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个向来心狠手辣的男孩竟久久无法下令斩杀面前木然呆愣失去灵魂的女子。也许是对云艺夫妇的敬畏,也许是女子面上的哀恸太过让他震撼。

久久他蹙眉下马看向云罄蝶:“你想活命吗?”

云罄蝶木然的神情在听到他的话后瞬间出现裂痕,她猛然抬起头嘶喊着。

“想!我云罄蝶只要活着,今日之仇必十倍还之!”

狄飒在她宛若刀锋般的目光下微微怔了下,半响他扬声道。

“没有本公子的命令。谁都不准杀她!”

“是!”

男孩最后望了眼女子,飞身上马,策马转身,那高冠中年男子却赶了过来。

“公子,还少两个人。云艺的小女儿云罄冉,白徽鸣的儿子白靖炎。”

“分头找。蠢材!这些事还用本公子亲自来吗?”男孩心中烦躁狠狠瞪向那中年男子,男子赶忙应是。

狄飒紧蹙眉宇,用力抖动马鞭便向燃着熊熊火光的木屋冲去。

然而就在他身影消失之后,那高冠中年男子却直起了腰板喝斥道:“还不快追!陛下的旨意,一个不要放过。他妈的走脱了一个,你我都别想活命!蠢材!”

火光四散,瞬间便向四方蔓延而去,众人谁也不敢怠慢。今晚死的人已经不少,他们心头惶惶,生怕那下一个会是自己。

高冠男人策马来到云罄蝶近旁,细细打量她两眼。

“不愧美女之名远扬,只是可惜了…”说罢腰际寒剑出鞘,直直便没进了云罄蝶的心窝。

望着少女仍死死瞪着自己的双眼,杀人无数的男人一阵寒意袭身,打了个冷颤。

忙指着云罄蝶的尸首道:“快些将尸首处理了。把好你们的嘴巴!这事谁让公子知道,哼!”

留在当下的几人一阵寒颤,纷纷跪地,两个人已经拖着云罄蝶的尸体匆匆向远处而去。

不知为何高冠男人还是阵阵寒意传上身体,似乎哪里还有道阴冷森寒的目光在死死盯着他。那目光比利剑还锐利,还能透人的心肺!他仓狂四望,然而周围除了火把点点,和纷纷涌动的黑衣人他什么都没发现。

“曲大人,这女人的尸首怎么办?”一个小兵上前战战兢兢指着地上易燕萝的尸首问道。

“公子没有说,带上,跟本大人走。”

男人匆匆说着,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急于离开此处,匆忙震臂亦向木屋驰去,仿若身后有什么紧追着他一般。

而此刻温泉处的火光也多了起来,众多的火把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瞬间罄冉和靖炎藏身之处已有被火光照亮的趋势!

此时的罄冉只死死盯着那处方才母亲和姐姐呆过的地方,那里现在已经空荡荡一片,像是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可怕的幻觉。对于眼底晃过的越来越明亮的火光她根本就毫无感触。

然而躲在大石后的靖炎却提起了心,他双目炯炯望着那些火光,心念急转。火把太多,已经足将他们藏身之处照的明如白昼。虽说罄冉藏身的石穴异常隐蔽,但他冒不起那个险。

狠狠咬牙,男孩无声地潜进水中,游了两下便到了那石穴的后面。对着那微微露出的石缝轻声道。

“冉冉,我去引开他们,穴道解开一定弄清楚状况再出来,知道吗?”男孩焦虑说着,久久没有听到女孩回话,这才恍然想起点了女孩穴道。暗骂自己果真是昏了头,或者是太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吧。

望着不断逼近的光火,男孩终是深深望了眼那石缝,将手放在冰冷的石头上,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这才压下哽咽。

“冉冉,好好活着。”

说完这话,靖炎便咬牙潜入水中悄悄向对岸游去,待听声那些人已靠近罄冉藏身之处,他猛地从水中一跃而起,月光下带起层层水花,不高的身影飞踏岸边,便向隔岸松林飞扑了过去。

“在那边!”

“放箭!”

“快追!”

吵杂声响起,纷乱地脚步声远去。

那些光影在眼前晃动着,投入罄冉殷红的血眸中,她聚集了所有力量想要冲破身上穴道,想要爬出石穴,想要抓住靖炎那小子狠狠地骂他、打他、咬他。

纵使死她也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他答应了母亲要照顾她的,虽然她不屑。可他答应了啊!答应了怎么片刻功夫就反悔了!将她独自抛在这里!

他现在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他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她不屑他去引开这些人,她从不屑让他这个小屁孩保护她!

她讨厌他,讨厌他总跟着自己,缠着自己!讨厌他天天逗弄她!更讨厌他总说要保护她!这个讨厌的小破孩他该死!

不!他不该死,他总欺负逗弄她,她还没还回来,他怎么可以死!

“白靖炎你这个小混蛋,倘若你出事,姑奶奶就再也不喜欢你了!白靖炎你这个混蛋,不是说了要娶我的吗,我现在愿意了,回来娶啊!你回来!”

罄冉心中嘶喊着,血色的双眸再也受不住刺痛道道刀割般的泪痕划过面颊,渗入石中,融入夜色。然而那泪水却没有令女孩的眼眸模糊,反而使她的双眼更加凛冽,如同黑夜隐藏在草丛中的猛兽发着嗜血的利光。

石穴外夜色沉沉,然而不远处的松林中却火光冲天,隐藏重重杀机。

这个血光之夜,竟似没有尽头般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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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立墓竖碑

远方的天际缓缓拉开淡青色的天幕,月落日出,天光渐渐放亮。当山中开始有鸟儿婉转的清鸣之时,空气中却还隐隐弥漫着鲜血的气息。

缓缓地一轮暖阳高高挂与巅峰之上,天际苍穹似被燃烧了一般,天宇壮丽但又空灵开阔。然而这般的美景下却是一目瑟缩之景。

随着日光层层盛亮,两座新坟在满目苍凉中立了起来。阳光照亮了地上的焦黑,一夜功夫已足够将几间小木屋烧成平地,连最高厚的横梁木亦不见了踪影,只有风过依稀可见几处火红。

狄飒冷冷地站在两座坟前,身量虽还不高,但已有威沉之势。略带稚气的脸上双眉如同利剑长扫入鬓,一双深黑的眼眸此刻微微闪动着复杂的光。

鼻子挺直,与面容上稍带的稚气下投射出坚毅,仿似他决断的铁石心肠。薄薄的嘴巴依旧紧抿着,一如既往地冷酷。左颊上尚还带着一道血痕,愈发让本就冷硬的面部线条显得宛若刀割。

他的身后数十骑黑衣人垂首坐在马上,静静地谁都不敢说话。再后面尚还有数百的弓箭手,亦是低头诺诺,噤若寒蝉。

战英帝的第一近臣,大内禁军统领曲升平望着男孩孤立的身影面上闪过不耐及不悦。蹙了蹙眉,咬咬牙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公子,这云艺的小女儿还没下落,您看是否找找?陛下的意思是…”

“曲东平,你烦不烦!一晚上唠叨三回了,本公子对那什么云罄冉是死是活没兴趣!本公子给云艺立好墓碑就回京,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再烦我打断你的狗腿!”狄飒冷冷回头瞪了眼曲升平,见他低了头诺诺称是,这才冷哼一声。

转头之际却依稀捕捉到什么,凝神一看,飞身便跃进了那一片焦虚中,踢开微微冒着白烟的黑炭,脚下露出一截银亮来。他微微挑眉,蹲下便抓起来那亮棒,正是一把银枪。

和云艺使的那把知名的龙胆银枪一般模样,云艺的银枪足足重八十五斤,而他现在手中的枪怕只有五六斤重,样子也要精巧,倒似给小孩练武用的器具。

细细看过,不知为何狄飒竟生出一股喜爱之感,将那枪用衣袖细细擦过交给身旁的侍从。

“跟那龙胆枪放一处,仔细点。”

“是。”

此时花岗岩的墓碑终于打磨好,竖了起来。狄飒走至墓碑前望着上面那一行新刻的字微微愣神。

“战国名将云艺夫妇之墓”

男孩久久地盯着那战国二字,只觉心生抵触,一阵烦躁。云艺银枪横扫的模样一直在面前晃动着,父皇的话也在耳边回响着。父皇说云艺在军中声望太高,早晚必反。果真如此吗?倘若他要反,为何又主动放弃兵权呢。父皇说斩草除根,可想起昨夜云罄蝶木然的脸,狄飒眸中闪过悔恨和茫然。

烦躁地踱了两下步来到墓前,伸出手细细将石刻间残留的细屑抹掉,站起深深鞠了三躬。又走至另一座墓前望着上面的白影鸣三字,拧眉弯腰一躬。狄飒转身便上了马,望了眼曲东平冷哼一声。

“本公子回京了,你们爱怎样怎样,这差事本公子不干了。回去自会跟父皇解释,还有那云罄蝶,不许你们再找她麻烦!”

说罢便狠抽马儿,飞冲而出,黑色披风被风扬起猎猎作响,身影没一会便消失在了松林间。

此时的男孩尚不知这一夜对他意味着什么,他的心中确有懊悔,然而这懊悔也不过是投入湖水的一粒石子,激起一点浪花,稍纵即逝。

然而多年后,他却不止百次千次的想起这个血光之夜,他曾无数次地想倘若这晚他不曾出现在这里,倘若这晚他能稍稍坚持一点,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那么他和她会不会便有不同的结局?那么她会不会便愿意多看他几眼…然而这个世界没有如果,而仇恨便是这般在暗夜中滋生发芽的。

男孩的身影隐没,曲东平挥手示意,一队黑衣人飞快扬鞭跟着绝尘而去。

“大人,我们怎么办?是不是也该回京去?”

“混蛋!公子闹脾气回去皇上自是不会怪罪,你我能比吗?完不成圣命,回去你我有好果子吃吗?”曲东平烦躁地一马鞭甩上那上前的黑衣人。

“是,是。大人说的是。可人不都死了吗?”

小兵一阵心惊,算上昨夜被他们逼得跳下悬崖的小子,已经死了五个人了。再说了,最重要的云艺已经死掉了,难道还不能交差吗?

“混蛋,皇上的旨意是一个不放,知道吗?”曲东平鄙夷地望了眼满是惊恐的小兵厉声道。

“是。可这座山都要被小的们翻遍了,那云罄蝶就是找不到啊。”

“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按理说不可能就这么不见了,除非…”

“除非有人帮她,那云罄冉定是被人救了。难道云艺还有同伙?”

曲东平怜悯地撇了眼小兵,那眼神仿似在说你小子总算还不傻,还有点脑子!

“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要将云艺的同伙一并引出来统统消灭,这样回京才能立功。”

“大人说的是,只是这怎么才能将人引出来呢。”小兵听到立功眉眼一亮,复又苦闷道。

“哼,蠢货!指望你们还不如指望头猪呢。吩咐下去,掘坟,将云艺夫妇的尸体给本大人挖出来拉到庆城去,本大人要暴尸,就不信引不出人来。”曲东平得意说着,眸中闪过阴狠。

“大人高明,大人高明。”那小兵忙奉承着,心底却微微发寒。想那云艺本就被火箭烧的面目全非了,如今还要被挖坟掘尸,一阵阴寒升上心头。

只是他却不敢违背曲东平的话,忙吩咐众人动作了起来。

这曲东平其实没多少能耐,会些逗趣的杂耍,再加上又极会看人眼色,凭借着出众的马屁功夫这才讨得战英帝喜爱。他又是早年便跟随皇帝的老人,如今又依赖皇帝信任当了禁军统领,这下更是嚣张跋扈了起来。此人心狠手辣,遇到不趁心的人往往刀起头落,毫不含糊。手下之人哪里敢有半丝忤逆?没一会便将刚刚下葬的棺椁挖了出来。

“走!跟本大人去庆城,留下一小队人去悬崖下找找那小子的尸首,另外再留一队人守在这里。本大人就不信那云罄冉不露面!”

声音远去,只留下一地狼藉,寒风拂过松林,声音萧杀,仿若呜咽。

天光初见时,罄冉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她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去抵抗,抵抗心头那个一直叫嚣着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不停的喊,云罄冉,出去啊!去杀了他们!即便是死也不要躲在这里当懦夫!

她真的很想冲出去,去亲眼看看这一切,她想冲出去,哪怕是死也好过孤孤单单忍受这一切。

然而还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回响在耳边,那是靖炎的声音。

他说:“冉冉,我去引开他们,穴道解开一定弄清楚状况再出来,知道吗?”

男孩临别时的话一直纠缠在耳边,回响不去。她知道他是对的,现在冲出去是愚蠢,不是勇敢,是鲁莽,非是孝敬。倘若她现在冲出去送了命,怕是见到父母亦会被责骂吧。

对!她要活着,这血海深仇她还没有报,她一定要活着,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整个上午温泉处安静地吓人,就在罄冉以为那些人已经全部撤走想要从石穴爬出之际,却突然听到了说话声。

“这荒山野岭的,曲大人却要让咱们守上一个月,真他妈闹心。”

“妈的,禁卫军都去庆城吃香喝辣,却独独把我们庆安军的人留在这里,他妈的分明就是欺负人。”

“哎,谁让咱命贱呢。我们屯健营守在这里不错了,你们看屯锐营,这会儿还在山崖下找尸首呢。”

“嘿,那小子也神了,看样子也不过十岁左右竟能杀死禁军二十七个人,啧啧,不一般。”

“有什么神的!看看七皇子,不也才他妈九岁。那小子再神也抵不过人多,不照样被逼得跳了悬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掉进悬崖,依我看早就让狼吃了,还找个屁尸首。”

几个士兵你一言我一语聊的起劲,罄冉却握紧了双拳,唇已被咬得鲜血模糊。他们说的小子是靖炎!靖炎这傻子跳崖了!他也死了!也死了!

罄冉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刻进脑中,终有一天她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七皇子!曲大人!禁卫军!庆安军!

女孩一遍遍地默念着,眼眸因为仇恨而显得越发清亮了起来!她在等,等黑夜来临,今晚她便会让他们尝到她的厉害!

父亲,母亲,姐姐,白叔叔,还有…靖炎,你们在天之灵请保佑冉冉,保佑我逃出这里,为你们报仇!

第07章我杀人了

夜色终于降临,当黑暗的羽翼扫盖天宇,罄冉并没有马上爬出石穴。她闭着眼睛任由仇恨在心中酝酿成烈酒,任由思绪飞纵。

睁开眼眸窥视着依稀传来的火光,不知哪里传来几声夜鹰的鸣叫,那不详的声音划破深邃的山谷林幽,刺破黑夜重重,惊心的嗥叫却让女孩轻勾唇角冷冷笑了起来。

她听懂了,那是勇敢的嗥叫,是因战斗的快乐而发的嗥叫。便如此刻的她,如同一只蛰伏在阴影中的鹰,只待震翅出击便可独傲夜空。

当夜幕沉沉,远方的篝火变得淡然寂寥时,罄冉动了动僵硬的手臂。抵挡住那股钻心的震麻,将石穴前的石块挪开。

身体早已僵直,一动之下犹如百万只蚂蚁在撕咬,女孩动作却毫不见迟疑,咬牙迅速爬出石穴,飞快地便闪进了身旁的丛林中。

奔至林间的一处浅滩,罄冉蹲下慢慢移动着身体仔细找寻着。这晚天幕黑沉不见一丝星光,林间又暗影重重,她一点都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下午时她已经弄清楚,那些留下来的庆安军大概有三十来人,全部都守在木屋附近。这些人只是呆在这里挨时间,压根就没将曲升平的任务放在心上,大概是觉得她定早早被同伙带走了。就算没有那也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个五岁的女孩嘛,死了家人哭都来不及呢。

倘若那些人果真这么想,那她便要他们付出血的代价!女孩冷哼一声,清淡的眼底透出冰寒冷冽,风云暗涌,隐约却是杀机。突然她眸中一亮,面前几颗小草成功地留住了移动的脚步。

找到了!飞燕草,全草有毒,种子毒性最大,中毒严重者呼吸困难,血液循环障碍,肌肉麻痹全身痉挛而死。女孩迅速用手刨出几株来,仔细确认了一番,这才转身向篝火处纵身飞掠而去。

临近篝火罄冉却停了下来,隐在暗处细细查看,目光冷冷扫过被烧为焦黑的那处废墟,扫过火光依稀下众人兀自香甜的睡容,突然她双眼一亮,锁定不远处的一个黑瓷大瓮。

那瓮中装着娘亲酿的药酒,下午那几个士兵到温泉洗澡她便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只祈祷他们还不曾将酒喝光,只要尚剩一点她便有办法让它成为夺命的利器。

罄冉双眸在火光下显得血红,握紧手中的几株飞燕草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跳动如擂鼓般的心脏,额头上几根青筋也在砰砰地剧烈鼓动着,一刻不停。

脑中更是纷纷乱乱充斥呼啸着各种画面!最后皆定格在母亲和姐姐惨死的那一幕,眸中闪过狠烈,罄冉咬牙正欲动作,却扑捉到一丝动静。迅速压低身体隐在大石后,扭头望了过去。

一个小个子动了两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揉了两下竟站起向这边走来。罄冉一惊,飞快抓起身旁一块大石眸光不眨盯着那人,呼吸都停顿了。

好在那人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伸手解起裤腰带来。罄冉刚松口气却有另一个士兵站起走了过来,那人走至先前之人身后,趴地一掌便拍在了他的肩头。

先前的小个子似乎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啊!”

女孩见小个子浑身发抖,连尿都憋了回去,满脸苍白地也不敢回头。罄冉冷笑一声,果真是做多了伤天害理之事!

“哈哈,瞧把你吓的,尿吧尿吧,没出息。”

听到身后笑声小个子这才转过头,松了一口气一拳便打上了身后人。

“你他妈吓死我了。能不怕嘛,你不想想云艺死时那样,都烧得面目全非了还要拉到庆城暴尸,你不怕他阴魂不散来找你啊!”

“滚!我虽射了一箭,可根本没打着,他找我干什么!要找也找七皇子,是七皇子让放箭的,再不然找皇上去,命令是…”

“你疯了!胡说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妈的,被你一吓我也尿不出来了,不尿了。”

“等等,等等,我也不尿了。他妈的这树林里怎么阴森森的。”

罄冉紧紧握着手中的石块,坚硬的棱角刺入手心,殷红的血缓缓淌出她却似毫无知觉,目光死盯那两人!枉她刚刚还心软,觉得他们无辜。她错了,他们都该死,全部该死!

泪眼朦胧中赶忙死咬嘴巴昂起头,压制住心头涌上的沸腾,半响罄冉才看向方才那两人。见两人面容沉静,似乎已经睡着,罄冉再不犹豫飞身便闪到了身旁的一颗大树后。

双眼四扫,察觉无恙,凝息纵气一个飞跃右手在树枝上一撑,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暗痕,待到落下小小的身子已经稳稳站在了一颗大树上。而树下两个士兵正依树睡得沉沉。不敢稍有停滞,罄冉飞身下树一个翻身便滚到了一顿杂物旁,手边正好是那黑色大瓮。

轻轻将瓷盖打开,一股酒味冲鼻而来,罄冉眉梢带过兴奋。不敢鲁莽,伸手便将那几株飞燕草轻放了进去。小手触到烈酒只觉方才被石块划破之处刺骨的疼,然而女孩却轻轻勾起了唇角。抬头巡视了眼四周,再不敢多做停留,纵身便向暗处飞掠而去。

女孩施展出最快的速度在林间穿梭,心头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风从四面八方灌来在耳边呼呼作响,女孩甚至没有心思去听一下身后是否有人追来。

这一刻她甚至是希望自己被发现的,那样她是不是便不用再面对这一切,如果被发现,是不是可以去九泉之下与父母相会。

她害怕了,是否死掉就不用背上沉重的仇恨…

她杀人了!

那瓮雪融酒是娘亲用数十种珍贵药草酿成的,益气补血。然而那酒混上飞燕草便会成为一坛剧毒,会挥发出阵阵香味的剧毒。香味引人沉醉,但却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丢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