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为何要背叛宁承?

这是他想不通的事情,也不想去多想,他现在只想确定,程叔这封密函是否完全可信!

君亦邪沉思了片刻,低声说。“派人到虎牢去,盯住白玉乔!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郝三立马就去办,果然,几日之后君亦邪排入的人就截获了白玉乔送往三途黑市的密函,并交到君亦邪手上。

君亦邪打开一看,发现全都是数字,他根本看不懂。无疑,这是密文。

“主子,这极有可能是狄族的密文,这信应该是宁静写的。要不…找程叔瞧瞧?”郝三提议。

“呵呵,本王亲自走一趟!”君亦邪冷冷说。

为了不打草惊蛇,虎牢的一切照旧,白玉乔并不知道密函已经落到君亦邪手中了。

“主子突然离军,难免引宁承怀疑。不如…让属下代劳?”郝三问道。

君亦邪犹豫了片刻,也答应了,这几日他还是时不时就到宁承营里去,跟他喝喝酒,聊聊战事。

他忍着愤怒,卯着一股劲等着。等他把一切都查清楚了,必定要把龙非夜和韩芸汐引来,来一个瓮中捉鳖!

到时候,他不会介意在韩芸汐和龙非夜面前,亲手杀掉宁承的。

他等!

三途黑市这边,大家都知道程叔对韩芸汐意见极大,可是,谁都没想到程叔会出卖干出告密的事情,出卖宁承。

对于宁静他们的处境,大家都还是暂时放心的。

唐离假传密令,赶走百里元隆一行人之事,龙非夜并没有怪罪,更没有声张。除了徐东临和韩芸汐,并没有其他人知晓这件事。

一来,抢令牌假传命令,此罪极重。一旦被人知晓,难免被东秦阵营里那些多事者拿来做文章;二来,万商宫那边若知晓此事,唐离这个当姑爷日后还怎么在狄族里混呀?

龙非夜推迟了和狄族代表的会面,至今都没有对北征时间是否延迟做出决定。

这几日来,他只字不提这件事,除了批阅急件之外就是到顾北月院里去喝茶,下棋。他也没有再跟顾北月提起过北征的事情,顾北月是特别识趣之人,从来不问。

韩芸汐总会裹着狐裘大袍,坐在一旁的秋千上,远远地看着他们二人。

顾北月白衣胜雪,每一个落子的动作都安静而优雅,像个隐世之士。龙非夜内穿锦白便衣,外披一件罕见的紫狐裘大袍,尊贵神秘,奢华霸气。

韩芸汐忽然感觉这二人其实是平等的,虽一个是主,一个是仆,可是,顾北月却足以同龙非夜平起平坐,而龙非夜也容得下顾北月!

要知道,以顾北月的才略,心性,他若有心,必能谋得一方天下。任何上位者都会忌惮,提防。但是,龙非夜并没有防他,任何防备都没有。

那日,她和龙非夜吵了两句之后,龙非夜没多久就折回去找她了,她其实也没有睡,坐着生闷气。龙非夜进屋之后,什么都没说,径自坐在茶座那边泡茶喝。

她也没主动跟他争辩,离他远远地坐着,发呆,坐着坐着她就睡着了。

再后来,唐离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就发生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日至今,她并没有主动理睬龙非夜,龙非夜也没跟她说话。但是,他每天晚上必定会到她那厢房里去,无声无息抱着她睡。

不少人都在议论,是不是因为百里元隆他们还没来,所以龙非夜推迟了和狄族代表会面的时间。

然而,知晓真相的韩芸汐却很清楚,其实龙非夜早就做了决定,早就认可顾北月的看法,决定推迟北征的时间,否则他不会真的让百里元隆等人折回去的。

龙非夜如今犹豫着的不是北征的时间,而是亲口答应唐离。

帝王的决策只有对和错,所有的残忍都是相对而言的。可是,终究是会有人被残忍对待,不是吗?

龙非夜犹豫着的正是亲自对残忍对待唐离。唐离哪都没有去,他一直安安分分住在东来宫里,等着他哥哥亲自来给他一个了断。

韩芸汐,也在等。

韩芸汐正走神着,一旁传来了顾北月的笑声,“殿下,承让了!”

韩芸汐回头看去,发现这一局顾北月赢了。

这几日来,龙非夜和顾北月较量了五场,虽然顾北月赢了这一局,龙非夜却还是略胜一筹的。

时候还早,韩芸汐以为他们会再下一盘,然而,龙非夜却起身告辞。

韩芸汐心头微惊,她连忙站起来,看着龙非夜往门外走去。这家伙今日这么早就走了,难不成是要去找唐离?

韩芸汐默默地看着,然而,龙非夜走到门口却止步,回头朝她看来。

他站了片刻,很快就朝韩芸汐走来,牵起她的手,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韩芸汐愣愣地跟着他走,但很快就无声无息地笑了。

行动派的男人,连吵架合好都这么行动派。

龙非夜牵着韩芸汐来到唐离住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唐离盯着手里一个小册子发呆。韩芸汐知道,那是他缠了顾北月几个月问来的一些女人生孩子,坐月子的注意事项。

听说他前阵子回唐门去,不仅仅是去主持兵力的开刃大会的,而且也是亲自去准备宁承生产的事宜的。如今看来,他的苦心准备都派不上用场了。

韩芸汐觉得自己会很洒脱,可是,到了这个门口,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纠了起来。

反倒是龙非夜没有再犹豫,他大步走进去。

唐离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收起小册子,像是没事的人一样,笑呵呵道,“哥,你找我喝茶?”

这小子,还装?他明明一直在等呢。

龙非夜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我过来告诉你,北征时间推迟到夏初,你得有个准备。”

龙非夜停了一下,立马补充,“还有…”

唐离打断了他,“哥你放心吧,我不会私下跑去虎牢的,保证说到做到!”

龙非夜手一僵,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唐离拥过来,抱了一下随即放开。

龙非夜和韩芸汐并没有多留,或许,他们离开之后,唐离会放松一下,不必装得那么辛苦。

再回来的路上,龙非夜走得特别慢,韩芸汐终是开了口,她感慨道,“龙非夜,这天下何时才能真正太平?”

何时才能没有战争?何时才能没有分离?何时才能没有那么多难以抉择?

龙非夜望着漫天飘雪,眸中噙着一抹坚定,他说,“快了,就快了…”

沉闷了那么多日,总算给了唐离一个了断,龙非夜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他交待徐东临去重新和狄族约会面的时间之后,便早早的睡下了。

龙非夜有个坏习惯,他熬夜的话,韩芸汐可以先睡。但是,他早睡的话,韩芸汐就不许熬夜。

这不,韩芸汐还想修炼储毒空间呢,却被他的手臂圈住,不得不窝他怀里,躺着。

知道他疲惫,韩芸汐便不敢乱动,她一动,他必定会醒的。

她又没什么睡意,百无聊赖时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大事来…

第1036章 令人忐忑的结果

韩芸汐想到的大事,真的非常大,大到关系到龙非夜将来的江山社稷。

这件事不是别的,正是子嗣之事。

她另一手偷偷伸出被褥,小心翼翼地按住自己的脉搏,把脉。她一直有偷偷在准备,不喝茶就是害怕影响了铁元素的吸收,加重贫血。这些日子如此忙碌,她的气血并不是太足。

这几日忙着北征时间的事情,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好朋友推迟到现在都还没有来访。

难不成…

韩芸汐怀着忐忑而又紧张的心情,自己给自己把脉。谁知道,脉象很快就让她更加忐忑了,她并没有摸到喜脉。

怀孕初期,别说脉象,就是现代专业测试的试纸都未必能给出正确答案,抽血和超声波检查是最准确的。所以,没有把到喜脉,韩芸汐也不失望,就是更加忐忑,紧张。

这种事,真真无法预测到结果的,只能等。

收回手来,韩芸汐小心翼翼地翻了身面对龙非夜,龙非夜只是稍稍松了手,并没有放开。

韩芸汐烈她好近好近,鼻子都差点碰到他鼻尖了。看着他俊美无双的样子,她忍不住想象起将来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像他多一些,还是想她多一些。

他,一定会很疼爱很疼爱他们的孩子吧。韩芸汐越想,便越想看一看龙非夜当爹的样子。

韩芸汐希望他们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她特想看一看龙非夜有了小情人是什么样子的,而且第一个孩子是女孩的话,他们便会多一些轻松愉快的时光。若是男孩的话,便是长子,将来的责任重要,要为父亲分忧解难的,岂能轻松得了?

生在帝王家的孩子,与生俱来拥有比别人多,也注定要比别人承担更多!韩芸汐不至于幼稚到想替孩子避开这些现实,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勤奋刻苦,有智慧有担当。

她能帮他们避开的是帝王家的手足相残的残忍。想到这里,韩芸汐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想太多,太远了。

如今,天下未定,她这不争气的肚子也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如果龙非夜现在睁眼,必定会看到韩芸汐懊恼的表情,特别蠢。

韩芸汐实在睡不着,便认真琢磨该如何和狄族几位管事者谈北征时间延后的事情。

龙非夜既然已经明确告诉唐离北征的时间,那这件事必是定了下来,不会再有改变。

接下来和狄族的会晤必是一场硬仗,毕竟,狄族为了开春北征已经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他们一直等着龙非夜和韩芸汐回三途黑市,尽快商议北征事宜,将几件大事敲定。

眼看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再告诉他们,北征的时间要延后,而且要延后至少两个月。他们会怎么想?

此时此刻,万商宫中,狄族的军方、商会、万商宫长老会的代表们正在召唤密会。这场密会已经从早上进行到现在。

龙非夜退后了会晤的时间,他们对东来宫里的一切一无所知,只当百里军府的人被大雪挡路,延误了时间还未抵达。

其实,在这之前他们就召开过好几次密会,商讨的无法是和东秦的合作中,要坚持狄族多少利益,在战争中是哪一方为主动,哪一方为辅助等等问题。

这些问题颇为复杂,而且狄族内部的意见也不统一,所以他们必须在龙非夜会见他们的时候,紧急商讨出一个结论来。

他们当然希望能够直接联系上宁承,这些问题由宁承来决定,他们必定都是服从的,也不必争了那么久。只可惜,他们无法直接联系宁承,他们得到的关于宁承的消息,都是宁静转达的。

而宁静所知道的消息,则是白玉乔的细作在君亦邪军中打探到的,自从宁承被君亦邪带走之后,即便是白玉乔都极难直接联系上他。

白玉乔是谨慎之人,这种沟通中间牵扯的人越多就越危险,所以,若非非不得已,她是不会往军中送信的,也不允许自己的亲信帮宁承送信。

按照白玉乔的看法,韩芸汐在,狄族就要听韩芸汐的,宁承只需要稳住君亦邪便可!

狄族中不少人,尤其是军方的人对宁静是有所戒备的,毕竟宁静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而且,宁静还嫁给了唐离。

就这样,军方、商会和长老会在北征的问题上,都不再询问宁静,采用了大家协商,投票决定的方式。

恰恰是因为这样,进来从万商宫送到虎牢的密函少之又少,郝三在虎牢待了几日,一无所获之后只能回去。

程叔无法破解那份被截获的信函,宁静用的是狄族嫡亲专用的数字密文,除了宁承,也就宁诺能看得懂了。

郝三将此事禀给君亦邪,君亦邪无比失望,破不了密函,日后再截获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突然截留这些密函的话,又会打草惊蛇,所以,他一而再犹豫之后,还是决定放任白玉乔继续当信使。

“可跟那位老程想聊过?”君亦邪冷冷问。

白玉乔的密函证明了程叔没有说谎,但是,程叔为何出卖宁承,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

“主子,他不跟奴才谈,他让奴才带一句话给您。”薛三如实回答。

“说。”君亦邪好奇了。

“他求主子看在他揭发有功的面上,再给狄族一次机会,说服宁承跟咱们合作。他说如果宁承愿意,只要掌控了白玉乔,要对付韩芸汐和龙非夜绝不再话下。”薛三答道。

君亦邪先是蹙眉,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本王不是傻子!”

宁承都身中剧毒了,竟还敢这么坑他,分明是连命都不要了,怎么可能还跟他合作?

“主子,可要加强虎牢的防备?”薛三问道。

“当然!”君亦邪眯起了双眸,冷冷道,“本王就是废了三军,都要韩芸汐和龙非夜死在虎牢!”

就目前北历的形势,和他手中的兵力,即便他知道东西秦要联手北征,也无能为力,也防备不了。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东西秦大军北征之前,先杀了他们的主子龙非夜和韩芸汐!

一旦这二人命丧虎牢,东西秦必乱,北征之事必定不能成。

比起之前的冲动,此时此刻的君亦邪无比冷静,并非他沉得住气,而是形势所迫,他不得不暂时沉住气。

他认真交待薛三,“传令下去,谁都不准打草惊蛇。还有,派人盯紧那个姓程叔的!”

“是!”薛三领命而去。

君亦邪坐了下来,这才喃喃起一个名字,“白玉乔…白玉乔…!”

他想不明白,自小爱慕他到大的白玉乔为什么会出卖她,倒是是被威胁了,还是另有所图?

他也不着急,待擒住了龙非夜和韩芸汐,他不介意慢慢审一审那个贱人的!

就在君亦邪得知白玉乔是细作的几日之后,白彦青也知晓了这件事。白彦青哪都没有去,在天河城中一处民宅住了下来。

收到密函之后,他也非常意外,“居然是那个丫头!”

“主子,这消息会不会有误?玉乔姑娘一直喜欢君亦邪,这事整个百毒门都知道的。”仆从很不可思议。

“怪哉!怪哉!”以白彦青对那个女徒弟的了解,着实想不透原因,“打探打探缘由,这里头必有蹊跷。”

白玉乔独自一人跪坐在榻榻米上,煮着梅子酒慢悠悠地品。

见仆人要退下,他喊住,“再打个赌,如何?”

仆人惶恐,“奴才不敢,不敢。”

“老夫说你敢你就敢!咱们就赌一赌,君亦邪那小子能不能抓住韩芸汐和龙非夜?”白彦青问道。

虎牢有虎兽,而且机关重重,君亦邪要瓮中捉鳖,必定还会有所埋伏。君亦邪还是有胜算的。

仆人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惹得白彦青哈哈大笑,“那老夫赌君亦邪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