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你的娘亲失踪了,就连我的侍卫也都失踪了。”他慢悠悠地说道。

“为什么?”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君凌天沉静的说道,衣云没注意到他眸中那邪邪的笑意。

衣云一步一步踏在船板上。

那脚步声由远而近,轻柔地敲在君凌天的心上。

冷月又钻到了阴云里,君凌天的脸隐在夜色里,衣云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身子蓦然一轻,是君凌天转身一勾,勾住了衣云纤细的腰肢。

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近的听得见彼此急促的呼吸。

他俯身过来,叹息着说道:“因为我要得到你!”

衣云的脸蓦然烧了起来,应该不是害羞吧,是怒火烧得吧,衣云自思。幸好月儿躲在云后,天地一片幽暗,他并未看到她的脸色。

她如水般的眸子闪了一闪,用极冷的声音说道:“你休想!我宁愿死!”

看到衣云清冷的样子,君凌天的眸中有火在燃烧,你就是一块冰,我也要将你融化。

他蓦然朝着衣云狠狠吻了下去。

衣云躲了,她的头竭力向后仰,君凌天再贴近,衣云再向后仰。

船舷边,两人保持着奇异的姿势。

身子弯了,心却没有弯。

听着身下潺潺的流水声,衣云心想,若是他再贴近,自己便跌下去。

君凌天的眸中有痛楚一闪而过,衣云的想法他又如何不知。这一吻,他本可以得到的,但是他不愿,他已经强迫了她两次,这一次他不愿再强迫她。

悠悠叹息一声,云儿,为何你离我这么近,心却如同一缕清风一片流云,让我抓不到,摸不着。云儿,到底你要我怎么做?

君凌天将勾着衣云的腰肢,将她从船打边提了上来。

一言不发,将衣云抱回了船舱里。

君凌天将衣云丢在屋中,对她说道:“船上的人都已下船了。我们要从下一个渡口出关,必须分头行动,然后在关外汇合。”

清晨。

睛朗朗的天,日头照在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船停泊在盟州渡口。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避免在白日里经过渡口的。

衣云来到船板上。还是清晨,渡口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并不多,一片静谧。

水面上时而掠过一只水鸟,扑棱棱飞向远处。

“起来了?”

身后蓦然传来清冽低沉的嗓音。

君凌天不知何时在她身后负手而立。

一身紫衣在朝日下闪着微光,风度翩翩。脸上一抹肆意的轻笑,在朝日的映照下,神采飞扬。

衣云此刻真的不知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昨夜的暧昧还留在心间,而君凌天却好似早已忘记了一般。

“我们该下船了,我带你到城里转转,然后再出关。”

“出关?”衣云这才想起,自己就要离乡背井了。

一直以来都在船上,并未有太多的感慨,此刻竟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极陌生的渡口。

来来往往的渡船,潮来潮去的水声,陌生的环境,就连船上人偶尔的话语,都是陌生的语音。

乡土,乡音都已离她远去了。

“走吧!”君凌天说着,便携了衣云的手下船。

心一颤,衣云极力的想要抽回手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君凌天的手掌紧紧的包裹着她的小手,他恨不得把她整个人缩小了,握在自己的掌心里,怎么肯让她抽掉。

衣云无奈,便任他握着,她的确不敢再惹恼他。

不过也许并不是故意地,因为衣云此刻才发觉这整条船上好似除了他们,并无其他人了,这么说,他们都已经出关了。

这是个安静的边远小城,背山依水,景色极是秀丽。

虽是边远,但街道建筑却很是繁华。

衣云从未想到有一日竟会和君凌天在大街上牵手而行。

衣云情不自禁的问身边的君凌天这是何地?

“盟州!”君凌天答道,声音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盟州?

衣云在脑中极力搜索这个地名,这才想起,盟州本是天盟国的都城,十年前被南龙国灭国,后来就归为南龙国的属地。

听说此城民风极是淳朴,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路上的那些男男女女皆身着喜庆的服饰,小孩子更是身穿新衣服,额上都有一个用雄黄酒所画的王字,在街上跑来跑去。

他们一问这才知道,今日竟是端午日。

怪不得街上飘着粽子的香味。依照风俗,过端午,是家家吃粽子。

“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

君凌天忽然在她耳畔说道。

好似对此地极为熟悉一般,君凌天带着衣云穿街走巷,在城中穿梭。

第八十章 端午节送香囊

盟州虽地处边陲,但因曾是天盟国的都城,房屋多依山而建,建筑既华贵古朴,又大气豁达。很有异地风情。

衣云边走边欣赏着身畔的风景,一种不知名的树木,林立在街畔,苍苍郁郁。

依照端午风俗,各家各户的门前,皆挂着艾叶、蒲草,用来驱邪。

两人走街串巷,很是悠闲。不时有路人回头观看,艳羡着这一对绝美的璧人。

衣云觉得和君凌天在一起,一点也没有逃跑的感觉,倒好像在闲庭信步,也的确是。若是此刻朝廷的追兵蓦然降临,不知是否会被二人的闲适自在气煞。

日头渐渐高了,光华照耀,有些燥热。

左转右转,两人来到一个宽阔的胡同里,只听得叫卖声此起彼伏。胡同两侧摆满了货摊,摊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日用物品。

衣云本是月府里的小丫鬟,伺候的又是老夫人,平日里很少出外逛街,此刻见到这些货摊,听到声音各异的叫卖声,只觉得多日来郁积在心头的烦忧暂时消散无踪。

任由君凌天牵着自己的手腕在集市上穿梭。

君凌天拉着衣云停在一个货摊前,那货摊上摆满了女子发上戴的金钗银钗,腕上戴的玉镯银链,还有颜色各异的香囊。

摊主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婆婆。

见到一对璧人手牵着手,自然以为二人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拿出一堆香囊说道:“买一个吧,端午节送香囊,既驱邪又美观还清香扑鼻。”

衣云在月府倒是听说过在端午日佩戴香囊的习俗,不过她听说那些都是女子亲手制作送给心上人的礼物。

君凌天站在货摊前,很是凄然的说道,“我自小就喜欢这些香囊,可惜从没人送过我。今日既然碰上了,你就送我一个吧!”

看上去一副可怜的样子。

“就是呀,姑娘,买一个吧。”老婆婆也附和道。

衣云自然知道君凌天并不是真的可怜,他打量着自己不知道这是心上人送的礼物呢?

便微微一笑,道:“好呀,那就买一个送给你。”

但见那些香囊有花形的,心形的,苹果形的,梅花形的,还有娃娃骑鱼的,形状各异。有的是五色丝线缠成的,也有的是各色碎布缝制的,色彩鲜艳,做工精细,很是惹人喜爱。

君凌天闻听衣云的话,绽开一个神采飞扬的笑颜,从香囊里挑出一对绣有并蒂莲的心形香囊说道,“就要这一对吧。你一个,我一个。”

并蒂莲,并蒂花开,寓意又谁人不知?

衣云笑吟吟的捡起一个娃娃骑鱼和娃娃抱公鸡的香囊道:“我喜欢这两个,就要这个吧。”

满意的看到君凌天的脸色变黯,衣云眼波流转,粲然一笑。

老婆婆连忙说:“姑娘呀,这是小孩子戴的呀,还是这位公子选的好,并蒂花开,很有意义的呀。姑娘还是买并蒂莲吧。”

“婆婆,多谢您,我就是喜欢这两个。”

摸出两个铜板,放在婆婆苍老的手中,转身翩然离去,没有注意到身畔的君凌天俊脸上那抹会心的笑意。

“那是小孩子戴的,你不会准备送我这个吧,我看还是回去换那个并蒂莲吧。”君凌天苦笑着说道。

衣云回首,明眸流转,道:“我喜欢这两个呢,喏,送你一个,你是要娃娃骑鱼,还是要娃娃抱公鸡呢?”

君凌天唇角上扬,在丽日照耀下,他深邃的黑眸中宛若有光泻出,此刻的他看上去很无害,如一个孩子一般,眼神中透着些许慵懒和纯真。

深邃和纯真。这样矛盾的气质竟然在这个男子的身上同时出现了。一瞬间,衣云有些恍惚,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恶魔吗?

他幸福地拿了一个娃娃骑鱼的香囊,小心翼翼地解开无色丝线,宛若宝贝一般佩在了颈上。低头嗅了嗅,一股清香扑鼻,他享受地闭上双眸。

“你!不是不喜欢这个么?”衣云问道。

他点点头,呷笑着说道:“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其实呀,起初我就看中这娃娃了,怕你不给,我才要并蒂莲的,娃娃更好,你何时也给我生…”

话没说完,便被衣云飞来的冰冷眸光瞪回去了。

衣云足下加力急匆匆而行,不再理会他。

真是的,又让这个恶魔占了上风。

“主人肚子饿了,丫鬟该做什么呀?”君凌天几步追上衣云道。

衣云顿住脚步,这才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只顾着在街上逛了,竟连腹中饥饿也没察觉。

“今日是端午节,我带你到一个地方,那里的粽子做的最香甜了。”君凌天说着,便携着衣云的手,来到水云阁。

水云阁里客人很多,两人来到三楼,临窗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

君凌天和衣云一进门,掌柜的慌忙迎了上来,轻声说道:“主上,位子给您留着呢!”

主上?

衣云一呆,这个君凌天还真是能耐,走到哪里都有他的人。

从窗子里放眼望去,但见清凌凌的河水从阁前绕过。

河里停泊着十几条龙舟,狭长而细窄,前面皆挂着彩旗,每个船上都有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身着紧身衣,整装待发。

原来今日这里还有赛龙舟。

小二早端来了粽子。

一个个玲珑可爱,有三角形状的,四角锥形的,小宝塔形的。

轻轻咬一口,白灿灿的粘黍裹着红艳艳的枣儿,真是米质香软滑口,枣儿香甜适口。

衣云吃的津津有味,君凌天却是看着衣云的吃相,如痴如醉。

蓦然只听的蓬蓬蓬三声鼓响。

衣云起身走到窗前,但见龙舟已经开赛了。彩旗飘飞,十几条船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岸边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加油声不绝于耳。

水云阁里的人也都站了起来,冲到窗前观看。

衣云不经意间回首,却见君凌天托着一杯雄黄酒慢慢品着,墨玉般的双眸深邃如潭,显然是陷入了很深的回忆里…

周围是锣鼓喧天,呐喊加油,热闹非凡。而君凌天却安安静静坐着,品着一杯酒,好似周围的喧闹本不存在,那热闹,那喧闹,好似一缕淡淡的风,一抹轻飘的云,与他无关。

他好似处于尘世之外。

衣云敏感的察觉到一种很深的悲怆掩在他那闲适自在的背后。

不知为何,衣云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再也欢喜不起来。

难道真的是做丫鬟做的上瘾了,主子忧愁时,自己也变不快乐?衣云为这个认知有些恼怒。

终于,龙舟冲到了对岸,有人赢了,欢呼声一片。

“你为何不看赛龙舟呢?”衣云疑感的问道。

君凌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淡然一笑道:“不用看,我也可以猜到那些场景,因为我每年都来这里观看,一样的船,一样的向前冲,一样的呐喊加油,所不同的只是每年的赢者。”

“你每年都会来么?”联想到君凌天对盟州的熟悉,衣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

“你是天盟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