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抬头,微微笑道:“从小到大的三好学生,各种考试状元,美国H大名校毕业,回国打理天鸿,当年业绩翻番,不出三年在S市声名鹊起,无人不知何衾旭的大名。”

“奶奶,您很疼他吧?”何欢不加避讳地直视何夫人。

何夫人怔愣过后,眉头就皱起来。

“奶奶,您还记得艾晓吗?”何欢仍旧盯着她,嘴角浮着她教给她的笑容。

何夫人面色一变,“啪”地放下筷子,“何娇娇你今天吃错药了?”

“是啊,我就是吃错药了才被您骗了这么多年。”何欢面带嘲意的望着何夫人,“奶奶,爸爸告诉我,父亲是病逝的,母亲是生我的时候过世的,您却一直说他们都是乔家人害死的,您能不能告诉我,乔家人到底是怎么害死他们的?”

“何娇娇你别以为婚期将近我就不敢打你,你……”

“您打啊,想打就打,您随意。”何欢低笑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奶奶您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何夫人盯着今晚不太正常的何欢,转而沈着脸问何念衾,“你们今天去哪了?”

何念衾皱着眉头喊了声,“阿欢姐,少说两句。”

何欢却直接答了何夫人的话,“奶奶,今天我碰到一个叫艾明的人,好可怜,二十多年前一条腿就被人打断了,现在要靠拐杖才能正常行走,您认识他吗?知道是谁那么没人性打断他的腿吗?”

何夫人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对何念衾道:“你把她带上去!不!带到地下室去!关起来!给我关起来!”

何欢却倏地站起身,直直瞪着她,“奶奶您心虚了是吗?艾明是我的舅舅,艾晓是我的母亲,您都忘记了吗?”她拿出艾晓的照片递到她面前,“您忘记了我帮您记起来,您看看,看看这张照片,除了这双眼睛,我长得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对不对?看她多年轻啊,她去世的时候才21岁。您不喜欢她是吧?她一个低微的酒吧驻场歌手,连个大学学历都没有,怎么配得上您优秀出色,引以为傲的儿子?”

“您没忘记的吧?怎么会忘记呢?我每天就在您眼前出现,每次看到我这张脸,您就想起她对不对?所以您那样地讨厌我,不,应该说是憎恶我,恨不得我根本没存在过对吗?”何欢一字不顿,神态逼仄,双眼通红,“不止是想起我,还想起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对不对?那些心狠手辣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何娇娇你在胡说些什么!”何夫人猛地站起身,指着何念衾道,“念衾你把她拖上去!拖上去!”

何念衾显然不太清楚何欢父辈的事情,这会儿听着何欢的话还没回过神来,正要动身,何欢一个挥手,将餐桌上的碗筷餐盘全都甩到了地上,对着何夫人吼道:“你说啊!你回答我的问题啊!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到底怎么过世的?乔家人到底怎么害死他们的?”

何欢没有哭,但双眼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浑身戾气萦绕,嚷道:“是乔家人派人拆散父亲和母亲吗?是乔家人指使人去打母亲的家人,以此来威胁母亲离父亲远点吗?是乔家人下手太狠把舅舅的腿打断了,还错把父亲打得颅内出血昏迷不醒吗?是乔家人在父亲过世之后还对母亲穷追不舍以至于她要躲到宾馆里一连几个月不敢出门见人吗?”

从八岁那年回到何家,何欢在何夫人面前向来服服帖帖柔柔顺顺,哪曾像现在这样大嚷大叫气势逼人。一时间何夫人愣住了,何念衾也站在原地看着何欢,连旁边的佣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个,偌大的别墅,安静极了。

何欢冷瞪着何夫人,气势稍有收敛,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奶奶,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我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罪大恶极的事情,我以为我父母的死或许真的多多少少跟乔家有什么关系,所以您才那么憎恨乔家,那么憎恨我跟乔以漠的交往,宁愿把我往死里逼都要拆散我和他。”

“可原来不是的。”她往后退了两步,离何夫人更远,远远地望着她,“这一切根本和乔家没有半分关系。是你指使人去骚扰母亲的家人,以此胁迫她离开父亲;是你派去的人没认出父亲,逮着他一起打,打得舅舅断了腿,父亲重伤入院;是你把这些错又归咎到母亲身上,对她穷追不舍,导致她一个人躲在宾馆憔悴不堪郁郁寡欢,生下我就撒手人寰。是你!一切都是你!是你打死了我的父亲,害死了我的母亲!是你……”

“不是我!”何夫人的面色一寸寸地苍白下去,也不再嚷着把何欢拖下去了,低喃道,“不是我的错……是吴庆芬……”她抬高音量,“是吴庆芬!都是吴庆芬!是她嘲笑我,说衾旭再优秀也没用,要娶一个歌女做老婆!是她先嘲笑我!”

何欢听着她的辩解,突然笑起来,“奶奶,原来……你所谓乔家人害死我的父亲母亲,就是因为这个?”

“如果不是她嘲笑我,我不会一怒之下动狠手拆散他们!如果不是她嘲笑我,我不会跟衾旭闹翻!如果不是她嘲笑我,你父亲不会死,你母亲也不会死!这一切都是吴庆芬造成的!”

“那警察为什么没把她抓起来判刑?!”

何欢这一声吼得何夫人一滞。

“奶奶,您从来都是这样。”何欢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盯着何夫人道,“所有事情都是别人的错,你永远是对的。父亲母亲的事情我从前不清楚,爸爸的事我会不知道吗?当年你拆散他和杜若,你知道最后他在机场离开的时候,是哭着的吗?你知道那几年他在巴黎,每每醉酒都喊的杜若的名字吗?”

“我都是为他好!杜若那个女人……”

“是!您永远有道理!说不清的就是对别人好!”何欢打断她的话,“拆散爸爸和杜若是为爸爸好,逼我不要那个孩子也是为我好对吗?”她抹了一把眼泪,泪水却继续掉下来,她也不管了,指着别墅的楼梯说道,“你还记得吗?我就是从那个楼梯滚下来……”

“是你自己……”

“是我自己失足对吗?”何欢哭道,“如果不是你找来私人医生要拿掉那个孩子,如果不是你命人把我往楼下拖,我会奋力抵抗从楼梯上滚下来吗?你知道那个孩子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我有多想留住那个孩子吗?”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何欢又笑起来,“你连你自己最疼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得了手,又哪里懂什么是亲情?又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我没有!我没有对衾旭动手!我没有!”说起何衾旭何夫人就歇斯底里地嚷起来。

“你有!你害死了我的父亲,害死了我的母亲,害死了我的爸爸,害死了我腹中的胎儿!”何欢一脸决绝,不容置喙,“何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全是被你害死的!应该到楼上磕头认错的人是你!是你何夫人洛桑桑!”

“不是我!”何夫人突然一声大嚷,向来强势的人竟然也掉下眼泪,“不是我!都是乔家人惹的祸!是吴庆芬先嘲笑我,是乔靳南抢走了杜若,是乔以漠非要招惹你,跟我没有关系!”

何欢寸步不让,笑着道:“是啊,不是你,你怎么能承认呢?你怎么能承认是你亲手害死了你最疼爱的儿子?一旦承认了,自责、愧疚、悔恨,如跗骨之蛆每天折磨您吧,您还怎么活下去呢?”

“你闭嘴!何娇娇你闭嘴!”何夫人冲过来就想抓住何欢。

何欢退后几步躲了过去,继续说道:“人都被您打死了,您还留着他那一箱遗物做什么呢?想念的时候就翻出来看一看,再对自己强调一遍对乔家的仇恨吗?一遍又一遍,麻木到你自己都忘记真相了吧?”

“不要再说了!”何夫人想再过来,脚下一个不稳,跌在地上坐下,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不要再说不要再说了!”

“我要说!”何欢的情绪同样无法控制,“我为什么不说?你才是我真正的杀父杀母仇人!我为什么不能说?你摸着良心扪心自问,真相到底是怎样?多么优秀的何衾旭啊,不仅优秀,还敬爱着你。”

“我有一个漂亮的妈妈,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喜欢穿好看的衣服。妈妈的性格不好,常发脾气,但她其实很温柔。”何欢开始复述何念衾幼时的作文,一字不漏。

“妈妈每天陪我写作业,教我画画、下围棋,给我讲故事……”

“妈妈每天都要上班,非常辛苦,我希望长大后可以帮她分担烦恼……”

“你闭嘴!不要再说了!”何欢每吐出一个字何夫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跟着眼泪涟涟,捂着心口痛哭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让他们去警告一下姓艾那家人而已。我不知道衾旭和他们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们会下手那么重……衾旭,我的衾旭……”

“那你究竟为什么要说是乔家人害死我父亲?”何欢也跟着哭起来,“究竟为什么恨乔家入骨?究竟为什么千方百计一定要拆散我和乔以漠?明明罪魁祸首就是你的执迷不悟你的争强好胜你的心狠手辣!”

“不!不是我!是乔家人!是乔家!”何夫人大嚷着摇头否认,“不是我害死了衾旭!不是我害死了衾生!”

“是乔家!一切都是乔家人的错!”她哭嚷着大喊,形容是从未见过的狼狈,突然气息一滞,捂着心口,喘不过来的样子,匆忙喊道,“念衾,念衾……医院,送我去医院……”

第67章 Chapter 69

何念衾带着何夫人匆匆离开何家,留下一屋子的狼藉,佣人都不敢过来收拾,只看着向来温顺少语的大小姐发了疯一般跟老夫人大吵一架,接着坐在饭厅里大哭。

何欢觉得她大概是真的要疯了。

凭何夫人平时的为人,她猜得到父母的事情不会跟乔家真有直接关系,可她猜不到真相这样残忍。难怪何衾生从来不在她面前多提父母的过世,难怪他连母亲的亲人都让她不要去找,难怪他总说大人的世界太复杂。

复杂到她根本参不透。

她从来不想承认这个地方是她的家,可她偏偏姓何,她在这个地方长大,她得喊何夫人一声“奶奶”。也是这个地方,承载了她人生里所有的噩梦,也是那个她不得不承认的亲人,亲手剥夺了她所珍视的一切。

何欢擦掉眼泪,不再去想为什么。她不能在这个冰冷又黑暗的地方继续待下去,一刻都不能。

她站起身,冷静地穿上外套,戴上围巾,扫视了愣在一旁的两个佣人一眼。

她们自然是不敢上前来拦她的。

冷冷扫过一眼后,她径直往门口走,路过沙发时看到靠在一边的电脑,何念衾的电脑。这些日子她每天用他的电脑,他下班回来都直接放在沙发边。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来,出门,不出意外地被外面的保镖拦住。

“何夫人给你们多少报酬?”何欢冷眼望着门口两个人,“我出双倍。”

“五倍。”

“十倍。”

“你们送我去一个地方。”

***

又开始下大雪。

洋洋洒洒地棉絮般落下,何欢出门的时候地面只是薄薄一层浅白,车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却覆上两寸厚的雪白地毯一般。

何欢刚刚下车,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人。

笔挺的黑色大衣,两手随意插在口袋里,沿墙壁靠在花园大门边,大概是站了有一会儿,发顶落满了雪花,大衣也沾染成了花白色,一听见车声就抬头望过来,清寂的眼底渐渐浮起颜色。

何欢在车上就给他打了电话,但没想到他会在门口等着她,浓郁的夜色里,莹润的雪光隐约照亮他坚毅的侧脸,风雪淹没他一半身形,他却始终岿然不动,一见到她,眉头就慢慢舒展开,面上有了暖意。

乔以漠。

何欢眼圈霎时就红了,奔着步子跑过去,一头栽到他怀里。

“对不起。”她埋首在他胸口,哽声道,“那个地方我不想再待下去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不过我拿来了何念衾的电脑,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她往上提了提手里的电脑。

她一过来乔以漠就将她整个人裹进他的大衣里,闻言没说什么,只垂首吻了吻她的额头,“走。”一手接过电脑,另一手拉着她打算进屋。

何欢回头看了看那一车跟她过来的人,晃了下他的手。

“有人会处理好。”乔以漠已经打开大门,带她进乔家。

已经晚上九点多,最近乔以漠上下班都很准时,乔以宁正好奇,怎么她哥今天这么晚都还没回,想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听到前院的动静,连忙过去给他开门。

不过一声“哥”还没叫出口,看到他拉着的人,一下子傻眼了。

何……娇娇?

这是何欢第一次真正踏入乔家家门,她并不知道乔氏夫妇包括吴庆芬已经走了,所以难免有些紧张,看到开门的乔以宁就往乔以漠身后躲了躲。

乔以漠直接把她拉了进去,乔以宁跟在后面不停眨眼,“哥……哥你和……”

前几天她才刚刚收到何娇娇的婚贴啊,怕他难过特地收起来了。

“大人的事情你少过问。”乔以漠把手里的电脑放在沙发上,眼神正落在何欢身上,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手机,看了看何欢,再看向乔以宁,“照顾好你嫂子。”揉了揉何欢的脑袋,拿着手机出去了。

何欢本来见乔家只有乔以宁一个还松了口气,一听乔以漠说“嫂子”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乔以宁听乔以漠这样说,更是惊奇得不得了,乔以漠一走,她就忍不住盯着何欢看,心里一万个疑问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就有些尴尬。

“娇娇姐,你跟我哥……”最终还是乔以宁先开口,“和好了?”

何欢坐在沙发上,抿了下唇角,“嗯。”

“那……”那你跟那个何念衾的婚事怎么办?

乔以宁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难怪她哥把她奶奶打发走了,否则奶奶在家肯定闹翻天,而且当时是她爸和她妈一起把奶奶驾走的,可见这件事情她爸妈是知情的。这样说起来,早在乔以漠跟乔靳南谈话的那个晚上,他们就商量好一切了。那么现在的情况怎么应对,她哥应该是早有打算了……

“娇娇姐,我去给你弄点水果来吃。”乔以宁蹦跶去了厨房。

何欢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打量灯火通明的屋子。

同样是别墅,装修风格甚至也类似,屋子里也寥寥三人而已,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一个冷毅森然,一个暖意融融。

曾经有人对她说她这辈子都别想踏进这里一步。

何欢垂下眼。

乔以宁端了切好的橙子和苹果出来,没有再问她和乔以漠之间的事情,而是拉着她说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乔以漠一直在阳台打电话,低沉的声音隐隐传来,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能从铃声判断电话是一个接一个。中途有人过来敲门,拿走了沙发上的电脑。乔以宁本来想问那电脑是干嘛用的,但毕竟跟何欢不熟,还是没问,看着时间差不多,就问:“娇娇姐,不如我带你去我哥的房间?”

何欢很温顺地点头。

乔以漠的房间有浴室,乔以宁看已经十一点多了,本来想拿自己的衣服给何欢,让她先去洗澡,想了想,打开乔以漠的衣柜看了下。

一看就忍不住撇嘴。

果然是早有准备,衣柜里早就有了女装,各种内衣外衣一应俱全。

“娇娇姐,那我先回房啦,有什么事你再喊我,我哥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乔以宁把衣服拿给何欢,带她去了浴室就准备走了。

何欢微微笑着道:“谢谢你,以宁。”

乔以宁笑嘻嘻地吐了下舌头,蹦跶出了房门。

乔以漠的确是很忙。何欢洗完澡,吹干头发,又在卧室坐了会儿,他还没上楼。她悄悄下去了一趟,听他还在打电话,没过去打扰。

他在忙些什么,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何欢老实地回了房,钻到被子里。

乔以漠进房的时候,床头点着幽暗的夜灯,何欢蜷在一角,整个身子都缩成一团,他刚刚上床,她就翻了个身。

“吵醒你了?”乔以漠轻声道。

“没有。睡不着。”何欢声音有些低哑,双手枕着脸,抬眼看着乔以漠。

乔以漠盖上被子,也侧身望着她,黑眸深深,暗芒浮沉,两相凝视了半晌,他才伸手,轻轻地将她粘在脸颊上的发丝撩到耳后。

这样温柔的动作,让何欢一瞬又红了眼圈。

“乔以漠,你是怎么找到我外婆和舅舅的?”何欢低声问。

“你父亲当年声名不小,朋友也很多,又只交过你母亲一个女友,要查起来并不难。”乔以漠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缓缓说道,“只是他们都忌惮何夫人,花了一番功夫才让他们同意来S市。”

“那你已经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对不对?”何欢哽声道。

“嗯。”

屋子里暖气开得足,小夜灯光芒幽暗,两人默默望着彼此,两相沉默。

良久,乔以漠的指尖捋过她的眉心,“别难过。”

何欢握住他的食指,“我不难过,就是……”她笑了笑,“觉得我的人生特别可笑。”

她从小到大生活在何夫人的阴影里,最初回国试图讨好她,屡屡失败后以不惹她生气为目标,到后来开始惧怕她,躲避她,她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惹得她每每怒目相对恨不得将她扒皮脱骨一般。

原来答案这样可笑。

乔以漠轻叹口气,将她揽入怀里。

“我今天把她气得进医院了,如果没什么事,她恐怕还是不会放过我们。”何欢埋在他胸口,用力地吸了口他身上的温暖,“她坚持了二十几年的事情,哪会轻易放弃。”

“她的确没什么大碍,现在大概已经知道你离开何家了。”乔以漠低笑了一声。

“那……”何欢身子一紧,差点翻身起来。

乔以漠将她按回胸口,沉稳有力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别怕,何娇娇。我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

何欢鼻尖酸涩,趴在他心口不再动弹。

他侧了个身,一只手臂穿过她颈窝的空隙将她搂住,手掌正好落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直接搭在她腰上,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落在发顶,亲密无间的姿势,又让她有足够呼吸的空间。

她仍旧蜷缩着,浑身上下都是他笼罩着的温暖。

两人呼吸渐渐平稳时,何欢突然说:“乔以漠,对不起。”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响在幽静的卧室里,“上一次,我不该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就算钻进死胡同,也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乔以漠不知是不是睡着了,许久都没答话。

何欢轻轻地翻了个身,将脑袋下移,以免一直压着他的手臂。

乔以漠却也跟着她挪了挪,转而从背后搂住她,低浅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何娇娇,没有谁对不起谁,其实我们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那天她离开之后,他一个人回到大学校园,回到他们经常约会那泊湖边,很认真,很仔细地思考,为什么局面会变得这么糟糕,为什么他已经决意放弃所有,却还是得不来他想要的结局。

然后他发现他和何娇娇,一直在错误地坚持己见,做自以为正确的事。

何娇娇顾虑他,不愿意连累他,担心影响他的前途,遇事宁愿回去玉石俱焚也要将他往外推;他也顾虑她,深知家人对她的重要性,不愿意与何夫人正面冲突,担心她左右为难,一心只想带她私奔。她高估了何夫人的能耐,他却是低估了何夫人的能耐,两人都不想彼此受到伤害,于是选了一条迂回曲折的路,磕磕绊绊一身伤痕地走到了今天。

“何娇娇,这次我不会手软。”他落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掌心的热度透过轻薄的衣料直达心尖,“任何人,都要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包养的妹纸~~~

liaott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11 02: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