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广场的时候,里面喊声震天。

傅云若驻足看了片刻,原来是武林中人正在朝拜隐宫宫主,现在的贺兰鹰。

宏大的广场上聚集了各式武林中人,热闹非凡。

贺兰鹰坐在宝座上,气势睥睨天下,挥手让他们不必行礼了。

傅云若笑了笑,心想这家伙私下里不正经的样子,此刻看去,脸上倒是一派冷肃正经。

正想着,耳边听到一阵惊叹声,众人的视线顿时望向贺兰鹰身后的屋顶。

一阵轻啸传来,,激烈昂扬,宛如金戈铁马,踏破冰河,直透人心。众人无不被这啸声震得气血沸腾。

正疑惑着,只见阳光中一人飞略,宽袍大袖,踏云而来,乌发随意束在身后,随风激昂起舞。

是轩辕隐。

那风姿,端的是睥睨天下,笑傲江湖。

傅云若看着他落在宝座前,目光扫过在场诸人,冷凝淡漠,诸人连忙行礼。

“免礼。”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随即,他挥袖一座,两手扶在座椅上,仿佛猛虎暂时蛰伏,让人不敢忽视。

傅云若看着他,许久,都没有移开脚步。

“娘娘,该走了。”蓝衣提醒她。

傅云若转眸,淡淡道:“走吧。”

走了几步又回眸望去,如此,望了三回,终究不再回头。

别了,轩辕隐,是该,走的时候了。

迎着阳光,她出了隐宫,踏上了回京的路。

结束庆典之后,轩辕隐自然不会多留,正好今日有个门派进献了金银双色攒花簪子,他心中高兴,打算拿了送给傅云若。

于是,刚结束庆典,他就开心地拿着簪子回龙吟殿去。

这簪子很漂亮,她看了,一定会喜欢吧?

他心中想着,脚步也轻快了起来,好似有一只小鸟在他心底唱歌,欢快的,雀跃的。

待他走到门前,他推门而入,跑了进去,连忙向床边走去。

他掀开帷幔,喜悦地笑道:“若儿,你看我给你带了…”

牙床之上并没有人。

他微微一怔,心中一紧,转过身搜寻着。

也许,她是去做早饭了呢?

他几乎冒出绝望的希冀,匆匆去寻,忽然,便看到桌上留的一封信。

那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一室空寂,风穿过屋子,带走了心的温度。

他的笑,便从嘴角隐去,脱落。

本来在他心里唱着欢快的歌的小鸟,瞬间死去了,哀鸣起来。

有些冷,空气,干冷。

手中的簪子倏然从指间滑落,坠在地上,叮咚一声脆响,跳了几跳,躺下了。

他握紧双拳,仿佛顺便变成了雕像。

其实,他早知道她会走。

只是,并没有想到,她就这么走了,一声不吭地走了。

“隐。”贺兰鹰走了进来,看他仿佛僵化了的样子,叹了口气。

“傅云若走了。”他顿了顿:“雪歌送她出去的,让她告诉我们一声。”

轩辕隐“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伸出手,握住那封信,撕开。

信上也并没有写什么。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隐,我走了,没有告诉你一声,是不想看到你送行时心里难受。如果残忍,我也不想看到这残忍。所以我走了,这样彼此的心里都会好过些。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绝色妖娆(10)

珍重,好好照顾自己。

代我跟贺兰鹰说一声对不起,让他也保重。

千山万水,或有相逢之日。

与君一别,勉之。

他握紧了那张薄薄的信纸,闭上眼睛。

“你要是想去追她,现在还追得上。那几个侍卫也无所谓,关起来就是。”贺兰鹰看他这样子,也有些不忍。

轩辕隐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去追她回来。这是她的选择,而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所以,哪怕再不舍,哪怕再难过,他也不会去强制把她带回来。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如今,他也早已不是那个当初的轩辕隐了。

“隐,虽然这么说,你尊重他的选择是没错。但你如果不想她忘了你,还是要使些手段才好。可不能干等着不行动啊。”贺兰鹰拍拍他肩膀:“女人嘛,还是要哄的。”

轩辕隐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我说这么明白你还不清楚啊。依我看来,傅云若心中也并不是对你没有感情,否则也不会如此难分难舍了。只是,我觉得,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你虽然爱她,也不能一直这样啊。你可以——”他在他耳边嘀咕几句:“要让她常常为你惦记才行嘛。”

“我不想让她为难,自从南宫昕出了事之后,她已经划定了她的立场。”

贺兰鹰翻个白眼:“南宫昕那家伙这么做太偏激了。这样也只是能一时留住爱人。你听我的,没错!”

轩辕隐沉默起来,又听他说:“就这么说定了,你记住了啊。反正,不让彼此断了消息就好。”

轩辕隐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不去打扰她,但还可以给她写信。即便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吧。”

贺兰鹰摇摇头,“做什么朋友…真喜欢她,抢来不就好了…”

这边厢傅云若离开了隐宫,坐上马车,踏上了回京的路。

她坐在软榻上,拿着本书看着,一页纸,半天都没有翻过去。

她的思绪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呆的烦了,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路景。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闹声。

傅云若侧眸看去,忽然看到一个少年正在跟几个侍卫对峙。

那少年乌发如墨,眉如远山,星眸闪耀,挺秀的鼻梁下红唇薄软,微微上扬着,天然自带着几分妩媚妖娆。

那张瓜子脸上,最为夺目的是那碧绿色的眼眸,仿佛一块晶莹的绿水晶闪闪发光,又仿佛两丸会流动的珍珠不断在他眼中来回转动。

这不是那个叫席苓的少年么?

他怎么会在这儿?

傅云若奇怪着,见蓝衣等人正在和着少年对峙,她随即下车,挑眉:“席苓,你怎么会在这儿?”

席苓一见他,顿时两眼放光,恼道:“我都找了你好久了,见你进了那个隐宫,我不得而入,在这儿等了你好些天。”

傅云若蹙眉:“你这家伙,被我整治得还不够,怎么,还想让我再治你一次?”

席苓嘻嘻笑道:“我就为此事找你。你对我太坏了,我也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一旁的蓝衣低声在她耳边问:“娘娘,这厮怎么回事啊?属下该如何处理?”

傅云若好笑地看着他:“蓝衣,你们几个抓了他,扔一边去,别妨了我们上路。席苓,你再纠缠,我就不客气了。”

席苓吊儿郎当地撅嘴:“你也太黑心啦。我可是等了你好久的呢。”

傅云若无语,这小子是打算缠着他了不成?

“我管你干什么,我可没心情跟你闲扯。”说罢,她随即上车,吩咐其他侍卫拿下席苓。

这少年见其他人朝她围拢了过来,叫道:“你们以为我会怕你们?我才不怕呢!”

几个高手同时向他围拢了过来,少年却忽然拔腿就跑,一瞬间没影儿了。

傅云若看得目瞪口呆,这小子,嗨,搞半天只是在虚张声势。

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几人见他跑了,还要去追,傅云若摆摆手:“算了,别理他,我们走。”

车夫连忙打起马儿来,继续上路。

这边厢刚刚没走个半个时辰,却又看到席苓挡在路中间,不让他们走了。

傅云若不胜其烦,冷笑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席苓笑嘻嘻地靠了过来,“你长得很好看,给我当媳妇好不好?”

蓝衣大怒:“放肆,你从哪儿来的泼皮,居然敢让娘…”

傅云若挥手,不让她透露身份。

“席苓,你不用打这个歪主意了,我已经成亲了,有丈夫了。没法给你当媳妇。你也不要胡闹了,回家去吧,相信你父母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席苓撅嘴:“我不信,你这是借口。”

傅云若好笑,“行啊,你过来,我给你看证据。”

席苓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傅云若眸光流转,对着他的眼睛看准了,用了媚术。

不过片刻,席苓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起来,再过片刻,他已经陷入了媚术的世界中,做起痴梦来了。

傅云若看他如此,随即叫人把他放到路边草从里,反正,过不了一天半天的,他自然会被人叫醒的。

第一卷:祸水的开始 绝色妖娆(11)

蓝衣见到此情景,心中好奇:“娘娘,您是怎么做到的啊?”

傅云若笑:“别问这么多了,上路吧。”

回眸看到那小子还痴痴呆呆地站在草丛里转圈,掩嘴发笑。

算是给他个教训吧,正好这段时间,足够回京城了。

到时候,他也很难知晓她在何处了。

马车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那小子的视线之中。

一路行去,不过数日,就回到了京城。

踏进京都的时候,傅云若抬头看了看天。

天气有些阴沉沉的,灰蒙蒙的天空大片的云团飘荡在天际,让人有种奇怪的感觉。

压抑而沉闷。

这里,像一座巨大的牢笼。

很多时候都会让她感觉郁卒。

很快,傅云若就回到了宫中,进入皇宫之后,她就直接回到朝凤宫去了。

这一去数日,宫中人不明所以,还以为她真的是去探亲了。

傅云若但笑不语,进了朝凤宫之后,向人询问,说南宫昕已经能够下床办公了,现在正在御书房。

傅云若也不多问,多日旅途劳顿,沐浴之后休息了。

这时候,已经是要过年的时候了,宫中到处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

今天晚上就是大年除夕夜了。

傅云若睡了片刻,忽然感觉到身上毛毛的,好像有什么撩拨她的肌肤。

睁开眼睛一看,南宫昕拿了根头发丝在她鼻尖上撩拨着,见她醒了,深深地将她拥入怀中。

“云若——”他的心情因为她的归来顿时变好了:“我差点以为你不回来了。”

傅云若淡淡道:“不是都答应了你吗?我自然会回来的。”

南宫昕在她唇上一吻,“可我还是担心。云若,那个轩辕隐,他怎么样?”

“嗯,他没事了,伤已经好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也好得差不多了,不然我也不能下床去。你回来的还真是巧,晚上就是除夕了,宫里请了戏班子来唱戏。”

傅云若掀开他的衣服,看到他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这才算放心了。“好啊,人多热闹热闹也好。”

南宫昕看她一脸倦色,指尖停留在她的眼睛上:“这次去,你有想过留在他那儿吗?”

“我答应了你,不是吗?今后,你也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心里也觉得难受。不管怎么说,这样只能伤人伤己罢了。”

南宫昕点头,微微一笑,眉眼舒展开来:“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对了,昨天我找当初你给我画的画,居然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王府血案的时候不见了。”

“就是那副素描?唔,那我再给你画一幅吧。”她刚说完,耳边听到外面宫女嬉笑的声音:“下雪了!”

“下雪了——”傅云若拉着他到窗口一看,外面果然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如鹅毛一般洒满了天际。

傅云若伸出手,一片雪花便落在她手心,旋转,融化。

“雪海挺大的,等到明天雪多了,我要在外面堆个雪人。”她嫣然一笑。

南宫昕也笑:“不如堆个你好了。”

傅云若撇撇嘴:“干嘛堆我,要不我们堆两个雪人,你一个,我一个人,怎么样?”

南宫昕揽着她的肩,笑:“好啊。我们两个要永远在一起。”

她淡淡笑着,视线却穿过轩窗,落在茫茫的白雪世界之中。

她的视线穿透了雪花,不知道飘荡到了何处。

身体在靠近,心却有些无法融化的冷。

她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不再说话。

除夕夜,整个宫里都很热闹,

傅云若和南宫昕坐在帝后宝座上,盛装打扮,与其他皇亲国戚一道看戏。

台上戏子滑稽逗人,台下众人美酒佳肴,其乐无穷。

傅云若时不时和几个贵妇人说着话,全程也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娘娘,有人送了您一件礼物,祝您福寿安康。”宫女将一个盒子呈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