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颖立马接上说:“处长,若谨年轻,对市里情况不熟悉,你可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于刚不露齿地轻笑一声,过了片刻才接口说:“这次调研我没去,是她在部长办公会上说了要锻炼年轻同志,提议让若谨去,部长就同意了,我又怎么能抢着去?再说我也不想看她在人前那个样子,但谁想看我们的笑话也没那么容易。”

谢茜莹做事还真不是滴水不漏这种,部长办公会的真相传出来了。这事虽然别人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于刚和陈颖都看得出她是针对着方若谨来的。方若谨年龄比她小,职务没她高,根本和她没有可比性,她这样对付自己,不外乎因为一个厉家铭。厉家铭态度已经和很明确了,她这样勇往直前,怕不碰个头破血流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一个任性的人,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地。

像谢茜莹这种做法也许会上位快,但是时间久了大家难免会烦。她的做人态度完全和自己不同,就像陈疑说的,厉家铭是把她从政府踢出来的,但她不甘心,她又想利用流言制造出似是而非的绯闻,故意造声势罢了。

官场上是有这种人,所有的关系都要发挥利用的淋漓尽致。即然这样,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也犯不着和她多计较。于是她笑笑对于刚说:“多谢处长理解,我会尽快弄个初稿,然后请您指正。

“你爱人真气,”于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着说道,“一直说什么感谢我们对你的关照,还说等有机会要请我们吃饭。”

方若谨听这话吓了一跳。

厉家铭然对于刚说过这种话,是逗人家玩还是认真的?太惊悚了。她不知道如果厉家铭请于刚吃饭会是什么场景,估计吃不饱都算正常的,至少胃痉挛。自己都和他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还不习惯他那张脸,虽然他大多时候对她算是温柔的,但她就是会胃疼。

一个早上忙忙乱乱的过去后,方若谨坐下来开始工作,当她打开U盘中厉家铭告诉她的那个文件仔细一看后,不觉吃了一惊。

光从字数看并不构成一篇完整的报告份量,但它真的是个提纲。条理特别清晰,报告应该分几大块,每块的核心提示一二三,每个提示的概要,不但提出了问题,后面还有简要问题分析,并提出了建议,可是又都没有具体的内容和数字。

方若谨这个处搞材料工作也有几个月了,虽然之前写的文字东西都不大,但是触类旁通。她文字底子好,一看这提纲就能明白,厉家铭很用心地为她写出了这个报告的大致框架。她只要照着这个路子,填上具体的数字和典型的例子,再加以润色,这篇报告就会非常完整,哪怕她的文字基础再差点,只要按照这个路子写都不会跑题。

其实,公文写作是有一定规范的,这种调研报告也同样,只不过要把调查上来的各种问题和数据加以总结分析,得出结论来。这就要求写报告的人,除了有相当丰富详实的一手资料之外,还要有精确的分析头脑,更要有宏观上的总结概括能力。

由此观上来说,方若谨并不具备这个能力。她的文字驾驭能力并没有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对三乡市的情况又不熟悉,厉家铭心里非常清楚她的弱点,谢茜莹也非常清楚,所以她点名让她写报告以试探厉家铭的态度;而厉家铭帮弄的这个提纲,就非常有针对性,说他给妻子当枪手,还不如说他在引着方若谨学习写这种报告的要领。这说明,那天调研的时候,厉家铭已经用心地做了记录,而且已经有了成熟的意见在胸了。

他不舍得方若谨难堪,更不想让谢茜莹看笑话。方若谨在这点倒是完全体会到了厉家铭护犊子的心情。

方若谨对着电脑呆愣了半天,心里又酸又涩,又泛起了丝丝甜蜜。说不感动是假的,现在还有多少领导干部是自己动笔写材料的,连讲稿话都百分百是秘代笔,能在讲的过程中稍微发挥一下就算是很有水平的了,可厉家铭竟然肯给老婆当枪手,虽然有着作弊的嫌疑,但是他这份情意她不能不感动。

大约心情好的关系,报告写的很顺利,几乎是一气呵成,这一天时间她就整理的差不多了,下周再有一天时间修改一下,应该就可以上交。

方若谨将文件存盘,关了电脑,这才松了口气。

52熟人

厉家铭在周六出差了,快到中午的时候妈妈李梅却突然来了,李振清派了车子直接接了她给送到了家里。

方若谨一问才知道是厉家铭打的电话,没有说她病了,只说小谨想爸爸妈妈了,因为昊昊有课走不开,请两老来三乡住两天。而方正坤因为有事情走不开,所以就接了李梅一个人来了。

李梅自从春节的时候见过方若谨一次,再也没看到过女儿,确实也挺惦记着的,正好也有车子,便捎了些特产顺便带着来看女儿。

方若谨看到妈妈很惊喜,就连昊昊也高兴地叫着姥姥。

李梅虽说对女儿嫁了这么个高官的女婿很满足,但是没有亲眼看这他们过日子还是有些担心。进了家门看到女儿的日子过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房子又大又宽敞,又有个保姆帮忙,这下完全放下心来,

下午的时候,李振清打来电话,说晚上要请方若谨母女和昊昊一起吃饭。

方若谨对厉家铭的朋友都不太熟,因此在电话里很气地推脱着:“李大哥,你工作也忙,我和妈妈在家里吃也是一样的,有魏芳姐做饭很方便,别麻烦您了。”

李振清听方若谨叫自己李大哥,心里很受用,心想厉家铭这家伙真是好福气,从哪儿挖出这么个古板的小媳妇,真是比曹燕妮强了百倍,特想逗逗她,于是笑笑说:“家铭比我大一岁,我可是要叫你嫂子的,他不在家咱娘来了我做东尽尽孝也是应该的,不然他回来还不得怪我。”

方若谨一听他又是“嫂子”又是“咱娘”,更不好意思,忙说:“谢谢你了,叫我若谨就好,今天给你添麻烦了。”这李振清比她大好几岁呢,听他叫自己嫂子真是别扭死了,却再也不敢说什么话招惹他了,只好答应下来。

晚餐李振清安排在新海岸大酒店,就是上次方若谨和苑宁齐志东一起吃饭的地方。在五点多派了车子叫了手下小孙去接了方家母女和昊昊。

下了车子进入酒店大厅,方若谨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浮上来。也许是上次在这里遇到过曹燕妮的关系吧,她的心情立刻变得有些阴郁。

跟着小孙上了电梯,到了三楼的中餐厅,这时候人已经陆续上了不少,好在李振清安排的是个包间,方若谨被带着走进包间,心里这才踏实起来。

在厉家铭和方若谨结婚时,李振清就见过李梅,因此这次见面也不陌生,李梅对这个当兵的年轻人印象极好,因此见了面自是亲热。

李振清是东道主,今天一身便装,显得英俊非凡,又随和风趣,一直陪着方妈妈在唠三乡的风土人情。听说方爸爸原是三乡的人,很遗憾他这次有事没过来:“李阿姨,等夏天的时候,方叔叔如果有休假我带您们二老去我们基地住几天,保您吃的全是绿色的食品。”

“听说猪都是你们自己养?”方若谨接了一句问道。她并不太懂部队的事,上次听齐志东说过,颇觉得新奇。

“呵呵,我们有一个很大的养猪场,嫂子要有兴趣我着人带着你去看。”

“不不不,不用了。”方若谨连忙摆手。难怪春节的时候他派人送来的那块猪肉味道不一样,虽然肥了点,但是特别的香。

“李叔叔我要看军舰!”昊昊一直眨着双大眼在听大人们说话,一听叔叔要带妈妈看猪,急忙嚷嚷出来。

“好,叔叔一定带昊昊去看军舰,还要带昊昊去坐军舰,我们在海上转一圈!”

“谢谢叔叔!”昊昊欢呼起来。

“嘿嘿,小子,等你长大了,叔叔非把你拐到部队不可!”李振清极喜欢昊昊,他确实这小子遗传到了厉家铭最优秀的基因,简直是太聪明了。

这原是部队的酒店,李参谋长来了自有人张罗的一切妥当。丰盛的一桌子菜全是三乡的特色和海鲜,方妈妈乐的直说添麻烦了。

李振清并没有带很多人,除了司机,再就是他派去接她们那个姓孙的年轻少校,虽然也坐在桌子上吃饭,却不时的里外张罗着,并不得闲。

过了一会儿,方若谨忽然听得门口有声音,像是有什么人要进来,被拦住了。

李振清在这种时候最烦一些无关的人进来敬酒套关系,他在部队从来都是凭自己的真本事,对下级的要求也一视同仁,因此这里的服务人员都极清楚他这个特点。小孙没等李振清吩咐,便忙出去了,不会一会儿就又回来,在李振清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李振清忙对方若谨和方妈妈说了句我出去一下,有个熟人找我有事,便走出了包房。

方若谨陪着妈妈和小孙慢慢闲聊着,过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李振清回来,心下疑惑。她知道李振清大家出身,应该不会这样不顾礼数扔下人走了,心里十分不安,便装着去卫生间走出了包间,门口站着两个服务员姑娘,见她出来忙曲膝行礼。方若谨低声问了一下,李参谋长去哪儿了,服务员说:“刚刚有一位人找李参谋长,在隔壁说话。”

方若谨转身想回去,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间屋子的门口。

门并未关严,李振清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曹小姐,如果你一定要把事情弄成这样,家铭是不会再给你留半分情面的。”

“李参谋长,我记得你以前是叫我嫂子的吧?怎么现在成了曹小姐了?是因为你又有了新嫂子吗?”曹燕妮的声音很尖锐,和前两次方若谨看到的大方热情非常不同。

“曹小姐,你和家铭分开这些年,又各自组织了家庭,我的确不方便再叫您嫂子了,您现任的丈夫我并不认识。”

“李参谋长,我不过是想看看我儿子,您何必这么紧张。”曹燕妮的语气虽然软了软,却是听得方若谨心尖儿一跳。

“你是昊昊的妈妈,要看儿子谁都拦不住你,但是今天是家铭的岳母和她妻子在,你这样闯进去不合适。”李振清的声音低沉冷硬,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那位方小姐呀,我们也见过面,算是熟人呢,正好我进去敬杯酒,问候她一下,顺便看看我儿子她照顾的好不好,岂不是正合适。”曹燕妮的口气毫不在乎,根本没有把方若谨放在眼里,李振清的话像是火上浇油,满心找事儿的意思。

“曹小姐,我可不是厉家铭,你威胁不到我,我也不会给你留下半分情面。”李振清声音没什么变化,却有些冷嗖嗖的,“你今天晚上要是敢踏进那个房间半步,我会让你们在上海的公司不出一个月彻底关门儿,你信不信?”

曹燕妮半晌不吭声,方若谨也一下子明白了李振清出来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她知道自己这样听壁角不好,但是她实在想知道曹燕妮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便不觉挪不动步子。

“我去孩子学校看过儿子,可是他不认得我,厉家铭知道后下令不许我再见孩子。”曹燕妮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

“他为什么不许你见孩子?孩子又为什么不认得你,你不清楚原因?”李振清的口气变得有些讽刺。

作为兄弟,他当然知道厉家铭不是个无情的人,他这样做,已经给曹燕妮留面子了,换了是自己,不出人命都不算狠。

“当初,不是没有办法嘛。”曹燕妮的声音极低,低的方若谨几乎听不清楚。

“怎么会没有办法!曹小姐,你是太有办法了,你利用家铭帮你救情人,然后又一脚将他开,如果他还是个男人决不会再让你见到孩子!”

“李振清!”曹燕妮也提高了声音,“这是我和厉家铭之间的事,你少管!”

“家铭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要管。”李振清的声音不高,却瞬间清冷了起来,隐约透着一丝阴狠,即使隔着一道门,方若谨也感到了逼人的杀气。

“别以为我是个傻大兵就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你伤他那么狠,现在看他实权在握了,就跑回来利用孩子的监护权来威胁他,逼着他将那块地卖给你们改造,至于其它想法,你心里更清楚!你是不是太卑鄙了点?曹燕妮,你算计谁我都管不着,可你不该这样算计你儿子的父亲!我希望你最好弄明白那个马长伟倒底要干什么!家铭和我的关系你很清楚,有我李家的人在,就决不允许别人来动他一根毫毛!

听到这里,方若谨再愚笨也明白曹燕妮想干什么了。她觉得自己再听下去不仅不礼貌,也实在没必要了,便转身回到包间。

李振清没多会儿也回房间了,脸上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表情,他一再和方妈妈抱歉,说是这位朋友喝多了,非拉住他又灌了两杯酒。

方若谨若无其事地笑笑,口气却是亲切了话多:“李大哥你工作忙,事情多是自然的,今天晚上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李振清刚刚被曹燕妮纠缠的一肚子火,见方若谨这样温驯懂事,心里更是觉得厉家铭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娶了那么个女人,便口气温和地笑笑道:“若谨,家铭不在,我要照顾好阿姨,这都是应该的。你要跟我气岂不是见外了。”

方若谨通过刚才听到李振清和曹燕妮的对话,便知道厉家铭和李振清确实是那种兄弟的关系,便也不再气:“好,有空儿你来我们家,让我妈给你做林州菜吃。”

方妈妈也立即接上说:“我还带着土产呢,带着媳妇和孩子一起来。”

李振清听了不由得哈哈一笑:“阿姨,我可没家铭的好福气,娶到若谨嫂子这么贤惠的媳妇,我还打着光棍呢!”

“哟,这么好的小伙子然没媳妇?”方妈妈认真地看了看李振清,“不会吧,是不是你挑的太厉害了?”李梅唠唠叨叨的还要往下说什么,被方若谨笑着用别的话打断岔过去了。

以李振清的家世和他现在的身份,还没结婚太正常了,这些人不是没玩够就是真的要挑家世样貌人品都是人尖子的姑娘才能配得上,当然用不着她们多嘴。

李振清陪着方家母女和昊昊一起走出来的时候,时间刚九点多一点,在酒店大堂,方若谨却碰到了苑宁。

“若谨姐?”

苑宁在后面叫了一声,等方若谨回头,不觉高兴地叫:“原来真的是你!”

苑宁高兴地跑过来拉住她,叫了声方妈妈阿姨好,又摸了摸昊昊的头道:“昊昊又长个子了,你们怎么过来吃饭?”

“我妈妈今天过来看我,是昊昊爸爸的朋友招待我们。”方若谨笑着对她说。然后回过头对李振清说道:“这是我在三乡时候的朋友苑宁,现在电视台工作,苑宁,这位是李参谋长。”

苑宁看到在几步远站着的李振清,稍愣了一下。李振清已是跨前一步伸出手来礼貌地和她握手:“苑小姐你好。”

苑宁的脸有些红,却仍是大方地和他握手寒暄了两句。

苑宁看时间不早了,便转头和方若谨说道:“若谨姐,我可能会留在三乡电视台了,抽空儿我们再聊,你和阿姨快回家吧。”

方若谨一听也跟着她高兴,叮嘱她有事情给自己打电话,便跟着李振清出了酒店。

车子已经在等,李振清亲自做在副驾驶位子,送了方家母女和昊昊回家。

53、执念 ...

厉家铭出差大约需要十天八天才能回来,方妈妈来了家里倒是热闹,她也闲不住,便帮着做些家务,方若谨和魏芳说,前段时间我病了,你又照顾我又照顾昊昊很辛苦,先休息两天吧,昊昊每天放学有姥姥接就行了。

魏芳有些想孩子,便趁这个机会回老家去看儿子了。

每个周日上午昊昊都有奥数课,这是厉家铭坚持唯一要他上的兴趣班。

方若谨和妈妈李梅一起送了昊昊去上课,然后带着妈妈去了市里的商业中心,想顺便想给妈妈和爸爸买些衣服什么的。

李梅从女儿跟着厉家铭到了三乡市之后,也常常会想念这个向来不太重视的孩子,有时候回想起当初女儿为了结婚,还被自己打了一巴掌,也很愧疚,她后悔自己这个火爆脾气总是做些让自己后悔的事。但是女儿远嫁了,想弥补机会也少了,因此她很珍惜这几天和方若谨独处的时光。

其实方若谨根本就不记恨妈妈当初那一巴掌了,她本就是个憨厚的姑娘,何况当妈妈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妈妈打她也是为她好,现在她不在妈妈身边,才知道当初妈妈虽然没有像心疼哥哥那样对自己,但她明白那是因为哥哥身体不好,父母偏着占也是应该的,再说一个人在外,她更念起了当初在父母身边的好处来着。

李梅一边和女儿逛街,一边唠叨着家长理短,母女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贴着心,相处融洽。

当妈妈的总是替孩子想的多,不知不觉就问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小谨,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方若谨一听这问题,突然打了一个愣怔,随即不在意笑笑:“妈,我还小呢,等昊昊大些再说吧。”

说到孩子,方若谨自然想到了曹燕妮,她为昊昊难过,这样一个懂事的孩子竟然有个这样的妈,利用完了丈夫又利用儿子,如果昊昊长大了知道这一切,对孩子是多大的伤害啊。

“你怎么这么不上心!”李梅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吓了方若谨一跳。

俩人正走在三乡市的商业街,因为是老市区,正值早上十点多,人来人往正热闹着,李梅这一嗓子立即引来不少的目光。

方若谨忙拉住妈妈的胳膊低声说:“妈,您小点声。”

这可是三乡市啊,如果老妈一不小心冒出一句厉家铭怎么怎么样,那后果可真的不可想象。

李梅似乎也觉察到这种事儿不能在大街上讨论,但是她就是憋不住,立刻一把抓住方若谨的手,拉到僻静一角,“你真是个傻丫头,”李梅压低了声音恨恨地说,“昊昊再好也不是你亲生的,现在你婚都结了,不生个孩子怎么能抓住他!你年纪轻轻当然要有自己的孩子,哪怕生个女儿也好,你对那个孩子再好,也不过是白给人家当老妈子!”

方若谨的心一下子被妈妈的话堵的闷闷的,垂着头想了半晌才低声说:“妈,孩子不是我想要就能要的。”

她是个保守的姑娘,俩个人在那件事上,几乎完全是厉家铭主动的,他从开始的慢慢教导她,到后来引导着她,以至于有时候使坏挑逗她,而她从来都是很温驯地顺从着,只是偶尔会亮出小猫爪子挠他一下,但那只会换来他严厉的惩罚。在人前看着冷静温文的厉家铭,在床上可是极强势的,虽然有时候她心底有着不满,但渐渐地她也习惯依懒着他,承接着他不时带给自己的欢欲。

在刚结婚的时候,厉家铭是注意避孕的,况且,他回林州的时候并不多。但是来到三乡后,厉家铭时间长了可能就有点懒散了,有时候算算是安全期就会不戴套子,也有时候他回来很晚却忍不住要她,她朦胧记得他有几次都没有戴,不过她一直没怀上过倒是真的。因为有了昊昊每天跟在她屁股后头妈妈妈妈地叫着,方若谨真的没有认真想过再要孩子这个问题,现在经妈妈这样一说,她倒是有点想知道厉家铭对孩子问题是什么态度了。

李梅听到女儿这样说,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女儿问:“家铭难道不想再要孩子?”

“不是的妈,”方若谨一听妈妈的口气不善,忙笑着安慰她,“他是觉得我还年轻,昊昊还小,要是马上要孩子,怕我忙不过来。”

“是这样啊。”李梅一听便不作声了,过了半晌才点点头说,“那倒也是,你嫂子怀孕了,你要是马上接着怀上,我还真帮不上你的忙。家铭的妈妈那边怕也是指望不上了,虽说家里有个保姆,但吃力的还不是你一个人,晚个一两年再要倒也好。”

“妈,嫂子怀孕了?”方若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是啊,还不到两个月呢,我想着要告诉你,怎么就忘了这事儿呢。”李梅一提起快要抱孙子了,就是满脸喜气。

“啊呀,那你不在家照顾嫂子,来我这里住着,嫂子会有意见的。”

“秀娟这段时间正好回她妈家住几天,我在这里也不常住,过几天我就回去接她来家。”

至此,方妈妈李梅对女儿要孩子的事儿才撂开手不提,但方若谨却是存了心思。

方若谨把调研报告又进行了两次加工修改之后,在周二打印好交给了于刚。

于刚接过之后就去开会了,周二下午才细看。

方若谨有些忐忑不安,她是第一次写这种报告,虽说有厉家铭给的提纲,但又怕于刚看出什么破绽。

于刚从头看到尾,期间随手改动了几个错别字,最后他抬起头盯着方若谨,半晌才微微一笑:“若谨,如果有人想看我们的笑话,我怕她要失望了。”

他见方若谨看着他有些发呆的样子,便笑着解释道:“我不能说这篇报告有多完美,但该说的问题全说出来了,分析的非常到位,也提出了建议,语言也很精炼。若谨,我知道你的水平不差,只不过我非常惊讶你的进步。”

方若谨心里有鬼,被他夸的脸有些发红,对于刚说的最后这句话仍是心惊。

她笑着说:“处长,你先别夸我,这稿子可是要部里几个领导审的,您得把好关。”

于刚低头再看看材料,沉思一下又说道:“若谨,我是认真的,以你目前的状况来说,这份报告已经出乎我的意外了。”

于刚隐约知道方若谨的父亲原是省委办厅的老人,现在省政策研究室,是个笔杆子。而方若谨又是高学历,文笔自然差不了多少,所以对谢茜莹点名让她去调研的事情虽然知道些这个女人的用心,但并没有觉得有多严重。方若谨从进三乡市委机关,一直在他手下,他多少还是有点数的,这材料他一拿到手,便知道谢茜莹输了。

其实,在于刚的感觉中,他认为谢茜宝虽然是针对着方若谨,但是最后的目的仍是他于刚。毕竟,在整个机关的年轻正处级干部中,谢茜莹和于刚是最年轻的,虽然于刚比她大两岁,但于刚是男的,任正处职务已经二年多了,显然比她占了优势。现在机关实行后备干部备案制,这两个人之间的竞争是心知肚明的。

这份材料在于刚的眼里已经算是通过了,为了谨慎起见,他又仔细给改了一遍,调整了个别的词名,让方若谨备好电子版后,在周三打印出来给分管部长看。

而分管部长几乎没有什么变动,便转给了一把手郭部长。郭部长是亲自参加调研的,看到这份报告后,觉得挺满意的,也没多加改动便签字,要办公室以文件形式给市委和市政府呈报。

当这份报告最终送到了谢茜莹那儿后,她仔细地看了下,不觉吃了一惊。

这份报告从上报到签发,都是用的经济调研处的原稿,拟稿人是方若谨,各位领导改过的痕迹都在上面。虽然这是机关发文的规矩,但是谢茜莹已经看出了问题。

一般来说,这种报告常常被改的面目全非,往往需要重新打印出来再呈送给更高一级的领导看。这份报告虽然也有改动,但大多是语句和用词方面的更改,而报告的主要框架及中心提示,根本是一个字都没有动过。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报告的起草人极具功力,如果说是于刚起草的这分报告,她还有可能相信,但若说是方若谨,她则持怀疑态度。

谢茜莹怀疑方若谨,并不是怀疑她写报告的能力,而是她这种写报告的能力让谢茜莹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方若谨,她觉得自己以往对方若谨这个女人认识有偏差。

谢茜宝心里想明白了,当下便不动声色,按着程序印发了文件。

厉家铭当然没有如他所说来部里听汇报,他没这个时间。这让谢茜莹有种上当了的耻辱。

这个女人,决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是谢茜莹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她细细地品味起她见过方若谨以来的所有细节,突然发现,她被第一次见面时方若谨的那个形象给蒙蔽了。那个穿着土气的,小包子脸的女孩子与现在极其不同。方若谨现在不仅像是突然长大了,人也温柔端庄,在机关极得人缘,就连穿着也大方得体。她虽然不像什么陈颖那样全是世界顶尖名牌,但也都是做工精良的高级品牌,很附合机关白领女性的身份。

自己刚来这里乍一见到她,原以为她不过是厉家铭的什么亲戚,仗着厉家铭的势力,找了个当兵的丈夫调来三乡市谋个好职务,现在看来还真是小瞧了她。

谢茜莹对方若谨的一番探究结果,让她的大脑中枢神经突然兴奋起来,从骨子里冒出无穷的精力叫嚣着想要发泄,她渴望着弄明白这个真相。这时的她根本不记得厉家铭说过什么,只剩下对方若谨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