳,有一点发颤。

她忍不住靠近他些,陶骧却在此时转了身。

她从他身上,再看不出异常的迹象来,但是直觉他是哪里不对劲。

“你受伤了?”静漪问。

她说着,手伸过来,触到他肩头。手指碰到的地方,血渍洇出来。

陶骧眼看着她的脸就白了,刚要开口,听到有人在敲门。

“进来。”他一开口,静漪便垂下了手。但是她没走开,仍站在他身边。

“七少,左医生来换药了。”马行健进来。

静漪看到陶骧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快。

“让他等等。”陶骧说。

“等下。”静漪拖了他的手,“马副官,请医生进来吧。”

陶骧看着静漪。

她解着他的袖扣。

陶骧按住了她的手。静漪听着脚步声,回头看时,拎着药箱的军医左铭走进来。看到两人的样子,左军医有些尴尬地站住了。静漪不动声色地抽了手,陶骧转了下身,在椅子上坐下来。

左铭走近,敬了个礼。

陶骧看看静漪,说:“你先出去吧。”

静漪没动。

陶骧便在她沉静的目光中,解开了上衣纽扣。当他将左半边衬衫袖子退了下来,静漪看到他肩头缠着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

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九)

静漪看着左医生拿起剪刀,麻利地剪开绷带,伤处露出来,中央是铜钱大小的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在冒着血…静漪看军医检查着,眉头皱的紧紧的,问:“伤口有感染?”

“有一点。要不是…”左医生想说什么,抬眼看到陶骧那严厉的眼神,闭口不言。

静漪看他用小巧的柳叶刀,要在陶骧伤口处直接上手做处理,又忍不住插口问道:“不打麻药么?”就这么下手,剜去腐肉脓血,可是疼极了。她看陶骧,他说:“是我不让用的。”

静漪怔了下。就见左医生动手,用刀精准而又迅速地刮着伤口周围发炎腐烂的皮肉,直到新鲜的血液流出来…静漪没有帮忙,只是看着左医生用最快的速度处理着伤口、上药。

陶骧坐着,手臂撑在膝上,一个姿势保持住,纹丝不动,额头上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汗珠洇开,浸着发丝。刚硬的发丝精光闪烁。

静漪抽出手帕来,给他拭着额上、颈上的汗…手帕很快湿透了。她又从左医生药箱里拿了纱布来代替。她偶尔瞄一眼左医生,这位技术精湛的医生下手非常狠也非常准确,每一刀、每一下都干净利落。他虽然额头上也在不停地冒着汗,倒也要说几句笑话,来分散陶骧的注意力。

“七少,千万留神些。伤口有点发炎,若是再撕裂,好的更慢了。”左医生收拾好器械。因为紧张不已,他也已经满脸是汗。

陶骧应了一声,却仿佛并没放在心上。

“辛苦。”他让左铭出去了,待要穿起衬衫来,看到袖子上沾的血迹,立即皱眉。

马行健知道他素来好洁,赶忙让勤务兵去另取了一套干净的军装来,进门交到静漪手上,便退出去了。

静漪接了军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媲。

陶骧半身赤裸着,只有纱布缠着左边肩膀处。他本是站在那里等着静漪把军装给他的。当他看她的脸涨红了,眼睛简直不知该往哪里看才合适时,便走过来从她手上拿了最上面的那件衬衫,抖开。

刚换过药,他的伤口剧痛,几乎抬不起手臂来。

静漪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帮他穿。

陶骧忍了忍,终于放弃,让她来帮忙。

“不能休息几天么?”她扯着袖子,让他把手臂一抬。小心翼翼地托着。她得翘着脚才能适应他手臂的高度。陶骧只是坚持了那么一会儿,额上又是一层细密的汗珠渗出来。显见是真疼。

他坐下来,好让她够到他的手臂。

静漪看到他额角的汗珠子滚下来,抽了手帕替他拭汗。

好好儿的一件衬衫,刚上身,大半贴在身上,被汗水浸湿了。

静漪给他系扣子时,瞥见他胸口处还有别的伤疤…她迅速地系着扣子。脸上是越来越热,恨不得眨眼之间就把这些小扣子都系好…她从未注意到他身上有伤疤的。

陶骧耐着性子,等她把最后一颗纽扣系好,背过身去,将衬衫下摆扎到裤中,说:“小伤不碍事。况且也没有时间。”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真的是忙,外面有人敲门催促。陶骧要开口,静漪伸手按在他胸口处,说:“不差这一个早上。”

她说着,转身出去,开了门见岑高英火急火燎地站在门前。

“岑参谋,你把七少早上的行程调整一下,给他挤出一点空,让他回家吃个早饭,好不好?”静漪柔声细气地说着,却不容反驳似的,接转向马行健,“马副官,让人备车,七少要回家。”

马行健和岑高英都有瞬时的怔忡,不觉看向屋内的陶骧。见陶骧稍稍转了下脸,两人会意,急忙下去了。

静漪看陶骧,说:“奶奶很惦记你。回去陪她吃过早饭再来忙你的事情。”

“别跟她说我受伤的事。”陶骧将枪套背上,还是静漪过来,帮他系紧了。

“不会。”静漪整理着他的外衣。她柔软的手像羽毛似的拂过他的胸口,“我不会多事的…但是你也不能总这样。仗是打不完的,事是做不完的…”

她说着,手停了下来,正搭在他腰间。枪套硬壳本是翻皮,日积月累被磨的油亮。

他看着她垂下眼帘,长而卷的睫毛簌簌发抖。肩膀处的剧痛似乎减轻了许多,他抬手按了下肩膀,就在这时,他听她说:“过了这两年,应该就好些了吧…你说过的,就两年。”

她的目光平视着前方。

他胸口处,领下第四颗钮子。随着他胸口的起伏,钮子在她眼前微微动着…她仿佛是能看到他跳动的心脏。

“你说话算话吧。”她哑着喉咙,说。

“算。”陶骧回答。

她指尖扣着枪套的搭扣,头低的几乎碰到他的胸口。

她额际的胭脂痣,距离他是如此之近…他推开她。

他先走出去,步伐像平时一样的果决。

“陶…你等等!”静漪被他推开,却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陶骧正要开门,听到她喊,站住,回过身来。静漪看着他帽檐阴影下那晶亮的眸子,张了张口,还没有出声,就见他嘴角一牵,她住了口。

他已经许了她两年之期,那么他的事,就和她无关了。

她恰如陆岐毫不留情地指出来的,对陶骧来说,她这个陶太太,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砝码…她还是问:“陆嵘…”

她知道陶骧对陆岐那么说话,多半是为了让他乱了方寸。但是不从陶骧嘴里得到句准话,她不踏实。

陶骧开了门,望着她,冷淡地说:“你觉得,我会留着她们?”

“牧之!”静漪追上去。

陶骧看了她,弯了手臂,让她挽上来。

“这才对,这么久了,也该改了这毛病。”他微笑着,凑近她的耳边,“别忘了,这两年,好好儿地…和我,相敬如宾。”

她冰凉的耳垂被他灼热的呼吸灼着,呼的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看着他的侧脸,说:“好。”

他本来皮肤很白的,出去久了晒的黑了些。面颊上流下来汗水,竟让他看上去脸色有些发灰。

他沉默地闭目养神,就更像是肃立的雕像。

到家时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许是伤口的痛楚减轻了好些。

静漪从手袋里翻找着,想找方干净的手帕给他,手触到那把枪,顿了顿,抬眼看他时,已经进了门——卫兵敬礼,家仆请安,一声声地七爷回来了,此起彼伏…她有些发怔,慌了一夜的心,却在这时慢慢地落回了腔子里似的。

她看着陶骧步履平稳地走进内院,发觉她没有跟上来,他脚步慢一些,只是回头看她一眼,又继续走他的路…

“七弟回来了。奶奶正等着你们呢。父亲和母亲也在的。”符黎贞刚从陶盛川夫妇的居所院门内出来,看到陶骧便站下,微笑道。

“大嫂早。”陶骧微笑。

符黎贞马上看他背后,果然看到静漪过来了。她远远地看着静漪,待听到陶骧在同她说着什么,忙转回脸来问道:“什么?”

陶骧见她有些恍惚,似是怔怔地看了静漪,问:“我是说,大哥这段时间可好?我可能来不及过去看他。替我问候他。”

“还好。”符氏忙回答,仍是望着静漪,“我替你说一说就行。七弟忙,回趟家也住不下的。他都知道。”

“谢谢大嫂。大嫂辛苦。”陶骧说着,静漪走近了,“这段时候在外面,倒时常惦记家里的饭。”

符氏微笑着说:“想吃家里的饭,等你得胜归来,让厨房变着花样做给你吃。到时候只怕你又嫌腻了,整日往外跑。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头次出国回来,硬是把三祥四喜七大酒楼的菜都吃絮烦的事儿么?”

陶骧听了倒也笑了,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办的好事儿。”

“是啊,辔之和二弟都有份儿。这么一想,弥贞也是个淘气的,跟你们一起闹起来。”符黎贞说着,看陶骧微笑颔首离去。一转眼看到静漪仍在面前,看了她。

“大嫂早。”静漪微笑着说。

“听说了昨晚的事。可真够险的,七妹以后…”符黎贞看着静漪额角红肿的包,一时哽住,眼圈儿都有些泛了红。“出入还是小心些地好。”

静漪却不在意似的,摸了摸自己红肿的额角,说:“大嫂快别这样,不是没出事么?再说,都是我着急忙慌的。我也该听大嫂的话,多带上几个人出门,或者没有那么危险了。幸好都没有出什么事,有事都是我连累的。还是大嫂心细些。”

符氏抬手,掩了下鼻尖,“七妹不能这么说。谁料得到呢?”

她说着,静漪点头微笑。

静漪将要往内院去,又站下来,再看符黎贞。

“七妹还有事?”符黎贞见静漪望着自己的样子,颇有些不同往日。

静漪笑了笑,才说:“大嫂只顾了关心我。就是大嫂以后出门,也还是要多留神的。”她说着,微微颔首,转身追着陶骧的脚步到上房去了——隔了老远,就听见上房里的说话声。许是昨晚的事件太过惊心动魄,往日陶骧在祖母这里,总是一堂欢喜的气氛,今日倒并没有。她也没有再管符黎贞,自己打了门帘进门——进门便微笑了。

尔宜跑过来挽了她的胳膊拉过去给老祖母看。

“七嫂,”尔宜眼泪汪汪的,看着她额头上的伤,“七哥还说,等他平定了战事,要和你一同回北平去观礼。程家九哥哥的婚礼不是就要举行了?你这样怎么能回去?”

静漪抬手,摸摸鼓起来的额头,火辣辣的疼。

陶骧看着她,她微微地笑着,说:“那时候就该好了啊。”

静漪说着,望了陶骧。

她都要忘了之慎的婚礼了…他还是会同她一起出席之慎的婚礼,同她站在一处,无论如何都会。

她对他笑了笑。

陶骧也微笑了下。

静漪想,倒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看到,他们彼此相对的微笑的面容下,都藏着一颗冷酷而坚硬的心。

时光荏苒,岁月更迭,民国十九年的春天,还没有到梨花开放的时候,陶家七少奶奶程静漪就去了什川。

原本在她看来会是异常漫长的两年,却如白驹过隙,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这次陪同她一起前往什川的是陶家的家庭医生任秀芳。任医生随同前往什川,是由于陶家大姑奶奶陶因泽在家中嫌闷,已经由两位妹妹陪同前去镇上山庄小住。任医生受雇陶家,要给陶因泽做定期检查。陶因泽在两年前中风之后,至今虽仍不能行动自如。

程静漪提早去什川,也是因为这位被陶老夫人形容为“恃病生骄”的大姑奶奶。陶因泽已有多日不见静漪,果然想出各种理由来让静漪提早去什川镇。而静漪的学习正巧告一段落,留在家中横竖也无事,问过陶夫人,也同陶骧打过招呼,他们都没有异议,她也就动身了。

陶夫人倒也并非十分赞同静漪这么早过去,碍于老夫人和姑奶奶有话,不得不遵从。再说便是从陶骧夫妇这方面来说,她也不愿意静漪一去什川就是个月起程的。这样一来,陶骧就更有理由不回家了。

这两年陶骧收编了马家残部,肃清了辖内的匪患,做完了这两件大事后,辖内安定,他便颇有时间和精力做一些事情,虽忙到不可开交,也很有建树。只是一心扑在公事上,甚少回家。

正因为七少爷如此之忙碌,七少奶奶的日子就清净的很。

第十七章 时隐时现的星 (十)

对此静漪倒从未有过半点微词。

她除了日常在外书房上课,便是照应陶老夫人和大姑奶奶的日常起居。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份儿差事她就承担下来。久而久之,七少奶奶贤惠孝顺的名声渐渐地也传了出去…静漪想着,孝顺大约是从她侍奉上人们尽心而来的;至于贤惠,她倒也不知是不是因了她从不干涉陶骧在外面的事。

不过这不妨碍陶骧一旦有事需要她出面,一通电话打回来,她就要梳洗打扮起来出门去。不过像盛装出席类似招待酒会这样的活动,对她来说是很容易应付的差事。她总会很出色地向他交差。当然陶骧除非必要,是尽量不打扰她的清净的。于是她时常想起来,便也觉得她的贤惠,还真有些坐享其成的意思。此外,陶骧倒并不限制她的活动,也没有阻拦她的社交活动…她想这或许也是某种程度的交换条件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