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当他还不知道她么?屋子一个礼拜没住人了,以她的爱干净劲,肯定容忍不了灰尘。她回家头件事就是得先大扫除!哪还有时间分给他!

他可是素了半个月了都!想起她吭都不吭一声就跑回家,他就咬牙狞笑,今天一总算账!

这种事,说累也累。说放松也放松。顾清夏周一一大早爬起来,就是觉得没睡够,但身体是轻快放松的。李盛还在睡,她看看表,想起周一早上的会,跟他说了一句“我开辆车走”,就匆匆忙忙起身了。

李盛的玄关处,墙上有一排小挂钩,挂着五六把车钥匙。顾清夏匆匆摘了一把,眼看着是拿的amg的,到了电梯里才发现摘错了,拿的是法拉利。无所谓了,一样开。

到了公司地下车库,她才把车停好,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昨晚在淋浴间闹了太长时间,有点着凉了。她扯了张纸巾,再扯,没了。她不知道李盛把备用的纸巾放在哪了,到处找了找,还拉开了副驾位置的抽屉斗。纸巾没找到,掉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揉着鼻子,弯腰去捡,把那些东西一一放回原位。

目光扫过一张医院的收费单据,忽然凝住。

输精管结扎手术?

周一上午全是会。还有她不在的这几天的工作,手下的人都得一一跟她汇报。时间飞快的就到了中午,好不容易回自己办公室喘口气,听到有人敲她玻璃。抬头一看,郭智。

郭智拧开门,探进半个身子:“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

顾清夏就知道郭智这是有事。

还真有事。郭智上来就给甩给她一个大雷:“中秋我带alex去见我妈了。”

郭智的家离帝都不远,就在包围着帝都的那个省的省会城市,坐高铁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她时常周末没事就回家,很是方便。

顾清夏一口茶水就呛着了,咳得惊天动地。好不容易顺了气,抚着胸口,双眼圆瞪:“你……你没事吧?”

“这不是还活着在你眼前呢吗……”郭智说。

“你真的,真的就决定是他了?”顾清夏简直不相信。“不是!阿姨……没杀了你?”

提起这个,郭智也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她真是不能理解她家母上这脑回路了!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啊,带着alex去见她母上大人,视死如归的摊了牌:“他今年才二十,我想跟他在一起。等他二十二的时候我们俩要还在一起,就结婚。”

她表面凛然,实则外强内干,战战兢兢的等着来自母上大人的暴风骤雨。身旁的alex几次想开口,都被她用指甲狠狠的掐他的手心给制止了。

出乎意料的是,母上大人虽然意外,却并没有立刻爆发。反倒是客客气气的,跟alex聊起来,一番谈话下来,把他家祖宗三代都给摸清了。然后和和气气的跟郭智说:“来,到厨房来给我帮忙。”又叫郭智她弟在客厅作陪。郭智她弟奉了母命,笑眯眯的陪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的小男孩“准姐夫”。心想他姐这回牛逼大了,居然整了个小鲜肉。不知道待会能不能活着从厨房出来。

郭智胆战心惊的跟着她母上进了厨房这生死之地,胆战心惊的看着她母上系上了围裙,操起了菜刀……咣的一声剁在了案板上。

郭智脚都软了。

“说吧,”母上大人口气淡淡的说,“你们俩怎么回事?”

“然后呢?”顾清夏问。

郭智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然后我就照实招了啊,从头到尾。”

“阿姨就同意了?”顾清夏简直不能相信。

郭智叹了口气。“我妈也不容易,”她说,“还记得我以前有个相亲对象吗,我跟你提过,一顿饭就全在盘问我的薪水还有房子还有车子的事,我特烦的那个?”

顾清夏点头,当时郭智相完亲直接就给她打电话破口大骂了,她印象还挺深刻。

郭智握着杯子,恨恨道:“后来就没信儿了,我还以为对方没看上我呢,我还挺高兴的。是我妈一同学的同事的朋友的亲戚家的孩子。结果呢,你猜怎么着?他们让介绍人给我妈打电话,让把我房子加上他的名字,就跟我结婚!简直卧槽了!”

这等豪言壮语,简直闻所未闻。顾清夏张张嘴,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人家的房子平白无故加上他的名字他就结婚?这得是何等的奇葩?

“他们是怕我的房子,娘家不让带走,怕让留给我弟。”郭智破口大骂,“卧槽我妈都炸毛了当时!我亲爹亲妈亲弟都从来没打过我房子的主意!他特么什么东西!挣钱还没我多呢!怎么就那么大的脸说得出给房本加名字就结婚的话来?”

顾清夏捏捏眉心:“让他去死好了!”

郭智咕嘟嘟把一杯茶喝完,顺口气:“我妈当时给气得够呛,然后她一个字都没跟我提!我根本都不知道。我要知道了,我得去抽他!”

“然后我妈就跟我说,她觉得alex不是不可以,就是叫我一定把钱攥住了,别叫人算计了就行。”

顾清夏一时没跟上这跳跃,张张嘴:“……阿姨是怎么想的?”

郭智啧了两声:“我妈说,她看出来了,我就是劳碌命。我就是嫁了人,也依然是劳碌命。她说我反正自己能挣钱,能有车有房,那与其每天辛苦工作回家,还得伺候公婆老公照顾孩子做家务,还得被人挑剔。或者为了照顾孩子放弃工作,让经济命门被男人把持着,只能听男人的话,看男人的脸色,那就还不如,我自己把着钱,找个能伺候我能照顾孩子的男人呢!”

这话说到顾清夏心里去了,她立刻赞道:“阿姨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的人生干嘛要被别人掌握着,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是最踏实吗?”

她本来是看不上alex的,但是听了郭智妈妈的话,想法有了些转变:“那alex……”

“alex啊……”郭智托腮,“我跟你说啊,清夏,就说我不能跟你比吧,但是搁在普通人里,我觉得我也不算丑吧?可你知道我相亲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一个月也过万的主儿,见面就麦当劳,就给买杯可乐。第二次还给我打电话。我就说我请你看电影吧。欣然同意啊。看整场电影,连杯水都没给我买。这不是说看不上我,是真的摆明了态度说要追求我的啊!”

“还有一个,更恶心。长得人模狗样的,还像那么回事。就见过一回。扣扣上问我是不是处女!老子二十八了!是你妹的处女!然后就问我看没看过a/片,直接发过来一个视频……卧槽,你根本没法想象,就是器官插器官的那种……我都想把电脑砸了。要约炮你直接明说不行吗?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这些人还不如赵天卓呢。虽然只是炮/友,但人床上床下该有的风度都不缺。之前约会送我一条梵克雅宝的链子,我没要。我说我有这款。我要不要是我的事,关键是,人家把态度放在这儿了。前两天还给我打了次电话想约,我告诉他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人家就客客气气,祝福两句。不管怎么着,起码不恶心人。”

“经济原因吧。”顾清夏说,“不管男女,有经济能力支撑了,才能潇洒得起来,大方得起来。”

郭智摇头:“有点道理,但不全是。就说挣得没我多,好歹月入也过万,经济再紧张,不差那一瓶水的钱。还是人的问题。你没遇到过,你不知道。”

她“啧”了一声,“是不是我真的很丑啊?丑到这些男的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跟我约会都是施舍我?”她想想就蛋疼。

顾清夏嗤笑:“你觉得赵天卓眼睛瞎了?他可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眼界高着呢。”

郭智当然不丑,她虽然不及顾清夏漂亮妩媚,但五官明朗,气质干练,也有属于她自己的中性帅气的魅力。

顾清夏想了想,斟酌道:“大概还是因为是相亲吧?因为带有强烈的目的性,大多数人普遍的意识中又觉得男的可以多等几年,女的就等不了。所以女人一进入相亲市场,就是有所求,而且是迫不及待的求,所以就必须把姿态放低,而他们就是高高在上的,觉得看上你就是施舍你。”她冷笑:“还是阿姨说的对。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这样的男人,一辈子低头有意思吗?还不如自己好好挣钱,只靠自己。alex……”

她想了想,居然点头:“这么一想,alex还真的挺适合你。”既然已经有一个人能挣钱,有一个人强,那另一个人还真不如就像alex这样,会做饭,会收拾家……互补其实比强强更稳定。

郭智说了半天,到这会儿眉目才舒展开,有了笑意。

“没错!”她笑,“而且就我相的那些人,没一个颜值能跟alex比的。更别说八块腹肌了。我跟你说就那个要我给房子加名字的那个,小肚子都有点凸出来了,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那么大的自信啊!你知道我每天回家一开门,就看见一张小帅脸,眼巴巴的可怜兮兮的就等着我回家,是什么感觉吗?我告诉你啊,心情特舒畅!”她嘿嘿笑。

顾清夏翻个白眼儿,吐出一句:“颜控。”

郭智哈哈哈大笑。

第60章

“你跟李总最近怎么样啊?”郭智问,“那天赵天卓给我打电话,还提了一茬,说你一走一个礼拜,李哥状态都不对了。”

顾清夏牙疼:“他怎么就成你李哥了?”

“李总,李总!”郭智说,“我跟你说,我感觉出来了,李总这人啊,侠义气挺重的。”

“什么叫侠义气?定义一下先。”顾清夏没好气的说。

郭智搓搓下巴:“或许不太贴切……换个词……江湖气?这么说能明白吧。就是他这人身上有股子江湖气。他要是真混江湖,就肯定是那种龙头大哥那种人。就是别人肯服他。我跟你说,赵天卓就特明显,服他!”

“这种人吧,一般来说都挺重情义的。”郭智说,“都是值得托付的人。”

顾清夏凉凉的说:“你要明白一件事,男人重情义,那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李寻欢重不重情意?林诗音过得幸福了?”

郭智竟无言以对。

“那你们……最近还好吗?”她小心的问。

顾清夏就想起法拉利里那张医院的收费单……

“挺好的啊,他昨天去机场接的我。我今天开他那法拉利过来,你不是一直想试试吗?下午事不多的话,咱们兜一圈去。”她坦然道。

不管李盛是想丁克,还是想怎么着,他结扎了自己,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这不是她的事,她不会随便跟别人去说。

她甚至也没觉得,他结扎,跟她有多大的关系。

就是,微微有些惊讶和好奇,而已。

但是再好奇,顾清夏也没有开口询问这件事。国人在男人的生育能力这件事情上,态度十分之小心微妙,稍不小心,便有可能触了别人的雷区。

顾清夏可不愿意趟这个雷。

她下午打电话特意告诉李盛晚上不要过来,她要打扫卫生,还让他安排胜子到她家去把法拉利开回去。

晚上胜子来拿钥匙,笑嘻嘻的说:“顾姐,您可真行,又把老板气得哼哼的了。”

顾清夏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还真是有点怀念最开始那个开着风骚跑车的霸道总裁了,骚是骚了点,但是知道端着拿着,架子在那,没这么烦人。现在的李盛感觉就跟年纪活回去了似的,在她跟前是什么架子也不端着了,泼皮无赖一样。

“您可别跟我老板说我说过这话啊。”胜子现在跟顾清夏也熟了,也敢贫两句。拿了钥匙,笑嘻嘻的走了。

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小弟,都没个正形。

周末李盛提前就跟顾清夏打好了招呼,约了一帮朋友一起去京郊滑雪,顾清夏答应了。

他其实跟她提过,让她再休个年假,俩人去国外度个假,玩一段时间。顾清夏却对自己的年假吝啬得紧。她工作忙,年假又有限。她想留着回头等学校放寒假的时候,再陪父母出去玩呢。她实在不舍得给李盛用。她当然知道明说了他非得气死不可,就推辞工作忙脱不开身。

李盛跟她说,滑雪的东西都叫胜子准备好了,她不用操心。

“带两套换的衣服,漂亮点的。”他咬着烟说,“到时候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玩。”

男人这么说,就是卖关子。顾清夏也就不追问到底是什么地方。一起滑雪的就是李盛那帮朋友,现在也熟了。玩的也算尽兴。吃完晚饭,李盛叫她换了衣服。一帮子人开车进了山。

顾清夏没想到李盛说的“好玩的地方”原来是那样的地方。

山里藏着的一片别墅区,叫“xx山庄”,实际上是个类似度假村一样的地方。就是不对外开放。进去了才知道,是地下赌场。

男那女女,形形□□,极尽奢华。顾清夏颇有些新奇,这类地方,明显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场所。

李盛和他的朋友们显然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了。他们玩起来,几十万上百万。顾清夏就花瓶一样的陪在李盛的身边,尽个女朋友的本分。他非要她帮着看牌,她就帮着看看。但他要她下场,她就笑笑婉拒了。

她笑起来当然好看,就是假,标准的商务礼仪。李盛看了她两眼,玩了几把,就推辞脱身出来。晚上就住在这度假村的一栋别墅里。

“你不喜欢?”他搂着她准备睡觉的时候问。

顾清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就那样吧,没什么意思。”顿了顿,又说:“会让人上瘾的东西,我都没什么兴趣……”

滑雪场玩了一天,又跟李盛折腾两回折腾得累了,她很快就入睡了。

李盛却睡不着。

他蠢了!他想。

以前他带女人来玩,她们都会喜欢。反正他出钱,赢了算她们的,输了算他的。一晚上运气好了赢十几万几十万,都归自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他一时疏忽,忘了顾清夏跟她们不一样。

她是个多有自制力的女人啊。她的行程表里有一些项目是固定的,雷打不动。他想让她挪挪时间都不行。“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慢慢的,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好习惯就又还回去了。”她这么说。她固执起来的时候,饶是他,都一点办法没有。

周一她不让他去她那儿,周二周三他也没去成。她手上的项目出了状况,她连着加班熬夜到两三点。

他打了两通电话她都还没回家,他就叫胜子去给她送夜宵。胜子说看见她熬夜熬得眼窝都凹了,眼底发青。胜子去的时候她在喝浓咖啡,还被胜子看见她抽烟了。她身上从来没有烟味,肯定是为了提神才抽的。

他一心疼,就自个跑过去接她了。路上,她在车上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早就爬起来,又赶去了公司。好在事情顺利的解决了。

他想让她松快松快,才召集了一帮子人出来玩。却疏忽了,她……确实不可能会喜欢赌博这种事。

上瘾,意味着失控。

他知道失控是一种什么感觉。他也知道,她一直力求将她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包括她和他的关系。

脱离掌控会让她觉得无力,她就会不安,会烦躁。他曾故意压制她,让她身不由己,脱离掌控,想探探她的底线。最终却因为不忍看她陷入那种不自知的焦躁而放弃了……

别急,他对自己说,慢慢来吧,别逼她。

女人是用来宠的。这是老爷子教他的。但老爷子也说,这里说的女人,并不泛指一切的女人,而是指一个特别的女人。那时候他还在青春期,半懂不懂的。愣头愣脑的问,哪个才是特别的女人?

老爷子只答,你遇到了,就知道了。

老爷子宠了太后一辈子。李盛从小看到大。都说他是老来子,是家里最受宠的,其实不是。他们家最最最受宠的,其实是太后。

不着急,他也有一辈子的时间呢。慢慢来。

他俯身,吻了吻顾清夏的脸颊,搂着她入睡。

周三的时候,李盛过来找他吃午饭,顾清夏拎个文件袋过来。

“什么啊?”李盛问。

“下午办事用的。”顾清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