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若无其事的微微挑了挑眉峰,没有言语,被思虞抓住的那只手却忽然反过来握住她的,望着冷锡云的眼神里透着的挑衅不言而喻。

冷锡云目光阴沉的望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额头的青筋因忍耐而显得有些狰狞。

“锡云!”坐在妻子身边的冷邺霖沉声喊了句,严厉的语气透着警告。

他刚才在儿子开口时脸上便浮现出世界末日的惊恐表情,因为他知道儿子忍不住要将真相全盘托出了。

但这怎么可以!

他死守了二十几年秘密,就是不想让妻子知道真相,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儿子将他二十几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锡云,你过来一下。”他起身走到冷锡云身边,父子俩四目相对,冷锡云眼底的坚决让冷邺霖一颗心瞬间下沉,想也不想地拽住儿子一只手臂便往书房方向走,就怕晚一秒后果都不堪设想。

“爸,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在书房门口,冷锡云轻易挣脱父亲的手,黑眸深沉,“但不论您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冷邺霖狠瞪儿子一眼,推开书房门率先走进去。

“你要为了你伟大的爱情伤害父母,我是无法阻止,但在你要将事情全盘托出前,我先告诉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一见他不知道的事?

冷锡云困惑凝眸,关上门,

“什么事?”

“你不是很想知道当年明明和我在一起却为什么生下别人的孩子,而她自己却不知情?”

冷锡云眸光一闪,却没开口。

这一点他当然很想知道,不过就算父亲不说他也在让人调查这件事。

而他坚信,以母亲对父亲的感情,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出轨背叛父亲的事情来。

除非……

脑海里念头一闪,他立即敛去。

不论如何,他都不希望母亲是在那种情况下怀了思虞。

尽管除了那种可能,他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情。

“现在我就告诉你谁是她父亲,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怀了别人的孩子,等你知道这些,你再权衡说出真相的利癖然后再做决定要不要那么做也不迟。”

冷邺霖望了儿子一眼,走去窗旁,望着窗外回想那些让他每每想起便痛恨不已的往事。

“并没有出轨背叛我,她之所以不知道女儿不是她和我的,是因为她对当年那件事根本不知情,她是被人……设计陷害才怀了孩子。”

而他那时并不知道妻子肚子里怀的孩子不是他的,直到妻子在医院生完孩子,庄医生告诉他女儿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他才如晴天霹雳。

当时他也怀疑是妻子对自己不忠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所以在妻子生产后他并没有做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关心她照顾她,而是每天都疑神疑鬼置疑妻子,每天无休止的和她争吵,导致妻子出现产后抑郁。

在女儿快半岁时,他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一些一对男女在赤/裸欢爱的照片和一封信,而照片中一副昏迷姿态的女人赫然就是他的妻子!

那封匿名信的主人告诉他,妻子是被以他的名誉骗去酒店后被下了迷/药,而那天正是他和妻子的结婚周年纪念日,他完全不记得,妻子却以为他是约她去酒店想给她一个浪漫的惊喜。

而信里有一句话他至今仍记忆犹新让你戴着一顶绿帽子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是我最快乐的事情。

那个人为了让他痛苦居然不惜一切手段,做出这么卑鄙龌龊的事情!

“那个人是谁?”

冷邺霖握拳死死盯着窗外某一处,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冷锡云神情明显一震,良久都难以回神。

“一个女人最无法容忍的就是被人陷害做出那种事,尤其根本就不知情,你想想,若是你告诉她女儿是她在那种情况下生下来的,她会是什么反应?”冷邺霖转过身,目光凌厉的直视过来。

冷锡云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闻言沉默。

“你难道真要那么自私的只顾虑到自己的感受却完全不考虑?在你眼里,一条生命还比不过一段错误的感情?”

“你自己考虑清楚,那条命可就捏在你手心里,你是要她死要她疯还是要她正常的活着,就看你怎么做了。”冷邺霖又说。

冷锡云知道父亲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

以母亲的刚烈性格,若是知道自己曾被人设计下迷/药被迷/奸,后果真的难以想像。

“我不会同意让思虞和那个男人订婚,也会帮忙做的工作让她打消这个念头,甚至可以退一步对你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冷邺霖说着苦笑一下,“因为我知道不论我如何阻止,你都会坚持要和她在一起,所以我妥协了,但是,你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否则就毁在你手里了,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好好活着,我这些年欠她太多了,还想好好补偿她。”

父亲的要求让冷锡云无法开口拒绝。

只是不说出真相,思虞就不会再走近他。

他到底该怎么做?

父子俩从书房出来时,思虞和迟晋延正打算离开。

冷邺霖望了眼始终低垂着眉眼的女儿,忽然开口:“你搬回来住吧。”

思虞一楞,愕然抬眸看向父亲。

“邺霖,小虞和晋延都要订婚了,迟早会是一家人,她住晋延那有什么不妥?”沈碧如问丈夫。

“就算是订婚那称呼对方也是未婚,还没结婚就住在一起像什么话?”

“你”

“别说了,就这么决定,你的行李放哪,一会让锡云拿回来。”冷邺霖不容置喙的打断妻子。

“伯母,伯父说的没错,在我和小虞还没正式结婚之前就住在一起的确对她影响不好,就先让她住回家里吧。”

迟晋延说着轻拍了拍思虞的脸,轻笑道:“我会尽快把你娶回家,那时候再住在一起就不会惹人非议了。”

思虞尽量忽略冷锡云投来那两道让她针扎般难受的目光,机械的扯扯嘴角算是回应。

“那我去帮你把行李拿进来。”

待迟晋延一走,沈碧如立即对女儿道:“你明天去晋延公司上班吧,两个人不多些时间在一起怎么培养感情?”

冷锡云闻言皱眉望向母亲,“妈,您就这么急着把他们送做堆?”

不急难道还要等着你们兄妹继续玩乱/伦?

沈碧如私下腹诽,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们心知肚明。”她冷哼了声,转向女儿道:“既然你搬回来住,那以后就和我一个房间吧,反正你爸喜欢睡书房,就让他睡个够!”

她有些赌气的瞪了丈夫一眼。

冷邺霖还想说什么,这时迟晋延拎着思虞的行李箱走进来。

迟晋延离开前,思虞在母亲殷切的注视和暗示中来送他。

“你现在是不是很希望自己能消失。”上车前,迟晋延忽然开口问。

思虞苦笑,“你连这都看得出来?”

“不是看,而是用心感觉。”他微垂眸凝着她精致的面容,继续道,“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谁都会希望自己能够立即消失。”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思虞岔开话题。

迟晋延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余光瞥到一抹朝这边缓缓走近的身影,眸光一闪,忽地揽住思虞的肩将她拉入怀。

思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本能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听他道:“真是可惜,本来还以为今天以后家里多了个可以供我使唤的免费女佣,没想到空欢喜一场。”

免费女佣?

思虞抬眸瞪他,额头处却忽然一热。

“别太想我,未婚妻。”

迟晋延亲吻过她的额头后退开来,松开揽住她肩膀的手,打开车门坐进去。

思虞怔怔地望着迟晋延缓缓把车开远,半晌后才回神,边抬手擦拭被他亲吻过的地方边转身。

“看来你们感情发展得挺快,居然已经到亲吻的地步了?”

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出自冰窖般冰寒。

思虞望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冷锡云,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皱了皱眉。

“怎么不说话?”冷锡云走过来,高大挺拔的身形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思虞害怕自己和他单独相处会抵挡不住他的诱/惑,低着头从他身边错开,往里走去。

“思虞。”冷锡云轻易拽住她的手腕。

思虞僵住,却没回头,而头顶落下轻轻一个叹息。

“你真的打算不爱我了吗?”

“我知道你很为难,你迫于妈的威胁而勉强自己和迟晋延在一起”

“我说过是我心甘情愿想和他在一起。”思虞出口反驳,并用力挣脱开他的手。

“以后别在妈面前说那些会刺激她的话了,都各自好好过吧。”

“好好过?你根本就不爱他,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生活,你怎么好好过?”冷锡云的声音带了些怒气。

“我是还没爱上他,但对他一直有好感,在有好感的基础上要爱上一个人并不难,所以我会努力爱上他。”

冷锡云冷笑,“你的心里只容得下我,你要怎么努力爱上他?”

“……我会先忘掉你。”

冷锡云黑眸一沉,“你去国外呆了那么多年都没忘记我,现在怎么忘?”

“等我和他结婚了自然而然会忘记你。”思虞背着他暗暗深呼吸,“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早点醒悟对谁都好。”

“现在不该和你有任何交集的人是迟晋延,你们不能在一起!”

思虞不想多说,因为她快在他面前撑不下去了。

她一言不发快步离开,冷锡云跟上去想去抓她的手,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母亲正用夹杂警告的恼怒目光瞪着他。

他顿住,看着思虞走到母亲身边,母女俩一同走进室内。

他一动不动站在星空下,深蓝的夜色笼上他的脸,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勾勒得越发立体。

手机响起,他掏出屏幕一看来电,楞了一楞,随即接听,那端立即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冷锡云,我说过要让你痛不欲生,而这还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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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亲密(6000)

夜深人静,却有人辗转难眠。

思虞躺在母亲身侧,听着母亲断续发出的轻浅呼吸声,暗夜中一双目无焦距瞪着天花板的美目却毫无睡意。

事实上接二连三发生那么多事情,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母亲始终还是不相信她,为了彻底斩断他们兄妹的感情,不但要她嫁给迟晋延,甚至还寸步不离的监视她,连在睡梦中都不忘抓着她的手,仿佛不这样她就会偷偷跑掉。

这让她感觉自己是个犯了重罪而被严加看管的囚/犯。

你真的打算不爱我了?

耳边忽然响起这句,她心口窒息般的狠痛了一下,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浮现那张凝眸质问自己的脸。

对不起。

她在心里反复默默念着这三个字,内心波涛汹涌。

白天在迟晋延的办公室说那些伤他的话都是迫不得已,晚上说心甘情愿想和迟晋延在一起也是口是心非。她对他有一千个一万个内疚和亏欠,但她却只能这么做。

为了母亲。

胡思乱想到天光渐白才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像是母亲以往看她时的目光,温柔而慈爱……

但是可能吗?

自兄妹俩的事情东窗事发后,母亲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严厉而责备的,陌生得让她有些无法适应母亲的突然转变。

“小虞,你为什么要爱上自己的哥哥?是我的错吗?是我不该让你们兄妹相亲相爱太亲密?”

在女儿胡思乱想时也一直处于假寐中的沈碧如在察觉女儿渐渐陷入沉睡中后醒转,望着轮廓模糊的睡颜低喃,神情一片茫然。

儿女都是她心头的肉,他们帅气美丽气质出众,又都聪明,一直都是她在亲朋好友面前引以为傲的资本。

可现在,他们却成了一根扎在她心尖上的刺,只要一想到儿女乱/伦,她便寝食难安。

之前不知道迟卉嫁的人是余政廉,而迟晋延就是他们的儿子,所以才一心想撮合迟晋延和女儿。

她知道丈夫一直都对这件事抱反对态度,但迟晋延是目前唯一能匹配女儿的人选,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迟晋延若是娶了女儿,绝对会好好待她。

而至于儿子……她皱眉,想起晚饭时儿子说有话要和自己单独说,却被丈夫阻止,这样的现象已经不只一次发生,每一次不是儿子阻止丈夫就是丈夫阻止儿子,让她怀疑这对父子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不知道想了多久,室内光线越发明亮,她无声叹口气,掀开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下床。

不论眼前的现状多么糟糕,日子总还是要过。

她进盥洗室洗漱完出来,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

经过书房时,想起睡在书房的丈夫,她下意识停下来,回神时手已经伸向书房的门并轻轻推了开来。

冷邺霖躺在靠墙的沙发,匀称的呼吸显示着他仍处于熟睡中。

沈碧如本想退出去,但她看到丈夫身上的被子滑落了大半在地上,于是走过去。

拾起被子动作轻柔的要替丈夫盖上,目光触及丈夫手上捏着的一个信封,她诧异了一下,困惑信封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居然让丈夫连睡着都不忘捏得死紧?

她弯身想将信封从丈夫手里抽出来,可她刚一动,原本沉睡的冷邺霖就醒了。

夫妻俩四目相对,冷邺霖明显楞了一楞。

“邺霖,你手里抓的这信封”

沈碧如话还没说完就见丈夫猛地将捏着信封那只手甩开,同时一把坐起来。

“你怎么一声不响进我的书房!”冷邺霖沉着声质问妻子,语气夹杂责备。

沈碧如被丈夫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我看你被子掉了替你捡起来盖上,你那时还在睡,我当然不会叫醒你。”

她见丈夫把信封卷起来一副堤防她会看到的姿态,心下更好奇。

“信封里面装的什么你这么紧张怕被我看到?”

“没什么,公司的一些帐单,你看了也不懂。”

冷邺霖边说边站起来,“你去做早餐吧,我昨晚没吃什么东西,有些饿了。”

沈碧如狐疑的盯着丈夫明显冷沉的脸,心里压根不信信封里装的是他公司的帐单。

以前他下班回来也经常把装有公司各种资料的公文包放在客厅,但也没见他这样紧张的堤防自己。

“看什么?你还不信我说的?”冷邺霖不悦的哼了声,却将信封捏得更紧,像是唷啊将它捏得粉碎。

事实上他的确是打算把这些东西烧毁的,只是近日这段时间太累了,他躺在沙发上竟不知不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