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儿不愿意?”

皇帝又是一声苦笑,“若朕答应了这些大臣,妙若非得和朕吵翻了天不可。”说话间,带着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淡淡的宽容与爱意。

太上皇低低一笑,道:“蒙儿这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了么?还来问父皇作甚?”

皇帝一怔,随即呐呐道:“父皇…父皇不怪儿臣?儿臣以为…”

太上皇转过脸,面容惆怅地看着那一池争相斗艳的荷花,低声道:“蒙儿,你若真不想让妙若伤心,自然能想出法子来。毕竟,你对于妙若而言,首先你是他的丈夫,而其次,你才是一国之主。”

皇帝仔细地听着,眸中已有了几丝雀跃,却被他沉稳地压在眼底,“若是父皇也站在儿臣这一边,那是再好不过了!”

太上皇侧目看向皇帝,微带着鼓励地冲他一笑。

皇帝释然地放松了情绪,忽然扫眸间望见桌上的画卷。一纸灿烂夺目的芙蓉,而芙蓉中间是一座亭子,亭中立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他曾多次在太上皇的寝宫中,书房中见过与这相差无几的画卷。芙蓉,女子,而女子却始终没有画出她的容貌。

皇帝犹豫再三,问道:“父皇,母后说您的心中藏着一个人,是否就是这亭中的女子?”

太上皇伸出手指摩挲着画卷,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不错,就是她…”

皇帝惊讶道:“那么父皇为何不将她接进宫来?”

太上皇举目看向满池的荷花,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恍惚,“她就在这宫里…”

年轻的皇帝还想再继续问些什么,却瞧见太上皇身边的黑衣人冲自己摇了摇头,便咽下了自己心中的好奇,快活地冲太上皇笑道:“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太上皇点了点头,目光仍流连在芙蓉丛间。

皇帝行了个礼便笑着离开了,步伐微微有些急促,却隐约带着兴奋。他急着去见自己心爱的女子,他急着告诉她,他不会委屈了她,不会辜负了她…

“残照,你觉得,当年朕没有做到的事,蒙儿他,能不能做到?”太上皇忽然开口问道。

残照微微笑了一笑,曾经年轻的面容也已不再,脸上染着些许的风霜,“有您的支持,皇上定能做到。”

太上皇又展眉笑了起来,温柔的眼眸中浮起一丝哀伤的情绪,“若是当初,也有人这般帮着我,是不是,是不是我也能与阿琢白头到老?”

他的不甘已在心中藏了多年,自他接受阿琢已与他天人永隔之后,悔意与痛楚,便被他藏在心里慢慢地发酵膨胀,逐渐霸占了他整个心。

残照轻轻叹息了一声,并不言语。

太上皇伸手抚过画卷上女子应有面容的那一块空白,低声喃喃道:“我仍然记得我与阿琢第一次相见,我在鸢尾丛中,她就这样朝我走来…呵呵,她以为我闭着双眼,其实,我偷偷地将眼睛开了一条缝,也在仔细地看着她…我看见了,看见了她眼中因我而生的那一抹惊艳…”

“我也记得,那一晚月色华美,我与她静静地走在宫墙边,我替她绾发,她的眼神恍惚而羞涩,我知道她是动了心…因为我看见自己在她眸中的倒影,也有这样沉醉的神色…可惜,那时我却不明白…”

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心动,她的失望,她的心寒,他都一一看在眼里。他将她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却独独忘了看自己的心…当他蓦然回首,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之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他的身份,让她厌恶;他的示好,她无动于衷;他的承诺,她不屑一顾。

他不过是想将她留在他的身边,不过是想将这一抹最后的温暖留住,难道他也错了吗?错了吗…

那时,他反复问着自己,却不曾悔悟。当他抱着她在世间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时,眼泪忍不住地流下。他终于明白,自己其实早已错得离谱。他不该强留住不属于他的东西,也不该用这种错误的方式…

“残照,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每夜地想着她。提起笔,却发现描绘不出她的面容。是不是我对阿琢的眉眼太过于熟悉,熟悉到…变得陌生?”

太上皇低低自语着,眸中掩不住的痛楚。

残照轻声劝道:“事情已过去了这么久,您也莫要再想了。放宽心,养好身体才是。”

太上皇却置若罔闻,低低叹道:“残照,若是当初我一开始便听了你的话,是不是结果便会不一样?”

残照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微风拂来,太上皇站起身,面向水池定定地站着。明亮的眼眸中骤然浮起一丝脆弱,转眼却已消失不见。

江山,美人,自古难全。

悔否?

悔否…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接下来就是小墨和阿琢的系列番外,俺写得搞笑一点,干脆为俺下个坑练练笔。

另外,俺要开始码新文存稿了,所以番外可能会断断续续地更。

再ps,原谅俺仓促结尾的童鞋们,俺在这里谢主隆恩了!泪。 -,-

第 61 章

农历正月初五,天气微冷,宜嫁娶。

一双龙凤烛静静地立在案头,新房内满眼望去都是一片喜庆的大红。大红的被褥,大红的幔帐,大红的剪纸,还有坐在床边上,一个身穿大红色嫁衣的新娘。

听着屋外朗朗的欢笑与劝酒声,琢禾心里满是甜蜜,却也有些慌张。

夜渐深,酒正酣,众乡亲却是不好意思再打扰这春宵,纷纷告辞离去。只留下几个好心的大婶,将醉醺醺的容止墨扶进了新房,又帮着打扫干净院子,这才乐呵呵地互相小声低语着离开。

“娘子…”容止墨醉眼迷离地趴在桌子上,口中轻声喃喃着。

琢禾在红帕下等得心焦,却碍着大婶曾说过这红头盖一定得由新郎掀开,这才勉强着没有一把把红头盖扯下来。

“小墨…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琢禾柔声婉转地提醒。

容止墨呆愣愣地看向床旁,问道:“何,何事?”

琢禾深吸了口气,继续引诱道:“小墨,你不想看看我今天的装扮么?嗯?”

容止墨这才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脑袋,踉跄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琢禾的身边。伸出手,却又缩了回来。蹲下身子,托着两腮,高仰着着头使劲往红头盖里瞅,“娘子,给…给小墨看看…看看…”

琢禾一口气憋在胸口,却不好发作,咬牙切齿道:“还不把红头盖给我掀开!”

“哦!哦!”容止墨忙点点头,猛地站起身,脑中却是一阵晕眩。红头盖没有掀开,新娘却被新郎压在了床上。

琢禾骤然暴怒,“你个臭呆瓜,想闷…闷坏你娘子不成!”

容止墨赶紧手忙脚乱地扯起红头盖扔到一旁,琢禾气鼓鼓的面容顿时出现在眼前,眼中水汪汪的仿佛含了一池春水,面颊微红更显娇羞。

“娘子…”容止墨顿时看呆了眼,怔怔地盯着自家媳妇挪不开眼。

琢禾被他看得有些害羞,不自在地别过脸,低声道:“你起来,太沉了。”

容止墨却是头一遭没有听她的吩咐,伸出手放在她面颊两侧,把她的脸又拨正,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

“娘子…真美。”

琢禾越发地不好意思起来,眼神躲躲闪闪地就是不肯与他对视。

其实今日不止新娘这般娇媚,连新郎也是更加地诱人。一身大红色喜服衬得肤色越发透明,墨玉般的双眸荡漾着层层的光彩,清醇的面容中隐隐含着几丝妖娆,澈净的双眸因醉酒而一片迷离。

“你这呆子,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还不起来!”琢禾面含娇羞地微微嗔道。

红唇一张一盍间,似有万种风情。

容止墨眸光逐渐痴然,对着琢禾的红唇,便将自己的双唇覆了上去。一点点小心翼翼地辗转品尝着,细心描绘着。

琢禾一怔,却是并未推开他。闭上双眸缓缓伸手搂住了容止墨,微微扬起脸凑得更近了些。灵巧的滑舌在自家相公的唇齿间嬉戏,又微微用力撬开他略带僵硬的牙齿,甜蜜地舔吻着他的小舌,时而纠缠,时而分离。

“唔…”

容止墨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二人缓缓分开,唇间牵连起一条缠绵的银丝。

琢禾见他眸中已涌上qing yu,身子也不安分地在自己身上磨蹭着,低低笑了一声,引着容止墨脱了鞋,二人皆躺入了床榻之中。

容止墨额间冒出汗水,眸中水雾荡漾,唇微张着,双手搂着琢禾的腰,将二人贴得更紧。

琢禾伸出指尖,在他微张的唇畔间缓缓抚过,又挑衅般地将手指伸入了他的口中,一点点地逗弄着他的舌。一边又凑过唇去,轻柔且怜惜地亲吻着他的额角,他的长睫…稍稍往旁移了移,一口含住他莹白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地咬着。

容止墨含着手指的嘴顿时一个用力,将琢禾的指尖含得严严实实,口中断断续续地传出几声破碎的呻吟,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

琢禾抽回手指,一手支着侧脸,笑眯眯地看着容止墨,声音低低道:“小墨,喜不喜欢?嗯?”

容止墨略有不满地扭了扭身子,将下身与琢禾贴得跟紧,急促地喘息着:“喜欢…娘子,小墨还要…还要…”

琢禾心中一软,凑过脸又吻住他的唇,一手缓缓地朝他的衣带处探去。

“唔…娘子…”

容止墨低低唤着。

又过了会。

“嗯…娘子…”

容止墨声音间越发急促。

又是一段时间之后。

“呜…娘子…”

容止墨低低的声音中隐隐含上了哭腔。

琢禾一脸汗水地抬起头,愤愤道:“今天是谁给你穿的衣服?这打的是什么破结?!”

于是乎,容止墨探起身,忍着欲火焚身的痛苦,自己动手解开了衣服。

两人细腻的皮肤在摩擦间勾起难忍的欲望,心中窜起一阵阵涟漪,酥麻的感觉在二人身上顿时弥漫开来。

“娘子…”

容止墨与琢禾紧紧地贴在一起,紧得没有一丝缝隙。他的腰身在琢禾身上来回蹭着,却是越来越难受,这才委屈地抬起眼,朦胧地看着琢禾。

琢禾的发早已被汗水湿透,她对上他的双眸,唇边缓缓溢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伸手握住容止墨已有变化的…缓缓上下地tao nong着。待容止墨喘息地越发厉害时,缓缓地引着他来到了自己的…

“唔…”突然的疼痛惹得琢禾皱了皱了眉。

容止墨的动作一顿,满脸无措地看向琢禾,琢禾忍着痛对他鼓励般微微一笑。

“我无妨…”她低低安慰道。

容止墨亲了亲琢禾的唇,动作慢慢地加快起来。

“小墨…小墨…”伴随着他越快越深的动作,琢禾不住呻吟着,伸手紧紧地搂着他。

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语的满足,仿佛是终于找到归宿的流浪者,满身满心地都是对容止墨的眷恋。

琢禾扬起脸,狠狠地吻住他的唇,有些霸道地在他唇齿间冲撞着。而容止墨却温柔地回应着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如以往般细心而体贴。

二人紧紧相连的身体,带着炙热的冲动,却又有莫名的安全感。

琢禾在他的吻中,缓缓地脑中变得一片混沌,似是有什么要冲破这混沌迎面劈来。

忽然,容止墨动作一滞,趴在琢禾身上狠狠地颤了一颤,而后便微喘着气,一脸满足地看着琢禾,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琢禾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低低道:“小墨…日后,我俩再不分开了。”

容止墨眸中漾着喜悦,重重地点了点头。

半垂的床帐缓缓落下,遮去了床上互相交缠的身影,却遮不去一声又一声满含着爱意的低吟。

天还未亮,春色仍在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乎·俺今天居然二更了!

话说俺这可是顶风作案!童鞋们花花给俺撒过来!

第 62 章

新婚夫妻总是异常恩爱甜蜜,琢禾与容止墨也不例外。整日整日地窝在房中卿卿我我,互诉蜜语甜言。

日升日落,转眼三月即逝,而二人却仍是陷在美梦中不可自拔。

正所谓事事不可皆圆满,快乐到了极致便要悠着些,以免乐极生悲。

这日日上三竿,琢禾与容止墨仍窝在床上懒得起身。

“娘子,我已,多日未去,替乡亲们看病了。”容止墨一手搂着琢禾靠在床头,面容严肃认真地说道。

琢禾懒洋洋地拨弄着他的手指,一怔,问道:“嗯?你前日不是才去过?”

容止墨拧眉想了想,小声道:“娘子记错了,不是前日,是上个月的事,这月还未曾去过。”

琢禾斜乜着眼,伸手拧着容止墨白皙圆润的耳垂,不满道:“你就这么急着要去村子里?这么急着要抛下新婚妻子?哼,没良心的东西!”

(某九小小声说:女儿,乃们已经成婚三个多月了呃。)

(琢禾冷眼扫来,一挥拳头将俺PIA飞。)

容止墨忙表态道:“我怎么舍得,将娘子,丢下。”忽又委委屈屈地垂下了眼眸,“可是,昨日狗子叔来送米,怎的,怎的瞧着我,一直笑?”

琢禾心中顿时在狗子叔憨厚的笑容上打个大大的红叉,凑过脸去在自家相公唇上重重香了一记,笑眯眯道:“小墨莫要理他,他这是嫉妒你家娘子长得比他家娘子美。”

(某九自火星爬回:乃这是变相夸自己呢吧!)

容止墨面上一红,滴溜着眼怯怯地看了眼琢禾,伸出手臂将琢禾搂得紧紧地,轻声抗议:“小墨喜欢娘子唤小墨,相公。”

琢禾顺从地甜甜唤了一声:“相公——”

容止墨呵呵地傻笑着,忽然又看着琢禾道:“娘子何时,给小墨,生个小小墨?”

琢禾瞥了他一眼,问道:“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容止墨眼神四处乱晃,“没,没有。”欲狡辩到底,却是抵不住琢禾犀利的眼神,委屈道:“是,是柱子哥教,教的。他说娘子应该给小墨,生个小小墨。”

琢禾斜靠在容止墨怀里,轻笑道:“小墨就这么急着当爹爹了?那柱子哥还教过小墨什么?”

容止墨见她并不生气,便喜滋滋道:“柱子哥还,还送了小墨几本书,就是…就是…”正说着,声音慢慢小了起来,白净的面容涨的通红。

琢禾诧异地瞧了他一眼,催道:“是什么?”

容止墨声音轻得有如蚊呐,“就是…一男一女…光着身子…嗯…”

琢禾面上也是一红,有些羞涩地垂下了长睫。

容止墨看着她姣美的侧脸,心中一动,双唇便已慢慢地凑了过去,在她脸颊旁蹭了蹭,“娘子…娘子…”

琢禾只觉身旁的男子体温缓缓升高,轻轻推了他一把,低声道:“这还是早上呐。”

容止墨双手已抚上了她的背,百忙之中朝窗外瞟了眼,委屈道:“可是,昨日,不也是早上,么…”

琢禾不再言语,双手也轻抚着容止墨的胸膛。

四片唇瓣缓缓贴近,即将触到之时,琢禾只觉喉中一阵恶心,赶忙转开身子趴在床沿边,便吐了个昏天暗地。

“娘子!娘子!”容止墨急得束手无措,只得一下下地抚拍着琢禾的背。

好不容易吐完的琢禾靠在容止墨怀里,双眸之中泪水涟涟,“呜…难受死了…难受死了…”

容止墨把住琢禾的脉门,一怔,“娘子,这似乎,是喜脉。”

琢禾亦是一愣,结结巴巴道:“喜脉?我我我我我我…我怀孕了?”

容止墨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搂着琢禾激动地连身子都在颤抖,“娘子真好,小墨才说,娘子就给小墨生娃娃了。娘子真好!娘子真好!”

而所谓最好的娘子,却面色惨白两眼直愣愣地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