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你亲她的时候!”梵心气得双目通红,几乎快哭了,从云端跳下来便直冲向若荪,“墨墨要娶我的!你给我滚开!”

恬墨用力拉开梵心,声色俱厉,“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何时要娶你了?”

梵心委屈地瘪着嘴,强忍着不在若荪面前示弱,尖叫道:“墨墨,你被她迷晕了么?从前,你待我那样好,什么事都依着我、比我母后还疼我,为何现在却刻意疏远我?”

若荪见这场面有些复杂,便悄悄往后退,想置身之外,不过被恬墨一把拽了回来。若荪极少见他这样的神情,有些许的阴戾,她缄默了,静观其变。

恬墨略微低了头,说:“梵心,我待你如妹妹,所以宠着你、由着你,可是你也长大了,怎么不懂得分轻重?”

梵心浑身发抖,连连摇头,哭喊道:“什么妹妹?你明明是喜欢我的!”

“我喜欢你,就像喜欢妹妹一样。”

“我不信你,墨墨,你一定被她灌了迷魂汤!”梵心情绪失控,张牙舞爪朝若荪扑过去,“什么都是你!怎么什么都是你的?你有神兽、神灯,还得了我母后的宝贝,这会又来抢我的墨墨!我要父王下令逐你出天界,叫你永远呆在昆仑!”

恬墨语气一沉,喝道:“如果她被逐出天界,我也不会在天界呆下去!”

“你…”梵心望着他,突然哑口无言,眼前的他太陌生,陌生到完全变了一个人。她有些怯意,声音渐渐低柔了,“天孙仙逝的时候,我正同母后一起闭关,不然,应是我陪着你、陪你度过这段日子,怎会让她钻了空子?”

“即便是你陪着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恬墨越发握紧了若荪的手。

梵心失神地望着他,一点点往后飘去,末了淡淡瞟若荪一眼,语气轻切狠:“你且等着罢。”

待梵心随着五彩云消失在碧蓝的晴空中,一直不吱声的若荪终于不用憋了,垂头叹气,“馍馍,你又叫我得罪她了。”

“怕她什么?”恬墨又笑了,一副恣意轻佻之态揽住若荪的肩,“等时机到了我便娶你,也不稀罕那天界,就住在昆仑,如何?”

恬墨本是一脸希冀地等待她的回应,岂料若荪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拂了拂衣袖说:“我去做饭了。”

恬墨的手伸在半空僵化了,这不解风情的女门神,叫人头疼…

罗净不知从何处回来,默默替觅风换了药,打算就着树干打坐,却眼尖发现了疏圃池里玩得不亦乐乎的小龟。他二话不说飞了过去,速度极快,掠过水面的时候将小龟也捉了上来,落定在疏圃池的岸边。

于归本来伸着脑袋,四只脚在拼命划水,突然之间凌空了,再一看那红红的袈裟,吓得缩了进去。罗净拿她没法子,无奈交与若荪,自己回天上去了。

若荪睨着方桌上的龟壳,突然很想用法术砸了它,叫她永远也回不去了,也省得让师父忧心难过。

于归估摸着罗净已经走了,便从龟壳里跑了出来,乐颠颠围着若荪又跳又笑,“我好喜欢这个地方,师姐,以后我们就在这住着可好?”

若荪耐着性子告诉她:“丧期一过,我们就回去。”

于归嘟着嘴想了会,问:“咦?师姐,你怎么不和玉衡星君好了?”

“谁和他好了?”恬墨恰巧从屋外回来,手中捧着那件织好的霓裳,映得他面色红润,“小丫头,不懂不能胡说。”

于归被那件霓裳吸引了目光,张大了嘴“哇”了一声,全然忘记了方才的疑惑。

恬墨捧着霓裳抛出去,霓裳展开如飞凤一般,落在若荪身上。刹那间,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带着一阵淅淅沙沙的声音。光亮散去,若荪已然换上了新装,螺髻上绕了一圈珍珠,垂着披纱。裙裾美妙艳丽,如一片变化万千的彩霞。

“好美哦,我也想要…”于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桃红小衫,嫉妒得眼红。

恬墨笑得合不拢嘴,捏着若荪的下巴啧啧道:“再上点胭脂,六界之中,谁比你美?当真是女大十八变。”

若荪眼神飘忽,喃喃道:“梵心又该多恨我几分了。”

觅风的伤好了许多,化出人形歇在床上,这会也伸长了脖子看若荪。那样的霓裳、那样的发式,微妙的熟悉感令他突然有力气支起身子,唤道:“若荪,你来。”

若荪便推开恬墨,径自朝他去了,“能起来了么?看来师父的药十分管用。”

恬墨也颠颠地跟去,得意洋洋笑着,“觅风,你瞧若荪这样美不美?”

觅风毫不迟疑点头,嘴角微微扯了一下,“美。”

“哇…”恬墨惊奇得大叫,“你笑了嗳!你都笑了,那若荪也赶紧笑一个。”

觅风目不转睛看着若荪,渐渐又躺下了,却一直抓住她的手不放开。

若荪道:“你歇息罢,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见他二人都视自己如透明,恬墨十分缺乏存在感,于是冲蹲在旁边的于归干笑:“你说,不会笑的美人还算美人么?”

于归毅然摇头,“不算!”然后笑逐颜开,“我这样的才算。”

恬墨耷拉了眼皮,从她身边默默擦过。

第七章 沧海遗珠-6-

一日期满,恬墨回天界接任天孙之职。

众神来纤云宫道贺,避免触碰他的伤心处,甚至不敢流露对素鸾的悼念和追忆,孰料恬墨已在昆仑与若荪过了一年,早已恢复平静,主动提及素鸾时满面笑容。

“生老病死,除了佛祖以外谁也无法避免。这一次的福报享完了,入了轮回,若是行善积德,日后或许还能在天界相见。况且,有我们众弟子为她祈福,相信她在别处也会过得很好。待哪一日我的福报享尽了,随她而去,你们也勿要惦记我。”

若荪也在席间,听他这样一番话,不禁暗暗将他鄙视了。回想天孙刚刚去了的时候,他哪里有半点神气儿,整日颓废沮丧得不像样,全靠她陪他捱过。但是在旁人眼里,不过一日工夫他便释然了,修为颇高。

敬完酒,席上越发热闹了。方才若荪入席时惊艳全场,这会子老老少少的神仙都围了过来,有的兴叹天界辈有美人出,前有沉锦、后有若荪;有的惋惜没早看出来是棵好苗子被人占了先。倒是领仙玉郎得意的很,这徒儿收得极妙,令他赚足了面子。

因前日与玉衡拜堂的传闻常有人问及,若荪未曾反驳过,趁如今人多,她便想澄清,不料开口时恰好瞥见玉衡星君正望着自己,脸上仍旧挂着那淡泊轻浅的笑意。突然就叫她定住了神,其实,嫁给他也并非不可。

郦稻举杯呷着酒,惬意不已,叹道:“谁说我们门神样貌怪异的,瞧瞧若荪,真乃第一女门神,非同凡响呵!”

浮光颓然摇头:“嗳,只可惜,远嫁了…”说着,还瞥了两眼远处的玉衡。

恬墨从高座上飘了下来,旋了个弯,绕到若荪身后,冲面前的众神挤眉弄眼,“还未嫁,这事情可说不准。”

“未嫁?”郦稻顿时酒意全无。

浮光也打起了精神,“不是拜堂了么?”

恬墨抚着若荪的香肩,笑道:“穿了我织的霓裳,还能嫁给旁人么?”

众神倒吸了一口气,聚成一股“咝”声,然后齐唰唰地回头看玉衡。

玉衡微微垂眸,管他们如何瞧他,他只管自个儿饮酒,抬手举杯,藏在那衣袂当中的玉骨冰肌若隐若现,当真是遗世独立之姿。

若荪打破僵局,说:“你们休听他胡诌,我与玉衡星君会遵从天孙大人的遗愿,择日成亲,定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

众神的目光又齐唰唰扫向了恬墨。

他或许想不到若荪会为了玉衡来驳自己的面子,顿时愣住了。况且这还是他的接任庆典,几乎天界的所有神仙都到场,任她多么不解风情,即便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他在她心里竟不如玉衡?恬墨妒火中烧,却要佯装大度,嘻嘻笑道:“我们争来夺去也是徒劳,此事还需月下老人作主,不如都去闹一闹他老人家,问个究竟?”

大家又都把目光转向了醉醺醺的月下老人,醉成这样才好套话。为了真相,众神前仆后继、轮番上阵,务必在他醒酒之前将他攻陷。

此时,若荪与玉衡悄然退场,远离了纤云宫。

恬墨隔着殿内的重重身影望着他们离去,也仅能这样望着。

因方才喝下的酒太香醇,玉衡贪杯了,这会有些醉意,脚下不稳,踏在绵软的云朵里摇摇晃晃。若荪自他身后扶住了他,“星君要去何处?”

玉衡抚额,苦笑答:“还能去何处,自然是我那冷清的莲华宫。”

若荪见他微微蹙着眉,想必是酒力发作了,于是搀着他往西边飞去,一面道:“我送星君回去罢。”

“劳烦了。”玉衡微微颔首,任由她带着自己飞,他只替她指路。

莲华宫在一片云海的尽头,仿佛这就是天际,再往远处看有几颗星子,是璇玑、摇光他们几个的府邸。若荪扶着玉衡在莲华宫外落定,道:“星君若是累了,今晚我来值夜。”

“那倒不必,我喝杯莲子羹,醒酒便好了。”玉衡拉起若荪的手,唇边晕开一抹微醺的笑意,“相识许久,竟是第一次请你过来,今儿定要好好招待了。”

若荪不好推辞,只是随着他一道进去了。穿过白石拱门,偌大的莲花池映入眼帘,几乎占据了整个庭院。月下光影黯淡,只见点点的莲叶漂浮在水面上,静得仿佛那缀了满池的不是莲叶,而是玉雕的饰物一般。

周遭太静了,若荪驮着玉衡的胳膊,他喘气的声音清晰可闻,还能瞧见呼出来的酒气一缕一缕飘拂在她眼前,好生奇怪。他们沿着池边的石子路往里走,若荪顺口问:“这莲花何时开?”

玉衡收住了步子,垂眸望着一池莲叶,喃喃道:“不会开。”

“为何?”

玉衡静默不语,忽然就跌坐了下去,若荪一个不仔细没扶住,见他出神地望着水面发愣,便也挨着他坐下。两个人依偎在一处,一个仰头看天上的月亮,一个垂头看水里的月亮,就这样坐着倒也惬意。玉衡渐渐抬起头,侧目望着若荪:“你当真愿意随我么?”

“嗯?”若荪回神,琢磨了会,才知道他在问什么,一本正经答道,“既是天孙的遗愿,我们应当遵从。”

玉衡似笑非笑摇了摇头。

若荪不知其意,只问:“星君,你可醒酒了?”

“不如一直醉着,有你相伴。”玉衡说罢,拈指划了个圈,身边多出了一张矮矮的案几,一壶酒,两只樽。

若荪问:“不是要喝莲子羹么?怎么又喝起酒来了?”

玉衡笑而不答,替若荪斟了酒,将玉樽递与她,“凡间有诗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日你在众神面前帮我说话,哄得我欢喜了,便再陪我饮几杯酒,如此也算圆满。”

若荪鲜少有饮酒的机会,闻着那清逸的酒香心旷神怡,便浅浅地舔了一下。那酒不知为何冰寒无比,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玉衡忍俊不禁,指着那莲池道:“这是从池里挖出来的酒,这池水引自天河,非同一般。”

若荪顿时将酒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一心琢磨这天河水是如何引过来的。此处距天河甚远,也不见什么明渠暗道,想必造这莲华宫的人法术极高。

玉衡仰头饮尽了樽中的酒,道:“这是我师父造的宫殿。”

“那你师父呢?”

“他在凡间游化说法,造福众生。”

“哦。”若荪轻轻应了声,歪着头打量玉衡。他字字之间暗藏着落寞,好似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渐渐浮上脸庞。她能看出来,他很不高兴。

玉衡一手支着头,倚在案几上,轻声念叨:“若荪,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无父无母。就是凭空冒了出来,像一团雾气四处漂泊。”

“后来呢?”

“后来遇上了师父,他点化我,令我修出了形体。我方觉得自己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若荪点点头,道:“这不是很好么?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遇上了师父才有了安身之所。”

玉衡反问:“你不是昆仑的香草么?”

“是啊,我也无父无母。”若荪用自己的方法安慰玉衡,这样同病相怜,似乎比他一个人难受好一些,至少有个伴。她用玉樽敲敲案几,然后举杯,“不是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么?来,休要惦记父母那个虚物,我们喝酒罢。”

玉衡执了她的手细细摩挲,暗暗在她掌心置了一点金砂。那金亮的光晃了一下,若荪忙翻手查看,这金砂与他眉间的相差无几。

“这是什么?”若荪问。

玉衡将她的手握住,嫣然一笑,“这金砂不知是谁留在我身上的印记,如今我也给你,任你走到天涯海角,凭着它我都可以找到你。”

竟有这样的好东西,若是能学来,以后找人便容易了。若荪出神地看着他,想来玉衡星君还有不少宝贝,日后要多来莲华宫走动走动。

「喂同学,JQ是一回事,QJ是另一回事好不好,这么CJ的池子怎么会写QJ捏」

第七章 沧海遗珠-7-

纤云宫换了新主人,焕然一新。织女们大多与恬墨相熟,也不避讳什么,进进出出、玩玩闹闹丝毫不拘谨。梵心看在眼里很是生气,一路趾高气昂,逢人便喝“退下”,独留了她自己对着恬墨。

恬墨悠哉游哉地躺在藤蔓所织的吊床上吃葡萄,也不吐皮,一口一个狼吞虎咽。大老远听见动静,就晓得是谁来了,他也不看一眼,笑着说:“何人来访,也不通报一声?”

梵心昂着头,冷笑两声:“刚当上天孙,架子就大了。”

“原来是殿下,有失远迎。可是给我送什么贺礼来了?”

“呸!这会子想着我给你送好东西?”梵心忽然将一只包袱抛出来,砸在恬墨身上,砸得吊床摇摇晃晃。恬墨摸了摸包袱,里头都是他从前送她的各种小玩意,他舔了舔唇,暂且将葡萄放下,笑眯眯望着梵心,“好妹妹这是怎么了?”

“谁是你好妹妹?你究竟几个好妹妹?”梵心真是动了气,咬牙切齿道,“你既送了我云裳,又送了她霓裳,想必这云裳你也后悔送了罢。那便还给你,我才不稀罕!”梵心扭头就跑,跑了几步又回头狠狠瞪他一眼,“我定不会让她好过!”

几个织女见梵心走了才敢进来,合力捧着一匹长长的绢布呈给恬墨看。

这是一幅瑶池全景图,宽一丈,长约十丈,以精妙的针法所绣,惟妙惟肖。将画卷环绕一圈,便是身临其境了。恬墨弹了弹手指,那画上的景物动了起来,水波粼粼、树枝摇曳、花瓣纷扬,竟似真的一样。

见恬墨笑意融融,几个织女叽叽喳喳说开了。

“这贺礼天后娘娘一定喜欢。”

“那是自然,这可是几代天孙的心血。”

“沉锦天孙当初织这瑶池全景图是给天后娘娘道喜用的,可惜只织了个开头。素鸾天孙手脚慢,织了一小半,近年来都不织作了。这样算起来,有一半是我们小师弟织的。”那织女说着,还瞅着恬墨笑,她们都胡闹惯了,也不在乎他是天孙还是谁,总归是她们的师弟。

恬墨得意洋洋在画卷面前踱步,“几位师姐可是帮了我不少忙,若天后娘娘有赏,必定少不得你们的份。”

织女们纷纷黏上恬墨,要与他一同将画卷送去青宫。传闻中,天后清丽脱俗,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灵气,六界之中无人能出其右。但是天后深居简出,有幸能见她一面的神仙寥寥无几。因此,在青宫跟随天后的仙女们都好似比旁人高了一截,惹来不少嫉妒。

恬墨摇头浅笑道:“你们不够淡定,如何能去见天后,只怕冒犯了她。”

“天孙,方才有位仙姑来通报!”一名小织女急急忙忙闯了进来,一面大叫,“天后在蟠桃园设下寿宴,宴请诸神。”

“寿宴?”恬墨吃了一惊,织女们也面面相觑。天后一心向佛,从来不办寿宴,依照旧例,大家也只是将贺礼送至青宫,至于天后喜不喜欢、如何处置,那就不得而知了。恬墨觉得事有蹊跷,问:“什么时候?”

“今日午时。”

恬墨略有不安,叫她们先准备着,自己出了纤云宫去找梵心。她才走了没多久,想必没走远。恬墨算了算,在天河附近的一片石林里找到了她。

梵心听见背后的风声,侧目一看,见是恬墨来了,没好气道:“还来找我做什么?”

“你母后的寿宴就要开了,你却在这生闷气?”恬墨挂上昔日里玩世不恭的笑脸,手里拈着龙须草摇来晃去,“你准备了什么贺礼?”

“要你管?”梵心这些天憋了一肚子气,见恬墨又腆着脸来套近乎,性子更加烈,扬手便打他。恬墨左右闪躲,嘻嘻笑着,一面问:“你可知天后娘娘为何要大摆寿宴?”

“谁知道呢,母后从不与我多说一句话。”梵心狐疑地打量恬墨,他对她这般忽冷忽热,令人琢磨不透。

恬墨衔着草,嘀咕道:“或许是有大事发生,我们带上贺礼早早过去吧?”

梵心蹙紧了眉头,撇撇嘴,“我可不想在蟠桃园多呆一刻。”她一入园子便会想起那蜜蜂,接着浑身不自在。

“你去打探打探西王母会不会来赴宴,若是来,我们不如先去迎她。”

梵心眼珠子一转,她与天后生疏,最惧这样的场合。但有疼爱她的西王母在,就可以免除些尴尬。梵心偷偷笑了,又马上收住,冷眼瞪着恬墨,“我去迎,你便算了,回去准备赴宴罢。”

既然西王母都请来了,一定有事要发生。恬墨目送梵心离开,心事重重在石林里彷徨。眼前一暗,光亮忽然被什么巨物挡住了,抬头见觅风在天上盘旋着,脊背上一片彩云般的霓裳飘飘扬扬。若荪探出半个身子望他,大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恬墨踩了朵云飘上去,冲若荪傻傻笑了笑:“等你呢。”

“等我?为何?”

“这次天后娘娘在蟠桃园设寿宴,想必你们还不知道。”

“这么突然…”若荪歪着头想了会,伸手拉恬墨上来,叫觅风驮着他一道回去。他的大氅黑得发亮,绲了金边,一缕缕金线走出的如意云纹遍布胸襟衣袂。若荪垂头看得仔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再比一比自己的霓裳,竟觉得他的好些。

恬墨见她看得发痴,笑问:“怎么?喜欢我的衣裳?”

若荪点点头,据实道:“很气派,适合门神穿。”然后挥了挥自己的衣袖,“这个飘逸,适合天孙穿,不如我们换一换?”

恬墨被噎得无语,竟然叫他穿女人裳?

若荪却讲得头头是道:“你既是天孙,织女三星的主人,当显示出天孙的才华和气魄。你织的霓裳自然是六界之中无人可比,为何要穿在我身上?不如穿在自己身上合适。像素鸾天孙穿的那件五彩云裳,羡煞旁人,给她赚足了面子。”

恬墨怅然,“你不过是想要我身上的大氅,送你一件便是,何必叫我穿女人裳。”

若荪满足地点点头,“嗯,那也好。”

恬墨笑了笑,又正色问:“你们送什么贺礼去?”

若荪答:“经书,每年都一样的。”

恬墨耸耸肩,“真真无趣。”

若荪淡淡瞟了他一眼,“你不懂的。”

恬墨挠腮,装出一副无辜又同病相怜的模样:“我不懂,你也不懂,我们却是一样的,果然是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