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琦墨喷在罄冉颈上的气息骤然一滞,接着他更紧地将她抱入怀中。罄冉能感受到他颤动的肌肤下透露出了狂喜,片刻他满足而笑。

“我不担心你会自缢,我所识的冉儿一直都坚强,坚韧的,更是见识卓凡的。我只是怕你心中难受,怕你又将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结纠起,再不对我敞开。。。好在我赶到了。冉儿,我很开心,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们永远这样,可好?”

蔺琦墨的声音静静的,身体也安宁了许多,他低低说着,那声音好听的如同极其精美安详的音符,在罄冉心中激荡起一丝丝涟纹,动了便再也无法平静,而她却愿意任那涟纹荡成密密的网,网住她,从此沉沦在他的怜惜中。

罄冉眼眶微烫,亦用同样的轻声回他:“好,永远都这样。。。。”

她回应的动容,她的身体被他包裹着,气息相融,一切宛若竹舟且过碧水,没有痕迹的自然。罄冉的心变得很静,身后抱着她的蔺琦墨也浅浅地笑了起来。

“真好。。。”

蔺琦墨的呼吸在耳边轻轻漾开,温温的让人有些心酸。罄冉咽下喉间的轻涩,笑道:“我去吩咐他们做些吃的来,你一日未曾用膳了。身上这般烫,发烧了吗?”

罄冉微挣着欲爬起身来,可腰际紧紧,竟是挣脱不开,身后没有半点反应,耳边的呼吸变得均匀,虽是有些沉重,却很是安然。罄冉一愣不再挣脱,慢慢移动着身体,转边身来。

入目蔺琦墨睡得香沉,平日里一双变幻莫测的眼睛被纤长的睫毛遮挡住,年轻的面孔愈显天真,丰润的唇显得有些苍白,却微微着,带着孩子气的欢喜。他安安静静地睡着,连眼皮都不曾扇动分毫,浓重的呼吸喷在面上有些灼热,罄冉微微蹙眉,将额头抵上他的,果真是发起了热。

罄冉一惊,再次欲挣脱他的环抱,奈何身体刚刚坐起一点,便听到一声低喃。

“别走。”

她的动作一顿,以为吵醒了他,低头去看,他眉宇微微蹙着,鼻息绵长,神情安静一如孩子,只是更紧地收了收臂弯。

馨冉目光轻闪,终是再次躺下。

雪后的阳光刺破紧闭窗,暖色的光晕水纹一般流泻,洒了一床差着密密麻麻陷入彼此,默默的铺了那一对互拥的情侣一身一脸。

阳光似传送着某种流动的热力,奇异的,叫人心中安定,罄冉睫毛闪动,终是渐渐闭上眼睛,不一会也沉沉睡了过去。

。。。。。。。

云倾天阙第三卷第19章各有所扰

寒风夹着雪的清新之气扑面而来,路上早已白皑皑一片,银絮飞舞,映着黑沉的天空,压得人心中微躁。

凤瑛驰马狂奔,长风扬起墨色大麾,卷着大片雪花打在身上,吹入衣襟。凤瑛俊眉染霜,清眸微眯直盯前方,将手中缰绳篡紧,狠狠一抖,马儿破雪而出,在寒夜的官道上带过一阵狂卷的雪涡。

离他十米远处凤戈催马紧跟,两骑如锐箭冲破狂雪飞卷的大道,直刺苍茫远方。

棉江城的天牢建在城东,一场暴雨将本就阴森的天牢衬得更加阴沉寂寥。凤瑛停马牢前,翻身下马,将马缰一甩大步便向牢狱而去。

飞雪飘絮而下,高高的灯笼挂在牢狱廊下被打地忽明忽暗,一队亲兵肃然守在黑漆漆的桐木大栅门前,个个目光炯炯,神情严肃。

亲兵一见他大步而来,纷纷一愣,接着锵然跪地。

“见皇上。”

“起吧。”

凤瑛大麾一晃,轻哼一声人已迈入了铜门。甬道狭长,两边牢房阴沉幽暗,纵使冬日也滋生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凤瑛一路向里,面无表情地穿过阴冷的长道,迈下八九级粗石砌成的台阶到了最底层,顿时火把满目,火光大盛。

凤捷听到脚步声看了过来,顿时一惊,忙大步上前请安。

“皇上怎么来了,如今城中逆贼刚刚伏诛,又有战国、青国之人,皇上…”

凤瑛抬手打断他,解下肩头大麾,随手抛给身后凤戈,冷声道:“那些朕还看不在眼里。开门!”

凤捷不敢再言,忙上前打开锈迹斑斑的牢门,哗啦啦的开锁声回荡在沉闷的牢狱中。凤瑛弯腰而入,小小的牢室中只壁上燃着一只火把,昏暗中,朱广义坐在稻草堆上,见凤瑛进来他冷哼一声,目光阴鸷盯着凤瑛,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原来你不仅是窃国小人,竟还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你只管对我用刑,我朱广义要是喊一声便不是朱家的子孙。哼,便是死,我也不会将解药的所在告诉你这贼人!纵使你窃了国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又如何?你注定活不过而立之年,你凤氏注定无后,注定要断子绝孙,哈哈…”

说罢,他再次仰头而笑,对于他的癫狂,凤瑛似是并不介怀,连睫毛都不曾眨动一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待他的笑声渐渐停歇,凤瑛沉声道。

“朱广义,你真以为你朱家将碧雌丹的解药藏的够隐蔽?”

朱广义顿时身体一震,忽而又狐疑地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不必诱导我,你不可能发现那解药的位置,不可能。”

凤瑛冷哼一声:“大内的御药房果真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的话虽是轻声轻言,却令朱广义睁大了眼,似是不敢置信一般,他一跃而起,盯着凤瑛忽而仰天大喊。

“苍天呐,你竟如此有眼无珠,如此有眼无珠啊!”

他恨声喊罢,突然又盯向凤瑛冷声道:“既然你已经服下了解药,那现在是来杀我的?哈哈,动手吧,成王败寇,我也不怕告诉你,当年你爹便是死在我的刀下,你来啊,来杀了我啊!”

朱广义腥红着眼嘶吼着,凤瑛面前闪过父亲染血的残袍,他双眸微眯,两手握紧又松开,冷声道:“哼,你也不必激朕,杀你,朕亦不是你两三句话便能激怒的。杀父之仇。朕早晚会报,但不是现在!”

凤瑛说罢,转身便走,但觉一股劲风扫来,他头也不回,身体微微一侧,右掌击出。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朱广义身体直直撞向牢壁,吐出一口鲜血来,他目光直盯牢门,却见凤瑛已是弯腰出了牢门。

“皇上,他实在可恶!您就让属下们杀了他为老郡王报仇,为陛下出口恶气吧!”

凤戈一言,顿时凤捷几人也纷纷跪地,凤瑛却抬手示意他们起来,淡淡道:“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他是前朝最后的血脉,朕若此刻杀他,谣言大起。朕不光不能杀他,还需让他好好的活着,朕会封他为胜王,让他得享富贵。你们给朕看好了,若是朱广义死了,朕严惩不贷。”

凤捷与凤戈对望一眼,领命起身,凤戈上前一步,眉宇间有欣喜滑过。

“皇上,看来那解药是真的,属下请陛下早日回京,服用解药。”

“属下恭喜陛下不必再忍受寒冰袭身之苦。”凤捷也面有喜色,双眼在火光下晶亮炯炯。

凤瑛面有动容,抬手拍了拍凤捷肩头,转身向甬道走去。

此时距离棉江城不远的小镇姜镇,由于下雪,镇中寂静地只闻几声犬吠交错响起。

一家土坯的民居中,传出几声轻咳,消弥在寂静的雪夜中。屋中一灯如豆,窗上隐约显出数个人影。

“王爷,还是让属下去拿点伤寒药吧。”

狄飒躺在草毯潦草铺成的土床上,掩着嘴,轻咳着。听到下属高永的话,他抬眸一瞥,沉声道。

“不必了,虽是离了棉江城,但也不益声张。凤瑛如今对我战国态度不明,还是小心些为妙。”

他说罢,又轻声咳了起来,高永听罢蹙眉恼怒道:“都是那个假扮燕奚敏的丑娘们,坏我战国好事不说,还害主子冒雪出城,得了伤寒!改日若是犯到老子手中,老子给她好看!”

穆江见狄飒蹙眉,面容阴沉,忙厉目瞪向高永,冷声道:“在王爷面前,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高永一惊,忙偷眼看了眼狄飒,果见他面色不悦,他顿时无语,面色也忐忑了起来。

年越见他这般,忙道:“他也是关心王爷,穆先生,您懂医术,王爷无碍吧?那银针上不会还有什么利害的毒药吧?依着王爷的身子,不该这么就得了风寒啊。”

穆江捋了下胡须,道:“你们都放心吧,那银针上的药只会让王爷在半个时辰内脱力,再有便是能让人中药时虚弱,王爷常年练武,明儿这伤寒自会好的。”

他看了眼狄飒,又道:“王爷也累了,你们都别杵在这里碍眼了,都歇着去吧。”

众人见他这般说,又观床上阖目的狄飒,忙起身纷纷退出了屋子。屋中安静后,狄飒才睁开眼眸,看向穆江,微微蹙眉,道。

“想必穆稽先生是有话要问本王吧?”

穆江点头而笑:“请王爷告知,今日那女子?”

狄飒眸光微闪,沉声道:“那女子名唤云罄冉,是已故云艺的小女…更是旌国的九阳府少卿,易青。”

穆江闻言,双唇微张,面上有着难以置信的诧异。

狄飒却是一笑,道:“这世上竟有事情令先生惊异至此,倒是少有啊。”

穆江回过神来,朗声一笑,抿须道:“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怎能不令老夫惊讶。这女子可是令王爷您多次受挫啊,真真是奇女也。”

狄飒扭头,想着与那女子的数次交锋,眼前闪过她冰冷如雪的面容,他清漠的面上闪过恍惚。

却听穆江又道:“昔日王爷于凌烟阁,于成郡王等人评点这天下女子,曾言世之女子皆同,不过是皮囊美丑异之。怕是王爷也不曾想过,这世上竟还有女如斯吧?”

狄飒双眸微眯,随即一笑,看向穆江:“先生这是在取笑本王?”

穆江摇头而笑,沉吟片刻抬头道:“看来此女对陛下,对王爷的愤恨很深啊。王爷与王府置案供奉云艺的龙胆枪,常常以枪自警,又数次上奏举荐云艺旧部担任重职,怕是在此女看来也是虚情假意,图有所谋之举。”

狄飒身体莫名一僵,目光闪烁几下,唇际笑意隐去,看向穆江:“先生此言何意?”

穆江一笑,定睛看着狄飒,却转开了话题:“王爷不觉今日发现大有可用之处吗?”

狄飒一怔,稍是思虑,便明白了穆江之言:“先生是想将她的女子身份揭露出来?”

穆江点头而笑,起身道:“此女不简单啊,虽是女子却不容小觑,她投身旌国以来已屡屡让我战国有失。若继续为旌帝所用,必是我战国之大患。此番前来青国,本就胜算不大,凤瑛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刺杀公主之事又失。若想阻旌青两国结盟,只能利用大臣之力。若是青国满朝皆反对旌青结盟,凤瑛也不能公然违满朝之意,一意孤行。”

狄飒面有沉思,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若是揭露了云罄冉的身份以及身世,一方面旌帝不会再重用她,另一方面青国朝堂也会哗然,与我们倒是极有益处。只是若不当着众人之面揭露她的女子身份,恐不能起到预计效果。可若是当这众人之面…那云罄冉武功不弱,怕是也没有机会。”

穆江抿唇而笑:“这个臣已想好,我们便在青国宴请三国的国宴上让那易青原形毕露!”

狄飒面有疑色,挑眉一笑,道:“便是我当着众人将她的身世公布于众,也不会有人相信吧?何况她是旌国派往青国的使臣,青国总不能在大殿之上脱衣验身吧?”

“臣自有法子脱其衣,验其身!还请王爷定夺。”穆江上前一步,沉声道。

狄飒面色一变,掩在被中的双手骤然握起,心中竟有些迟疑不决。果真这般做吗?若是当真做了,旌帝会如何对她,这欺君之罪,乱朝之罪,怕纵使她对旌国多有建功,旌帝也不会容她。

她这一年来,在旌以刚正不阿闻名朝野,得罪了不少大臣及权贵,若是真这么做了,她…

“王爷?”

穆江的声音再响,狄飒蓦然回过神来,顿时一惊,他竟在为她所虑,为何会这样!迎上穆江探究的目光,狄飒双手缓缓松开,沉声道。

“愿闻其详。”

这章是过度章节,马上便是宫宴,冉冉要面临一场考验了哦。

第20章情之一字

香甜一梦,罄冉醒来时刺眼的阳光落入眼底,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欲抬手遮挡下阳光,却清晰地感受到手臂前环着的铁臂,微微一愣,复又浅浅而笑。

身后是一个温暖的所在,包裹着她难得的安宁和恬静,罄冉能分明感受到蔺琦墨的身体曲线。他的胸膛非常有弹性,隔着厚厚的冬夜,她能感受到那前胸流畅的完美线条。察觉到自己的浮现联翩,罄冉双颊一红,复又想起睡觉时蔺琦墨正在发热。

她忙看看窗外,阳光虽盛,却还未到正午,他们大概也就休息了不足一个时辰。微微眨动了下酸涩的眼睛,罄冉敛了笑意,忙欲转身去查看蔺琦墨的身体。

嵌在他怀中的身体扭动了几下,尚未转过身便察觉到他身下微妙的变化,罄冉马上吓得不敢再动,耳后却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别动”。

沙哑的呢喃,带着蛊惑的味道,罄冉的脸颊这事更烫,她能感觉到面上散发的热气,又急又羞地抬手便去拍蔺琦墨扣在腰上的手,嗔怪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快放开!”

她的声音软软的绵绵的,带着少女的娇怯,蔺琦墨但觉脑中轰鸣一阵作响,身体翻涌出愣头小子初涉情海的莽劲,手臂一收,便欲将怀中娇躯压在身下。

却在此时,院中传出脚步声,罄冉一惊,忙大力推开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像只受惊的小鹿,满脸焦急一身无措地看向优哉游哉笑着的蔺琦墨。

她受惊的样子让蔺琦墨失声而笑,姿态更见慵懒,一腿屈起,一腿搭上,轻轻晃动了起来。

罄冉听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顿时一急,忙两步走到床前便去拉他:“你快躲起来啊!”

蔺琦墨却是面容一沉,沉声道:“为什么要躲?我见不得人吗?不躲!”

罄冉拉不动他,急得跺了两下脚,只好瞪他一眼,抬手去收拾微乱的发丝。蔺琦墨盯着她绯红的面容,望着她理鬓的姿态,只觉心都飘上了云端。

敲门声传来,罄冉懒得再搭理床上的蔺琦墨,整了下衣衫推开门,便闪了出去。回身关上门,这才肃穆看向小兵,轻咳一声。

微亮的咳声让她一惊忙禁了声,暗骂都是里面那人搅乱了她的心绪。

小兵显然也听到了那一声清凉的咳音,抬头狐疑地看了眼罄冉,迎上她微锐的目光,忙又低了头,心中纳纳,怎么方才好像听到的是女人的声音?

罄冉见他面色有异,忙压低了嗓音,沉声道:“什么事?”

小兵收了心神,拱手回道:“回大人,郡城府来人了,在驿馆前堂候着大人呢。”

罄冉点头,正欲迈步,确听见吱呀一声,身后房门被推开。她顿时一懵,回头去看,果见蔺琦墨懒洋洋的依着门棂,见她看过去,还迎着阳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低头悠然地弹着衣衫上的折痕,抬头道“易青,你急什么,腰带都忘了系上。”

他说着负在身后的右手探出,晃动了几下,手中拿着的蓝色锦带,在阳光下闪过亮纹。罄冉低头一看,腰上松垮,好在穿的是儒袍,没有腰带倒也无碍,只是看上去有些奇怪。

她顿时双颊一红,瞥向那小兵,果然见小兵张大了嘴,一脸惊异,目光狐疑地在她和蔺琦墨身上来回转了几下。

望着蔺琦墨幸灾乐祸的脸,罄冉顿时哭笑不得,忙摆手示意那小兵退下,几步上前抓了蔺琦墨便往屋中推。

“嗳,易青,你推我做什么!我睡够了,身子也大好了,可以陪你一起去前堂的。”

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喊着,罄冉忙掩了他的嘴,将他拽进门,后脚一提便踹上了门。

“你疯了!”

蔺琦墨见她气恼,笑得更乐,将手中腰带往她身后一圈,低头帮她束着腰扣。他的神情无比认真,身体更是一下子靠的极近,她能看到从他纤长睫毛下透过的丝丝阳光,打在她的腰带上,轻轻颤动,亦如她此刻的心。

罄冉顿时无语,暗道:完了,这辈子难道竟要被这小子吃的死死吗?!一股气结,不免闷声道:“你也不怕流传你我断袖?!”

蔺琦墨却是一笑:“我巴不得呢,省得有些人再惦记我的冉儿,最好把他们都吓跑,我才乐的舒心!”

他说罢,理了理罄冉衣衫,抬头冲她眨巴两下眼睛:“小爷我早就被冠以淫虐恶名,这龙阳之好可要比淫虐好听的多,何况有冉儿陪着,四郎我甘之如饴,”

罄冉听他意有所指,顿时想起在战国驿馆的事情,他衣衫凌乱胸上血迹妖艳的模样滑过眼前,一时竟有些不敢看他晶灿的眼眸,忙扭头转身就走。

“不跟你说,你无耻”。

刚转身,身后却有一股大力拽住了腰身,接着猛力传来,罄冉身体已被蔺琦墨拉回圈在了怀里,迎上他清亮的眼眸,罄冉一急,正欲让他放手,却见他伸手自怀中掏出了几颗草根,摇晃了两下。

“你这声音,也敢往外跑。”

对着他调侃的面容,罄冉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眉眼一亮,伸手便去取他拿在手中的草。

“这就是你说的涩涩草?”

眼见便要拿到手,蔺琦墨却忽而将手一扬,罄冉抓了个空,抬眸去看他。

蔺琦墨扬眉而笑,偏偏脑袋,道:“亲下。”

他的侧面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侧面的动作将脖颈处拉出修韧的线条直伸入深藏的蓝衣,清隽的下颌微微仰着,几分赖皮的坏笑。罄冉只觉空气为之一凝,屋中静的可怕,心跳加快间忙抬头在他脸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飞身抓了他手中草根便大步冲出了房。

走至院中方听到屋里传出朗笑声,罄冉面颊绯红。两日来的一幕幕在眼前滑过,青涩动人,一如初生的朝阳一样美好,便在这个白雪纷纷的季节终于打入了她沉静已久的心底,带过暖意融融。

也许是两人都吃了太多苦,她能感受到他对这份感情的认真和小心,她也亦然。她庆幸,在这样乱世得遇他懂她、怜她,给了她他最单纯的爱。那爱触动了她,在她的生命中种下了一朵花,她希望那花能在他们的精心呵护下,开花结果,当再次相拥,心中留下的会是感动,会是浓浓的甜,再无那份隐约的酸涩。

一个时辰后,旌国大队自棉江城出发,再次向青国都城谧城滚滚而去。

所不同的是,队伍后面多了一千人的青国禁卫军。

罄冉本以为这日会见到凤瑛,还有些忐忑,可一早凤瑛便派人到驿馆,言朝中有事不能亲送公主,并拨了一千禁卫特意保护公主前往谧城,罄冉却大松一口气。

自棉江到谧城尚有两日路程,大队刚出城门,罄冉便见官道旁的十里小亭中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阳光打在那身姿上,渊峙岳立。长风过,掠过那人衣衫,几分洒脱和从容,正是白靖炎。

罄冉但觉今日的靖炎哥哥有些不一样。似乎更像印象中的臭小子靖炎,身上少了些沉重气息,多了份潇洒。她不觉勒马道前,一瞬不瞬盯着那身影。

“怎么?不认识你的靖炎哥哥了?”

蔺琦墨的调侃声传来,罄冉回神,蔺琦墨笑得一脸无害,冲小亭方向撇了撇眉,道:“快过去吧。”

罄冉一愣,诧异道:“你不吃醋了?”

蔺琦墨却是挑眉一笑,凑近她:“冉儿太高看自己,人家莫兄的心思可没放在你身上。”

他说罢,一鞭子抽上罄冉座下马尾,清风撂蹄前奔,罄冉忙拉了马缰,向小亭奔去。

蔺琦墨笑望她进来小亭,翻身下马,牵着大白在路边站定,目光掠过不远处黯然站立的苏亮,他笑容微敛。暗叹,情之一字令多少英雄儿女悲喜不禁,有人因情身姿意满,有人因爱黯然萧凉。

想着几日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尝遍了各般滋味,心情日日变化,为她喜忧。笑着摇头,他抬手清啸一声,大白扬蹄跑了过来,他掠了马背上吊着的酒葫芦,拍拍大白,向苏亮走去。

“为什么这么急着告别?我们才刚刚重逢,却又要分离,我心中实在难受。”

小亭中,白靖炎正和罄冉道别,罄冉不想他突然便要离开,一时愣住,复又焦急地上前一步,蹙眉问道。

白靖炎见她相询,想到自己急于回到苍松密谷的缘由,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竟红了面颊,双唇几动,却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