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尖锐的叫声惊得沐灵儿立马蹦起来,只见小东西四脚大张,趴在兔毛坐垫上,被坐扁了。

沐灵儿刚刚都没认真看,哪知道小东西会睡在这儿。

她连忙将小东西抱起来,拉了拉它的双爪,又拉了拉它是后腿,“小东西,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小东西慵懒懒地伸展了下四爪,扭了扭脖子,才朝沐灵儿看过来。

“我真不是故意的。”沐灵儿又道歉。

小东西立马站起来,转了个圈给沐灵儿看,表示自己一点事情也没有。

沐灵儿忍不住笑了,“还是你最好!”

沐灵儿坐下来休息,小东西就跳到她身上,很久没有看到灵儿姑娘了,它很开心。

沐灵儿虽然疲惫,却睡不着。

她原本想出去走走,聊聊更多灾区的情况,可是,一想到金子和宁承可能就在外头说事,她就不想去打扰了。

她把小东西抱到手心里来,跟小东西聊起天。

“小东西,你知不知道,顾大夫要娶妻了?”

“不对,你天天跟着顾大夫,一定知道的!”

“小东西,你见过那位秦大小姐吗?我没见过,但是我听说过,秦大小姐一辈子都只能坐轮椅呢。”

“小东西,你最了解顾大夫了。你说顾大夫怎么想的呀?”

沐灵儿说了一堆,小东西却一脸迷茫,全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至于那位秦大小姐的事情,小东西更是不知道的。

原本,公子带顾七少回到医城之后,它的任务也完成了,该回芸汐麻麻身旁去了,也该去瞧一瞧小主子的。可是,它就是舍不得公子,芸汐麻麻也没派人来接它,它便愉快地跟公子到北历来喽。

沐灵儿在屋内对着小东西发呆,而金子和宁承早就在另一座营帐里了。

“她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金子一脸的怒火。

宁承虽然瞎了一眼,可是,另一眼可依旧利辣,他一眼就看透了金子的怒火从哪来。

他问道,“怎么,舍不得她到隔离区去?”

“我问你,为什么她要来,你不告诉我?”金子一字一字地质问。

“她要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宁承冷笑道。

“你!”金子气结。

“这么激动作甚?不舍得她去,你把她掳走呗,我的眼睛不好使,就当没看见。”宁承打趣地说。

韩芸汐早就给他写信交待过了,要他盯着金子,不许金子欺负沐灵儿。宁承倒没把这件事放心上,金子是什么样的人,宁承比谁都清楚。

强扭的瓜,金子再喜欢吃,都不会真正下口的。

金子不说话,把手伸了过来,谁知道,宁承居然非常干脆地从袖中取出金子的卖身契来,放到他手上。

金子大惊,下意识握住了卖身契,生怕宁承再收走。

“北历北部是不会再有战事的,昨日收到雪山那边的消息,雪郡的老百姓都造反了。”

宁承并非开玩笑,他一脸认真,“当初说好的,你替我拿下北历,这卖身契就归你。”

金子并不心存感激,这卖身契是他理所当然拿到的。

他认真看了卖身契一眼,确实是真品,立马将卖身契撕了,丢到了火炉里去。

看着炉子里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半晌,他才喃喃自语,“我自由了!”

“呵呵,可以把人掳走了!趁我还没改变注意。”宁承大笑,走了出去。

宁承这么做,不是为了考验金子,因为金子不需要考验。他这么做,无疑是为了说服韩芸汐放心而已。

而比起顾七少,宁承终究是偏心金子的。况且,他也有些小私心,他留不下金子来执掌黑族,或许,沐灵儿办得到。

沐灵儿就只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然而,金子并没有去找她。宁承发现他把手上的事情全都交给了副将,沐灵儿还未走,他就不见了。

沐灵儿吃了饭后,终究是走出营帐。见金子没在外头,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直接过去找顾北月。

就这样,沐灵儿抵达大营之后,一晚上都没有逗留,和顾北月直奔最近的一个隔离区。

是夜,宁承独自一人坐在大营外的草地上喝酒。侍从们没看到金子都觉得奇怪,要知道平素宁主子喝酒都会找金子作陪的。

一个人喝酒,终究孤独。

但是,大家也都没多做猜测,只当金子有事外出了。

谁知道,三日之后,金子还是没有出现。

宁承手下新提拔的陈副将坐不住了,跑来宁承里帐询问此事。

“宁主子,金子不会跑了吧?”

宁承反问道,“跑了又怎样?”

“金子要跑了,黑族那帮人谁管得了?”陈副将着急呀!黑族那帮人彪悍鲁莽得很,就只忌惮金子。

“卖身契在我这,你还怕他跑?”宁承又问。

“主子,一张薄薄的卖身契能约束到他什么?他可不是怕官司的人!”陈副将认真说。

卖身契对普通老百姓有用,对金子那样的人,认真说起来还真是无效。他就算不要卖身契,直接逃走,宁承也未必找得到他。

宁承抬眼看去,认真问,“既然没有用,那这么多年了,他为何没跑?”

这话一出,陈副将就无话可答了。

那张卖身契,是金子的人品,是金子是诚信,更是金子的多年来卯在心里的骨气!

“属下失言了。”陈副将行了个军礼,自觉地退了出去。

而此时,沐灵儿刚刚检查完几批药材,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她和顾北月一抵达隔离区就非常忙碌。虽然夜已深,但是,她只有一炷香左右的休息时间,顾北月待会就会令人送来药方,让她检查。

在这见缝插针的休息时间里,她本该眯一会儿的,可是,她脑子里想的全是金子。

昨日就是约满之期了,金子居然没有来找她?这太不像他的做派了!

难不成,他已经放弃了?

没一会儿,顾北月的医童就送来一丢药方,比沐灵儿想象中的要多很多。

“灵儿姑娘,这都是预防瘟疫的药方,顾大夫说田七,佛手和穿山甲这三类药材目前有些紧张,预计接下来一个月会供应不足…”

药童还未说完,沐灵儿便明白顾北月什么事情了,“好,我会尽量寻出可替代的药物来,剂量上也会斟酌。你代我转告顾大夫一声,让他放心。”

这一夜,沐灵儿都没有阖眼,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才琢磨完三分之一的药方。要知道,顾北月送来的药方,都不简单。

沐灵儿就这样跟着顾北月忙碌,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月。

金子没来找她,也没有再在军营里出现过。

金子,去哪了?

第1194章 暗透了才能看见星光

金子去哪了?

若不是宁承慌称金子去了冬乌国,估计军中早就谣言四起,黑族的人也会闹腾起来的。

因为,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金子都没有再出现过。

而就在金子失踪的这三个月里,医疗队在顾北月的亲自带领之下,完全掌控住了北历北部的疫情。

瘟疫没有传染到南部,而且北部几乎所有城池都恢复了正常秩序。如今就剩下十几位患者,被集中安排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顾北月和沐灵儿,以及几个医师亲自守着。

医疗队依旧分头行动,对发生过瘟疫的地区进行最后的清理,和防治药材发放。宁承则率领士兵,进行粮食派送和城池的重建。

春夏正是牧草生长之时,北历在春季经历了这么一大劫难,不仅仅牧业受道了极大的打击,而且人口锐减,没个两三年是恢复不了元气的。

牧民民风彪悍却又直爽,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牧民们吧宁家军誉为草原的救星,对将士们十分敬重,而把宁承称为草原的恩人。

就在瘟疫基本结束的时候,雪郡那边传来了消息,北历皇帝被雪郡老百姓所逼,走投无路,逃到雪山上自杀了。北历皇帝一死,他手下那批死忠之人纷纷四散,逃亡。

宁承一直都知道,雪山的脚下是不会有战争的,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他并没有亲自到雪郡去,而是派了副将过去收拾残局。

就这样,曾经云空兵力最强的北历,灭了!

其实,如果真真正正较量起来的话,且不说宁家军,就是东秦大军要灭掉北历都不是短期之内的事情。北历灭国,一半的原因是君亦邪造成的内乱,另一半原因便是瘟疫。

半个月后,顾北月救活了七名患者,亲自一把火送走了九名患者的遗体,正式结束北历的瘟疫之灾!

宁承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篝火酒宴,要好好都犒劳将士们,有其是医疗队。可谁知道,顾北月居然提前让医疗队的大夫们低调离开,他自己也没有多留的打算。

就在酒宴的前一个晚上,他支开了沐灵儿,独自一人来和宁承辞行。

顾北月到大帐里,原以为宁承会在喝酒,却见宁承站在墙上挂的北历地图边,沉眸思索。

顾北月站了片刻才出声,“宁大将军。”

“来辞行?”宁承问到,注意力仍在地图上。

顾北月不医疗队都给安排走了,事后才告诉他,他是无可奈何。

顾北月的性子,他知道。今夜,他就专程等顾北月来辞行的。

顾北月没回答,走近来,这才看到地图上有不少标注,分布在北历北疆的边关,雪山还有一些大的城池。

“宁家主打算现在就派兵驻扎各地?”顾北月低声问。

宁承看了一眼,忽然就笑了,“怎么?龙非夜不会答应吗?”

龙非夜这几个月在云宁行宫,几乎已经把云空大陆的军事部署做完了,西周,天宁,天安,中部,南部都有驻军把守,独独北历局势刚刚稳定。

无论是西周,天宁天安,还是中部南部的驻军,都不似北历如此专权,基本每一个大地区都分出了两到三支军队,归属不同军系。而北历,却只有宁家军一只对军,相当于宁家军独占了整个北历。

这可是大忌呀!

就龙非夜不做声,他帐下那些谋士,他手下那些将士都会有意见。

如果宁承足够聪明,就应该什么都不动,今早赶去云宁行宫,让龙非夜自己安排北历的驻军事务。

宁承既然这么回答顾北月,那就说明这里头的厉害关系,他都是心知肚明的。

“宁家主,殿下答不答应是殿下的事情。你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顾北月淡淡说。

谁知道,宁承却回答,“在下记得北历的军政是公主全权负责的,此事,算是公主的事吧?公主对北历吧熟,在下不过想将此图赠与公主罢了。”

顾北月的表情依旧温和,平静,他说,“宁家主,公主对北历吧熟,但是,殿下手中的北历地图必定不会比你少。”

宁承微微一愣,很快就像是明白了什么,朗声大笑起来,他也不多谈此事,而是将顾北月请到一旁去。

“来人,把本将军准备的酒菜都送上来!”宁承大喊。

顾北月这才知道,宁承早就准备了为他饯行的酒了。

酒菜送上来的时候,顾北月看了一眼,发现就只有两盘菜,连肉都没有,而酒却是佳酿。

“顾北月,军中粮食吧多吗,还请将就将就了。”宁承打趣都说。

顾北月只回了他两字,“足矣。”

已经是夏末,北历整个秋天不会有丰收,而随之而来的冬天,形势依旧严峻,到时候还吧知道得跟中部和南部要多少粮食支援。现在,他们在这里有两个菜下酒,还真的算不错了。

上一回,宁承见顾北月十分匆忙,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喝杯酒,好好聊聊。而这一回,总算有机会说几句知心话了。

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及军中的事情,他们聊起了狄族和幽族,聊起了彼此的小时候,彼此的家人。

小东西偶尔从顾北月宽大的袖口探出小脑袋来,好奇都看着桌上的酒,想喝却又不敢讨,径自纠结了大半天。

它明明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子一边和宁承聊天,一边还能看出它的心思来。

当公主倒了一杯酒放在桌上时,小东西毫不犹豫都飞窜了出去,趴在杯子边上心急地舔了一口。就一口而已,它就兴奋极了。

没想到酒居然这么好喝,于是,它使劲都舔了起来。很快就吧一辈子舔得干干净净的,一滴不剩。

这个时候,它才回头朝公子看过来,它都有些站不稳了,只觉得独自涨涨的,脑袋晃晃的,它眼前的公子居然变成了两个一摸一样的人。

“吱…”

小东西是想表达点什么,可惜,它就叫了一声,身子便直挺挺地躺倒在一旁。

“这就醉了!”宁承一脸震惊。

顾北月也颇为意外,按照小东西的食量和百毒不侵的体质来看,不应该对酒这么没免疫力呀!

宁承这酒是佳酿,可是并并非易醉之酒。即便是不会喝酒的人,喝上五六杯也不至于直接躺倒吧?

“顾北月这当主子的酒量如何?要是喝倒了,我还能多留你几日。”宁承打趣地说。

“小东西是公主的。”顾北月连忙解释。

宁承也不计较这个问题,他好奇的是顾北月的酒量。他拎起一大坛子酒来放在桌上,笑道,“陪不陪?”

“酒多,伤身。”顾北月淡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