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不是又逼你嫁人了吗,但我也瞧不上你娘要你嫁的那些人,我呀,想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所以我想买你的卖身契。”

喜鹊搓着两手为难道:“但我爹娘不许,而且我也舍不得我的弟弟妹妹们,他们还那样小。”

“我买你的卖身契,只是不想你总被你爹娘缠着,卖身契我会还给你,以后你想做什么,照样,只是你爹娘再也管不着你了。”

喜鹊一个晃神,一会又慌了神:“卖身契还给我?小姐,你不要我了吗?”

话没说完,她就红了眼,已经是要哭的模样。云照忙安慰道:“当然不是,只是你娘总是打你,你爹也总是拿你的钱,你不是说要攒钱买什么么,但这都多少年了,什么也没瞧见你买过,我要给你银子,你又不要。平时拿了月钱和赏钱,还没焐热,就被你爹娘拿走了。”

喜鹊一时无话,又想起她那心念念了好几年的新衣裳,她也想在过年的时候穿好看的衣服,去跟人拜年,去见她的小姐妹们。

云照温声:“明天我就去找你爹娘,以后你的事,都归我管,归云家人管,什么屠夫什么麻脸汉子,都见鬼去吧。”

喜鹊登时被逗乐:“姑娘不许说大粗话,不然夫人听见又要唠叨你了。”

云照见她这样说,那就是答应了,心下欢喜宽慰:“那就这样说好了,你不许反悔,反悔是小狗。”

“怪。”喜鹊挠挠头,这才发现她手还脏着,“完了,又得洗头,冷死了。”

云照笑得后仰,喜鹊嗔道:“坏。”

她转身要走,云照一把拉住她,喜鹊大惊:“脏,姑娘您的手…”

“没事。”云照说道,“我心里有个属意的人,觉得跟喜鹊你配得很。”

喜鹊委屈道:“您刚才还说不要我嫁给屠夫麻子,现在又要给我说媒,果然是不要我了。”

云照笑道:“我又不要给你配屠夫麻子,是个捕快,英俊得很,脾气也好。”

“哪个捕快?”

“呐,就是你常送钱去的那个。”

喜鹊吃惊道:“万捕快?”她哼声,“赚了我家姑娘那么多钱,连丫鬟也要了去,呸。”

“他待你挺好的。”云照温温笑着,想到那日站在窗前将钱全部还给她的万晓生,就觉得将喜鹊交给他,她会一世放心,“你有空多和他说说话,要不今晚睡觉前你想想他为人如何。”

喜鹊羞得脸都烫了起来:“睡前想男人,才不要。”

她说完就提着那堆没添完的木炭出去,云照知道喜鹊的脾气,跟她提了一嘴,以后再和万晓生见面,一定会多留意的。

既告诉了万晓生,也告诉了喜鹊,这两个闷蛋再见面,该何等别扭有趣呀。

云照越想越想亲眼去看看他们再见面的情形,可惜她绝不能在场,否则他们就要尴尬得说不了话了。

她搬了张太师椅在窗户前放着,安心等陆无声来敲她的窗。

也不知是今日心中太过安逸还是椅子太舒服,她坐着坐着就犯了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迎着窗外时而扑入的寒风,悄然入睡。

一朵巨大的树花在梦中盛开,瞧不出是什么花,只是落英缤纷,美得连云照都知道这其实只是个梦。然而还是止不住好奇心往那树花走去,因为她在那里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俊朗无双的男子,在树下看着她笑。

对,这是梦,但就算是梦,她还是很欢喜地往那边跑去。

然而不管她怎么跑,都追不上他的脚步,越追越远,越追越远…

“陆无声?”

云照顿下脚步,头上的花瓣纷纷扬扬,淹没她的脚踝,淹没她的膝头,淹没她的肚子,直至淹没至脖子。她仰头看去,只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天神俯视她,眼有讥诮。

花瓣久落不止,已经堆积至她的下巴。

突然,又出现一个白衣天神,轻挥宽大水袖,瞬间将花瓣拂散。

黑衣天神震怒,树花如暴雨落下,像是山上滚落的石子,朝云照凶狠砸去。云照心头一惊,忽然看见陆无声从远处冲过来,俯身将她抱住。

“云云。”

云照猛地从梦中惊醒,寻声看去,就见陆无声安然无恙地站在窗前,满目担忧看她。她蓦地站起身,将他抱住。

“做噩梦了?”陆无声抚着她的青丝,相拥而来的身体满是寒气,看来在这窗前睡了不久,“快去披件衣裳,别冻着。”

可云照没动,陆无声便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系上。云照缓缓抬头,捧了他的脸仔细瞧:“我做噩梦了,梦见了两个神仙,一黑一白,黑的要杀我,白的在救我。”

陆无声笑笑安抚:“做梦罢了。”他又道,“看来我回去又要换衣裳了。”

云照一听,微微松开他,这才发现原来她刚才抓了喜鹊的手,这会自己的手也染了一片黑,不过从痕迹上来看,大半都抹在了陆无声的身上。她瞬间忘了方才的烦忧,笑声如银铃。一会她俏眼一转,才明白那个“又”字,看来是特地换了新衣裳来见她的。

她正欲好好犒劳他,谁想鼻子一痒,俯身连连打了三个喷嚏。陆无声立刻说道:“快回屋去。”

“我这不就在屋里。”云照没挪步子,揉了揉鼻子好像有点堵了,她说道,“你是来寻我说司姑娘的事的?”

“嗯。”

陆无声看看对面的门窗方向,云照说道:“这次没人,我都将他们支走了,你安心说吧。”

陆无声这才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司夫人会杀土豆护卫么?”

云照早就仔细回想过这件事了,他一问,她心中就有了答案:“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大,不过当时我正跟你闹别扭,那两年也没什么心思去顾及这些,只是从依稀的记忆想来,应当是司夫人觉得土豆护卫对司姑娘并无真心,只是想利用司姑娘山鸡变凤凰,做司家的女婿。”

“司夫人在还未出阁时,在京师就因行事与别家姑娘不同而颇有盛名,雷厉风行,处事决断,这些年我与她见过几面,从言谈来看,是个极为严厉而多疑的人。但她和司大人只有司姑娘一女,十分疼爱,所以猜疑小小护卫有这种心思,也不奇怪。”

云照“嗯”了一声,又道:“我想,如果能让司夫人明白土豆护卫对司姑娘并不是假情假意,或许司夫人会认可他们的亲事。”

陆无声轻轻叹道:“这倒未必,如果真是这样,那司夫人也不会让司姑娘嫁给司马家的公子。”

“如果以女子的心思来理解,大概是司夫人觉得司马家的公子当真不错,与其让司姑娘被土豆护卫‘迷惑’,倒不如找个比他优秀百倍的男子来填满她的芳心。”云照对这点分析还算是有把握,陆无声是聪明,但他终究不是女子,没有女子的细腻心思。

陆无声闻言,也觉有理:“我有个法子或许可行,明日我们如期赴约,去千青湖赏梅。”

云照趴在窗口瞧他,两眼弯弯似银河:“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淡定的模样。”

“你也比以前镇定了许多,不那样毛毛躁躁了。”

陆无声抚她的面颊,凉凉的,是少女特有的柔软。云照没有吭声,看了他半晌才道:“我倒没变聪明多少,如今想想,我能将云家打理好,其实也是因为我爹在旁协助我,世伯叔叔们看的还是我爹的面子。以前不明白,现在往返几次,我才想清楚,不过也并不晚,以后再不会这样毛躁。”

陆无声笑笑:“孺子可教,为时不晚。”

云照也笑了笑,真在温情处,鼻子又一痒,又打了两个喷嚏。陆无声这回不由着她了,要将窗户关上,不许她再探身出来。

“等等。”云照伸手拦下,往前探出半个身子,从那将要关上的窗户探头,在他脸上烙了一吻,嫣然一笑,才从窗户中隐没身体。

怔神的陆无声看着映在窗纸上的身影,抚了抚面颊,凉凉的,可心却滚烫。

夜色迷人,悄然无声,唯有青梅竹马的恋人隔窗凝神对望,千言万语不及心有灵犀。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许是昨夜在窗前睡太久着了凉,梦里又受了惊吓,云照一早起来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脑袋昏沉沉的。

幸亏身子素来康健,喝了些药,临出门前也无大碍了,只是不敢让身体出乱子,就穿厚实了些,从巷子出来见着陆无声,就见他瞧着她一笑,笑得云照心虚,先自损三千地问道:“刚才你是不是瞧见一个大雪球朝你滚来?”

陆无声向来没她爱玩,一听就往她左右看看:“雪球在哪里?”

云照扑哧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这、这。”

陆无声反应过来,脸上也见了笑:“不曾见过这样好看的雪球。”

云照实在是喜欢他这话,奈何阿长和喜鹊都在旁边瞧着,也没敢当面调戏他,规规矩矩地上了马车,和陆无声的马车一前一后往千青湖赶去。

等从千青湖回来,她还要去另一个地方,喜鹊的家。

云照想到喜鹊的爹娘,就觉得不舒服,她只恨上辈子没拿根棍子揍他们一顿,只是一把扫帚,根本使不出什么劲。

腊月初九,初雪欲来,临近千青湖,寒风从山峦穿过,更是肆意疾扫,扑得人心觉寒凉。

早就等在岸边的司玲珑刚摸了摸鼻子,身后人就给她披了件厚实披风:“冷。”

司玲珑头也没回,肩头用力一耸,还未系上的披风顺势滚落到地上。片刻,那披风又挂在她身上,男子转到她跟前,抬手要为她系上。

“别碰我。”司玲珑拧眉拍开他的手,掌劲很大,瞬间就在他的手背上留了五道指痕,看得她一瞬痛心,可仍是僵着脸道,“我知道我娘找过你问我嫁给司马家那公子的事,你一定说好,对不对?可就算你们都说好,我也不去司马家。”她咬了咬牙,突然满腔怒意,取了腰间钱袋丢在他脚下,“不稀罕你送的钱袋,昨天就该被小偷抢走,反正你也不打算追回来,由着我跑断腿去追贼你也不帮忙,呸!”

她转身要跑,护卫一把将她拉住:“陆少爷和云姑娘快来了,你不是这样不守信用的人,对不对?”

司玲珑顿步,挣脱他的手,像冰柱子杵在湖边,偏着头愣是不看他。

护卫俯身拾起那荷包,轻轻拍去面上尘土,放回她的手中。司玲珑犟了半会,到底还是接了回来,抬眼看他,眼里都快有了泪:“我不想嫁给别人。”

护卫未语,又将披风拾起,稳稳给她系上,末了摸摸她的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司玲珑看着他,最后还是将眼泪收了回去,说道:“披风太笨重了,等会垂钓不方便,刮个风,能把人刮到湖里去…你冷不冷?给你焐手。”

她说着,就握了他的手捧着。她天生体热,酷暑时手热得烫人,到了冬日,热意也不散,这回给他捂着,自己的手凉了半截,好一会才给他焐热。察觉到他的手温度恢复,她才笑了笑。

“你说,明年元宵节要带我去九灯镇看花灯的,还算数吗?”

护卫默了默,点点头:“算。”

司玲珑这下不气他了,她喜欢腊梅,更喜欢千奇百怪的花灯,京师的花灯都是从九灯镇来的,她向往已久,可以前娘亲总以她未及笄年纪尚小不让她去,今年及笄了,又生了一场病。

到了明年,明年就没人能挡得了她了。

不过小片刻,陆无声和云照按时赴约,四人共乘一条船,船不太大,一头只能坐两个人。司玲珑想跟云照一块坐,拉了她就往船上去。

云照不及她的身手好,船在水面上本身也不稳当,跟着她一脚踩上,船就在湖面上晃出一圈圈剧烈波纹来,像是要将两人给抛下去。

陆无声一见,急忙伸手托住云照。那护卫也几乎与他同时出手,接住司玲珑,让她借力上了船。司玲珑和云照松了一大口气,不敢再乱动弹了。

船离岸边,像一叶扁舟,载着两对恋人,慢慢悠悠往湖泊深处驶去。

千青湖是京师最大的湖泊,美景数一数二,所以每日来游玩的人不少。

岸边停泊了数十小船,还有几艘大船,船高两层的,三层的,如今还早,客源不盛,船不满,所以走的基本都是小船。

一个气质略显清冷的雍容妇人立于三层高的船板上,将岸上的人和物尽收眼底。刚才还冷厉的眉眼散了三分冷清,若有所思,只是仍让人生畏,连背影也是如此。

赵夫人迟疑片刻,定了定心边走边笑道:“司夫人怎么在这站着,这山风冷人,别冷着。快进里头吧,几家夫人都来齐了。”

司夫人缓缓收了视线,远投湖泊,载着她女儿的小船,已经走远,可她却好似能看清女儿的笑颜。

她一直不知,女儿这样喜欢那护卫,身上戴了四年怎么都不肯扔了的钱袋,是那护卫送的。她也不知,那护卫会这么护着她的女儿,像她的丈夫一样,细致入微。

“赵夫人。”司夫人回身看她,问道,“为何今日突然邀我来千青湖赏景?”

赵夫人早得对策,镇定说道:“哪里是我邀您来的,昨日我去秦夫人那说起这千青湖,秦夫人说你也喜欢游湖,所以我们合计一番,就约了几家夫人一起游湖来了,这总比围炉品茶来得有趣。”

司夫人天生一对丹凤眼,眼尾又长,无论何时,眼角总是微挑,笑起来便显得风情,可不笑的时候,会多几分疏离感。从赵夫人身旁过去时,可着实让她暗暗惊了惊。

等司夫人过去后,她才往湖泊远处看去,也不知道哪个是陆家少爷坐的船,不过他应允了自己只要今日带司夫人来游湖,那就会为她经商遇阻的弟弟提供钱财和帮助,身为陆将军家的公子,自己也是朝廷命官,应当不会骗她。

虽然她不清楚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但那些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四人游湖半日,靠岸后在客栈吃过午饭,司玲珑还不愿回去,只觉和云照相见恨晚,直到护卫提醒,才收了心思,又约她明日再见。

云照也还有事要做,也不多留,她想着再跟司玲珑见一面,就跟她提去找十七公主,打探到那兰花香气的男子是何人。

他们帮她和土豆护卫,她帮他们找到兰花香气的男子。像是交易,但云照还是希望在这两件事解决后,她们能做真正的朋友。

喜鹊的家入城后只要走一小段路就到了,不过喜鹊家在巷子末尾,巷子窄小,别说马车,就连同时并行三个人都不行。巷子两家都住着人,偶有垃圾堆积,巷子气流不顺,在冬日也闷出丝丝臭气来。

云照还不曾去过喜鹊家,这会站在巷子口往里面瞧了一眼,就对陆无声说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解决。”

陆无声说道:“回去也无事,我不便进去,那在这里等你。”

喜鹊见她真要去自己家里,这才有些急:“姑娘,您真要去找我爹娘吗?”

“嗯。”云照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带路。”

喜鹊又喜又忧,喜的是爹娘再没缘由无故打她了,忧的是她的爹娘这样厉害,姑娘怎么能扛得住,可不要反被打一顿。

她忧心忡忡在前头领路,快到尽头才在一间破陋的门前停下,推门进去。

喜鹊娘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数着钱袋里的铜板叹气,听见开门声,抬头一瞧,竟是女儿回来了,她两眼一弯,上前问道:“昨日腊八,云家定是给你发赏钱了,快拿出来。”

“赏钱?你还想要赏钱,我没让你赔钱已经是大仁大义了。”

云照从后头冷笑一声,一句话就赚足了喜鹊娘的视线。她推开在前头的喜鹊,诧异道:“这丫头做错什么了,要打要骂随您高兴,别憋坏自己。”

云照真想往她脸上糊一把泥,忍气道:“这丫头我不想要了,钱也不要你赔,况且我手上也没卖身契,人不是我的,打坏了你找我要钱怎么办?所以想来想去,我不要这人了。”

喜鹊娘一听,瞪圆了眼,抓了她的衣裳就道:“这丫头不是一向很听话,伺候您很久了吗,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那、那你好歹把过年的赏钱给了啊,还有年末得给两笔月钱的,云大小姐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呵。”云照冷笑,“赖账?我原本是想用二十两银子买下她,谁想她将我最喜欢的玉佩给打碎了,这玉佩你知道多少钱吗?”她说着就掏出半块色泽晶莹剔透的玉佩,丢在喜鹊娘身上,“一百八十两!”

喜鹊娘一个哆嗦,不敢去接,往后退了一步,那玉佩掉落在地,半块摔出七八块来。

喜鹊也瞪大了眼,那玉佩的确是值一百八十两,可是根本与她无关。

云照冷冷瞧着喜鹊娘,说道:“人我还你了,赏钱和双份月钱你也别想了。”

喜鹊娘一愣,脑子飞快转着,见她真要走,心里急了,拽着她不肯放开,大声道:“二十两!人给你了!”

“不要。”

“十九两!”

云照冷笑。

喜鹊娘的额上堆出细汗来,忍痛道:“十五两,这人给你了,任打任骂的人,也值十五两银子啊。”

喜鹊的脸色已变,她没想到她的亲娘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原本还有留恋的心,现在完全没了留恋。

这可是她亲娘,可她的亲娘却没把她当亲女儿。

喜鹊眼里顿时有了泪,噗通给云照跪下,哽咽道:“姑娘,买了我吧,带我走。”

云照也不愿喜鹊难过,可是唯有这样,才能让心软的喜鹊狠下心来离开。她冷脸说道:“好,十五两,从此以后,喜鹊跟你们再没有关系。如果以后你动了她一根寒毛,那就是跟我云家过不去,后果自负!”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喜鹊娘得了钱,便将卖身契写了给云照,白纸黑字,摁了手指印,就算“交易”达成。喜鹊临走时回头瞧自己的娘亲,只见她光顾着数钱,根本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这一看,喜鹊心中愤懑,提步跟云照离开了这个家。

从幽深的巷子出来,云照才道:“以后你要回来,她骂不着你,就算拿十几文钱给你的弟弟妹妹,她还会很高兴。”

“姑娘我明白。”喜鹊叹气,“就是觉得自己没家了,那儿再不好,也是我过了十四年的地方。”

“以后云家就是你的家。”云照说着,将卖身契撕碎,也不留着。

喜鹊瞧见,更是打定主意,要安心侍奉她一辈子。

陆无声见两人出来,倒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快,问了两句,喜鹊就道:“姑娘办事愈发周全了,这定是陆少爷的功劳。”

陆无声笑道:“为什么归功于我?”

“因为姑娘在昨日跟公子和好后,整个人都变了,今日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云照笑道:“你说对了个成语啊喜鹊。”

喜鹊当即捂了嘴,吃惊不已:“真的!”

她瞬间沉浸在喜悦中,方才的伤心难过被抛在了脑后,光想着她肚子里如何如何有了墨水。

云照笑笑说道:“你去衙门找万捕快,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晚上在巷子那等着。”

喜鹊应了声,便往衙门方向跑去。陆无声略觉奇怪:“你不是已经跟万捕快商议过了么?”

“得让他们两个多见见,增进感情才行。”

陆无声恍然,到底还是她的法子多。

云照又道:“也不知道现在司姑娘他们怎么样了。”

“若司夫人真的只是因为怕土豆护卫不是真心待她的女儿,那今日在千青湖的事,大概会让司夫人的看法有所改变。”陆无声相信像司夫人那样多疑的人,不单单是只看两人一次两次的共处,而是会将司玲珑今日所做的事都打听清楚。”陆无声又道,“而且你说,前世的她曾相信了喜鹊的话,那今生你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或许也会相信。所以明日再见,你与她说明白这件事,再跟她商议对策,或许就能避免上一世的不幸。”

云照略觉诧异:“你要我跟她明说夜明珠的事?”

陆无声点头:“你忘了他们本可以逃走,但为了找喜鹊,还是回来了?”

云照没有忘,虽然当时她心中没有一点波澜,但是她知道要他们这对亡命鸳鸯再回头实属不易,而且还是为了喜鹊归来。那样讲情义的人,她怎么能有理由不信。

“司夫人性格强势,司大人一心都在朝堂上,如果司姑娘能跟司大人明说她与土豆护卫的事,再由司大人出面,那司夫人或许会成全他们。”

其中变数太多,谁也不能肯定未来会是如何。如果云照有通天的本事,也不用她往返这么多次,重来一次,别人没有任何记忆,但她每回都是深切感受,痛苦居多,然而她还是感激上苍能给她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