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平日这丫头总是想尽了法子往战场上跑,根本就是哪里危险她便在哪里。今日却笑呵呵的拖着那蔺琦茹离开了战场,直到现在才回,天知道他心里为何这般不是滋味。

罄冉听凤瑛话不对味,有些不敢触怒他,只淡淡道:“不是你们说的,女子要离开战场远点,我想通了还不成嘛。”

凤瑛却冷哼一声,欺身上前,罄冉不敢退,只能低着头任由他将满是压迫力的胸膛抵在了她的额头前方,然后他向她探出手来。

罄冉却在他手未触及小巴之前很有自觉地抬起头来,目光盯着凤璞,然后很无辜的笑了下。

近些日子在军营颇多接触,罄冉已有些摸清了凤瑛的脾性。凤瑛看似温润,实际控制欲极强,且在她面前极易恼怒。

她越是反抗,他便越是不依不饶,真真是应了那句莫要逆龙鳞,触虎须。因此,近来罄冉对凤瑛总是能顺着便不逆着,能应着便不反着。

果然,见她抬头,他便放了手,凤眸微挑,对罄冉的笑不置可否,只轻声道:“我倒不知冉冉这么快就有了自觉。既如此,我也不忍让冉冉真如寻常女子般呆在军营,怪无趣的。不如便向凤戈一般呆在我身边,既能看到战况,又不至于太危险,冉冉以为如何?”

凤瑛这人绝对是见缝就能插针的主儿,罄冉讨好一笑,尚不知如何回应,透过凤瑰肩头却见一人快步走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来人看身形正是凤戈。

凤戈乃凤瑛亲随,现在匆忙而来定然是有事,罄冉一乐,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抬手指指他身后。

凤棋自知来人是谁,眼神微冷,却后退一步,自身后甩出个包袱来。罄冉本能抬手接住,凤瑛已是丢下一句话,转身而去。

“好好保着你的小命。”

罄冉一愣,解开那包袱顿觉明光刺眼,一阵微凉传来。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才看清,那竟是一件发着寒意的薄丝甲衣。

这是什么?莫不是传说中那神秘的防身甲衣?

手触甲衣细细滑滑,柔软却又异常坚韧,看来真是件宝贝。罄冉心头有暖意划过,笑了笑便包好包袱向营帐走。

她将甲衣送回帐,这才直奔蔺绮墨营帐,却不想扑了个空。问了小兵,说是去了主帐,罄冉也不急,随手扯了本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开,不一会帐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罄冉笑着抬头,片刻蔺琦墨风神俊朗的身姿便晃了进来。

看到罄冉他也不诧异,目光柔和,浅勾唇角,仿似她本就该在这里,本就该这般在此等着他。

“二姐走了。“罄冉放下书,起身走向盆架,湿了巾帕递给蔺琦墨。

蔺琦墨笑着接过,抹了把脸,将巾帕随手一执,恰落于面盆中,激得水花四溅口水光中他已揽了罄冉的腰,一晃坐在了床边,将她带入怀中,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头埋在她微寒的前襟深深的吸了口气。

罄冉任由他揽着,抬手轻抚他调缎般的发,半响才轻声道:!‘可是累了””

商琦墨一笑,他虽仍将头靠在她胸前,但罄冉却分明感受到了他弯起的唇角,似是那轻巧的狐度扫过了心房,直入心头最柔软的所在,激起柔情暖暖。

“冉儿,若没了你,我不敢想会怎么样一一日都不能一

他的低语近乎呢喃,绕在心头,搅动着涟漪。罄冉微笑,半响才推推蔺绮墨,笑道:“你不问问二姐去了哪里?”

蔺琦墨这才抬头,挑眉道:“去了北疆吧?”

他见罄冉一愣之后点头,不觉叹了口气。

他面上带着几分悲,几分忧,罄冉心一沉,问道:“怎么了?”

蔺琦墨却是一笑,摇头道:“没什么,姐姐果真心里还惦着廉哥哥,当年廉哥哥便一心向往大漠孤烟。去了北疆也好,也算圆了二姐一个梦。只是最近北边不太平,自打塔素罗一统草原六大部族,就开始不断南下骚扰叩关。塔素罗骁勇,虽然他的政权是建立在杀戮之上,但自古成王败寇,又经这几年的修养,草原各部已融为一休,对他异常敬佩,此人野心不小啊。”

罄冉也微微蹙眉,蔺琦墨见她面色微沉,却忙一笑,安慰道:“我多派人暗中护着二姐便是。”

翌日,金彤城下。

阳光刚刚自天际升起,辽阔的城门外已列阵黑色如浪的青国铁甲兵勇,城楼上麟国兵勇亦不敢懈怠,弓拉满弦,逼视着远处的青国人,双方目光焦灼,擦出激烈火花,猩红血眼,仿似要将对方吞没。

城楼上童珉怀双手撑着城墙,目光微眯望着青国大军阵前那个银甲寒衣的身影。城楼上还有昨日攻城留下的血迹,斑驳在阳光下见证着昨日惨烈的攻城战。

金彤乃江州最后一城,亦是进入贺州的最后屏障,双方显然都知道,这会是一场硬仗。其实童珉怀心里清楚,金彤守不住,可他不得不在此死守,因为他必要将青国大军拖在此处,起码在雯江汛期来前,金彤丢不得。可照青国这样的打办,…童珉怀眉宇微蹙,撑在城墙上的手不知何时改为紧握。

忽而青国队中一名小兵出列,挥动了几下手中旗子,扬鞭冲了过来。

叫阵?

童珉怀紧蹙的眉宇微微舒展,看来昨日那样的强攻青国亦是吃不消的,今日竟改了策略。如此甚好,拖一日是一日,若日日强攻,金彤怕真要早丢。

罄冉端坐马上,望着冲至城楼上叫阵的小兵抿了抿唇。所谓叫阵是敌对双方交战时,其中一方将领或军队对另一方实施挑衅,邀其出战,当然也可以是单挑。

其实叫阵是在玩弄心理战术,主要目的是为了激怒对方,迫使敌方出战。叫阵首先便在心理上压倒对方,给敌方一个下马威。当然若是敌方不应战,或是出战不利,那么无疑士气会被压低,这时候主方再攻城,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当然更多的叫阵或者是实施某种计谋,迫使敌方于己交战,趁机达到某种目的,比如前些时日在三尾寨前的叫阵。

不过今日这叫阵…罄冉挑眉,怕是以童珉怀的沉定,任那小兵喊破了喉咙都不能将紧闭的城门扣开。

果然,来回换了三个小兵,城楼上下依旧一片沉静,只有阳光缓缓上升,将将士们的双唇蒸的微干,汗水也在不停蒸腾。

罄冉抬头望了望当空的太阳,双眼眯起,眼前有一阵发黑。她扭头望向前方的蔺绮墨,却见他银甲岿然,坐姿却依旧不端,斜歪在马上,闭着眼,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享受模样。

再去看凤瑛,那厮更懂享受,大大的伞盖下,凤瑛龙袍着身,姿态慵懒地靠着宽大的椅背。他身前的长案上一套茶具摆在冰台上,绿玉杯盏在阳光下晶莹别透,也将把着那杯盏有一下没一下转动着的修长手指映的异常优美,仿若玉雕。

许是察觉到罄冉望过去的目光,凤瑛目光一转,瞬间便锁定了她。罄冉尚在愣神中,并未看到凤瑛眸中闪过金色光芒,半掩的双睫抬起撇了眼身侧的凤戈。

接着他耳语几句,凤戈便快步向罄冉走来,一晃便到了罄冉马前。直至他开口,罄冉才将目光自那杯盏上移开,面有茫然。

“姑娘,皇上请您过去品茶,君崖山的樟茶,配上陈年的梅花冰,最是消热。”

罄冉愣了下,迎上凤戈微挑的唇角,这才心道: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愣神了,尤其愣神的目标不能是凤瑛。

笑话,现在顶着上万人的目光,她要是真上了他那龙撵,和他一起品茶逍遥,只怕晚上就会被口水淹死,要知道男人毒舌的时候并不消女人差。

罄冉忙是一笑,道:“不必了,麻烦凤大哥跟陛下说,我在这儿就挺好”。

凤戈待听到罄冉的那声称呼,顶着大太阳生生得打了个冷颤。那日陛下听到罄冉这般唤他,撇过来的目光宛若刀子,只吓的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心惊肉跳。

“姑娘还是别这么唤凤戈了,属下担当不起。陛下的性子姑娘也知道,您还是过去一下吧,别为难属下了,…”

凤戈话虽说得严重,面上却没有惊惶之意,罄冉自然知道。凤戈是凤府家奴,更是凤瑛贴身护卫,自幼陪同凤瑛一起长大,虽是主仆有别,但他和凤瑰的关系亦不是常人能比,凤琰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他。

可她还是望了眼远处的凤瑛,笑道:“你只需说,我今儿穿了那件冰甲,蛮凉爽的,就不过去了。想来陛下不会恼的。”

凤戈这才点头,转身而去。罄冉不敢再东张西望,再次盯向紧闭的城门。就在她以为今日那城门不会打开的时候,却惊异看到,城门非但打开了,而且有一人自那一线门中策马而出,重要的是,那竟是个女子!

罄冉一愣,本能看向蔺琦墨,他此时双眸已经睁开,只是向来俊逸舒展的眉,此刻却蹙了起来。

显然众人也被这一幕煞到了,昨日攻城便是先出来个女人,不想今日又出来一个,这、这、这…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众人的惊愕目光中,那女子已飞冲过了护城河,手中一把弓弦拉的饱满,一声鸣响,那弦上所搭箭羽如流星般滑出,顷刻间前往叫阵的小将手中旗帜应声而落,没入黄土之中。

接着那女子一个利落的提缰,马儿嘶鸣一声,稳稳的停在了护城河边。旷野上一时鸦雀无声,接着城楼上暴起一阵阵如雷的欢呼。

“大小姐!”

“大小姐!”

一声声欢呼响彻整个旷野,在城楼上空荡起,似是连天际云朵都颤了几颤。

听到呼声,那女子越发挺直了腰背,回头冲城楼上扬了扬手,英姿飒爽。

接着吊桥被缓缓放下,女子扬鞭冲上吊桥,眉采飞扬,扬声喊道:“喂,对面的青帝小儿听着,我乃…江宁童红铃,有种的速速出阵与我决一死战!”

那女子看上去也就十八芳华,一身白衫,未着盔甲,只胸前垂了两条乌黑油亮的大麻花辫子,模样娇美。现下虽是语出脏话,可不知为何自她口中说出,竟不让人看到讨厌粗俗,偏偏觉得娇蛮可爱,另有一番风起。当然怕那被点名辱骂的凤琰不这么认为。

罄冉听她报出名号时分明停顿一下,似是在思考该如何报才够响亮,不觉微微勾唇。

女子的话刚一喊完,城楼上便响起了麟国兵勇哄笑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罄冉偏头,却见凤瑛表情淡淡的,倒看不出恼意。她回头见白鹤等三名武将正围着荫琦墨低语,心知他们是在商量由谁出战。她右臂一抖,清风便向蔺琦墨靠去。

“我去吧!”

“还是我去吧!”

“对付个小丫头片子,白大将军还是别跟我抢了,省得我青国落了欺负女流的恶名,还是我去得当。”

白鹤几人正吵着迎战,却闻一个清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还是让我去吧。”

三人回头,正迎上罄冉含笑的眼睛。

“对方出战的既是女子,又非军中之人,我去最为恰当,不是吗?”罄冉微笑说着。

白鹤几人时望一眼,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蔺绮墨,等他裁决。罄冉亦将目光望去,微微挑起。

“她是童珉怀的妹子,也是童珉怀仅剩的亲人,养在珉怀跟前,自幼便长在军营,骄纵了些。疯丫头一个,冉儿去挫挫她的锐气也好。”蔺琦墨说着,冲罄冉扬了下手。

“遵命!”罄冉含笑领命,策马而出。

“我给云姑娘助阵!”

白鹤扬声说着,翻身下马,一跃便上了鼓台。他夺过小兵手中鼓柜,一通战鼓激昂震响。

罄冉双眸微眯,策马在阵前一转,夺过箭兵手中劲弓长箭,一夹马肚,飞冲而去。

她今日穿着一悉青衫,墨发依旧高高束起,只以银色发带系着。飞驰间激起一阵尘土,青色的长衫随着长风鼓动着,墨发在身后游舞,凛然飒爽中偏又透着清丽脱俗。

但闻她清喝一声:“云罄冉前来应战!”

那一声清喝虽然简短,却蕴藉了纯厚的内力,传出极远,竟将战鼓的声音都生生压下。众人哗然,单此一声已足以震慑两军。

接着她飞驰而去,抽箭,力运双臂,弯弓,怀抱满月,三簧搭弦,行云流水。破风之声响起,气势骇人,眨眼间,弦作金声,三道白光飞冲而去,三箭司发,却是向着不同方向。

那动作太完美,太有力度了!两军将士的目光顿时齐齐跟随那箭光而去,空气为之一凝。

翎箭破空疾射,如流星般瞬间便到了童红铃近前,那箭的力道极大,竟不似女子所发,童红铃一惊。但她长在军营,又颇有胆识,功夫虽不及罄冉,也算女中高手,此刻一惊之下,还知道如何应对。

她听声瓣位,在那箭羽逼近之时轻灵向右侧身,避过了一箭,可尚未起身破空之音又止,第二箭竟是射向她搭在左边的腿,童红铃匆忙之间甩脱脚蹬,抬起腿来,那箭几乎同时穿过腿于马儿之间空隙一掠而过。

马儿显是受了惊吓,前蹄高高扬起,现下童红铃侧倒的身体不及直起,右腿又脱离了马镫,顿时险些掉下马背,发狠的拽着马缰,这才勉强稳住身子,马上身姿已显狼狈。然而这还不是让她最心惊的,更严重的是,待她稳住,却发现不对。

来人分明射出三支箭,为何只避过两支!?

一声轻响自身后传来,童红铃转头,却见城楼上一面绣着“童”字的黑旗,正飘飘悠悠落下城楼。

童红铃大惊,不想来人竟这般厉害,竟有一箭在她不曾发现时已至城楼射掉了一面战旗!

望到这一幕的众人亦是大惊,此刻城楼上下,两军将士面上带着的表情显然都是一样的,那绝对是目瞪。呆!

紧接着不知是谁起了头,青国军阵爆发出一阵喝彩,气势冲天,振聋发聩。

“云姑娘!吼~!”

“云姑娘!吼~”

在这战场上,数万将士一起喝着“姑娘”,其实是很不合时宜,也很怪异的,然而此刻竟无人发现,一声声喝彩助威,震彻了整天大地。

也无怪乎青军兴奋,实乃罄冉那一箭惊人,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且不说她是在疾驰中出箭,单是自七百米外射中目标,这已经需要精准的眼力,和强大的内力。怕是在场者能站立徒射达到这个水平的都少之又少,何况她州刚还是三箭同发,无一虚发,而且力道方向掌握的都恰到好处。

待青国将士们从兴奋中渐渐回过神来,罄冉已一骑冲至护城河前,在离童红铃百步的位置勒马停下。待身后呐喊声渐歇,罄冉冲童红铃挑眉扬声。

“云罄冉前来应战,童小姐请!”

她说着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身反射阳光,一道明晃的寒光映亮了她的面容,将那本就清丽绝俗的面颊照的更加冰雪般清冷高贵,让人不敢直视。

城上城下再次寂然无声,辽远的风吹来,扬起罄冉高束的墨发,又缓缓垂赢

童红铃神情由惊讶转而变为好奇,一双侬丽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罄冉。似是要将她看个明白,眼中灼灼,有好奇,有探究,有惊叹,更有跃跃欲试的兴奋,唯独没有害怕和恶意。

罄冉忍不住浅笑,再次扬声道:“童小姐,请!”

童红铃这才回神,眉眼一弯,竟是灿烂一笑,径自从腰间抽出两条长鞭来,冲罄冉扬了扬手,眨巴了下眼睛,道。

“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她声音不大,只够罄冉听到。罄冉怎料她会坦言承认不敌,居然还要她手下留情,一闻此言,罄冉便愣住了。这丫头片子,态度好生奇怪。

然而就在她愣神的当。”童红铃已是飞冲而来,手中长鞭破空而出,弹向半空,化成万道鞭影,顿时便向罄冉罩来。

罄冉也不惊慌,却也不敢怠慢。这童红铃的功夫虽是不及她,但也着实不差。她手腕翻转,一团剑芒由身前暴起,犹如银龙腾空,卷起满天剑花,隔裂鞭影已攻向童红铃。

瞬间劲鞭打上寒剑的声音,锵锵不绝,气劲将尘土激的狂飞,笼罩在二人身侧。

剑气如潮,滚滚翻涌,鞭影如虹,雷霆滚滚,相击之处如春雷乍响,碰撞出万千光芒,城上城下,万众瞩目,看的已是目不能转。

但见寒光纵横中,白影俏丽灵动,而那青影却飘渺空灵,交错间真是让人目眩神迷,分不清哪个是麟国的大小姐,哪个是青国的云姑娘。

斗得片刻,罄冉已有些摸到童红铃鞭法的路数,稍稍跑神,想起了它事

方才听童红铃报名,和城上将士们的呐喊罄冉便猜出她的身份来了,只不想童珉怀倒有个这么特别的妹妹。既然是童珉怀的妹妹,那商琦墨于她自然也是熟识的,他让她来挫挫童红铃的锐气,语气倒似在贵备不听话的妹妹,想来蔺琦墨是不希望童红铃受伤,当然她更不能将童红铃擒回营去。如此,便只叫她认输便是。

罄冉想着,唇角一勾,手中长剑舞动的快了起来。罄冉的武功在这里怕只有蔺绮墨,凤瑛,童珉怀能与她一较,虽童红铃不弱,但还是和罄冉不在一个层次上。打了这一阵,罄冉想也差不多该收了。

于是她长剑呼啸着便劈开鞭影,直扫童红铃面门,童红铃急闪而过,尚不及扭转身体,罄冉的剑便又自肋下刺来,逼着她用鞭子护体。长鞭挡上寒剑,童红铃只觉虎。一震,右臂一麻,鞭子险些脱手。

罄冉竟也不乘胜追击,撤了剑再次逼向她的下盘,童红铃急忙掠起,在马背上一个翻跃,落下时长鞭再次甩出口然而罄冉似正等着她此击一般,将手中寒剑斜斜送出,鞭与剑在空中交会,那剑似有灵性一般竟缠住了长鞭,接着剑身一抖,刻尖穿过鞭子直刺向童红铃的心脏。

童红铃大惊,又被那寒刻一抖之力震到,手一软,鞭子已脱了手。然而那一剑却并未到来,剑走偏锋,在半道一转便将她的长鞭甩飞了去。

被算计了,童红铃气恼的蹙眉,却迎上了罄冉笑着的明眸。没关系,她还有一条呢。

童红铃将左手副鞭换至右手,她左手鞭子本就是备用,缠在手臂上,如今挥出,瞬时便又是虎虎生威。童红铃心有不服,舞出的鞭影竟更凛冽了。

罄冉却不与她正面碰触,待她一鞭挥出,调息之极,她手中寒剑微微平晃,阳光灿烂的光芒投在剑刃上,令童红铃双目一晃,心一惊,只觉千道寒芒,声如龙吟向自己扑面而来。她“啊”的惊叫一声,本能已是抬手,挥舞着长鞭欲去缠住那森森逼来的寒剑。而且,很顺利的她缠住那剑了,接着她便是一惊,又上当了!

罄冉的内力远远不是一般女子能够比拟的,这内力本就是女子的弱项。而罄冉在别的孩子尚不懂事时已经有了惊人的领悟力,后来又一心想着报仇,苦练功夫,她的内力休说是和女子比,便是在男子中亦是个中楚翘。

童红铃哪里是她的对手,罄冉要的就是鞭子缠上长剑,这样她只需以内力相击,便足以让童红铃受不住的脱手。

一阵酥麻传来,童红铃不敌,长鞭果真应声而落。接着罄冉唇角一挑,却非但没有停下攻势,反倒挽出个巨大剑花直抵童红铃前胸。

童红铃再次呼叫,柔软的腰身忙向马背压去,匆忙地躲避着。

随着罄冉一声渍喝,一切已是尘埃落定。目眩神迷,眼花寥落后,众人终于看清。

旷野上,童红铃仰面躺在马背上,而罄冉背脊清隽挺立,手中寒剑,正发着幽幽的亮光抵在童红铃的脖颈上。

此时,罄冉被剑气扬起的衣衫似是才缓缓落下,她面容沉静,青衫微摆,执着寒剑的手探出了宽大的衣袖,皓腕白皙。衣摆随风轻扬,如风卷青荷,一朵洁白的莲冲破一池碧波,绽放在万军阵前,骨髅清秀,却自有凌然傲骨,令人观之无法呼吸。

扬尘飘落,童红铃缓缓睁开眼睛,入目阳光徇烂,将罄冉面容罩在一团金光下,但是她分明感受到了她柔和的目光。

青国阵中开始爆发出惊天的喝彩,童红铃冲罄冉眨巴了几下眼睛,颇为委屈的道。

“都求了嫂嫂要手下留情的,怎还让人家输的那么惨。”

罄冉再次愣住,她发现这丫头思绪真真有些跳脱,不过倒是极讨人喜欢。玩心一起,罄冉肃整面容,目光沉冷盯向童红铃,哼道。

“手下败将,现下便提你人头以消凤大哥之怒。”她说着手中寒剑顺势向前送去,可也是在这时,三声异常强劲的破空之音划过长空,在罄冉耳中戈过。她骤然收剑,欲去挡那正破空而来,直逼自己胸口的箭羽。却不想几乎和她同时,童红铃突然直起腰来。

罄冉的玩笑让童红铃愣住了,但是转念间,她便察觉罄冉是在逗她,哪里有前后态度变幻这么明显的。于是当那三支利箭自城墙破风而来时,童红铃兀自沉浸在玩笑中,根本就没注意到。

何况,两军阵前,将领单挑,若放冷箭,那是会遭到鄙夷的,所以童红铃也根本没料到会有利箭自身后射向罄冉。

于是当罄冉剑一弹开,童红铃便徇烂一笑,自马背上直起身来,口中还说着。

“嫂子,我知道你…她的话尚未说完,便接收到了罄冉突变的面色,以及惊慌的眼神。接着她只觉胸口一痛,在两声大喝中,她的身体已被一股大力向下压去。

“铃铛,不!”

“小心!”

那前一声吼撕心裂肺,太熟悉不过了,童红铃想,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锵哥哥这么痛苦得唤她。

而那后一声喊,清越如珠,来自身前的罄冉,可她为何让她小心。

童红铃迷糊时,罄冉已挑剑瞬间挡飞了一支骤然而至的飞箭,然而那第二三支箭竟是同至,罄冉回刻只能来得及挡开一箭,可以预计若不顾那一箭,它定会穿透童红铃的后背,因为箭已至,而她竟还茫然得半躺在马背上。

再击她一掌已是来不及了,罄冉目光一闪,飞身便扑了上去。

“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