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云在车内觉得自己的心微微疼了起来,眸中含了泪,眼前一片迷蒙。他的大哥哥,竟是这般的关心她。她要不要告诉他,她在这里呢?

手蓦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

是苍容,握住了她的手,朝着她缓慢地摇着头。

不能!是呀,不能,他已有了妃,还是自己的姐姐,说了,认了,只能让三个人都难过。

“你的云儿?”君凌天眉毛挑了起来,凤目微眯,邪恶地说道,“被君某带走后,还能是你的云儿么?她早已是我的女人了,是我的云儿!”

衣云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谁是他的女人,这个君凌天,破坏她的名节。

龙莫闻听,心中一痛,他的云儿,她都受了怎样的苦呀。

白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你把我的云儿怎样了?”

“能怎么样?玩腻了就扔了,怎么,你这样急着找她,难道你还准备要她?”

闻言,龙莫平静的脸色瞬间转为一脸厉色,他冷冷地笑了,是他害的云儿,他一定要救回她,补偿她。

他不会放过这个恶魔。

“你这个魔头,今日本王就抓住你,来换回我的云儿。”

说着,龙莫突然出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袭君凌天的胸口。

君凌天并未躲闪,右手出击,硬接了一掌,顿时两人都后退了一步。

这一次对掌,两人都探得对手的功力如何,竟是不分伯仲。

龙莫一击不中,立刻变招,两人便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

龙莫好不容易撞见这个劫走衣云的恶魔,所以招招出手快捷狠辣,志在抓住君凌天。

君凌天也有意探探龙莫的武功,两人都未用剑。

月光下,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斗的很是好看,自然这是在毫无相关的人眼中。

衣云哪里顾得上欣赏这些,她都要担心死了。

银牙紧咬,拳头紧攥,手心里都是汗。

担心,很担心。

但更让衣云担心的是,自己担心的不仅是龙莫,还有他,那个恶魔。这种认知让衣云万分困惑,也更加懊恼。她竟关心他,衣云颦眉,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感觉。

蓦然,凌天的双手一缩,黑袖鼓风,如同黑色的旋风,带着澎湃的劲力向龙莫袭去。

衣云的心跳猛地一顿,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君凌天听见了,神色一黯,面具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她如此紧张龙莫,难道她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么?

黑袖卷来,龙莫右手不慌不忙地出掌,拍向君凌天的衣袖,但君凌天的袖子呼的一卷,缠上龙莫的手臂。接着又是一带,龙莫顺势跃去,右手呼的从袖中伸出,直取凌天的面门。

凌天一愣,竟是没有躲闪,龙莫毫不犹豫,手,瞬间便要刺向凌天的双眸。

但,凌天期盼的那声关心的尖叫并没有如预料般响起。

龙莫反应极快,他并不想真的刺瞎君凌天,手腕一扭,改为去扯君凌天的面具。

接着龙莫手腕扭动的工夫,君凌天顺势一倒,龙莫的手擦着他的面具而过,带着凌厉的风声。

车中的衣云看得惊心动魄,纤手紧捂着嘴,生怕自己再喊了出来。

然而,君凌天却失望了。

她,时刻挂念的是龙莫,关心的也是龙莫。

自己在她心目中不过是个无恶不作的恶人罢了。

自己该走了,既然龙非救了衣云,那衣云对他而言,肯定是有利用价值的,相信短期内衣云在龙非手中不会有危险的。而且相信以衣云的脾气,暂时也不会回到龙莫身边的。

“龙莫,今日暂且放过你,我还要回去陪你的云儿呢。告辞!”说着,拔身而起,落在路旁的树梢上,借着树梢晃动之际,借力一弹,几个飘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的两个属下也紧紧尾随而去。

龙莫纵身跃起,但见黑沉沉的夜,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黑衣在夜里是极易溶于夜色的。

君凌天终于走了,衣云终于松了口气。

但,龙莫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失了这个恶人的影踪。不过既然他今夜出现了,那说明他还在京城躲避,看来还要增加兵力,在京城暗暗彻查了。

龙莫来到龙非的车前,龙非早已经从车中探出了头。

“莫,大哥又欠你一命。”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龙莫悠然一笑。

“皇兄,你的车中还有别人?”龙莫问道。

“没有了,莫怎么这么说。”

龙莫凝眉,“没什么?”

方才明明听到有人惊呼,绝对不是皇兄的声音。他为何撒谎?看来有古怪。

“皇兄,我送你回去吧。”龙莫轻轻一笑说道。

皇兄?这时,衣云才知道这个苍容根本不是龙莫的朋友,他竟是大皇子。怪不得呢,第一次见他时,他就和龙莫平起平坐。自己早该想到的。

很少听到关于大皇子的事,原来竟是个病魔缠身的。可,他这是要将自己带往何处?

远处有声声更漏传来,正是最深沉的黑夜。

马车辗辗向宫内驶去,多病的龙非并没住在自己的府邸,而是居住在皇宫。

龙莫和丁琅,冰岩骑在马上,和马车并排走着。

有露珠下来了,凝在发上,很是沉重。

夜,就快要过去了。

衣云在车中悄悄的注视着她的大哥哥,更加清瘦的面容,还是那么俊美,但他的眉间似乎永远纠缠着一丝伤感。

“大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云儿了。希望你和姐姐能快活的在一起。”衣云在心中喃喃说道。

到了皇宫。

龙莫勒住了马。

对龙非说道:“皇兄,皇宫到了,莫不送了,我要回府了。”

龙非答应一声,马车边辗辗滚动着驶入了深宫。

龙莫望着马车驶去的方向,眸光分外的幽深,他对身边的冰岩和丁琅说道:“你们方才可听到从车中传出女子的惊呼声。”

“听到了,大皇子的车上还有一个人。”

“好,冰岩,你去宫中探一探!看皇兄车上的是谁?一会儿回来禀报。”

马车刚刚进宫,龙非便紧张地对衣云道:“云儿,莫好像已经怀疑了,怎么办?你愿意让他知道你在这里么?”

“不!”衣云答道“衣云不愿意让他知道我在这儿,但我要他知道我很平安,不要再惦念我了。”

马车行到隐蔽之处,龙非从一个打更的小太监手中剥了一身服饰,穿在衣云的身上。

菀风宫。

一个小太监搀着龙非下车了。

隐身在屋顶的冰岩停留了片刻,便纵身离开了。

第50章 皇后的惊异

对衣云来说,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清晨。

这是衣云来到皇宫的第一个清晨。

皇宫,也许是很多人朝思暮想的地方,可,对衣云而言,这不过是一座巍峨壮丽的牢笼。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或许是因为娘亲的缘故吧,娘亲,为了逃离这座牢笼,曾经假死。

衣云也一直避免来到这里,清心公主曾给过她一块玉牌,嘱她有事可来宫中找她,衣云一直不曾来。

可没想到,情势所逼,她还是来到了这里。

人生真是有很多无奈呀!

昨夜来到菀风宫,夜已很深了,安排了住处,衣云便和衣而眠了。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这一觉睡得绵长,但,却并不安稳,梦中总是出现君凌天和龙莫的打斗,让她心惊肉跳。

衣云梳洗完毕,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最里面是繁花园的霓红裳,再外面是红蝶放在古筝下的白色男子服饰,最外面又是一套宫里小太监的服饰。

单瞧这里里外外,一层又一层的衣裳,就可想而知,昨夜自己经历了多少事情,品尝了多少情绪的波折。

“在想什么呢?”一个温润的嗓音传来。

衣云回首,是她的苍容大哥,龙非大皇子,含笑驻足在门槛。

他显然是刚梳洗完毕,打扮得光鲜明丽,那苍白的面容因了他那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看上去倒也神采奕奕。

“衣云参见大皇子。”衣云慌忙行礼,既知他是大皇子,自然就免不了这一套繁文缛节。

龙非脸上那一抹开心的笑容,在衣云行礼后,顿时凝滞,眉头微微耸了起来。

“云儿,你又何必呢?我还是你的苍容大哥,你和我这样行礼,岂不显得你我生分?快平身吧,以后不准这样!”龙非嗔怪地说道。

衣云开心地笑了笑,和龙非在一起,总是让她很轻松。

“恐怕不行呢,在皇宫哪能有云儿和这个称呼,正想和你商量呢,我想假扮你的太监。”

“太监?为何不扮宫女?”瞅见了衣云身上服饰,粲然一笑,“也好,你扮成小太监,不若宫女引人注目,且和大哥一起在宫内行走也方便些。一会儿我嘱人给你送几套适身的太监服饰来。”

说着两人便去前庭用膳。

昨夜来的匆忙,衣云无暇观赏苑风宫。

苑风宫是龙非所居的宫殿,布置得倒不奢华,很简洁。

院子里开了一片繁花,但不知道是否和主人的性子有关,给人的感觉很寂寥,宫里走动的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也不多。

令人用完早膳后,便有公公送来了几套合身的太监服饰,龙非还从苑风宫的一个小太监身上卸来一个腰牌。

腰牌上写着…小羽。

看来以后她的身份便是小羽了。

衣云换上了太监服饰,把腰牌挂好了,还真像一个俊秀清雅的小太监。

刚打扮停当,便有太监来宣旨,说是皇后娘娘宣龙非觐见。

衣云本不愿四处走动,但到了宫里,难免想见识一下,毕竟也算是娘亲曾经待过的地方。

两人便尾随宣旨的公公前往皇后所居的玉庭宫而去。

昨晚夜深,衣云对皇宫的印象也仅至于一片片黑压压的宫殿而已。

此时一路行来,不仅惊叹万分。

皇宫,不愧是天子所居之处,真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形容得了的。

处处佳木葱郁,奇树参天,异花菲芳。绿树掩映间,是飞檐重重,宫殿连绵。一会儿是回廊曲折,一会儿是开阔之地,一会儿繁花一片。

路上偶尔遇见三三两两的太监宫女,见到龙非皆是低眉敛目,垂手行礼。

在宫里当差,做奴才,也是不易得很。

几个人穿花度柳,饶回廊,穿假山,终于来到一处宫殿,匾额上大书:玉庭宫。

早有太监进去通报了。

龙非回首对衣云叮咛:“一会儿见了母后,别轻易说话,免得母后怀疑你的身份!”说完便缓步踱进去,衣云紧随其后而进。

耳听的龙非朗声道:“非儿给母后请安。”

衣云也忙跪下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心想,扮个小太监真不是一般的烦。

“平身吧,非儿,到母后这边坐。”一个清澈而不乏柔美的嗓音说道。

平身后,衣云便侍立在龙非身后,这才得以瞻仰这位当朝皇后的凤颜,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很是娇美,也许是明黄色的宫服衬托的缘故,看上去多了一份端庄。不愧是皇后,就连在椅子上的坐姿都十分端正挺直,很有威仪。

“非儿,最近身子可好?”皇后一脸的关心之色,她这个大皇子,还真是让她担心,不知为何身体就垮了,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回母后,非儿自从上次发病调养后,身子好多了。”

“哎,你这个身子骨,还真是让母后惦念,也不知何时能够康健起来。”说完悠悠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