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变化,让他有种失控感,怕她越走越远,怕抓不住她。

怕,芸汐不像以前那么爱他了。

她那么聪明的人,为何从来不质问他,不怀疑他?关于天山,关于唐门。他讨厌女人疑神疑鬼,没完没了,可是,她永远都是例外的。

他恨不得掌控她的一切,了解她的一切,她却从来不问,不问,是否代表不上心?

风,呼啸的吹,他将她拥得更紧…

茹姨太不了解韩芸汐了,她那一句挑拨,韩芸汐至今都没问过龙非夜;茹姨更不了解龙非夜对韩芸汐的例外,哪怕无法回答,龙非夜依旧盼着韩芸汐能关心他的一切!

可即便没有茹姨的挑拨,他们俩之间也有着一条彼此都看不见的鸿沟,这鸿沟不便是那一百步的最后一步吧。

唇齿上还留着彼此的气息,沉默着沉默着,韩芸汐忽然转身,靠在龙非夜怀中。

“怎么了?”他问。

“有些累。”韩芸汐淡淡说。

龙非夜二话不说就横抱起她来,回去休息。他坐在床榻边陪着,她怎么睡的着?

明明不喜欢多想,很多事情喜欢随意,可是,今日的心却无端沉重起来。她闭着眼,索性神游进了储毒空间,认真修炼起来。

储毒空间的第一阶储毒,可以自由取自己的毒物,以及天地至毒之物,她完全练就了,如今正是开启第二阶的关键时刻,第二阶为抗敌,一旦炼成,便可自由收纳下对自己有威胁的毒物。

韩芸汐并没有想到第三阶那么远。一来,第二阶的难度是第一阶的十倍,能练成第二阶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何况是第三阶?

而且,第三阶为争掠,可以收纳天下所有毒物。韩芸汐不喜欢,也不是那么需要。

所以,她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练成第二阶。

韩芸汐一进入储毒空间,就像是真的睡着一样,龙非夜提她掖好被褥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趁着茹姨不在,他是该去祭拜祭拜他的母妃了。

唐夫人刻意把茹姨引开,也是变相地催他该过去瞧瞧了。

他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去祭拜过母妃,记忆似乎一直停留在母妃自杀的那一年。

唐门并非七贵族之一,而是东秦皇族的影卫,身份不为人知。认真追究起来,唐门的身份要远远低于百里家族。

但是,因为母妃得了父皇的宠爱,生下了他,因为这层关系,唐门的人在他面前说话的份量多多少少要重于百里家族。

唐门最出名的是暗器,还有不为人知的是毒术。百毒门一样,唐门的毒术也源自于毒宗,因为无人能挑大梁,所以,毒宗被灭之后,唐门的毒派一支也渐渐没落。

母妃正是执掌唐门毒派的,她得知得迷蝶梦着可得天下,穷尽了一生努力寻找迷蝶梦,想帮助父皇光复东秦。只可惜她还未到了迷蝶梦,父皇早已病逝。

她把所有期盼都寄托在他身上,父皇的野心,她的夙愿,皇族的仇甚至唐门成为贵族的梦,全都加注在他肩上。

她给了他东秦皇子的身份,帮助他上天山学武,她养了美人血,她安排好了一切。然后,她说,她想他父皇了;她说,一切都交给他了;她说,他要替她和父皇活下去,背着两条命活下去,去完成两条命没有完成的使命。

然后,当着他的面,她用一把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从来不懂爱。

哪一回,他第一次懂了,爱,原来可以这么自私!

龙非夜缄默无声地走在山林里,似漫无目的,却很快就抵达神龙山的山阴面。

唐意婉就葬在山腰上一处峭壁内凹的洞穴里。

其实,这是一座合葬坟,他的父皇最先埋葬在这里,为了掩瞒身份,连立墓碑都没有。如今,坟上也只立了他母妃的墓碑。

龙非夜从悬崖上飞落下来,负手站在坟前。

他站了很久,脸上并没有哀伤,亦没有疼痛,只有一贯的面无表情。当他的双肩已经可以担当起他们施加的一切,还可以担起自己的梦想,面对他们的时候,他已经不会再愤怒了。

他冰冷的眼,显得格外无情。他是一个不喜欢回忆的人,也不念旧,站了着,缄默着,不思过往,只想将来。

许久许久,他才拜了三拜,淡淡说,“父皇,母后,西秦的公主,我要定了!她叫韩芸汐。”

他停了一会儿,又道,“今夏,儿臣会带她上天山。”

他说完这话便不再停留,转身便走。

还有一个多月,就入夏天了…

龙非夜回来的时候,韩芸汐还在睡,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仍坐在床榻边,守着。

谁知道,韩芸汐居然一觉直接睡到第二日,她一醒来就看到龙非夜靠在一旁睡。

认真看他的脸,便可见倦意。韩芸汐心疼极了,正轻轻抚摸他有些胡渣的下巴,这时候门外却传来楚西风焦急的声,“殿下,出事了!茹姨出大事了!”

第644章 端木瑶废了

茹姨出大事了?

韩芸汐放下手来,可龙非夜却还是闭着眼睛,一副没有被吵醒的样子。

韩芸汐无声而笑,知道他没把事情放心上,也知道他方才至今一直都在装睡。

由着楚西风在外头喊,她也懒得理睬,她依偎在龙非夜怀里,仰头看他,见他原本光洁的下巴一夜间就长出细细密密的胡渣,特有男人味。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别样性感。

这胡渣有些扎手,但不疼,她轻轻抚着,饶有兴致地玩着,一开始他还无动于衷,可慢慢的喉结就滑动了,分明是在忍耐。

“痒吧!”韩芸汐扑哧笑出来。

龙非夜该说什么好呢?这个女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不似以前那么羞赧胆小,可是,她终究还是嫩得很呀!

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她任何一个动作,他都极其敏感。

简直是要命,却偏偏无法自拔…

楚西风还在门外喊着,“殿下,王妃娘娘,你们在里头吗?茹姨那边出事了!出大事了!”

“殿下,你要在里头,应属下一声!”

楚西风明明亲眼见殿下回屋的,明明一直守在门口,寸步不离的。殿下和王妃娘娘必定还在屋里,怎么他喊这么大声都没反应呢?

要知道,之前他们在屋里,他只在门外喊一声,就会有回应了。

楚西风并不知道自己和赵嬷嬷曾经坏了两主子多少好事,更不知道,两主子早就今非昔比,不再收到他们的影响。

“难道出什么事了?”楚西风越想越不对劲,险些破门而入。

幸好在破门的刹那,他回想起了在江南梅海被踹的那一脚。于是,他又默默地退了回去。他告诉自己,有秦王殿下在,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然后,他就这样默默地守着,心中偷偷地猜忌起两主子大白天的关在屋里做什么呢?干什么事情是不能暂停的?

楚西风笑着笑着,露出了一抹特暧昧的窃笑。但是,他很快就缓过神来。

茹姨出事了,他还没禀呢!

“茹姨把端木瑶打残了!殿下,王妃娘娘你们听到没?”

“主子,茹姨把端木瑶打残了!残了!”

这话一出,沉浸在温柔乡里的龙非夜瞬间就睁开眼睛,而韩芸汐亦是震惊至极,“怎么会这样?”

端木瑶被打残,韩芸汐该庆祝的,可是,这个时候她还是很理智地说了一句,“糟了!”

唐离是去道歉的呀,茹姨还嫌弃麻烦不够大吗?竟把人给打残掉?唐子晋那份公告算是白发了。

“怎么回事?”龙非夜冷冷问。

“属下也不清楚,刚刚收到飞鸽传书的消息,唐离他们在回来的路上。”楚西风如实禀告。

韩芸汐和龙非夜很快就洗漱,整理好出来。一开门韩芸汐便问,“什么叫做残了?”

楚西风还是摇头,“信里就只说把人打残了。”

“马上去问!”龙非夜不悦命令。

楚西风离开之后,韩芸汐见龙非夜那表情严肃的样子,故意装出酸溜溜的语气,“这么紧张?”

龙非夜立马认真起来,“唐离会很麻烦!”

“还有呢?”韩芸汐又酸溜溜的问。

这家伙自己那么爱吃醋,似乎不怎么喜欢别人吃醋。

她还不至于幼稚到真为这种事情都吃醋。只是,面对端木瑶的事情,她就幼稚,就是任性,就是喜欢看着这个冰冷冷,惜字如金的男人着急澄清,解释的模样。

唉,龙非夜呀龙非夜,我怎么没赶在端木瑶之前就认识你呢?如果在她之前认识你,绝不允许你有她这么个师妹!

“端木瑶怕是有备而来。”龙非夜还是很认真。

这下韩芸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你是说…她故意受伤的?”

龙非夜点了点头,苍邱子把端木瑶推出来应该是想借端木瑶之手狠狠惩罚唐离一笔,但是,端木瑶也不傻,与其抽唐离一顿,得罪云空商会那边,还倒不如做场戏,让自己被唐门的人重伤。

如此一来,唐门又得落人话柄了,而苍邱子就更有理由发难唐门,她也可以置身事外,不必担责任。

“好阴险。”

韩芸汐狐疑着,“茹姨用的是暗器?残手还是残脚了?”

什么暗器能把人打残了?

暗器要么用来下毒,要么就用来命中要害,用暗器打残了人,韩芸汐怎么都想象不出来。

龙非夜倒不关心端木瑶怎么个残法,他若有所思地说,“茹姨不至于如此鲁莽。”

面对韩芸汐的时候,茹姨的无理取闹明显是装出来的,她有多深的城府,龙非夜很清楚。

即便端木瑶有备而来,茹姨也不至于中圈套。

正说话间,楚西风送来了确切的消息,“殿下,端木瑶伤了丹田,茹姨的针命中她的丹田穴…事态非常严重。具体的情况,还得等门主他们回来才清楚。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龙非夜和韩芸汐面面相觑。

韩芸汐虽然不懂武学,但是也知道丹田是聚气之处,直接关系的内功的修炼。没有内功的武功,就只是表演用的花拳绣腿。

也不知道伤势如何,如果严重的话,端木瑶还真是…废了!

她已经失去了西周公主的身份,一旦武功废掉,如何在天山立足?

龙非夜的想法却和韩芸汐完全不一样,他压根就不关心端木瑶的前程,他只担心师父那边。

端木瑶即便废了武功,一样能在师父面前说得上话。

苍邱子之所以愿意和端木瑶勾搭在一起,也正是看中端木瑶在师父心中的份量。如果端木瑶伤得严重,师父怕是会插手此事了。

他还没上天山,天山就先有麻烦!

若非此事牵扯到唐门,唐门的麻烦最大,龙非夜都快怀疑茹姨是故意的了!因为,端木瑶不至于为这件事让自己最要命的丹田受伤。

事情的过程到底如何,还得等唐子晋他们回来才清楚。

当日晚上,唐子晋一行人就回来了。

询问之下,韩芸汐和龙非夜总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唐离负荆请罪,端木瑶要刁难,双手就起了口舌之争。

端木瑶的嘴巴厉害,骂唐离骂得特难听,唐夫人听不下去,就先出手,于是双方打了起来。

茹姨似乎在路上已经被唐子晋骂过了,脸臭臭的,一言不发。

韩芸汐不会笨到去撞枪口,龙非夜则很直接,“你伤她哪里不好,非得伤她丹田?当年我师父之所以收她为徒,正是因为她小小年纪便可做到意守丹田,畅通八脉。”

剑宗老人疼爱端木瑶当然有别的原因,但是,端木瑶本身天赋是少不了的。

“她的剑都快刺到我脸上来了,我不动手,我等死吗?”茹姨没好气地回答。

她说完,所有人都沉默,龙非夜也没反驳。

安静了许久,茹姨似乎也冷静了,她看了看唐子晋,又看了看唐离,淡淡道,“我闯的祸我自己抗,剑宗老人怪罪下来,我自己去顶。”

剑宗老人和苍邱子一样,并不知道唐门和龙非夜的关系,这件事,无论如何龙非夜都无法出面说清。

“你自己去顶?你怎么顶?你怎么不干脆把端木瑶杀了,一命偿一命去?你把人家丹田伤了,你还人家丹田去?”唐子晋都快被气死了。

他说着,不忘冷冷看唐离一眼,巴不得用眼神将这个不肖子给杀了,一了百了。如果他当初乖乖听话,指不定现在他都能抱孙子了,不用烂头焦额地面对这一堆大麻烦。

天山和云空商会,哪一边都不是省油的灯呀。

茹姨被唐子晋一凶,无话可答。

“好了!事情都发生了,你再凶意茹有什么用?依我看,那个贱丫头就活该,谁让她那样骂唐离了?小小年纪嘴巴那么毒,她也不怕报应?”

唐夫人真难得会和茹姨站在同有立场上,她又对龙非夜说,“非夜,幸好你当年没答应和亲,要不你娘非得气活了不可!”

“够了!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

唐子晋简直要疯了,他不想理睬屋内任何一个女人,他认真看着龙非夜,问说,“非夜,此事你看怎么办?”

“伤势如何?她说什么?”龙非夜问。

“都不是很清楚,茹姨用的是流星镖。端木瑶当场吐了好几口鲜血,她说…说这件事没完。老夫本想解释,可惜那臭丫头走得快,估计是去疗伤。”唐子晋如何回答。

“流星镖…”龙非夜喃喃自语着,又问,“距离多远?”

流星镖速度很快,所以形成的力道也又非常大,近距离攻击的话,后果确实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