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大会虽号称文武大会,可毕竟来者以会武在先,基本都是武林人士,除了花字世家的才子佳人,这些粗壮汉子会这些的有几个?许多武者都只站在一旁看看热闹,多数人虽然不是目不识丁,但离风雅二字,却还差得远了。

不少人心中暗骂上三宗那些老不死的好生奸诈,这场比试,完全就是花字世家三代子弟的表演赛嘛!

不一会儿,花芦月,花落渊等人,都已经思索完毕,各自下笔有神。花字世家的文学底蕴,的确为当世巅峰,名流志士的数量虽比不得烟雨楼的盛会,质量却是大大地超过,云狂四围瞧了瞧,暗暗赞叹,极短时间内快速提笔的竟然就有十余人。

这一场比试,不但比创作的水准,也比时间,谁交得头卷,印象分绝对可以上升一个台阶,当然,交出来的东西不能一塌糊涂才是。

花秋霜一看到这个题目,心中的得意便全全露在脸上,再也无法掩饰,一张脸笑得春花朵朵开!

他日前想尽办法探听情况,但试题乃本家长老所出,这些人口风都紧得很,根本弄不到任何消息,昨天夜间,只好让澹台青青随意拟了几个题目用作热手,谁知道竟然就真的对上了号!澹台青青拟的题目是“酒”,而如今的“饮酒”与之并无多大出入,花秋霜昨日所作三首诗中,也唯有这首最让他满意。

看到这个题目后,一旁澹台青青的脸上也涌出层层惊喜之色,在她看来,这状元之位,已是非花秋霜莫属。

花秋霜只觉得自己真不是一般的幸运,在平日,这种即兴创作,他肯定比不上花芦月,可是如今他却因为运气而早有准备,只需推敲推敲,稍作改动便可用,花芦月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胜过他,至于花落渊,他更没有放在眼里。

想象着自己获胜的样子,花秋霜眼睛里顿时冒出了绿油油的光芒,奋笔疾书,相当快地写完诗词,一搁毛笔,急急将悬挂的卷轴取下来,乐呵呵向着台旁的评审处那方走去。

四座大惊,香燃了尚不到三分之一,他竟然已经作好了?

花秋霜一个走动,在他旁边不远的花芦月等人便讶异抬头,心里都在疑惑暗骂,这是什么速度!作诗会有这样快的吗?他是不是作弊了啊!

饶是如此,也没人敢去质疑长老堂对试题的保密工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花秋霜一步一步走出去,心里一阵阵焦急,以花秋霜狐狸般的城府,没有足够的夺冠把握,他肯定是不会随便交上卷轴的,难道他真的灵感大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作出了好诗好词?

不光是花落渊等人,连看台最上方的花梦影,还有那一干子坐在旁边的评委大儒都个个面露惊讶之色,究竟是怎样的诗啊,这是不是也太扯了些?众人的注意力当即纷纷凝聚到花秋霜的身上,人人都对他手中的白卷生出了相当浓厚的兴趣。

花秋霜走到赛场尽头,感觉到四周投射来的目光,心情舒畅大为愉悦,回首得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先行一步,这头卷…”

话没说完,斜里一个慢条斯理的清越声音就懒洋洋地打断了他:“这头卷,本公子就不客气地拿下啦!”

熟悉的语声从前方传来,花秋霜脸色一僵,瞳孔蓦然皱缩,拿着卷轴的手一抖,险些把卷子落到了地上!就好像突然就从天堂落入了地狱!

他刚刚走出大片的白绸卷轴,如今才真切地看见,眼前这一排边的桌椅正中,一个个文学大儒前面,蓦地也钻出一名白衣蒙面,一身气质绝世出尘的少年,她长身玉立,站得笔直,宛如一棵挺拔卓越的劲松。

少年修长的双手捧着一扎白卷,“啪!”地一声,干脆利落先他一步放到桌上,一回首,向着花秋霜露出一抹戏谑亲切的笑意,黑黝黝的眸子里满是轻视与不屑,无声地嘲笑。卷落桌上,才算交卷,一落定,就是事实了!

这个能够把死人气活,叫圣人抓狂的小子,不是“月言公子”是谁?

一片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花秋霜脑子里“轰”地一响,不敢相信地一睁眼睛,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心里疯狂地大吼了一声,该死的混蛋!你是故意的!

何止是他,所有目睹这经典一瞬的人,都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众人不约而同浑身冒汗,嘴角抽搐,哭笑不得。

连向来冷如寒冰的花梦影此时也被她逗得险些乐翻在椅子上,双肩不住颤动,掩口闷笑不止,这个小捣蛋鬼还敢不敢再更坏一点?她是不把人气炸了不罢休啊!

云狂,她竟是硬生生赶在了花秋霜前面交上了答卷!

不早一分不晚半刻,就在花秋霜得意洋洋满面喜悦地走出来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时候,她笑嘻嘻地钻出,抬手,放下卷轴,轻描淡写地给可怜的花秋霜公子泼了一盆冷到不能再冷的水。

“真是遗憾啊花公子,你好像慢了一步呢,不过千万别灰心,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放在心上,下回赢的人说不定就是你啦。”笑嘻嘻地“啪!”一声,张开银扇,云狂道貌岸然地鼓励他道,满眼热情洋溢。

花秋霜几乎没有背过气去,心中大骂,下次你个大头鬼!这种机会一辈子也未必能遇到一次,下回还有这次的条件吗?你这个人神共愤的混蛋怎么不去死!

不过她怎么知道自己作完诗了?难道她还有时间一直盯着自己不成?而且为什么她人到了自己前面,他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这也太古怪了吧?花秋霜眸光一动,随即察觉到了许多诡异之处,盯住云狂手中的卷轴,暗暗想着,这小子是在故意耍人么?以他之前表现出的自大狂妄,这种事情也未必干不出来…

直到此时,安静的人群这才慢慢反应过来,紧接着全场哗然,震惊满座!

这个少年,这是在光明正大地和当时第一文学大宗上三宗的花字世家叫板啊!这简直是千百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儿!番文武比试,大多数人从未想过和上三宗的人马起冲突,此时,她却是正面和上三宗的公子冲撞起来,还是硬碰硬地蛮牛撞,太嚣张了!实在太嚣张了!

“是他!月言公子!”澹台伊梦在下面捂住嘴巴,头疼地直跺脚:“那家伙又在玩什么鬼把戏!文采比不过人家,抢这个头卷有什么用?你就不能安稳一点,别让人担心吗!”

花落渊和他身边的澹台璐璐双双急得几乎把头发揉成了鸡窝!有没有搞错?这人怎么突然就到了那边呢?他们不过少许因为创作诗词而走了一会儿神,这个家伙居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钻出去了?老天,她是不是疯了啊!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上三宗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的无礼!

上三宗明明暗暗的一干人等同样无法置信地瞪着云狂,许多已将不满之色频频露在了脸上,心情的差劲可想而知,这一个刚刚出语挑衅大出风头的少年,如今还真没人不认识,先是落了上三宗的面子,如今又莫名其妙抢了这个头卷,明摆了存心挤兑他们,任谁恐怕心情都不会太好。

“就凭你还交头卷?哼,不是白卷吧?”花秋霜板着脸冷笑。

一个坐在云狂正面的老者也吹胡子瞪眼睛道:“小子,老夫警告你,这里可是我宗门的地方,别在这里胡乱闹场!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你想清楚,要是现在收手,我宗还可以网开一面。”

老者的话可以说是众人的心声,花秋霜乃花字世家的杰出公子,这样的才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诗来,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又有多大能耐?众人一致认为,这个小子多半是故意来捣乱的。

“笑话,本公子才华盖世,也会承担不起?”云狂对之冷冷一笑,银扇随手一挥,嚣张地指着花秋霜道:“你的诗词在哪里?既然你要先现一现,本公子就大人有大量,把这个打头阵的机会让给你,倒要看看你作的是什么传世佳作!”

“真是不知好歹!一会儿看你拿不出东西怎么办!”几个长老低声愠怒地骂道。

“哼,本公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才实学!”仿佛没有听出云狂话中的讽刺之意,花秋霜还是冷着面孔,一副自视甚高模样,眼看着他手中的白卷展开,上面便是一排相当娟秀清爽端正好看的字迹:“春城儿女纵春游,醉倚层台笑上楼。满眼落花多少意,若何无个解春愁。”

一首短小精悍的七言绝句,虽没有正面写到饮酒,但意境极为优雅动人,那“醉倚”二字突出了饮酒后的心境,整个诗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愁”意,却又不显得太过压抑,不得不说,花秋霜的诗词造诣,的确有不凡。

众人先是一愣,继而抚掌惊叹,大声叫好!一排边的评委齐齐为之鼓掌三声,脸露欣慰之色,自家子弟果然没有给他们丢脸啊,实在太令人意外了,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作出有这等意境的好诗,功力已然不薄。

“月言公子,轮到你了!你若是存心戏弄我上三宗,那便不要怪我们无情!”花秋霜凉凉提醒道,挑衅地冲云狂得意冷笑,语声森寒吓人。

“一首小诗,也值得你这般骄傲?我也让你瞧瞧,什么叫做大家手笔!”云狂傲然地淡淡一笑,随手轻轻一甩,将手中白卷展开,仅仅打开半卷,便让观者齐齐一怔,再次陷入了一片震惊之中。

“这是…画?”花秋霜怪叫一声,目光差点儿就此凝固!

“不错,就是画!文试的比拼可没说不许用画,难道作画不也是文学的一种么?”轻盈的目光随意扫过紧紧盯住画卷目光炽热如获至宝的十余名评审,云狂微微一笑,黑亮眼睛里的目光却落到花梦影身上,传达着言语无法表达的情感。

梦影哥哥,你看到了吗?

这是一幅水墨画,淡雅动人,意境优美,引人入胜,一花一草一木一石都带着一股出尘的气息。画卷上,一条大江上接碧空,滚滚而来,气势恢宏,江边坐着一人,墨发长衫,正举着手,做出一个仰天饮酒的动作,逼真至极,灵动得简直就像是一个活人!

整幅画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动感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鲜活,几乎找不出一点儿瑕疵,寥寥数笔,却将那意境描绘得令人惊叹,俨然一派大家手笔,望一眼,似乎是入了仙境。

画上的墨迹还未干,便实实在在说明了,这幅画的确是刚刚才出炉的,而画中的那个男子的身影,却是让上三宗的众人一阵眼熟,那是…

花落渊蓦地一转头,不敢置信地朝着大看台的中央望去,那里,花梦影也是一脸震惊之色,薄唇微张,久久不能言语,狂儿,你画的竟然是我!你竟然能够那样真切地将我画在了纸上,让人第一眼就能瞧出!原来,你竟然是这般的了解我…

几名长老显然也注意到那个人物,老眼里存着深深的惊叹骇然,画中的人物明明就没有五官相貌,她是如何做到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髓相似么?真个儿鬼斧神工!她难道达到了画中神匠的境界?

第131章 无可比拟

没有五官样貌,仅仅是寥寥几笔,一个人形,却偏偏不会让人认错,那绝对就是花梦影,除了他不会是第二个人,这种毫无道理的感觉强烈到了极点,但真正细看时,又觉得没有一处相似,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外人只能看出这张淡墨图的大气恢弘,行墨娴熟,画功过人,赞赏有加,上三宗的门人在此基础上,啧啧称奇,此时,几乎所有门人都认了出来,那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上三宗的当代少主!

再往上展开,便看见两排潇洒至极的漂亮狂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仅仅一句话,便再次令人抚掌称妙,称赞惊叹不绝于口,这画配字,简直是绝品!

云狂深深凝望花梦影,唇角勾起浅浅的自信的微笑,我当然不会画错,因为那就是你,梦影哥哥,这两句词最适合形容你。

这张画笔墨极少,却几乎发挥出了云狂作画的巅峰水平,之所以能够这般具有震撼力,与花梦影的气质脱不了关系。欲将这样的气质凝聚到几笔之中,除了了解,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只有真正相知,才能够诠释这种感觉,尽书于笔下。

花梦影紧握双手,修长的五指握得隐隐泛白,方才能够勉强不流露出心中那份浓烈的激动和感动。他此时不能说话,不能冲到云狂身边紧紧抱住她,他只能用同样清明的目光回视她,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她。

那曾经的一曲“只缘相知”,或许是最真实的写照,相隔得那样远,他们却依旧能够看清楚对方的心思,因为他们是知己。

云狂用眼睛说:等我,我会光明正大带你离开。

梦影用眼睛答:好,我不会轻举妄动,我等着你大获全胜,随你一道前去。

在众人没有看到的地方,两个人已经悄悄做出了心灵的交流。

是的,在云狂出现的那一刻起,花梦影便做出了决定。

不躲闪,不逃避,既然他已经为家族尽了力而家族却不能放过他,那么他亦不是个死脑筋之人,生命之花,要为在乎自己的人而开放!对如今的他来说,只要有她的相知相惜,以身相护,那么其他的,什么都不再重要!

强烈的震撼充斥着整片会场,正在作诗的花芦月等人皆是一阵摇头苦笑,手中的笔墨停了下来,见到这等旷世奇作,谁还会有心思又信心继续下去?

“好画,好画!画中人之生动神韵,世间无两,文字精辟贴切,纵观老夫一生所见,再无一幅可与之比拟!老夫自认画中高手,却也自愧不如,小公子,你可真是不得了啊!之前,倒是我上三宗有眼无珠了!”看台上的二长老目光灼灼,突然就那样站了起来,对着云狂敬佩地一拱手,感叹道。

身为澹台世家的老祖宗,对于文墨一道下的功夫绝不在少数,这位二长老说出的话形同“圣旨”,四下里顿时爆发出喝彩之声,延延绵绵,经久不息。

一众评审大儒早就被水墨图的意境迷了三魂丢了七魄,加上二长老这般说,谁还会反驳?一个个频频点头,不仅仅是宗门二长老,上三宗花字世家内人才很多,可试问他们谁能够做出这样的画来?答案是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

这幅画流传下去,必定会成为千古名作!

这十几个大儒此时就像是小孩子似的,眼睛亮得像是要吃人,一个个宛如老鼠见到了大米,垂涎欲滴,好像恨不得将这幅画据为己有。

云狂目光一动,轻声笑道:“我这幅图是刚刚看见了高台上贵宗一位白发兄台,心中有感而发为之所作,私心里也希望能够送给那位兄台,不知道贵宗长老是否愿意成全?”

几名长老一愣,顿时一阵狂喜,送给花梦影不等于是送给了他们宗门么?哪里会有人反对,连忙谨慎地吩咐一个少女将之收起包好,送到花梦影手上去。

花梦影谨慎接过,笑意满眶,搂在怀里,来回抚摸,真如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般,云狂见此,心中一乐。

“各位长老!这文赛…”花秋霜面色青得像铁,不死心地问道。

“秋霜啊,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场文试的第一虽然是月言公子,你也莫气馁,你的文采很不错,以后要继续努力。”某个大儒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似的对他说道,这样的话除了表态之外,还有警告——不要再死缠烂打,事情一旦敲定,便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几个长老目光都很坚定,完全没有异议,众所周知,画师的心境本身就比普通文墨之士要高得多,只要是知名的画师几乎都是绝代才子,云狂的画技这般卓绝,她的文采会差到哪里去?光看那两句令人赞叹的词句就知道,再比下去,只是自取其辱!

纵然是意料中的结果,花秋霜还是一阵头晕目眩,上一刻他还满怀喜悦地以为自己就要美梦实现,这一刻迎来的却是当头棒喝!

这次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从心机到文试大会盘满皆输!他一向自认心机深沉,却不想,这个看似大咧咧的月言公子的可怕心计比他高明的多!那嚣张跋扈的轻狂言语,何尝不是一张面具,在她做来,竟是驾轻就熟,比韬光养晦还要真上几分。

虽说文无第一,可是真的没有第一吗?一个人,上一刻不管再辉煌,只要他败了,他的名字就会成为历史,为众人所不齿,此时大家只知道月言公子是一代画神,而又是如何形容他的?

“那个花秋霜还想和月言公子争第一?开什么玩笑,也不看看自己几两重!”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上三宗是真的遇到高人了!”

“以为自己做两首诗就了不起了?小打小闹和大家风范的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月言公子这是没有作,若是作了也一样是千古名句!”

面对着众人的纷纷议论,花秋霜恨不得找个地方就此钻进去才好!偏偏这样的评价一时间根本没办法停息下来,一条条钻进他的耳朵里,就像是小虫子在心上狠狠噬咬似的。

月,言,公,子!我们走着瞧!低头掩住那狰狞面色,花秋霜满面阴霾地走下台。

云狂不骄不躁,白衣飞舞,步履轻盈,仿佛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慢悠悠踱回花落渊和澹台璐璐身旁,花落渊在呆滞中惊醒,又喜又惊地拍了她肩膀一下,笑骂道:“好你个臭小子!竟然还有这样一手,你可瞒得我们好苦啊!”

“是啊公子,你真是不厚道!早些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为你担心了嘛!”澹台璐璐一直注视着云狂,少女心底的钦佩更深,嘟着嘴巴看似生气,心里却都是在为云狂高兴。

不远处的澹台伊梦也正用意欲杀人的眼光看过来,兴师问罪。

云狂耸耸肩帮,无辜地笑嘻嘻道:“你们也没有问我会不会书画啊,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难道还一样一样告诉你们么?”

花落渊几人无语,这个家伙开脱起来也是一等一的高明,根本没办法让你找到破绽!好像再没有道理的话,到她嘴巴里面一加工,都可以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偏偏还让人觉得她没有错。

文试还在继续,不过此时已没有人再对那文赛第一的位置抱有幻想,这些人都只是在努力进入下一轮的武试罢了,此番大会的比试文武一体,不失全面,考验的是多方面的因素,倒也合理。

很快,文试的结果出来了,有四百多人就此被淘汰,还是留下了一半的人,上三宗的人手飞快将那文试赛场的卷轴笔墨一股脑儿收掉,木质高台就变成了一个相当大的广场,文试通过的几百支队伍,就此一股脑儿全都站到了场内,等待武试的开赛。

“月言公子,一会儿你可要小心,别离开我身边哦!”璐璐笑眯眯说道,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云狂心头暗笑,装模作样点点头,目光一瞥,果然瞧见了石公子,澹台青青,花秋霜三个恶狠狠盯着她的人在不远处,而花芦月,雷久澜,还有那个头戴黑色斗笠的男子,也站在离自己的不远处。

蓦地,远处一道冰冷的视线扫射过来,云狂有所感觉,略略一惊,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扫了一眼,却发现那个坐在上三宗最高台首席的山羊胡子老者用心念锁住了自己!

而老者旁边,正皱着眉头说什么话的中年男子,却是一个老熟人。

上三宗的副宗主,曾经与自己几度交手的雷破海!

云狂心头微跳,暗暗思索,难道被发现了么?雷破海是见过自己的,觉得她身段和“柳云狂”相似,加上刚刚她露的一手深厚的文学功底,又蒙着脸,不被怀疑才是怪事。

不过,她大咧咧地如此一身打扮走上山来,迷惑性很大,反而让人觉得她并非柳云狂,在上三宗人的眼里,柳云狂断然是不敢这般光明正大前来的,这个场中如此打扮的白衣银扇的公子随便抓抓都有几十个。

但那个山羊胡子的大长老却是个精明人物,这种小心机,会不会被之识破?

第132章 武比突变

来不及多做思索,会场上的一切便发生了变化,开赛的吆喝喊响,四下武夫们的吼声震彻天际,文赛大多数武者也就是做做样子看看罢了,昏昏欲睡的大有人在,此时武赛开幕,顿时个个精神抖擞,像是突然注射了兴奋剂。

场上轰然一响,众人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除了自己的三人小组,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混战一开始,整个台上就乱成了一团,惨叫着被踢下台来的多不胜数。

武比虽说是最好不要闹出人命,可是人有失手,偶有伤亡算不得怪事。

在一片混乱的场景下,风声一起,三条人影便冲着云狂三人立足的地方飞跃过来!

花秋霜,石公子,澹台青青眼露愤恨之色,目标竟只有一个人——云狂!

新仇旧恨,恩恩怨怨,此时就要算个干净!

“来了!月言公子小心!”璐璐一声娇叱,马上注意到花秋霜三人的奇袭,玉手带出一道强劲的寒冷真气,以自己为中心,前方出现了一片大大的白雾状的圆弧。

正前方所有混战中的人马都是一片惊讶,只觉得自己的动作一僵,身体感受到一股如冰霜般的寒气,天降山巅本来就冷,现在简直就像是到了极地,甚至有人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成了一座冰雕,完全不能移动了!

众人大骇,这是什么武功!简直听都没听说过!

白色冰雾,铺天盖地,空气中的水汽纷纷凝结成霜,一大片冰雹宛如利刃,就那么对着石公子三人“哗啦啦”砸了下去!

“见鬼了!凝霜掌!”花秋霜面色巨变,看台上的三个长老也顾不得云狂,如被踩到尾巴般跳起来,指着这边惊叫:“是璐璐!怪不得我们到处找不到她,这小丫头居然跑去参加这个武赛了!”

“紫竹高手!”全场哗然,瞪着澹台璐璐脚下的地面爆发出一大片的惊呼声,兴奋得不住叫喊挥手!这一趟没有白来,总算近距离接触了一下难得一见的紫竹高手。

“你一个人,能抵得住三人?”花秋霜淡淡冷笑,心知不能让璐璐受伤,急忙对那石公子道:“你拦着她,我们去杀那个臭小子!”

石公子一哼,却极为配合地盯住了璐璐,一双泛着诡异光泽如毒蛇般的眼中隐隐有着异色,他暗暗冷笑,原来这个小丫头用的竟是凝霜神功,上三宗还保留着这么一张底牌呢!可惜却在今日今时遇到了我!

主公的大事为先,他本来就打算豁出性命扰乱这场大会,能够杀了这个小丫头,也不枉来上三宗走一遭。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石公子的双手渐渐变得一片黝黑,一股隐隐的灰色气息笼罩在他的脸上,那是象征着消亡的死气!任何人只要面上带了这种死气,连大罗金仙也别想救得了他!

暗中眯着眼睛观察到此现象的云狂一阵骇然,天魔解体大法!果然是玉清源带到这个世界来的武学!

这是古代魔教最为狠辣的武功之一,欲伤人先伤己,一旦运用此武功,这个人的力量在短时间内会上升一个台阶,即使先前状态再差,也立刻能达到他生命中的武学巅峰!但是一旦功法时间过后,就会七孔流血,当场惨死。

强行提升本身功力的功法不是没有,但像天魔解体大法这般能立刻提升一个台阶,霸道狠辣的,却仅此一种而已,燕石全身的真气流动转瞬变得模糊起来,再过少许时间他就会登上墨竹高手的境界。

云狂眼露思索暗中庆幸,还好她留下了这个燕石观察其武功路子,否则就发现不到这件事情了,燕北玉究竟得了玉清源多少武学?连他的下属竟也得到了这种功法!

璐璐脸色凝重,感觉到燕石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压力,竟然能够让自己也本能地畏惧起来,她被燕石的眼睛牢牢盯住,完全无法分心,只能暗自焦急。

花秋霜武功和花落渊在伯仲之间,两人战到一起拖住了他,花秋霜大吼:“青青,动手!”

澹台青青娇俏的身形闪动,面带冷笑,在拦住了花落渊和澹台璐璐以后,她转瞬落到云狂眼前,狠辣地抬手一击指向云狂天灵:“去死吧!”

云狂笑了,黑瞳中掠过一抹精芒,在她看来,澹台青青的动作可不是一般的慢,要制住她,轻而易举,虽然她不想暴露身份,但也从不畏惧。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该去死的人,是你!”冰冷的喝声冷酷到了极点,澹台青青只闻得耳旁传来一句令人打颤的低沉男音,熟悉无比,顿时心慌意乱。

“你是…”

阴冷的妖风倏地掠过!就像是豹子般的敏捷,凌厉到了极点!台上台下没有任何人有时间反应,那一股可怕的执拗的杀气蓦然爆发,竟比起澹台璐璐的凝霜掌还要令人惊恐!

血,蓦地飚起一道骇人的弧线,冲上蓝天!

血光,顷刻充斥了众人的眼球!

女子尖利的惨叫,几乎刺破了众人的鼓膜,让人全身忍不住便打起了冷战!

场上场下,所有人都惊得呆住了,胆子小的一个个面色大变。

极致的血腥!极致的狠辣!

连正在运行天魔解体大法的燕石,也被这等可怕的手段吓得差点走火入魔,暗自咂舌,乖乖不得了,他还说他已经够魔鬼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个胆子更大更加魔鬼的人物,这位兄弟,我太佩服你了,小弟甘拜下风。

云狂看的津津有味,无奈地暗笑,臭小子!跟了我太久,被传染了是不是?你也太狂了吧?竟然在这个地方玩你那“拿手好戏”,就不怕引起暴动么?

不过不得不称赞你这小子一句,做的漂亮极了!

腰斩!干脆利落,一刀即断!矫健的身姿帅得连云狂都想要拍掌叫好!

一刻工夫前那个活蹦乱跳的娇俏少女,此时已经成了两截冰冷的尸体,从中部落下一地血腥,五脏六腑都随着殷红的血液流了出来,上三宗不少年轻少男少女,没有真正见识过恐怖手段的,此时忍不住纷纷捂着嘴巴,面色惨白,更有甚者,当下就呕吐了出来。

澹台青青面部灰白,沾着暗红色的血,一双美眸再无光彩,死的不能再死了。

妖风斩在空气中呜呜鸣响,高台上黑衣男子周围的一圈人面无人色,纷纷叫喊着往台下冲去,一时竟挤得东倒西歪,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众人注意到了男子脚下微微凸起变形的木板,他分明就是个紫竹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