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

贼偷儿仨兄弟是这样分配任务的,老大负责探路,老二随后跟上,老三则负责骑墙头上望风。

这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且孟家小院也没有丧心病狂的在院墙上做什么手脚,主要是附近街坊邻里都这样,顶多就是在家里养条狗。

可孟家真心不需要,关键是除非从小狗崽子开始养,不然单是胖喵俩口子就能把人家狗给吓死,更别提还有傻鸟…咳咳,小八这个鸟型大杀器了。

于是,贼偷儿仨兄弟顺顺利利的开始了新的征程,老大和老二也的确稳稳的落在了孟家前院里,老三则骑在墙头上四下张望,还注意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院门高起的那一块后头,保管就算有人仔细看,也看不出啥问题来。

哪怕看出了啥也不要紧,这仨都是攀岩走壁的好手,到时候只要老三给打个信号,仨人就能立马飞快的跃过墙头,消失在蜿蜒的小巷子里,保准没人能抓得住他们。

这不,一面畅想着得手后的美好生活,一面也没忘了提高警惕,贼偷儿仨兄弟分工明确的进入了孟家,直接略过前院的灶间、柴房,连粮仓都没去,他们的目标是周芸芸的那些嫁奁,而不是笨重的粮食。

略过前院往后院而去,因着先前踩过点,贼偷儿直奔正房旁边的西耳房,正待动手之时,忽听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声。

“周大牛!周大牛你还在睡!!睡睡睡!!他娘的咋没睡死你啊?有人来了来了来了!!!该死的惫懒东西,都给老娘起来!拿刀子拿斧头给老娘剁了他!!!!!!!!!!”

大半夜啊!

这可不是周芸芸上辈子夜猫子丛生的年代,而是所有人都习惯天黑立马入睡的年代。且这会儿,估摸着都有子时了,那可真的是寂静无声。

冷不丁的,小八就这样疯狂的惨叫出来。当然不是它主观的想要惨叫,而是它那破锣嗓子,就算一本正经的说话念诗,也实在是好听不到哪里去。更别提这会儿小八本身也有被吓到了,那声音凄厉到几条街开外都能听到。

具体形容的话,单看贼偷儿之一的老三就知晓了。

人家正骑在墙头上,绷紧着神经四下张望扫视着,结果就在这种情况下,徒然听到了这么恐怖的惨叫声,惊得那老三一个倒葱秧,直接大头朝下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只能说那人运气还算不坏,孟家小院的院墙并不算太高,统共也就一人半的高度,约莫十尺不到的样子,换算成后世的高度,估摸着也就两米多的样子。大头朝下虽然很惨,好赖不算太高,加上小巷子又不是大街,地上都是泥土,而非青石板。因此,摔的是挺惨的,却好歹没有当场殒命。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尤其是跟他两个哥哥相比。

若说小八的音波攻击属于精神类的,那么占据了西厢房的胖喵俩口子就属于物理攻击了。

小八叫得如此凄惨,隔了两条巷子的人们都从睡梦中惊醒了,更别说原就格外警觉的胖喵俩口子了。当然,孟秀才和周芸芸也同时被惊醒过来,只是他们的反应比较慢,哪怕人已经清醒了,身子骨还是本能的僵着,等他俩缓过来,披上衣裳穿上鞋子,再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时,可怜的俩贼偷儿…

怎一个惨字了得。

莫说俩贼偷儿了,连周芸芸都被吓了个半死,毕竟任谁大半夜的看到俩团血肉模糊的人形生物出现在自己眼前,都会被惊到的。

好在胖喵俩口子早已在周家阿奶的训练下,学会了活捉猎物,尤其在周家的买卖上了轨道以后,经常会囤着活物等有需要时再杀。亏得如此,不然就周芸芸那磨磨唧唧的样子,等她出来后,看到的就是两具尸体了。

饶是如此,小俩口也懵了好一会儿。

“是小贼吧?”孟秀才先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抿着嘴,略抬高了点儿声音问道,“是小贼就吭一声,送官也比送命好。”

周芸芸这会儿也从惊愕之中回了魂,当下高声唤了胖喵。胖喵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形,就连他媳妇儿也是如此,听得周芸芸的唤声,这俩立马离开了贼偷儿,转而退到了一旁,却仍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一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扑上来的凶残模样。

贼偷儿都快吓得背过气去了,哪里还敢反抗,只忙不迭的讨饶,甚至高呼愿意投案自首。

彼时,小八却仍在尖叫:“周大牛周大牛!!睡睡睡,睡不死你!!周大牛!!!!!!”

“小八闭嘴!”周芸芸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叫了停。

可惜,小八那就不是能随便叫停的,兴许周家阿奶有这个本事,周芸芸却绝对没有。因此,两个倒了八辈子霉的贼偷儿,一直到官府来人,期间就不停的经受着小八的魔音穿耳攻击。等官差到了以后,他们直接哭出声来,啥都不求了,只求立马离开这人间炼狱。

官差是这条巷子的里长去唤的,也是直到官差赶来,才愕然的发现孟家门口还倒了一个。

这深更半夜的,穿着乌漆墨黑的衣裳,还鬼鬼祟祟的蹲在人家墙根底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官差不可能就这样给人家定了罪,可想来只要往公堂上一丢,就不怕他们不老实交代!

巧合的是,这贼偷儿仨兄弟,伤得最严重的都是双腿。老三是直接摔下来跌断了腿,还顺便把脸给磕平了。老大和老二则是因为胖喵俩口子习惯性的在抓到猎物后,先把腿咬断,结果就是这般凑巧,仨贼偷儿都崴了。

若是有条件好生医治的话,估计还能痊愈,可想也知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了。

至于孟家这头,次日一早官差还特地过来调查了。因着孟秀才是有功名在身的,再说这事儿本身就没有任何争议,故而没叫他往公堂上去,只问了个大致情况,得知孟家并未遭受任何损失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贼偷儿仨兄弟并不会就这样被放过,毕竟他们是有前科的,官衙门会慢慢查找苦主,不过那就跟孟家没啥关系了。

有关系的是,打从这一日起,孟家就成了所有贼偷儿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120章

孟家进了贼偷儿一事,因着牵扯到了官衙门,自是没法隐瞒下来。当然,他们原也没想过要隐瞒,仅仅是对淡化了胖喵俩口子的作用,只道那仨贼偷儿运气太差了,从墙头上摔下来把腿给摔断了,顺便还提了一句孟家那只傻鸟。

亏得胖喵俩口子素日里不爱吭声,哪怕入住也有月余了,却没几个人知晓。倒是傻鸟小八,托它那破锣嗓子的福,莫说街坊邻里了,隔了两三条街面都知晓这边有只能说会道洗吓死人不偿命的傻鸟。

原就极为出名的小八,经此一役之后,那名声简直享誉小半个县城,不断的有人来孟家小院外头蹲点,指望能见一见小八。

小八可嘚瑟了,索性天天飞到墙头或是屋顶上,扯着嗓子各种鬼叫,周芸芸试着制止了几次,却毫无任何作用。最后,还是得了孟秀才的提醒,只道别理那货就成了。还真别说,等热闹劲儿过去以后,自然没人特地过来瞧小八了,小八也就歇了这股劲儿,成天蔫头蔫脑的在院子里晃来晃去。

不过,孟家的这一出闹剧并未传到杨树村,且周家那头,原本大金隔三差五的还会过来一趟,却在近段时日,完全没了音讯。

连着半个月没见到大金过来,也没听闻其他的消息,周芸芸颇有些耐不住。掐着时间特地赶到了闹市区,想着就算周家其他人不来,二房的大河和二河是固定要来县城做买卖的,总归会在吧?事实证明,这俩也不见了踪影。

这下,周芸芸是真的急了,虽说半拉月时间不算太久,可先前也没啥预兆的,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出,叫她怎能不着急上火?

就在周芸芸都打算抽空往杨树村跑一趟时,三奶奶过来了。

却说这位三奶奶,早些年是真没少跟周家阿奶闹矛盾,好在原也就是一些妯娌之间的小矛盾,说开了其实也没啥,尤其在周家阿奶不计前嫌的带着她一起发家致富之后,三奶奶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么说吧,哪怕把三囡这个周家阿奶天字第一号脑残粉算在内,也无论如何抵不上三奶奶这个天字第一号的狗腿子。也亏得有她在第一线拉仇恨,以至于周家这几年发了大财也没人敢酸一声,更别提给周家寻麻烦了。

因此,周芸芸对这位三奶奶虽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俩人的关系却还不错,尤其周芸芸给了好几个关于豆制品的方子,以至于三奶奶单方面的对周芸芸疼爱无比。

周芸芸是没想到她出嫁以后,三奶奶还会特地来县城探望她,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她忙不迭的问起了娘家的事儿。

“我今个儿就是来跟你说这事儿的。”

三奶奶从周芸芸手里接过了大茶碗,一口气灌了下去,且没等周芸芸再给她倒茶,自个儿提起茶壶又给满上了,且道:“你娘家分家这事儿你知晓了吧?那可知不知晓你大伯娘又回来了?”

周芸芸默默的摇了摇头,心下却暗道,真被周家阿奶给说中了,大伯娘怕是真的要缠着周家一辈子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正常,别总是拿李氏跟周家大伯娘相提并论,她俩的情况本身就不一样。首先是年岁不同,李氏有退路,大伯娘无路可退,说难听点儿,她是死也要死在周家的。且李氏虽也有儿女,可那会儿甭管是周芸芸还是大金,都无能为力,也没人会去特地征求他俩的意见。然而,大伯娘即便真的被休弃了,她只要不再嫁,便是逼着大山、二山赡养她也是没有问题的。

“左右已经分家了,亲戚家里的事儿,还能如何?”周芸芸低头皱了皱眉头,她并不担心周家阿奶会吃亏,连带三房也不会有事,只是想着大房怕是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三奶奶又道:“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你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你大伯那就是个废物蛋子,愣是叫你大伯娘给拿捏住了,拿着大房分到的田产愣是要卖掉!”

“卖田产?”周芸芸愣住了。

正常情况下,庄稼人家是绝对不会将田产出售的。这些年来,周家一直陆陆续续的购置田产,却从未出售过哪怕一分地。如今倒是好了,前脚分家后脚卖地,这算什么?哪怕不迷信,也会认为这是败家之兆!

显然,三奶奶也是这么想的。

“唉哟,你阿奶都快给气死了,她自个儿倒是把田卖给了你二伯他们。可那是你们周家自个儿的事情,不单你二伯俩口子买了,还有大河、二河和三河。对了,尤其那三河,我咋不知晓他原来那么有钱呢?听说你阿爹和大金商量了以后,把所有的田产都卖给了三河,他一个人都给吃下了呢!!”

周芸芸默默的点了点头,说真的,她对于三河有没有钱并不敢兴趣,倒是明白周家阿奶他们急于脱手的缘由,不过是想着将田产换成金银,然后来县城置办产业。

正这般想着,又听三奶奶道:“对了,我来的时候,大金叫我给你带个话儿,说是让你在附近一带打听打听,他也想买一个跟你们差不多的小院子,千万要离得近点儿,没有隔壁的,同一条巷子也是可以的。”

“好,我记下了。”周芸芸很干脆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道,“三奶奶,那你知晓我大伯他们…田产卖了吗?”

“卖了啊!怎么可能不卖呢?你大伯倒是不想卖,可你大伯娘她闹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非说要带着三山子去学堂。这不正好吗?你阿奶也说要来县城找你,你大伯娘就说她也要带着三山子一道儿过来。先在县城里上那个什么县学,学个一两年,去府城上那什么…府学!对对,就是府学!反正就是非要卖田卖地,连房舍她都不要了!”

周芸芸立刻沉下了脸来。

田产也就算了,本就是近几年置办下来的,可卖房舍算什么意思?真打算不回村子了?那祭祖之类的呢?

并非周芸芸自私不想管那些事儿非要叫大房兜着,而是这本身就是权利和义务的关系。

大房比其他两房多继承了祖产和祖宅,那自然要多担一份责任。这里头最重要的责任就是祭祖扫墓的事儿,周芸芸这个出嫁女可以什么都不过问,可身为长子的周家大伯却是绝不能袖手旁观的。

结果呢?好处拿了,事儿却不打算办?

似乎是看出周芸芸面色不对,三奶奶忙不迭的伸手拍了拍周芸芸的手背,安抚道:“好乖乖,你别急呀!就算已经分了家,也不能由着她胡来呢!这不,见你大伯娘铁了心要离开村里,你二伯就说他愿意担了这份责任,出钱把房舍什么都买下来了。”

“只买了房舍?”周芸芸挑眉,她如今愈发疑心大伯娘的人品了。

三奶奶似是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一脸的嘲弄:“当然不止了,你二伯本是好意,结果你大伯娘硬是赖上人家了,非要将手头上的田产、粮食啥啥的,全都卖给你二伯他们,不收还不行!对了,就连三山子的桌案都逼着人家买下来,你说这人脸皮得有多厚呢?”

“那结果呢?”周芸芸急道。

“自是买了的。”三奶奶半是感慨半是羡慕的道,“真没想到周二牛还是个人物,他那仨儿子各个都能耐。吃下了你阿奶、你阿爹手头上的田产不说,竟然还有余钱买下你大伯的田产。不过呀,我听说这里头还有三囡的事儿,唉哟,三囡咋也有钱呢?甭管怎么说,跟周二牛那家子一比,周大牛就是个废物蛋子!一家子的废物蛋子!!”

“周大牛你个废物蛋子!废物蛋子废物蛋子废物蛋子!!!!!!!”

门外,小八的身影一闪而过,却留下了它那标志性的声音,余音绕梁。

三奶奶都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周家的那只小八哥,登时失笑连连:“这鸟儿还挺聪明的,我瞧着比周大牛家的三山子聪明多了!要是三山子有它这股子聪明劲儿哟,也不用老是念叨着来县城做学问了,我看人家孟秀才原先不就是在自家读书的吗?就他们娘俩矫情!”

周芸芸这会儿是真没心思提小八,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小八干过的丰功伟绩太多了,她都有些麻木了。再一个,小八再怎么闹腾能比得上干大事儿的大伯娘吗?

长叹了一口气,周芸芸问道:“我大伯就什么都没管?眼瞅着大伯娘胡来?”

“管了,咋没管呢?可你大伯娘这人忒不要脸面,愣是逼着二房拿了钱出来,拿了就跑,死活不还啊!!周二牛他们家人是不错,那也不是二傻子,反正一句话,要么把钱还来,要么交出地来,闹来闹去的,还是你阿奶看不下去了,索性直接唤上张里长去衙门过了户。”

过了户那就代表着彻底完事儿了。

要知道,虽说分家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毕竟田产过户没那么简单,所以名义上那些田产都还挂在周家名下,并未分分到各房头上。如今,被周家阿奶横插一杠子后,这事儿才算是正式了结了,原本属于整个周家的田产,彻彻底底的归了二房所有。

不过,可想而知,到了大伯娘手里的钱财,估摸着是拿不回来了。

三奶奶并未在孟家待太久,她来县城是有正经事儿要办的,先前周芸芸成亲的时候,由祁家那位大掌柜牵头安排了好几家酒楼帮着置办喜宴。三奶奶则是趁着那次机会,跟酒楼的掌柜搭上了关系,先头就送了几次豆腐干,今个儿则是来谈正式合同的。当然,也顺便将周家的事儿跟周芸芸支会一声,叫她不用着急,也不用回娘家,只管在县城里等着周家阿奶他们过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