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在干嘛?”

罄冉被少年拉住,扭头挑眉正欲询问,却见方才她看到的那个被几个侍女围着的蒙面少女笑着跑了过来。见那少女一直盯着少年拉在自己臂间的手,罄冉轻甩手臂,退了一步。

那少女跑近,一把便扯住了少年的手,轻轻摇着娇笑道:“表哥,你在这里做什么?陪月儿过去施粥吧。”

少女想来和那少年年纪一般,露在面巾外面的双眸蕴着水色般缠着少年。罄冉心中了然,不欲多呆,转身便又要往远处走。

“小妹妹,你等等。”少年却是一急,拂开那月儿的手便又追了上来。

罄冉只得又停住了脚步,见那自唤月儿的少女眉宇间净是恼意直盯自己,不欲惹事,忙挑眉问道:“有事?”

“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饿了这才…”

罄冉见少女蹙眉望着自己,打断少年的话:“我说了,我不是乞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再会。”

“嗳,你…”

李清月从没见表哥对谁这般上心过,她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处处讨好也从没见他多看自己一眼。现在见表哥竟对个衣衫破败又脏兮兮的小臭虫感兴趣,而那小臭虫竟还不识抬举,她自是不高兴。

快步上前冷冷撇了眼罄冉,拉着少年说道:“表哥,这种不知好歹的下贱之人你何必搭理,饿死她更好。死要面子活受罪。”

听少女这般说,罄冉一股恼意涌上,冷冷扫了她一眼。上前便取过了少年手中的馒头,轻声一笑,嘴角噙着几分讥诮。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小姐除了生了个好人家,也不见得就比我们这些人高贵到那里去。既然没有悲悯心肠又何必来施粥行善?做给人看吗?平白让人笑话。”

见那少女被气得眼角通红,罄冉看向少年扬扬手中馒头,微微俯身:“多谢。”

说罢便转身,头也不回快步向街角走去。捏着手中的馒头,心头却是说不出的酸涩。

“表哥,她…她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

李清月恨恨地望着罄冉背影,只欲追上甩她一个耳光,可碍于倾心的表哥,要脱口而出的咒骂被生生堵回口中,眼睛一红便娇声哭了起来。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少年却不搭理她,目光久久没有从远处收回。半响才扭头,望着那群抢食的叫花,喃喃重复着。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人家都被欺负了,你也不…”

“好了,别哭了,擦擦吧。我先回府了。”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绢手帕递给那李清月,跨步便向前走去。那方向虽是李府的方向不错,可却也是罄冉离去的方向。

李清月接过手帕正高兴,听到少年的话,见他就要往前走,哪里肯依。忙拉住了他的胳膊,急急道:“表哥不陪我了吗?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少年回头冷冷道:“不是你吵着要来布施吗?怎么,这就要回去了?”

李清月被他的目光盯着,只觉其间清冷无垠,竟是让她心中一寒,忙放开了手。未待她再言,少年已是迈步向前而去。这次她却是再不敢跟上,咬牙望着他的身影恨恨地跺了两下脚,这才闷闷走向布粥棚。

全城的乞丐这会儿都集中在了布施棚,罄冉走了一段,只觉此刻她一身破烂走在街上太引人注意,忙闪进了一条小道。心里想着得想办法弄些银两,不然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望着手中的馒头,叹了口气。她从来不是什么忠贞之人,倒是不介意去偷盗。打听下这城里有没有恶霸或是贪官,凭借她的轻功,想进去弄点小银两该是不难。不行就这个李相国吧,看他那孙女的样儿怕也不是什么好官。

绕过两条街在一处两面高墙的小道停下,罄冉靠着墙便坐了下来。肚子咕咕叫着,将手中的馒头凑近,可喉间一堵,眼泪便又涌了上来。

抬手恨恨抹了把眼睛,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舒了口气张嘴正要啃那馒头。突然眼前一道白影一晃,带起一阵清风,刺得她本就疲劳的眼睛一疼。再睁开看,手中哪里还有那馒头?

“哈哈,可让本小爷找到你了。”

一声清亮的笑从头顶传来,罄冉这才惊醒,忙起身站了起来,怒目瞪向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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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巷中再遇

那高高的青砖墙头上,一个雪锦白衣的男孩悠闲安坐,晃荡着双腿,手中一上一下抛着的可不就是她的馒头。清风拂过,男孩衣袂飘起,样子颇有几分随意洒脱。

阳光高高擎天,映在男孩背后,罄冉暗咒今日总是要这般仰视别人。仰头间眼前一阵发黑,罄冉蹙眉眯眼,恍惚了一阵才看清那男孩。唇红齿白,星眸朗面,可不就是昨日她在苍山遇到的那个骑马的男孩。

“我的小毛驴呢?”

似乎是为了响应她心中所念,男孩清亮的问声响起,带着分明的质问和恼意,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更是圆圆瞪起透着清亮的锐利。

罄冉这才苦恼地发现她进城匆忙,看到那些乞丐便混了进来,将那只小毛驴扔在了城外的树林里,压根就忘了这回事。眉头蹙起,有些为难地看向那男孩,心头涌起愧疚。

“你能不能先下来?这样跟你说话我头昏。”阳光耀眼,罄冉只觉身体都摇晃了起来,微微用手抚额和那男孩打着商量。

男孩轻轻挑眉,倒也不多言,翻身跳下落在了罄冉身旁。来回绕着她转了两圈,这才在她面前站定。右手在光洁的下巴上轻叩,左手则依旧一上一下扔着那馒头。

他风一样的动作闹得罄冉一阵眼花,暗骂这孩子是不是有多动症,移步靠着高墙,这才咬唇道。

“你的马我藏在了城外的小树林里,我…”

“什么?你把我的小毛驴弄丢了!你赔我!赔我!”罄冉的话还没说完,那男孩已经哇哇大叫了起来。

他将手中的馒头往后一扔,竟扑上来抓住了罄冉的衣袖,那样子就似生恐她跑掉一般。

他的声音奇大,罄冉被嚷地一阵头疼,忙开口道:“停,我再说一遍。马没有丢,我藏在了城外树林。”

“藏?你那是扔好不好!城外的树林人来人往,还不早没了!小毛驴跟我两年了,你得赔我。”男孩再次打断罄冉的话。

罄冉心知自己理亏,蹙眉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咬唇便低下了头。

男孩见她不再说话,上前拉住她的衣袖便往前拖,一面嚷嚷着:“走!”

罄冉被他拖着走了两步,弯腰匆忙中捡起地上的馒头,这才开口道:“去哪里?”

“去哪里?当然是出城找小毛驴了!”男孩一面拖着罄冉,一面回头狠瞪她一眼愤愤说着。

罄冉是好不容易才混进城的,自是不能跟着他再出去。右臂反手一挥,曲肘便向男孩身侧顶去,男孩却也灵敏,马上松开了拽着她胳膊的手,向后退开一步。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出城。”罄冉咬唇说着,面上歉疚连连,却说的肯定。

“什么?小丫头,小小年纪便这般蛮不讲理可不好,今天你非要跟小爷出城不可。”男孩一怒,双眉轻竖,言语间便回身又要来抓罄冉。

罄冉一急,知道男孩武功不错,挥手便是一掌向他击去,身影向后急闪,心中只道怎么也不能让他抓自己出城。

男孩不想罄冉竟会出手,微微诧异,面上却毫不慌张,闪身便轻松避过了她那一掌。掌风却带起他腰际香囊微微摆动,男孩似是不想罄冉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微微挑眉咦了一声,口中却大喝。

“你这小丫头,不光蛮横,脾气也这般不好。今日小爷非让你尝尝厉害。”

话语方落,便气运全身,右足劲点,纵身在高墙上一个翻身,借助劲力向罄冉一掌自高处拍来。

罄冉也斜掠而起,飞身在墙上劲点,跃出丈许,回身之际一脚踹向男孩直追而来的那抹白影。男孩在空中腾跃,躲过她的一脚,稳稳落于墙头,借力又向罄冉扑来。他的掌风极为强劲,铮然有力,掌势间竟层叠幻出,映着他宽大的白色衣袖,若流光溢彩般团团飞舞。

罄冉狼狈闪躲,一时间两道白影在青墙间带起阵阵风声。罄冉本就体力不济,再加上毕竟年幼,学武时日不长,只靠着天赋极好,再加上悟性高这才微有成就。可她擅长的是舞枪,对于拳掌一道却是不济,此刻她哪里是男孩的对手?

躲闪没一会便被男孩身影变幻间踢中了肩膀,一阵疼痛传来,她落于地上,退了数步。那男孩似乎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欲制服她,尚未等罄冉稳住身体,他便身影旋转着再次扑将过来。

罄冉眼见他大力一掌腾空扫来,忙身躯后仰险险避过。回身间却见男孩右手袭出正要抓她右手手臂,罄冉一惊,闪身相避,左手挥出便要去抓男孩脖颈。

伸出之时才发现手中还握着那个馒头,微愣之下男孩已经扣住了她的右手,右掌向她左手抓来。罄冉将手中馒头一扔,立即屈起右手时,左手同时紧扣握住男孩手背,遂即右手变掌向外翻,抓住他的手腕,猛力向前下旋压他手腕,男孩被迫之下下蹲。

罄冉一个猛力回拉手腕,快速有力,男孩不妨被她扯地身体不稳,而罄冉已经挣脱,退后一步急急道:“你先听我说,我明日陪你钱还不成吗?我真不能出城。”

男孩听她这般说双眉一竖冷冷道:“你以为什么都能用钱打发啊?今日非与我出城不可。”

说话间便又飞身而来,这次却再不与罄冉客气。掌风竟是凌厉无比,身影拧裹钻翻,圆活不滞,身随步动,掌随身变,步随掌转,周身一动无有不动,拧旋走转似流水,上下翻动如娇龙向罄冉袭来。

罄冉心下大骇,知道自己不敌,匆忙之际只能向回飞退,连转身的功夫都没有。许是退得过急,本就体力不济,这下正是脚下虚浮,眼前一黑脚底一软竟向后倒去。

男孩哪里会想她突然倒下?眼看已是攻至罄冉身前,一掌同时袭出,惊呼一声想要收掌却已不及,只能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快闪!”

罄冉眼底一黑,听到他的大吼头脑木愣,根本无从反应。却在此时电闪雷鸣般从旁闪出一道光影,白光惊如闪电,带起罄冉便向一旁滚去。

罄冉只觉后背撞上高墙,一阵疼痛,牙关紧咬这才没有叫出声来。眼前仍是黑影重重,恍惚间听到一声轻锐之音。

“小小年纪出手未免太过狠辣。”

接着便是一阵打斗声传来,待到眼前清晰,罄冉看见两道白影在眼前晃动。一道雪白,一道月白,而那月白之影分明便是方才在街上塞给她馒头的少年。

两人武功皆是不错,招式凌厉,两道掌风均毫无停滞,罄冉只觉恍惚中眼前千重万影,纵使未曾身在其间,亦能感到掌风迎面,听那少年方才之语想来是误会男孩对自己痛下杀手了。

罄冉一惊忙起身喝道:“都住手!是误会,别打了。”

她的声音虽是虚软,两人却已听得。可似乎两人都没有立即停下的打算,不过招式却不再狠辣,倒似相互较量。

罄冉见此,便靠在墙上抹了把额头虚汗,只觉层层冷汗向外冒,面色已是苍白。

那身着月白锦袍的少年身影交错间望了一眼罄冉,却是一惊,忙一掌挡过男孩的拳头,身形翻腾飘然落地:“小兄弟好身手,改日再与你切磋。”

说着便移身来到罄冉身前,扣上了她的右腕。罄冉一惊睁开眼,迎上少年静淡的面容,竟有些恍惚,呆愣愣地任由他动作。

那白衣男孩见此倒也不再说话,双手环胸,随意斜靠墙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望着罄冉苍白的面容,眸中却闪过几分疑惑。

“你到底几日没有进食了?怎么虚弱成这般!”

少年清朗的声音中带着分明的薄责,罄冉一愣,随即蹙眉,轻勾唇角,却不回答他的问话,将手抽了回来。

“是我的错,不怨他。”对少年说着,罄冉直起身看向男孩。

“我陪你银两不行么?”

男孩听了少年的话,见罄冉态度诚恳,倒似真有难言之隐,也不再计较。右脚在墙上一蹬,站直身子挑眉道:“那小毛驴是家父相赠。罢了,我自己出城寻它,只是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罄冉微愣,继而点头道:“好。”

“那就先把名字报上来吧。”男孩却是一笑,面上颇有几分趁火打劫的意味。

罄冉又是一愣。名字?本来的名字是不能再用了,一时间竟发现她是个连名字都不再拥有的人,面上浮起一丝恍惚和苦涩。半天才清涩一笑抬头说了个亦男亦女的名字。

“我叫易青染。青丝的青,织染的染。”

男孩挑眉,重复了一遍,回身将地上的馒头捡起,拍了两下上面的灰尘,这才欺身走向罄冉,嘻嘻一笑道。

“刚刚不知你几日不曾进食,在苍山我观你穿的不赖,只当你是翘家出门的贵公子。抱歉了。”

说罢便将馒头扔了过来,罄冉接过,感激一笑,那男孩便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巷子中。

“易青染,后会有期。”

罄冉松了一口气,看向身旁静立的少年,在他清光浩淼的双瞳注视下,竟有些不知该如何的无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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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夜半劫财

少年见罄冉低头微微蹙着眉头,却是一笑。

罄冉听到轻笑声抬头正见他笑容温和,便如绿荫枝头筛碎了金色阳光,有种暖暖的味道,不觉也轻轻一笑。

“谢谢你,不过我得走了,今日恩情来日定报。”

心念此人与相国府有着紧密的关系,而她现在又被通缉,不欲与他深交,轻轻点头便要转身而去。

少年唇角勾起淡然一笑,似是发觉了她的刻意疏离,扬声挑眸:“我听你的话可没几分诚意。”

罄冉听他的话微微带着几分讥诮,今日她又屡次承此人之情,只得暗叹一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少年。

“那依公子之意该当如何?”

“我的意思嘛…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今日你我便两清,如何?”

少年见罄冉转身,唇角扬起轻笑,便如清风吹过乌云,让人眼前一亮。

罄冉不得不承认,他很适合笑。微微一晃,心下苦笑,今日莫名其妙地欠了一屁股人情,真是大难罩顶,小难不断,处处麻烦。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你定能做到。我这要求很是简单,只需小姑娘跟我回府小住几日便可。”少年眼眸一亮,似有清波流动。

罄冉却是一惊,心道难道此人竟识破了她的身世?语气也不免冷冽了起来。

“理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对小丫头的学识很是欣赏,想邀你回府品词论诗,并没有什么恶意。”少年见罄冉神色有变,眸中闪过几分诧异。

罄冉也在暗中警觉地查看着少年的神情,见他双眸和暖,隐隐透着几分关切和担忧。这才了然定是他想带她回府,也好让她调理身体,又念及两人未曾相识,这才好意说什么品词论诗。

心中一暖,感念他的好意,但是罄冉也知她定不能跟他去李府。那李相国多年为相,老谋深算,云家之事别说是发生在不远的苍山,就是远在他国,此时怕是他也已经知之甚详。此时城中已经是陷阱重重,容不得她掉以轻心。且不说李相国态度如何,亦不说她去了李府身份会不会被识破,但是她长得肖似父亲的面容有恰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就足够危险。

这般想着,罄冉心生一叹,盯着少年的眸中闪过些许歉疚,却毫不犹豫地道:“抱歉,我还有事,不能应你所请。再说我小小年纪哪里会做什么诗?方才那两句是我从别处听来的。多谢你的好意了,再见。”

罄冉说罢转身便快步向巷口走去。那少年见她说得肯定,步伐匆忙,竟是有意相避。眸中闪过几丝微疑,轻轻蹙眉,虽是不明缘由,却不再坚持。心下苦笑,暗道他生性淡然,从不刻意与人亲近,初次讨好一人竟被相避成厮。

少年低头半响,抬眸间见罄冉身影转眼已到巷口,无意识间已经启口。

“凤瑛。”

他的声音飘忽传到罄冉耳际,竟似清风拂过,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少年身影澄明如镜,遥遥倒映着天高影淡,幽雅平和似是能洗净人一身机锋,只是衣衫轻摆风中,竟似带着几分萧落。

“我的名字,记住了,易青染。”

他的话再次传来,罄冉这才回神,轻轻点头,转身便走出了小巷。

少年望着空荡的长巷,蹙眉半响才轻声一叹,似是喃喃说了声什么,风一吹消散弥没,他摇头一笑大步去出了巷子向李府而去。

罄冉隐在街角见少年远去,迈步又回到了那条小巷,靠着青墙席地而坐,一口一口地啃着手中的馒头。许是太久不曾入食,只觉喉咙又干又痛,馒头竟难以吞咽。

双眉紧蹙,勉强吞下,腹空许久,一阵反胃涌上,她依在一旁干呕半天,眼泪淌了一脸,这才渐渐平息那股难受。

虚软地靠墙仰望,太阳已经偏移,眼前阵阵发黑。她压制下心头的冲动,知道此刻前往西市等于是往枪口上撞,再怎样心急也得先将身体修养好,摸清楚西市情况再动作。

头疼阵阵,罄冉想着想着便闭上了眼睛,身体太过疲惫竟在不知不觉中熟睡了过去。

小巷清净,两边皆是高墙,竟无人打搅。罄冉再次醒来已是斜阳西下,惨淡的夕光挂在青墙砖头,打出一片红光,血一般令人屏息。

罄冉微移身体,牵扯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浑身如同被车轮重重地碾过,僵痛难耐。虽是睡了一觉头痛却越发严重,摸上额头一阵滚烫,竟是发起烧来。

罄冉蹙眉叹息,扶着墙站起身来,心道眼看天色已晚得找个休息的地方才成。客店是不能去的,先别说自己没钱,纵使有,客店是官兵严查之地她也不敢贸然入住。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当个小贼,打听下城中富户,找家名声不好的,经常欺压百姓的,进去弄些银两再随便找间房睡上一晚,也用不着亏心。

那李府她是不能去了,别说凤瑛救过她,就算不曾,想来一国相府也定是高手如云。只能找一家当地的暴发户,家中就算有护院功夫也高不了。她既不是找人打架,也没想偷什么贵重东西,不被发现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般想着罄冉便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了大街,这回和上午相反,她只找人多的地方挤。庆城是一座大城,富人自是不少,人也颇多。人一多是非便多,百姓闲来无聊发生一件事一天之内便能传遍全城。

这些罄冉是深有感触,从苍山来庆城的一路她听到的西市暴尸一事便可佐证。没花什么功夫,她便找到了目标。

说来也巧,就在这西街之上,在她下午背靠的高墙之后便有一张府。听说祖上曾出过一个三品官,想来也不是什么清廉之人,后来辞官之后做起了钱庄生意,到现在的家主张茂才家底已是颇为殷实,在庆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钱庄自是会牵扯到放贷一事,这不久前就有一事闹得满城风雨,百姓争相耳语。故事有些恶俗,无非就是一对夫妇欠了张记钱庄的钱,到期却还不上,恰逢那家妇人颇为几分美貌,于是便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欺男霸女戏码。

罄冉对这事没有多少兴趣,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同情别人,为他人鸣不平,她只是需要一个良心上的安慰罢了。

于是月过中天,她便悄然飞身潜进了张府,如同所想,府院之中静谧一片。唯有府门守着两个大汉,早已睡得极死,打鼾声传出老远。

临到此时罄冉才发现这古代有一个好处,主屋好找,不管府院多大,那建造正中的,最为高大的一准是主屋错不了。

身体发虚,似是下午的伤寒经过入夜冷风又加重了,罄冉只觉脚下也虚浮了起来。再不犹豫,飞身便向高大的主屋飞掠而去,一路顺利的让她都要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