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由乖，由由乖，马上到医院就不难受了。”
宋腾心不住的一跳，正想问什么，就听到他怀里的孩子叫：“妈妈，妈妈。”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她把孩子像珍宝似的搂着。只觉得自己的手僵硬的可怕，这时候正好红灯，他差点没刹住车，撞到前面的车子。
那孩子管她叫妈妈.......
她有孩子了？
第5章 坐立不安
宋腾不再说话，黑着脸把封景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她抱着孩子下了车，刚跑了几步，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被匆忙下车的宋腾一把扶住。
她刚才在车上就一直抱着那孩子，看孩子的体型，应该还是挺压手的。他没多做犹豫，把孩子接过后，就径直进入，然后让封景去挂急诊。封景这时候脑子完全成了空白，根本没精力去细想宋腾这样做的原因。等医生会诊完毕，由由挂上点滴后，那人已经不知所踪。
宋腾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这座城市里乱转。心情烦躁的他，这个时候脑子根本无法清醒的思考。
那个孩子，看上去应该有五岁了。
而他们，分开已经七年有余。
他在外面兜转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手机响起，他才回了神。
来电显示是沈颖。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接起电话。
“你出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宋腾皱皱眉，他并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生活。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便回了一句：“我马上就回去。”
“那就好，今天天不好，你路上当心点，还有睡觉前记得吃药。”说着，她连续咳了好几声。宋腾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就问她怎么了。沈颖听了笑笑，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没事，有点小感冒，吃点药就好了。”
这么多年，他们也算是相依为命了。宋腾脸色缓了缓，然后放柔了语气，道：“你好好休息，改天我们一起吃饭。”
......
放下手机，宋腾按了按眉心，凝结在上面的烦躁，怎么按都消散不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袋，里面装着刚才他从那孩子头上取下的头发。
宋腾也觉得自己可笑极了，无论怎么想，他都不可能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
吊了一晚上点滴，由由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了。医生说这个孩子体质不好，以后要让他多运动运动。封景听了只觉得无奈，这孩子平日里爱待的地方只有墙角，让他到外面活动，非得折腾死她不可。
抱着孩子出了院，封景抬头望了望天。今天的天气似乎比昨天好，她能感受到笼罩在身上的暖意。而且因为孩子情况的好转，她似乎觉得眼前的景色也明快了许多。
带着孩子回家，封景先跟孤儿院请了一周的假。由由刚生完病，她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虽然这个孩子平时跟她沟通也不多，但是她能感受到由由对她的依赖。
他们两个，是这个世上，对彼此最后的依靠。
......
宋腾待在办公室，手上拿着那份检测报告，表情阴沉不定。
那个孩子，果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曾天真的想过，那个孩子其实只是发育不良，所以个子才看着比较小。不过，得知孩子不是不是他的，他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对封健华太过仇恨，所以实在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扯。
只是，他自己也是察觉到那一瞬间的希冀的。他现在的感受很分裂，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思来想去，他只能把这归结为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
他的脑子现在是不太清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
和沈颖一起吃饭的时候，宋腾察觉到了她身体的不对劲。
“怎么，身体不舒服？”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瞄了眼沈颖后开口问道。
沈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虽然极力忍耐，却还是忍不住咳了几咳，最后说：“没事，只是有点小感冒。”
“你体质一直很弱，别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沈颖觉得心里一阵暖意，还没开口，就听宋腾又说：“这次画展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卓先生那里，我会再派别人去接洽的。”
“可是，这件事一直是我跟进的，卓先生那里也跟我熟悉了，临时换人对方也会有意见吧？”
“这些事我会去处理，你注意自己的身体就行了，别的不需要你操心。”他声音沉稳，并没有泄露太多的情绪，但在对方看来，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可是.......”沈颖还想继续往下说，宋腾已经出声打断了她：“沈颖，美术不是你的兴趣所在。既然你喜欢服装，就去做你喜欢的事，不要委屈自己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瞳孔有微微的闪动。似乎内心有一个信念动摇了，但是片刻后他又恢复了正常，但就是这短短的失态，还是给沈颖造成了几乎灭顶的打击。
他们分别后，宋腾又说了一些温存的话。类似于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不要操心太多之类的。对此，沈颖自然是无比失望。
这些年，他们的距离很近，就像是筋骨相连的家人一样。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让沈颖觉得他们离得很远。
封景请假了几天，在家好好陪了会儿子。庆幸的事，小家伙恢复的很好，没多久小脸就又红扑扑的了。
把他送到幼儿园后，封景回会孤儿院上班了。唯唯这次生病，又是一笔开销。为了以后让孩子能好好治病，她还是要多赚些钱的。
到了孤儿院，院长就拉住他，冲着她道：“小景，我跟你说个好事情，那个资助我们的宋先生，需要一个懂美术的人，给他们做顾问。他们认为你很合适，就让我来征询你的意见。”
封景第一反应，就是宋腾又要逮着机会羞辱她了。她正要回绝，就听院长说：“对方说不是什么累的事情，只要帮他们接待一位画家就行了，薪资按小时计算。”
封景片刻就动摇了。她知道，这种工作并不需要消耗多少时间，而且段时间内就可以得到不少的报酬，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是，那个人是宋腾啊......
.......
看着来面试的封景，宋腾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也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羞辱她。他随意地翻看了下她的简历，就把那堆资料丢在桌上了。
都是些熟的不能再熟的东西。
“我们这次要接待的人是卓立，他为人比较挑剔，而且比较没有时间观念，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封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宋腾望着她，然后蓦地皱了皱眉。他突然觉得烦躁，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后，点燃。
办公室里充斥着袅袅的烟雾，让相对的两个人都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封景一向不喜欢烟味，当即忍不住咳了几咳。
宋腾手一顿，想起了一些事情的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把烟掐灭了。
觉得这样的自己十分可笑，宋腾又找了个话题带过去了。
“卓先生他很没有时间观念，所以每天的工作时间不定，有时可能要工作到很晚。如果你接受了这份工作，我希望封小姐最好能有一些契约精神。不要因为私事，随意请假。”
封景怔了一怔，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能感觉的到宋腾对她的恶意，她心里是有个坏念头的，就是宋腾找她做这份工作，是有别的目的，例如羞辱她之类的。但现在的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一点叫炸的娇小姐了，孑然一身的她，早就把一切都看的很淡，即使是自尊也一样。
她现在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多赚点钱，让她的由由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
“没什么问题就在合同上签字吧，我还有事。”像是厌烦了她，宋腾把偏过头，有些不耐地说道。封景也不想多留惹人不快，迅速地签了字后，就告辞离开。
她说了什么，宋腾也没有仔细听。
等关门声响起，宋腾才回神。空荡的办公室里，已经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纯白T恤家黑色牛仔裤，外加一双款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白球鞋。要不是那个人的脸一点都没变，宋腾还真的是认不出她了。
.......
两天后，宋腾叫人给她送来了衣服，还通知了她工作的时间。
打开装着衣服的盒子，她只稍稍摸了摸，就知道衣服的质地是非常好的。她把那套裙子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照了照，虽然看不见颜色，但是她能感觉到衣服很合身。
卓立这个人她以前也是有耳闻的，才华和私生活一样精彩的人，他的花边新闻，不知养活了多少娱乐记者。
对于他，封景并不是很喜欢，，但也明白现在她拿人工资，就要帮宋腾把工作做好，帮他接待好卓立。
对于封景的出现，沈颖是很诧异的，她不懂宋腾为什么要让她接替她的工作。
但她也不能去质问宋腾，她看了看站在一边，一脸冷漠的宋腾，才稍稍定下心，想了想对封景说：“你的脸色有点苍白，跟今天的衣服不太称，我帮你画个妆吧。”
“哦。”封景木木的应了一声，然后跟在沈颖后面。看到她这样怯弱，又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沈颖是乐于见到的。
当年，让宋腾着迷的肆意洒脱的封景，已经完全不在了。现在的她，沈颖并不认为能让宋腾产生动摇。毕竟七年过去了，她从不相信有什么是永久的，七年能改变很多事.
“这个是新出的色号，很称你肤色的，你看看好不好看？”
封景看不出多大的变化，但想着要给别人一个回应，就点了点头。
“我眼光没你好，要是画丑了，你可别怪我。”
“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化妆的。”大概是觉得一直沉默太尴尬，就随意扯了个话题。
“宋腾说，女孩子打扮了，能精神点。”说起宋腾，她的眼神都有了色彩，
“这样啊！”封景应了一声，然后没再说话。
再出现在宋腾的面前，他随意一瞥，然后蹙眉说了一句：“太浓了。”
“卓先生的喜好我都调查清楚了，你信我。”
沈颖这话让封景有些不舒服，却也没出身反驳，她现在只希望卓立能来的快一点，好让她赶快进入工作模式。
第6章 骚扰
等卓立来了以后，宋腾就带着她去他为他布置的展览厅。里面都是空运过来的，卓立的画作。封景看了下，有一部分内容是她很熟悉的，包括那张他获国际大奖的《茅屋下的女人》。女人的面容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但是身体线条却十分裸/露。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作品里总有一丝挑逗意味。
“看来你很喜欢那幅画。”封景回神，就看到卓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七年前，封景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杂志上。那时候他精神不错，微微有些胖，脸色也很红润。如今的他，嘴上有茂密的胡须，佝偻着背，头发也乱的似杂草。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艺术家气质？封景忍不住嘴角弯弯，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对于艺术的东西，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这位小姐，莫非就是腾飞派来接待我的人？”
宋腾上来搭腔：“卓先生，这是封小姐，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通过她来反馈给我们。”
顿了顿他补了一句：“封小姐也是美术专业的，相信不会让您失望。”
卓立很开怀地笑着：“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上次的那个地方展，接待我的人一问三不知，连品鉴能力都没有。”
他似是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意有所指地冲着宋腾笑道：“相信宋总挑出的人，不会让我失望。”
宋腾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展厅还有两天就开放，卓立四处望了望，然后视线落在那副《茅屋下的女人》上。
那副话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封景凝神望了他一会，然后道：“卓先生如果想在这个位置放别的画，也是可以的。宋总说了，一切以您的喜好为主。”
“你倒是机灵，那你说说应该挂那幅。”
封景张望了一下，然后选中了那副《浮木》。
那是卓立第一次参赛的作品，风格比较悲怆，但那时流行简洁大气风，所以这个靠细节取胜的作品，得到的好评并不多。
封景并不是很喜欢卓立这个人，但是却很喜欢这幅《浮木》。汪洋大海下，一块浮木在漂浮。海洋的波浪还有木头上的纹理都刻画的很细致，有种隐藏着些许希望的绝望感。
他曾经也是热忱过的，作品还是比较有思想性。但近几年他商业味道越来越重，每次有作品问世，都会有许多花边新闻。封景初初出成名的时候，很不屑与他为伍。有次一个杂志社要做她和他的专访，被她很不屑的拒绝了。
当时，她虽然只是个名不经传的新人，但是有她父亲保驾护航，她势必是要将任性进行到底的。但是风水轮流转，卓立现在越来越红，而她却成了要看他脸色拿工资的小人物了。
“封小姐你很有眼光，这是我的旧作，也是我这么多年最满意的一幅作品了。”
有了名利后，就想要找初心了啊！封景微微勾唇，她是赌对了。
“我会去和宋总接洽的，您的要求他一定会满足。”
卓立扬唇一笑，然后道：“封小姐你的骨架很好，皮肤也很不错，是非常是很做模特的。”
“不知.......你是否有这个意愿？”
他的话一出，封景就觉得毛骨悚然了。卓立现阶段的作品都是带着点情、色的，她不会不明白他的暗示是什么意思。
“吓到你了啊封小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封景稍稍舒了口气。他要是不那么说，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接。
晚上，宋腾设了一桌酒宴，来的有卓立还有几个合作商。让封景没想到的是，沈颖竟然没有来。
她以为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宋腾应该是时时把她带在身边的。
“沈颖小姐没来吗，这段日子一直她跟我们联络的，想不到来了这竟然没见到她。”
“她身体不太好，所以没让她参与这件事，对此她也很遗憾。”
封景了然，原来是沈颖身体不好所以才找的她，倒是便宜她了，白白得了份比较轻松的工作。
除去......某人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封景顿时庆幸她只要和卓立打交道七天。
宋腾瞥了眼身旁的封景，她看上去似乎拘束过了头。
“宋总，卓先生想去云巅，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赏光同去。”
云巅是他们这里有名的会所。卓立某方面的趣味，封景还是知道些的，却也没想到他会那么直接。
让她更意外的，是宋腾的回答。
“卓先生第一次来，我自然是应该尽地主之谊。”
宋腾以前的为人，是半点沙子都揉不得的。嫉恶如仇到让她一直认为他是有精神洁癖的。
想不到七年过去了，他也趟进浑水里，知道跟人同流合污了。
她呆了一呆，然后就听卓立说：“封小姐也要一起去啊，今天和你聊得很投机，我觉得在艺术上，我们还有许多是能探讨的。”
封景......
中途，封景离开位子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她现在还觉得露在外的脖子那麻嗖嗖的。卓立那些暗示，根本是对她的性、骚、扰。
换了以前，她早就一杯酒泼上去了。只是现在，她底气不足，连拒绝都说不出口。
一小时差不多能拿一千元，她今天跟卓立耗了五个小时，一天的收入有五千多元，抵得上她一个多月的收入。
她摸摸她的脸，自嘲地笑笑。既然落到这个田地了，她就不要脸些好了。只要她小心点，别吃实质上的亏就好了。
从洗手间出来，封景觉得眼睛有点不舒服，一阵恍惚后，她觉得自己鼻子一疼，似乎是撞上了什么。
然后头顶那响起了他冷冽的嗓音。
“路都不会走了吗？”
封景努力了睁了睁眼睛，见是他，她不由地朝后退了退，脚后跟碰上墙壁的时候，她只能停了下来。
她无路可走了。
他手抵上墙壁，把她半拢在怀里，好一会没开口。
“卓先生要等久了。”尴尬不已的封景忍不住提醒道。
“你倒是把我的客人放在心上了，看来要给你加工资了。”宋腾幽幽地说完，停了片刻，才道：“待会你识相一点，别中途翘班了，私人的事你自己控制好。”
“哦。”她应了一声。她早就知道随时会有突击情况，所以早就把由由安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