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还要冷了三分,入冬不久就是一场大雪,如今还没入腊月,雪已经下了四五场,有道是东贵西富南贫北贱,东西两城也就罢了,住的都是官宦人家或者是富贵人家,这样的人家住的房子多半是砖石结构,木料也都是好料,加上家里有下人打理,除非是主人家要赏雪,否则的话,积雪是绝对不能出现在主人面前的。

但是南城北城可没这等好事,穷人家若是冬天来临之前没有赚到足够的钱将春夏季节典当给当铺的棉袄赎回来,一整个冬天都要挨冻,即便如此,他们身上的衣物也就是勉强保暖,这种天气出来扫雪简直是不要命的节奏,但是不出来扫雪也就是变成了缓刑而已,大雪连下了两天,许多房子就已经撑不住了,反应及时的人还能跑出来,反应不及的人就埋在了屋子里。

因为这事,楚穆不得不每日上朝,听着朝堂上那些文武官员在那里打嘴仗,虽说顺天府已经派出了衙役,甚至五城兵马司也开始出动,清理积雪,救出灾民。问题是,救出来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更加麻烦,比如说,这些灾民住在哪里,吃什么,穿什么,这都是大问题,别的不说,都得真金白银地拿出钱来。

户部那边也很烦恼,国库的确有钱,问题是,这些钱都是有用的,北边要防御鞑靼人,南边那些土司时不时地要作乱,还是那句话,天下那么多,天灾**每个月都会发生,东边有水患,说不定西边就在大旱,朝廷要根据受灾程度,决定是减免捐税,还是掏钱赈济。这些都得预留出足够的钱来,何况,接下来还有皇子要大婚开府,除了圣人额外的补贴赏赐,这些钱都是要从国库出的。

因此,户部那边一算要安置这些灾民需要多少钱,顿时就恨不得哭天抢地。别说什么以工代赈的话,大冬天的,这年代几乎啥也做不成,说不准一化冻,就将你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而且,你要这些灾民干活,不提叫人吃饱穿暖,但是半饱半暖总是要的,否则的话,不是以工代赈,那是谋杀。

因此,早朝上吵嚷了好几天,顺天府派人搭建了粥棚,每日里拿出一部分粮食勉强维持那些灾民的生活,但是具体该怎么赈灾善后还在商讨之中。

楚穆一屁股坐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椅上,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天气冷下来之后,锦书就叫人做了各种软枕抱枕靠垫坐垫之类的,楚穆一开始还不习惯,但是人总是好逸恶劳的,相比较于硬邦邦的椅子,还是柔软温暖的靠垫比较舒服,坐上去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锦书笑着递了一杯杏仁核桃露过去,问道:“怎么了,还是没结果出来?”

楚穆撇了撇嘴,抱怨道:“可不是嘛,一个个都在打嘴仗,每次都是这样,横竖还没怎么死人,这会儿也用不着着急,这会儿都在推诿,有的还说要圣上从内库掏钱,圣上快气死了!”

锦书自个也捧着一杯玫瑰红枣茶呷了一口,随口道:“难不成就没叫官员富户认捐?”反正上辈子她是习惯了遇到暴雨雪灾,乃至穷人家的疑难杂症,都是要掏钱捐款的。

楚穆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天灾**年年都有,总不能都叫官员富户认捐摊派,到时候非闹出事端来不可!”

说到这里,楚穆嗤笑一声:“亏得我如今掌着内务府,要不然也要跟着焦头烂额了!”虽说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天下是老楚家的天下,楚穆自然没有不担心的道理。

锦书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事其实内务府也能插一手!”

楚穆听了一愣,他倒是没有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想法,当初选择锦书,就是因为上辈子锦书的确是个聪明能干的人,尤其跟锦书相处过这么长时间之后更是觉得自个小看了锦书,学到什么知识那是后天的培养,但是心胸见识却不是随便能学到的,锦书看着是个好享受,很多时候显得有些随意的人,实际上胸中自有沟壑,有的时候随口一句话,都能叫他受到启发,因此,他经常会将朝堂上的一些事情跟锦书说,锦书虽说对于政事不算敏感,但是常常能有一些叫人意想不到的想法。

因此,楚穆直接坐直了身体,带着郑重又带着些许调笑问道:“还望云卿赐教一二才是。”

第63章

锦书噗嗤一笑, 作势拍了楚穆一下, 这才说道:“之前五郎不是说过,内务府积压了不少衣料之类的东西吗?”

楚穆愣了一下, 点了点头, 说道:“是有不少积压,朝廷共有四大织造,光是江南就有三个,还有一个在蜀中,每年都会进贡许多锦缎, 这些一等二等的便是圣上后妃还有皇子公主宗室的份例,另外差一些的就是用于赏赐文武大臣以及各家诰命, 但是实际上都是用不掉的!毕竟年年都有新花样,往年的自然也就积压下来, 越来越多, 许多时间长了都不鲜亮了,除了用来糊弄那些不得宠的主子, 也就没太多用处了!”

“除了衣料,肯定还有别的积压吧!”锦书肯定地说道。

楚穆笑道:“这是自然的, 许多都是各地进上来的贡品, 另外就是药材香料之类的, 这些都是有存放期限的, 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失了效用, 就得处理掉, 年年都有许多报损的!”他没说一句话, 这也是内务府的惯例了,借着报损什么的,将这些名义上陈旧的东西给偷出去卖了,然后账本上记上失效处理,这钱也就落到内务府这帮人手里了。

锦书不用楚穆明说,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上辈子也遇到过这种事情,锦书家有个邻居,家里从来没花过原价买过各种生活消耗品,他在超市做库管,超市进货难免因为物流还有存放不善之类的原因导致货物破损,当然了,对于那些老油条来说,不破损也能人工制造出一些破损来,比如说洗发水稍微拧开一下盖子,漏出一点,包装好的纸巾乃至是纸尿裤之类的,拉扯一下外包装,使得包装变形甚至是出现破口,这些自然就不能出售,也就是廉价处理给超市内部人员了。

从古至今,这些手段都差不多,就跟进了当铺,甭管什么东西都是破烂一样,内务府自然也是一般。

虽说锦书想的主意是要从内务府这些天子家奴口中夺食,但是潜规则毕竟是潜规则,是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的,何况,这些并不是内务府那些人的主要收入,因此,并不会真的引起反弹。

楚穆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心中却是微微一动,对于内务府来说,这其实也算是软刀子割肉,借着这次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断掉内务府一条做手脚的路子。他是个聪明人,哪怕锦书没有明说,他也知道锦书是个什么意思了,笑道:“云卿的意思难道是,将内务府这些积压的库存给卖出去?”

锦书抿嘴一笑:“正是如此,那等规制严格的,自然是不能出手的,但是其他的那些却是没什么讲究的。官宦人家无论是嫁娶还是出门,都需要光鲜的布料,那等贡缎除了上头赏赐,在外头可遇不可求,因此,只要有条件,自然是不会错过的,至于药材香料什么的,也是如此,许多人家都是需要的,只是寻常弄不到手,因此,只要出手,自然有人肯要!”

楚穆听得心中一动,琢磨了一下,说道:“唔,这次要赈灾,事情比较急,可以先将一部分不怎么贵重的批量卖给内务府下头的皇商,叫他们卖去,其他的,就可以慢慢卖,价高者得嘛!”

这分明就是想要搞拍卖,锦书更是不敢小觑了古人的智商,她也不过是因为在现代接受的信息更多而已,真要论起举一反三,一点就通,古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锦书当即笑道:“五郎果然想得周全,我却是想不到这么多的!”

楚穆琢磨了一下,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搓了搓手,说道:“嗯,我这就去找圣上!”

锦书一愣:“不先要写个折子吗?”

楚穆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圣上在为这事烦心,早一刻知道解决之道,早一刻安心!”楚穆重生之后,琢磨得最多的就是圣上的心理,上辈子他一直是个不得圣心的小透明,因着他不想争,但是许多事情还是知道的,这辈子他不想任人宰割,暂时能够依靠的,也唯有圣心,因此,早早就开始琢磨,这次自然也是如此。

圣上并非什么百年一遇的圣主,平常人有的毛病他也有,做皇帝的人,其实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平庸,大家都觉得自个真的如同下头人吹捧的一样英明神武,圣明烛照,总之一句话,坏事都是下头人干的,作为皇帝,永远是不会有错的。

就像是太医开方子的时候会故意留点可有可无的小瑕疵,让懂得医理药理的主子们挑挑刺,证明他们的英明一样,平常若是你提出的建议有些不大紧要的小毛病,叫圣上慧眼如炬指出来,也很能满足圣上的心理。何况,一个没怎么办过差事的皇子,一想到差不多的主意就跑过去为圣上分忧,圣上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因此,楚穆匆匆忙忙换了一身朝服,就直接往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就在勤政殿中,勤政殿前殿便是文华阁,也就是内阁办公的地方,而御书房就在主殿中,方便圣上与阁老们商议朝廷大事。

这会儿圣上正在御书房心烦,内阁这些阁老们还在打嘴炮,几乎快要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地步。主要也是对于内阁来说,赈灾之类的事情年年都有,京城这点事其实压根不算事,只要保证大部分灾民不要死在雪灾里头,也就成了,至于去保证人家的生活质量还有后续的生存情况,他们可没这个闲心,因此,如今无非就是倡导京中大户人家捐粮捐衣,叫这些灾民能够勉强维持生存,反正冬天又不容易发生疫病,灾民都在外城,无论如何都影响不到他们,因此,压根不着急,与其早早将事情解决了,不如趁机打击一下政敌。

圣上哪里不明白这些大臣的想法,心里也觉得腻味,不过,很多事情没有这些很官僚的大臣还真是没办法,因此也只能忍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太监进来,尖声禀报道:“启禀圣上,寿昌郡王求见!”

圣上对楚穆好感度还是不低的,当即说道:“宣!”

第64章

楚穆进来之后, 给圣上行过礼,又跟几位内阁大臣打过招呼之后, 这才带着点“儿子总算能为父皇分忧”的小兴奋说道:“父皇,儿臣有办法赈灾了!”

圣上听了, 一开始也没有抱太大期望, 他也是从年轻那会儿过来的, 年轻人总是非常理想化,提出来的解决之道看似非常美好, 实际上很多压根不可行, 不过本着不打击儿子积极性的原则,说道:“嗯,那老五你说来听听!”

楚穆琢磨了一下, 想着要给自家王妃也刷一刷名声,便说道:“儿子之前下朝回去,听王妃吩咐下头人将不违制的旧衣服还有一些棉布收拾出来,准备送到顺天府叫他们拿去赈济灾民, 儿子主管内务府, 忽然想到,内务府年年都有积压的布料锦缎……”

楚穆还没说完, 礼部尚书张驰海就皱眉道:“难不成殿下想要将布料锦缎也捐出去?”

楚穆瞧了张驰海一眼, 心里不由嗤笑了一声,张驰海能够入阁完全是熬资历熬出来的, 他可以说是三朝老臣了, 外人提起他, 多半就是一个词,迂腐。这是个腐儒,老学究,因此,他一直支持所谓的正统,也就是太子,等着太子被废,张驰海还拖着一把老骨头玩了把死谏,搞笑的是,等着大家看着他寻死的时候,他又舍不得了,算是将自个活成了一个笑话。

张驰海除了对太子,对其他皇子都不算客气,曾经当面斥责过三皇子楚煜,赢来了直名,当然,以前名声再盛,在作势死谏,以为有人会拉他一把,结果因为圣上多少年难得一见的盛怒,导致其他人动作都慢了一拍,使得张驰海骑虎难下,竟是当场装晕,还被一个老对头拆穿了。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了,对楚穆这个异军突起的皇子,张驰海自然也是摆出一副敲打的模样,生怕又冒出一个安阳郡王来。

楚穆摆出一副诧异的神色,说道:“张尚书怎么会这么想?锦缎虽好,但是不能当饭吃,也不能立刻变成保暖的锦衣,对于那些灾民来说华而不实,直接捐出去,岂不是暴殄天物?”

张驰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而边上户部尚书李洲却是反应过来了,毕竟能在户部当差的,怎么也不会是什么不通俗物的人,他琢磨了一下,问道:“王爷莫不是想要用这些换取粮食和棉衣?”

楚穆点了点头,说道:“李尚书说的是,差不多就是这样!”

圣上微微皱了皱眉,这才说道:“老五,你详细说说看吧!”

楚穆不慌不忙地说道:“四大织造年年都会进贡相应的锦缎,内务府目前存在大量积压,儿子查看了内务府的账本,内务府每年都会将许多朽坏或者是褪色的锦缎处理掉,儿子觉得,与其等着这些几乎不可能再用上的锦缎朽坏褪色,还不如拿出来派上正经用场,也能给内库增加收入!”

楚穆也没有卖关子,便将他的一部分想法说了出来:“这些锦缎中,一部分的花色是有规制的,这些自然不能拿出来,但是其他的,虽说都是贡缎,但是并没有什么忌讳,便是民间平民人家,遇上成婚之类的大事,也是能够使用各类锦缎的,因此,儿子想着,不如将这些锦缎拿出来,交给内务府或者是户部名下的皇商出售,再从他们那里买来粮食棉衣,就可以赈济灾民了!”

圣上听了,脸上神情变得轻松了起来,又是笑道:“老五还是年轻了些,等着那些皇商将东西卖掉,说不定都得年后了,不如问问他们谁家要这些锦缎,直接按照如今的市价,拿粮食棉衣来换便是了!”

楚穆脸上露出了崇拜的神色:“还是父皇考虑得周全,儿子竟是没想到这个!”

圣上笑道:“你才多大呢,也没跟这些事情打过交道,以后也就明白了!”

父子两个互相吹捧了一番之后,又跟内阁商议了一番,期间户部还有些酸溜溜地试图从中分一杯羹,毕竟按照楚穆的想法,这又不是一锤子买卖,日后年年都会将内务府库房里面积压的东西处理出去,这可不是什么小钱,都送进内库可怎么好。

圣上也不是什么随便叫臣子忽悠的傻白甜,内务府的东西本来就是皇家的私产,赈灾正常情况下根本就是户部的事情,皇帝拿着自个的钱去赈灾已经体现了他的仁慈慷慨,再拿着自个的钱去补充国库,那就是冤大头,等着这些人日后天天盯着他的内库不放吧!

因此,尽管内阁那些老臣一个个巧舌如簧,最终圣上还是断然拒绝了。

内务府那边随即就接到了圣旨,顿时,许多习惯在这些事情上头揩油的人都懵逼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楚穆是个挺好糊弄的主子,毕竟阅历在这里,楚穆才十几岁的人,内务府那些老油条都混了多少年了,有的是办法叫人有苦说不出,楚穆也一直遵循着内务府一贯的运行方式,并没有任何做出改变的意思,他们刚开始还以为楚穆想要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内务府干出什么成绩来呢,结果很快就觉得大概就是个没什么野心的皇子想要借着掌管内务府的机会捞一把,因此,一个个都用心奉承着,借着奉承楚穆的机会,他们也能上下其手,揩点油水下来。

哪知道,楚穆那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他们也搞不清楚楚穆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只是圣旨都下来了,他们也只得认了。一想到这事日后就要变成常例,已经习惯了不把自己当外人,从中渔利的内务府诸人都有些被割肉的感觉。

不过,上头的人可不会体谅这些家奴的感受,皇家不会缺人使唤,别的不说,三年一次选秀,从民间采选的秀女大多数都会成为宫女,进入内务府的编制,至于太监,来源也就是那几个,战败的少年俘虏,犯下大罪的官宦之后,另外,哪怕朝廷严禁民间私自阉割,但是为了混口饭吃,依旧有许多贫困人家将家里的男丁阉割了,企图送进宫当公务员,甚至,一些前途无望的读书人也有能狠下心走这条路的。总之一句话,你觉得离了你不行,实际上你后头还有许多人等着填上你的位置呢,做太监宫女虽说需要一定的培训,不过那可比科举成本低多了。

因此,内务府这边很快行动了起来,楚穆作为目前掌管内务府的皇子,直接采用了锦书提出来的一个建议,想要代理内务府的生意,先交纳最低一千石的粮食做保证金吧!这还是头一年的优惠价,你要是不乐意,来年可没这么便宜的事了!一千石的粮食说多其实也不多,即便以京城的粮价,也不过就是差不多两千两银子罢了,毕竟,雪灾不比别的,一时间对于粮食产量可没有多大影响,因此,粮价并没有多大波动。两千两银子算什么,真要是能拿下贡缎的生意,两万两的赚头都是最低的。那些贡缎在民间,那真是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啊!

那些皇商在京城都有负责的人手,因此,很快都行动了起来,不过两天时间,就有了超过万石粮食,还都是当年的新粮,楚穆又在内务府运作了一番,将新粮折成了旧粮,顿时又多了千石,足够支撑那些灾民度过冬天了,至于棉衣什么的也是差不多照此办理,楚穆花了一笔钱从京城各个当铺里头收了一批已经成了死当的棉衣棉被,又弄了一批白棉布和旧棉花出来分发了下去,至于那些灾民是自个做棉衣还是棉被,那就随他们吧!

有了足够的粮食衣服,这些灾民也就不用挤在一块儿,可以做点工了,起码将他们自家塌掉的房子收拾出来是没问题了,另外,铲雪之类的事情也用不着再征发劳役,就交给这些灾民得了。楚穆又叫人在外头宣扬,这都是圣上从自个私库里头拿出来的钱粮,可见圣上仁爱之心。顿时,民间一片赞誉,一些心思玲珑的更是组织灾民签了万民书,圣上心怀大畅,当天晚上还多吃了半碗饭。

当然了,楚穆自然也得了好处,爵位什么的,想要升是不容易的,真要是升了,他就取代了楚煜变成太子的眼中钉了,但是其他的,还是可以有的。

圣上找到了增加内库收入的法子,还是年年都有的进项,因此,出手也很是大方,打头的就是一座内城的园子清逸园,名字倒是清逸,原本的主人却是□□年间的英国公,这位英国公乃是开国勋贵,与□□相识于微末,按理也能与国同休,偏生却生了个讨债的儿子,投靠了戾王,老爹在病床上呢,就跟戾王一块儿想要谋逆篡位,硬生生气死了英国公,将一家子搭了进去,谋逆乃是诛九族的罪过,□□看在英国公的功劳份上,还是给英国公留下了一支后人,却也被流放琼州,如今也不知道沦落到什么地步了。

清逸园是英国公晚年所建,本来是为了如萧何一般自污,表现自个贪图享受,并无野心,但是因为出了个逆子,这园子当年营建过程中难免用上的一些手段也变成了英国公一脉的罪状,清逸园也变成了皇家园林,如今落到了楚穆手里。

除了清逸园之外,楚穆还得了两个通州的皇庄,另外又有其他一些赏赐,与前两个相比,却是不值一提了。

而锦书,因为楚穆之前那一番话,也得了彩头,私库很是充盈了一番,也算是夫贵妻荣了。

第65章

楚穆与锦书夫妻两个都得了好大的彩头,自然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东宫那边, 太子却是不怎么高兴的, 他曾经对楚穆伸出过橄榄枝, 问题是楚穆深知太子虽说看着还行, 实际上心胸狭窄,尤其这几年被圣上打压, 心态早就出问题了, 只是遮掩得好罢了。

楚穆可懒得站队, 上辈子太子也没关照过他这个弟弟, 这辈子也不过就是因为楚穆得了圣上几分看重, 这才对楚穆起了拉拢之心, 楚穆既然明白圣上的一些心意,如何会跟在太子屁股后面,因此不过是虚与委蛇了一番,总之一句话,谁是皇帝自个跟着谁,如今跟着父皇走, 日后太子你做了皇帝, 我自然也唯你之命是从。

太子却是希望所有的兄弟现在就老老实实对他俯首称臣, 这怎么可能呢!太子被册封的时候年纪也不大,也不知道被人灌输了什么道理,对着下头的弟弟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反倒是楚煜, 到底还没有真正上位, 颇有些礼贤下士的风范。

太子最后一败涂地,也跟他这性子有关,你还没做皇帝呢,就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这不是找抽嘛!

太子的不爽楚穆也知道,不过,他懒得理会,凭什么啊,现成的功劳,我就要送给你,你是我什么人啊,你给过我什么好处吗?大臣给皇帝效力还得说什么士为知己者死呢,我之前落魄的时候,你斜都不斜我一眼,如今我出头了,就要给你做嫁衣,这不是犯贱嘛!

楚煜那边也是懊恼不已,他是想要拉拢楚穆的,只不过当日也没想到,楚穆一下子起来得这么快,如今看起来,这个五弟分明是扮猪吃老虎,深藏不露啊。

不过,饶是如此,其实不管是太子楚瑞还是楚煜,都没有觉得楚穆是个威胁,楚穆若真是对皇位有意,那么这次立下功劳之后就该趁势进入六部之类的要害部门,而不是还在内务府打滚,而且看圣上的赏赐也知道,圣上赏赐的都是些财物,而没有给楚穆更多的实权,由此可见,无论是楚穆自己,还是圣上,都没有再向上一步的心思。

不过,无论是谁,拉拢一个得宠的皇子,都不是什么坏事,内务府看着不显眼,但是各个皇子手里,真正得用的奴婢还真的多半都是内务府出来的,即便是开府之后在外头采买了奴仆,这些奴仆也是要交给府里的老人,即内务府出来的大太监或者是嬷嬷调//教好了才能使唤的,尤其,外面采买的奴仆不是知根知底的,也没多大见识,真正要害的差事也轮不到他们做。

楚穆掌管着内务府,别的不说,他要是存心想要恶心你,只要教内务府分派一些不顶用或者是跟其他府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奴婢过去,即便不能让他们府里变成筛子,也能弄出些风浪来。何况,各个开府的皇子虽说自有进项,但是许多份例依旧是从内务府出,直到他们变成旁支宗室为止,每个皇子的份例看着差不多,实际上,差距大了,哪怕是最基本的米面,都有三六九等呢,同样是贡米,新米和陈米能一样吗?你要是恶了内务府,有的是办法叫你有苦说不出。

因此,赏赐下来之后,皇子所楚穆这边一下子热闹起来,楚穆倒是可以躲到内务府去,可是锦书可没别的地方可去,只得每日里招待着那些打着各种旗号上门的妯娌,初一十五去长乐宫皇后那里请安,后宫那些妃嫔们一个个都摆着母妃的款,对锦书极为热情,弄得锦书很不自在。

毕竟,这些人若都是聪明人也就罢了,聪明人往往一点就通,即便是拉拢,也颇为含蓄,问题是,这里头多半是些难以言说的人物。如贵妃那等,就是即便要拉拢你,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贵妃这些年得意惯了,皇帝宠着,下头奉承着,哪怕楚煜跟贵妃说了其中的利害,贵妃也觉得不以为意,她进宫就得了宠,一开始就封了美人,接下来虽说没有一日三迁,但是从美人到贵妃也不过两三年时间,虽说有母以子贵的成分,但是她封贵妃的时候,才刚怀上没多久,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因此,内务府的人再眼瞎,也不可能对贵妃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反而极尽殷勤之事,因此她对管着内务府的楚穆并不上心,横竖楚穆还敢得罪了他们母子不成,因此,不过是赏赐了几根钗环,就摆出一副要锦书纳头便拜的架势,弄得锦书尴尬非常。

至于秦昭仪又是另一副嘴脸,秦昭仪算不得多聪明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叫陈芳噎得难受,至今也没回过神来,如今听了楚循的话,想要拉拢楚穆,要在锦书身上做文章,结果就是一个劲地夸奖锦书如何如何,到头来就变成了她在那里抱怨陈芳,弄得锦书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几次之后,锦书就觉得心神俱疲,恨不得窝在自个屋里不出门了。

这等烦恼自然是不能瞒着楚穆的,听锦书在那里抱怨,楚穆不由失笑,他这些日子也是被人奉承得多,尤其内务府那边,虽说是被割了肉,但是却也不能因此有什么怨望之心,皇家不缺奴才使唤,你可以趁着皇帝不注意,偷偷挖点墙角,但是要是主人家想要拆墙,你却觉得人家是坏了你的财路,那可就是笑话了。

不过也因为这事,大家也不敢小觑了楚穆,知道这位王爷看着不声不响的,实际上却是个心里有数的,你要是拿他当傻子糊弄,自个才是傻子,因此却是更加殷勤起来。

加上几个各有心思的兄弟,还有下头一些想要托庇在他门下的官吏皇商,这些日子,楚穆也过得比较精彩。

楚穆可没有故作清高,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不是那等需要求名养望的人,圣上起码还有十多年的活头,情势尚未明朗,没必要将自个弄成个孤家寡人,因此,这些日子,楚穆收礼收得手软,便是锦书也收了不少孝敬。

楚穆笑完之后,一只手把玩着一柄鹤衔灵芝的如意,一只手抚着锦书的背,这才说道:“再过些日子就要过年了,接下来大家都得忙这事,也能清闲一些,等过了正月十五,咱们去园子里头住一阵子便是!”

锦书之前也就是看过清逸园的舆图,这会儿难免有些向往,因此便答应了下来,然后又烦恼起了过年的事情。

第66章

过年最大的麻烦就是准备年礼, 楚穆刚刚封王, 又刚刚成了婚, 自然不能跟还是光头皇子的时候一般,何况楚穆如今还有了差事,更是不能马虎了。

锦书上辈子的时候, 逢年过节无非就是在商场买些水果鲜花烟酒营养品保健品什么的, 工作之后给父母买衣服,化妆品之类的,那会儿大家都不怎么讲究这些,这辈子在渝泉县的时候, 这些事情自然有冯氏操心, 锦书可是什么都不懂。

如今做了皇子妃, 这些却不能不懂了,这年头男主外,女主内,若是年礼上头出了什么岔子, 可就要叫人笑话了。

好在楚穆管着内务府,别的不说, 以往各个皇子各个阶段的礼单都是有存档的,锦书跟楚穆一说,楚穆就调了存档出来, 锦书并不跟楚穆打肿脸充胖子, 直言自个之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些, 因此也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讲究。

楚穆上辈子的时候是个小透明, 那会儿王妃是沈妍,沈妍终究也是在侯府长大的,对此还是有些计较的,虽说准备的年礼都不出彩,但是也没出什么错。

夫妻两个都是半吊子,因此干脆凑在一块有商有量,夫唱妇随,倒也和谐。

楚穆如今手头宽裕,因此年礼上头,自然有更多可以选择的余地。给其他人家的年礼好办,就是进上的比较麻烦,讲究颇多,最主要的,还是不能跟其他几个兄弟弄重了,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这些大家都有默契,在这之前都会通通气,省得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不好补救。大家如今都算得上是成年人了,少有人会玩什么一鸣惊人的把戏,那等祥瑞之类的东西,下头的官员可以进献,他们这些皇子最好是碰都不要碰,免得没吃上羊肉反惹一身骚,实在是不值当,因此,中规中矩也就行了,在价值上头做做文章,别想着什么出奇制胜了。

至于送上去的礼物,圣上有空瞟一眼礼单都不错了,多半就是这边直接送上去,那边核对一下就入了库,别指望像电视上一样,拿到大庭广众之下展示,谁有这个时间啊,就算是光念礼单,也得折腾个不短的时间,圣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自然是不用劳烦圣上的。

陈芳那边几乎是嫁过来就在动手准备了,说是要亲手给圣上做四季衣裳,锦书知道的时候差点被噎死,如今可不比后世,即便是冬天,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包括鞋袜,有个十件就了不得了,可现在呢,大夏天的,对于权贵来说,里里外外十几层都是正常的。无他,哪怕是手工纺织品,但是技术都非常精湛,就像是唐人笔记上说的,隔着二十几层衣裳,都能看到皮肤上的一颗痣。

因此,别说是做四季衣裳了,就是做一季的,里里外外一身下来,没个一两个月也是做不成的,毕竟,这可不光是裁剪缝合,还得绣上相应的花样,陈芳也是大家出身,锦书可不信她跟自个一样,从小就捏着针线,因此,估摸着大半工作还是绣娘做好了,她缝合一下也就算尽了心了。

不管怎么说,就像是做小姐的在厨房亲手盛上一碗汤,就可以说是小姐亲手做的,如今陈芳的做法也不能说有什么问题,总是能够表现陈芳的孝心的,只是她这么一来,甭管这些衣裳圣上穿不穿,倒是显得别人孝心不足了。

锦书知道之后,不由对着楚穆叹道:“四嫂这般,倒是让我进退两难了,这个时候再准备,早就已经晚了,若是不准备,岂不是说咱们没有四嫂想得周全?”

楚穆嗤笑了一声:“四嫂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圣上是什么人,什么人没见过,她这点小聪明能糊弄得住秦昭仪,可糊弄不住圣上!圣上什么时候穿过其他人孝敬的针线,圣上的衣裳都是内务府督造,尚衣局那边选了最精湛的绣娘缝制的,便是随身的佩饰也是如此,哪怕一个穗子,谁打的,用的什么丝绦,都得记录在案,方便追查,下头孝敬的,谁知道是什么人的针线,哪里来的衣料,里头有没有做什么手脚!”

锦书瞪大了眼睛,纯手工定制这种事情她能理解,但是要追查得这么详细,就叫人难以理解了。

楚穆瞧出了锦书的疑惑,他有些无奈,说道:“老实说,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我也挺奇怪的,不过这是前朝留下来的传统了,前朝神宗知道吧,据说神宗朝的时候,神宗独爱蜀锦,东宫不稳,便勾结当时的蜀王,在锦城织造那边做了手脚,用毒药浸泡进贡的蜀锦,导致神宗中毒,之后事泄,东宫与蜀王府乃至蜀中上下官员几乎都被血洗,东宫举火自焚,蜀王引刀自戕,便是妻妾子女也未能逃生,彼时,神宗中毒已久,以至于没过多久便驾崩了,从那时候起,便有了如今的规矩。”

这不科学!什么样的毒药能从肌肤长期进入人体,而不会引起什么不适,以至于积重难返的时候才发现啊!最起码的,也会出现皮肤过敏吧!

不过,锦书觉得,既然这事流传了下来,估摸着里头也有几分真,比如说神宗中了毒,至于下的什么毒,是下在蜀锦上,还是其他上头,那就不得而知了。

楚穆说的是外面人知道的大众版本,实际上内务府那边反而留下了记档,当初下在蜀锦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特殊配置的香料,将香料做成香丸,放在盛放蜀锦的箱子里头,时间长了,便使得蜀锦染上宜人清淡的异香。

那种香料没别的用处,就是会让使用者显得龙精虎猛,男人嘛,都好这一口,并且一般不会去追究。那些年,神宗几乎每日临幸后宫,妃嫔频繁怀孕,以至于等到神宗发现自个着了道,还有好几个低位的小妃嫔怀上了,这般损耗精血,神宗年纪也不算小了,如何经得住,只是这话说起来不好听,因此,史书上只说是中了毒。

不过,吃过一次教训,做皇帝的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别的不说,哪个妃嫔不想有个一儿半女傍身,若是知道有这等捷径,她们才不在乎伤不伤龙体,毕竟皇帝未必可靠,儿女多半是可靠的,越是皇家,越是容不得不孝,最起码的,等着皇帝驾崩了,皇子公主奉养生母养母都是有先例的,不必做个什么劳什子太妃跟以往的情敌挤在一块在宫里苦熬岁月。

因此,神宗之后,进贡的东西检查就更加严格了,而皇帝也就不怎么穿来路不那么明确的衣服了,这已经成了定例,一般人压根不会去追究,后宫这些妃嫔瞧着圣上不穿,自然也就不会做,而一无所知的陈芳如今却是打错了算盘。

第67章

锦书也懒得提醒陈芳, 秦昭仪这个正经的婆婆都没多事,她这个妯娌就不去多嘴多舌了。横竖不知者不罪, 顶多那些衣服就是束之高阁, 也不会有什么妨碍之处。

皇家过年也没什么意思,一开始就是一连串的祭祀, 锦书自然是跟着皇后那一拨, 皇后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虽说没儿子,但是皇后中宫笺表和凤印都在,哪怕不爱管事,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得叫她一声母后,圣上对皇后也还存着几分夫妻之情,哪怕是楚穆所记得的上辈子, 皇后也一直没有被夺嫡之争波及,照旧做着她的皇后, 甚至随着夺嫡愈发激烈,圣上对皇后更多了几分顾念宽宏,据说圣上已经有意将某个皇子记在皇后名下, 叫他做名正言顺的嫡子,好继承皇位。不过一直到楚穆死了, 也不知道到底谁会是那个幸运儿。

祭祀是一件比较无聊的事情, 繁琐而且叫人觉得疲惫, 每个人都穿着沉重的礼服, 在冬天的寒风中,跟随着指令肃跪叩,等着一整套程序下来,身体稍微差一点的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饶是锦书身体不错,大冷天的还是出了一身汗,等着一整套程序走完,赶紧回皇子所用热毛巾擦了一下身体,然后换了一身衣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得往外赶,接下来还有赐宴。

前朝后宫赐宴依旧不是一起的,男人在太和殿,女人们就在长乐宫。

长乐宫中,皇后坐在上首,左边坐着的是妃嫔公主皇子妃以及宗室女眷,右边就是诸多有资格进宫的诰命,一个个都身着品级大妆,满头珠翠,看得锦书都觉得眼花缭乱,分不清谁是谁。

锦书作为皇子妃郡王妃自然占了个不错的位置,要知道,内殿就这么大,品级稍微差一点的,就得坐在外殿里头了,别的不说,内殿用的是地龙,外殿不过就是放了些火盆罢了。

陈芳虽说因为年礼没能如她所愿得个好彩头觉得有些失望,不过总算她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因此,倒是面色如常,她坐在锦书旁边,还有心思低声跟锦书介绍内殿的一干宗室王妃和宗室女。

锦书真的很佩服陈芳的长袖善舞,她嫁过来也就比锦书早两个月,而且住在宫中,等闲不好出宫门,结果竟是认识这么多人。不过她是怎么做到的,不得不说,陈芳真的很拼。

锦书漫无边际地想着,陈芳这般为自家丈夫着想,也不知道楚煜领了多少情,这般想着,锦书又觉得,自个是不是对楚穆有点不关心了,也不知道楚穆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要是楚穆也想要那个位置,自个能不能一门心思陪着他呢?

锦书拷问了一下自个的内心,不由有些惭愧起来。

锦书上辈子除了相亲之外,也没真正谈过恋爱,大概中学的时候收到过两封有些幼稚装X的情书,对这种事情真的没有任何经验。

老实说,楚穆真的很好,放到上辈子,甭说楚穆这样的皇子了,就是市领导身边秘书的儿子,跟锦书也不是一个层次的人,陆家那会儿就是普通的中产阶级,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但是距离上层,还是有很明显的距离的,锦书相亲那会儿,便是个普通的公务员都人五人六的,楚穆这样的天潢贵胄,哪怕年少的时候不受宠,也不是锦书这样小官家不受宠的女儿能接触到的,所以,这年代的选秀实在是一件比较奇妙的事情,堪称成本比较低的上升渠道了。

这样的身份,楚穆生得又颇是俊朗,人还年轻,怎么着也是个偏偏美少年,小鲜肉那种,性格也不差,并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者,对锦书也很是温柔体贴。

只是,对于锦书来说,这实实在在有一种不真实感,锦书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生了,幻想什么灰姑娘与王子的爱情,成天想着霸道总裁爱上我,别的不说了,人家灰姑娘也是贵族之女好吧,要不然继母带来的姐姐怎么有参加王宫舞会的机会呢?锦书一向信奉门当户对,楚穆总让她觉得有一种距离感,老实说,对楚穆这样的,生出什么灭顶的爱意,对锦书来说,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平心而论,锦书还是挺喜欢楚穆的,这样一个极品优质男,对你还这么体贴,谁能不生出一些虚荣来呢,只是,锦书如今也只能尽力回应他,却还是得有足够的保留,天知道这样的男人能这么持续多久,这会儿傻乎乎陷进去了,回头人家又来个什么白月光红玫瑰的,那可就难堪了。

若是楚穆一门心思想要那个至高的位置,锦书觉得,自个还是不愿意奉陪的,哪怕是从自身利益出发,这都不是什么好主意,别的不说,即便她能陪着楚穆笑到最后,但是接下来呢,楚穆三宫六院,一茬接一茬的皇子公主冒出来,自个的孩子怎么办,就算是运气好,儿子变太子了,古往今来,有几个太子混得好的。若是没有儿子更惨,她要将自个活成如今皇后那个样吗?甚至更倒霉一点,自个难道要沦为下一个陈阿娇,陈阿娇好歹还能住进馆陶公主送到长门宫里,自个可没这样坚挺的娘家。

做个王妃就安全多了,皇家也没有和离休妻的前例,哪怕日后不受宠了,还是正经的王妃,哪怕是徐蓉,如今日子也过得去,不是吗?

总之,叫如今的锦书一门心思帮着丈夫夺嫡,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好在看起来,楚穆如今也没这个想法,锦书想着陈芳这般殚精竭虑,不免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别的不说,楚穆还是很省心的,回头对他再好一点吧。

楚穆那边也是心情不错,主要是瞧着上辈子的仇人过得比较憋屈,他心里就高兴了,这等大宴,谁也不会真的喝多,喝的酒也都是淡酒,免得有人酒后失态,君前失仪,因此,等着酒宴散了,楚穆还是很精神的,他甚至还哼着小曲。

回了皇子所,一个心情愉悦,一个有心补偿,又正值除夕夜,气氛正好,两人很是胡天胡地了一番,第二天瞧着满chuang狼藉,饶是锦书自觉脸皮挺厚,这会儿也是有些抬不起头来了,偏偏楚穆还在那里调笑,锦书一时气恼,直接伸手拧了楚穆一把,拧完自个都愣了,楚穆也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然后抓着锦书的手,板着脸道:“好一头胭脂虎,为夫非教训你一顿,振振夫纲不可!”两人顿时闹成一团,锦书心中却是一松,只觉得有什么又有些不一样了。

第68章

大过年的, 陆家那边从大年初二盼到正月底,都没等到锦书回娘家,为此陆春林恼火不已。

要说锦书失礼吧,给陆家的年礼却也很是丰厚, 而且每个主子都没漏掉,便是冯氏那里,也没有任何可以指摘之处,当然了, 冯氏是永远不会满意的。

冯氏如今憋屈得厉害,陆春林的两个妾都怀上了, 还有一个是良妾,冯氏倒是想要做点手脚,偏生如今束手束脚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