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知道?”穆清林一张脸又凑了过来,还对着我眨巴了几下眼睛。

这家伙,做起这种可爱的表情居然也帅得没边,上天真是不公平。

“可是现在要上朝了,三弟你想知道,要不下了朝我们去喝一杯再慢慢聊?”穆清林说完不等我反应,便率先向乾清殿走去。

晕了,穆清林居然也能忽悠我了?能威胁我了?那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我偷偷打量了一下前面龙椅上那人,真真不一样。人家表情神态的变化,那叫一个专业,活脱脱一条变色龙嘛。昨天那个温温的大哥形象消失无踪,又换上了那冷冷的淡淡的深深的莫测的表情了,那调调,慵懒得像只风华绝代的波斯猫,微眯着眼斜斜的打量着殿下的人,又像朵妖艳的罂粟花。

哎,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不管什么表情什么神态,都美得引人犯罪啊。

“啪”一声,一样东西从前上方的龙椅处飞下来,好巧不巧落在了我的脚跟边,把我的思绪从沉溺在美色中的胡思乱想生生的拉了回来。

“呃?”我有些不太明白,我不过闪了会儿神,那龙狐狸有必要在大厅广众之下给我这样的脸色看么?

我环顾了一周,众人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也没人出来说话,都潜水装王八呢。我又看了眼穆清林,那家伙也是一脸的茫然,眼里却闪过担忧的神色。

我只能茫然的抬头看前方,想用眼神询问一下龙狐狸他这么做什么意思?

才一抬头,便碰到了龙狐狸的目光,原来那家伙也正拿眼看我呢!哼,一早要扔我东西,昨天晚上也没见透个口风,真不够义气。我稍稍用生气的眼光瞪了他一眼,没料到他的眼里居然泛起了一丝笑意,但声音却万分冰冷的对我说道:“云爱卿,看看这奏折里写了什么,说出来让各位爱卿听听!”

嬷嬷的,难道有人弹颏我?可怜我才当了半个月的宰相,一没贪脏,二没枉法,顶多有些不作为,但天地良心,我这不作为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总不能从三朝元老花白胡子的老人家手里抢事做吧,要是害得人家提早退休也就罢了,若顺便把人气得胡子一翘撒手那啥了,我以后可是会下十八层地狱滴。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看看再说吧。我弯身拾起地上的奏折,一打开便看左下角的署名,我倒要看看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打我小报告。顾文修三个字,加上左侍郎那枚大大的鲜红的官印,我差点吐血。我说顾文修你这老不修也太快了点吧,昨天是你家三儿先欺负姑奶奶我在先,我又好心帮他提防坏人陷阱在后,你倒好,今天一大早就准备了奏折弹颏我,太忘恩负义太恩将仇报太狼心狗肺了吧你。

我估计我的脸扭曲的厉害,因为我真的很生气呢,好,就让我看看你都告发了我哪些罪行,我还不信类。呃?什么?这个,不是弹颏我的啊。李予涵,右侍郎韩玄祺的女婿,正三品治粟内史?那个外出公干近一个月,所以我一直没见过的李予涵?5555,顾爷爷,偶刚刚误会你类,真是太不好意思乐!

“云爱卿,告诉各位爱卿,这奏折上都写了些什么?”那懒懒的声音响起,大殿上的人不由都摒住了呼吸。

韩老儿,看来你要倒大霉了,龙狐狸摆明了想收拾你,先拿你女婿开刀嘛。我一向非常识时务的,牢牢认清狐狸那面旗帜,认准狐狸前进的方向。再说你那个宝贝儿子昨天居然还想治了我,我不落井下石添油加醋怎么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最最重要的是对得起我自己啊。嘿嘿,想到这,我立马紧皱眉头,神情忧郁,声音沉痛,外加不置信的摇了摇头:“回皇上,此奏折状列了治粟内史李予涵李大人上任五年来所做的有负圣恩有违国法有悖为官之道的…呃…一些事。”

我还是很厚道的,用词无比的婉转,毕竟有些事,没调查清楚,是不能盖棺定论的。

“那依云爱卿看来,这奏折该如何呢?”我敢肯定,那龙狐狸一定在心里乐翻了,因为我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笑意,以及抽搐的嘴角,难道我刚刚的表情太过投入了?

哇,这是我以宰相身份上朝半月以来第一次处理政务,不对,是发表政见啊,怎么给自己一个完美而让他人惊艳的第一次呢?好矛盾啊,好激动啊,好没有准备啊。狐狸要是昨天晚上能通通气,那我现在就不会这么手忙脚乱的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然后故作镇定道:“回皇上,依臣之见,此事关系重大,断不能只听片面之词就下定论。众所周知,李大人乃右侍郎韩大人的乘龙快婿,又是韩大人一手举荐的,虽然此类事情应避亲疏,但韩大人是三朝元老,为人公正,处事严明亦是大家公认的,以韩大人对李大人的了解熟知,再以韩大人多年掌管刑罚的工作经验,实在是调查此事的不二人选。”

哈,奏折上条理清楚巨细无遗的写着时间、地点、事件、犯罪性质,韩玄祺,看你怎么徇私枉法?我心里乐得慌,一时没控制自己就扭头去看身后的韩玄祺,果然,脸色黑得可以啊,微低着头,眼低垂,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那双眼肯定对着我能睁多大就睁多大,哼。

“云爱卿所言很有道理啊,这事,也只有交给韩爱卿,朕才放心。韩爱卿以为如何?”这狐狸,你都这样说了,人家老韩同志能拒绝么?

“臣定不负皇上所托,秉公办理,绝不徇私。”老韩同志说完,就向我走了过来。

韩玄祺越走越近,他想干嘛?对了,他不会是想向我拿奏折吧?顾文修,我突然觉得身后顾文修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但并没有敌意。

“咳,皇上,臣还有一事。”好吧,顾老同志,看在俺刚刚在心里错怪你的份上,就帮你一次吧。

“哦?云爱卿有事但说无妨。”狐狸难得的没用瞌睡的语气说话,貌似稍稍有了点精神。

“回皇上,臣以为以韩大人的秉公执法,或正其名,或定其罪,定能给李大人一个最公正的结果。至于臣手里的这张奏折,就暂时搁在臣这里吧,此等语气激烈的片面之词,还是不要影响韩大人的好!另外在案件调查期间,不如先让李大人安心在家全力配合韩大人调查取证吧,治粟内史一职向来公务繁忙,还望韩大人尽早结案,也好让李大人早日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为国操劳。”既然大家都知道李大人回不来了,不如早点让人接盘。

“云爱卿所言甚是,不如这段时间辛苦云爱卿,由云爱卿暂时兼管一下治粟内史的事务,待结案之后,再行商议。”狐狸眼里精光闪闪,我突然觉得自己上当了,虽然知道总有一日要结束这清闲宰相的日子,只是没想到这一天这么突然的就来到了,这个,狐狸不会是早预谋好的吧!

涉政

于是我开始没日没夜的忙了起来,加班加点成了家常便饭。没想到那个治粟内史还真是个忙差,掌管着这个国家的粮食与税收,也就掌管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与国库的空盈。说实话,这是个大肥差,要是谁能在这岗位上呆个三五年还能两袖清风的,我一定要给他立个“龙曜国海瑞”的金字牌匾。当然,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一定事先说服龙狐狸,让他报销制作金匾的所有费用。

我现在的处境,有那么一点的尴尬。本来治粟内史是直属于右侍郎韩玄祺的,有什么大事有什么想法自己拿不准主意的,就向右侍郎报告,工作有什么安排有什么进度有什么成果,也需定期向右侍郎汇报。可是如今我是以宰相的身份兼任治粟内史一职,右侍郎又是隶属于宰相的,他的工作本来是需每天向我汇报的(不过韩玄祺那老儿压根没做过这事儿),那么于理,兼任治粟内史的我需向韩玄祺汇报请示,于情,身为宰相的我又怎么可能反而向自己下属汇报工作?只怕我想汇报,那韩老儿也会装腔作势的婉言拒绝吧。

我想龙狐狸做这决定之前肯定已经想到了这种局面,如今他军权已握,现在最想要的,怕是财政大权了吧。以我的宰相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入韩玄祺集团的中心层,就好比拿了根刺刺进了韩玄祺的心脏,他想拔不敢拔,不拔又必将成为他的致命伤。他顾忌我,防备我,却又不能明着将我拦在门外,而我受皇命呆在那里,又能牵制他,监视他,甚至收集某些有用的东西,以待有一天将他连根拔起。哎,狐狸,你的算盘真的打得又响又亮啊。反正我看韩家老少都不顺眼,就好心帮帮你这狐狸吧。

我白天看晚上看又熬了几个通宵终于将五年来治粟内史的收支账薄看了个遍,恩,虽然看得我眼睛都直了,但无疑,账面是没有问题的。反正每年的粮食目标和税收目标都不变,如果哪个地方缴纳数额不足,必有灾情或其它合情合理的理由,而在这个国家,有理由就行了。我不由感叹,龙曜国的官真好当啊!反正好与不好,都是自己一张嘴说出来,貌似也没有监察审计机构,目标每年雷打不动,完不成目标找个理由应付一下,装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你就是众人心中的合格官员了。

至于支出,更简单了,统统写明了缴纳国库。国库是由韩老儿掌管的。于是我又婉转的告诉韩老儿,我需要这五年来国库的收支账簿,因为我要核对治粟内史账簿中的充缴国库数与国库收到的金额是否有差异。韩老儿一脸铁青,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我,所以只能乖乖的交出账薄,供我研究。

我还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的,给直属于治粟内史的官员开会,给他们洗脑,向他们刺探情况,对于几个回答我问题不恭不敬支支吾吾欲说不说甚至连会也不来开的统统当场革职遣回老家,我堂堂一国宰相,百官之首,金印紫绶,你们还真以为有韩老儿保着你们我就不敢动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现在与龙狐狸义结金兰了,他老大现在又想拿韩老儿开刀,所以你们的靠山比起我的靠山,那叫一个弱势啊!开了一批人,自然有另一批人得到升任,我的宰相金印终于重见天光,在官员任免书上盖了一个又一个大印,心里是一阵痛快。

最后我还给各个州一级的知府发去公文,让他们在五日之内将当地近五年的经济状况商业贸易情况以及耕地农收情况写一份详细的数据报告给我,又婉转的表示我已派人赴各州秘密进行实地调查半月有余,希望他们的报告与我派出的调查人员相差不要太大,免得我一时气愤,又冲动的换掉一批官员,弄得整个前朝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的。最后我又在公文上盖上了红红的相印,表明这事儿,除非你有皇上的玉玺印,不然还有谁的官印能比这相印来得大,除了皇上,谁还能改变我的决定?

说实话,工作虽然辛苦是辛苦了点,但当官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特别是当宰相这样一个大官。我对权势并没有多大欲望,但这事儿对我来说多新鲜啊,再说我不也是被逼着没办法不是嘛。除了像韩、顾两老儿这样的大人物之外,其余的一般官员,随便安个藐视朝廷命官或者以下犯上的罪名,豪气万丈的把相印一盖,就可以让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彻底远离我的视线范围,那感觉,跟笑傲江湖相媲美啊。也不知道以前龙曜国这旯旮的宰相们任免官员是啥样子的,反正我一没打报告二没写总结三没装样子作考核四没跟终极BOSS龙狐狸汇报,就这样将一张张任免书直接扔给了管理官员档案的顾文修,或于公或于私的,他都二话不说给人结了工资让人卷了铺盖走人,事情办得,那是相当的干净利落。

“云爱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龙狐狸又把一张奏折扔到了我的脚边。

喂,狐狸,你不会扔出瘾来了吧。太过份了,这半个月来我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为了你卖命,连万分难得半月一天的休假日都用来加班了,你丫不送我点补品赏我点金银,还又把一张奏折弄得飞来飞去的,你就不能好好的让你家李福走过来拿给我么?

抱怨归抱怨,我还是认命的捡起了那张奏折,仔细的看了一下。乖乖,韩老儿的效率很高嘛,自家女婿的案子一下子就结了,1、2、3、4…列了一条又一条女婿的罪状,居然比顾文修之前的那张小报告只多不少。看来他还真是个聪明人,知道狐狸走这步棋的意图,一招“弃车保帅”,已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啧啧,你那女婿,主动交待的真多,这可如何是好?

“回皇上,臣以为,此事既由韩大人审理,自是由韩大人审判了。”我把烫山芋艿扔回给韩玄祺。

“哦?那么韩爱卿,你觉得朕当如何?”

“扑通”一声,韩老儿已一把跪在了大殿中央。哎,年纪一大把的,还要这么折腾,看着还真有些不忍心呢。

“皇上,老臣愧对皇上,愧对两位先皇。”才说了一句,居然声音已经哽咽,貌似要痛哭流涕的样子,“那逆婿,在老臣面前演戏多年,背地里居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枉老臣当年以为他年轻有为还全力举荐了他,实是有眼无珠,愧对皇上。此等逆子,按律当诛,老臣所荐非人,有负圣恩,望皇上定罪。”这韩老儿比他女婿还会演戏,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似悔恨至极,他那番话更是以退为进,说得满满当当。

果然,狐狸一见此景,忙做出一副想起身扶韩老儿起来的样子,身形略动了下,复又坐下,整张脸显得沉痛而心酸,连带的声音都有些激动:“韩爱卿快快请起,韩爱卿一生为我龙曜国鞠躬尽瘁,几十年如一日,满朝尽知。今日之事,怨不得韩爱卿,实在是李予涵太过阴险狡诈,韩爱卿此番大义灭亲,何过之有?”

我吐,想不到那狐狸也能做出此等假惺惺之神态,心里明明气得要死,巴不得能将韩氏一派立马削官打入大牢,面子上却又要装出此等心痛模样,唉,狐狸你不去角逐奥斯卡小金人,真是太可惜了。

韩老儿顺势起身,又对着皇上三呼圣明,转身走回列队时,用眼神凌厉而又冷冽的盯了我一眼。干嘛?又不是我打小报告的,也不是我要治了你韩家,你搞没搞清楚仇人啊。

“云爱卿,这事你就看着办吧。”龙狐狸似还沉浸在心痛中,声音乏乏的说道。

这狐狸还在装,真是的。哎,这烫山芋艿又回到了我手里,怎么办才好呢?韩氏一脉盘根错枝,岂是一朝一夕便可拔去的?再则世人皆知其为三朝元老,看上去对龙曜国忠心耿耿,总不能就凭这么点事让韩老儿提早退休吧?那样的话,以后谁还敢为狐狸卖命啊。

“回皇上,以臣之愚见,韩大人三朝元老,为国效忠四十余载,劳苦功高,李予涵虽罪则当诛,但皇上怜韩大人仅有一女,下育幼子,虽此婿不贤,但幼子不可无父,故免李氏死罪,实为仁义明君之所为。”我适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龙狐狸,他一脸平静的看着我,眼中有丝疑惑,我朝他翻了几下眼珠,继续道: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法不依,大统何在?皇恩浩荡,李氏虽免死罪,但其所犯之错,亦必须向皇上和天下人有个交待。所以,臣窃以为,李氏贪污受贿之罪,当将所收之银两悉数缴还国库为赎;李氏草菅人命之罪,当以一命降一品为赎;李氏失职与骄横之罪,当为奴为仆为赎;至于李氏任人唯亲、买卖官员、纵容下属之罪,臣已将那些官员革职遣回老家,就此作罢吧。银两与人命臣会列清单呈皇上过目,李氏银两与品阶若有不足,当有韩门中人代赎。”

看了国库的账本,这龙曜国的国库也不见得多丰盈,偶就再做做好事,替狐狸你收点银子吧。李氏原为三品,降为平民可抵七条人命,可是李氏手上的人命何止七条,那余下来没赎的,就让韩老儿家里当官的降职为赎吧。

凤簪

龙狐狸、二林子,还有我,坐在邀月楼二楼的小包厢里。

龙狐狸一身黑色衣袍,袖口与襟口滚着双边兰花金钱,如墨的长发用黑玉发带高高束起,整个人说不出的清雅高贵、丰神俊朗。哎,这妖孽,非要打扮得让我连活下去的信心都没有么?人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要是这妖孽就是皇上呢,这国还会不会亡?呸呸,我在瞎想什么啊!

再看二林子,天哪,今天吹的什么风?二林子居然穿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衫,他不是一向都是穿青灰色的嘛。呃,我承认,二林子穿上这身月白色的衣裳,还真不是普通的帅,月白的颜色衬上他本就俊朗的外表,欣长的身形,愈发显得英姿勃发了。

“呃,二林子,你今天怎么不穿那青灰色的中老年长袍了?”第一次看到他穿如此亮眼的衣服,我还真有些惊艳呢。

“好看么?”二林子凑到我的跟前,笑得一脸的暧昧。

“呃,我想如果大哥穿这身衣服,会更加的好看!”看到二林子笑得那白痴相,什么美感都跑光了。我看看坐在我左侧的龙狐狸,那厮真是帅啊,刚刚第一眼看到他,差点就当场流口水了,想起上回在曲苑看到他时那身绽蓝色衣裳,啧啧,这男人真是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好看,黄色的,蓝色的,黑色的,如果他穿上白色的,估计可以冒充神仙了!

我估计我看龙狐狸的样子肯定很花痴,不然龙狐狸怎么笑得一脸的愉悦,好似刚吃了冰淇淋一样,让人心里不由得一甜。看着这样的帅哥这样开心的笑脸,我能不沉溺其中配合一下么?

“哼,总比你穿好看。”二林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哼,口气很是不屑。

靠,二林子,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是嫌我的衣服比你白,还是嫌我的身材比你矮?你要是敢嫌后面那个,我永远不原谅你!

说起来,我也很有品味呢,除了朝服,我替自己置的男装,统统是白色的,而袖口滚边都绣着祥云,这么纯洁的颜色,这么精致而儒雅的绣边,配上我这么英俊的相貌,活脱脱一个风流倜傥的画中人物嘛,娃哈哈哈,先自我陶醉一下。

酒菜还未上来,我们就只能坐着先喝茶。唉,同样的茶杯同样的茶,龙狐狸喝起来就是说不出的优雅,一抬手一低头,一动嘴巴,在在显示他绝然的皇室风范。再看二林子喝茶的样子,虽然很明显的比我差了些,但本来应该也还凑和的,可是他偏偏坐在龙狐狸的身边,两相比较,这距离,真是差太多差太远了。

“三弟,李予涵的事你处理得非常好,好得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龙狐狸看着我微笑,笑容里有赞许和欣赏,一只手从环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了我的跟前,“看看,喜欢么?”

啊?不但得到表场,还有物质奖励么?呵呵,其实我也知道我这件事做得非常漂亮啦,从刚开始给顾文修留了颜面,到最后让李家卖宅卖田把银子统统交到国库,不足部分又让韩老儿吐了出来替李家交,因为李予涵背负的人命不少,韩老儿又牺牲了两个当官的韩家人,少了几个得力助手,而这一切,仅仅换回李予涵这条迟早要还的人命而已。

“这个…很值钱么?”锦盒里只躺着一支黑玉簪子,簪身通体黑亮,无一丝杂质,簪头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精雕细刻,栩栩如生,最为难得的是,这个凤凰通体鲜红,可是又明明与簪身连成一体,显是同一块玉雕琢出来的。

“含血墨玉!”二林子一声惊呼,龙狐狸依旧微笑。

看二林子的反应,应该是挺值钱的吧,不然凭他穆家出身又官拜大将军,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怎还会这般大惊小怪?我忙把锦盒关好,又贴身藏了起来,只想着这么好的东东,一定要小心藏好,不能让人发现,却完全忽略了龙狐狸送我的东西,居然是根女人戴的凤簪。

“那个…大哥,我替你收了这么多银子,还除了几枚小钉子,你…你就只奖我这个?”虽然这根凤簪我真的好喜欢,而且貌似也很值钱,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赏我点房子土地等不动产,做为21世纪的房奴一代,我深刻感受到土地私有及拥有房屋对我具有如何重要的意义。

“呀呀呀,你不过做了身为宰相应该做的事,收了那含血墨玉不够,居然还要讨赏?”龙狐狸还没开口,二林子就又开始恬躁起来了。喂,我说二林子,你就不能成熟点吗?你这样子,哪还像大将军啊。不过既然你自己撞上门来,我岂有不宰之理。

我一把将双手摊到穆苍蝇面前,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二哥,大哥既有精神表场,又有物质奖励,二哥难道一点意思都没有么?”说完,我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复又楚楚可怜的低下了头。

“那个…这个…其实这一次…你做的真的非常好!”二林子被我说的面红耳赤。

最后,在我的威逼下,我又收到了两块玉佩,一块青玉上刻着大大的“林”字,据说是二林子从小到大不离身的,另一块黄玉上刻着大大的“煜”字,据说是龙狐狸的贴身之物。哈哈,这下发了,这下发了!

心情好,又面对桌上满满一桌美味佳肴,我不放开肚子吃到撑死绝不罢休。龙狐狸吃什么都是不紧不慢斯文优雅的,不去理他,二林子反正已经看过我狼吞虎咽的模样了,更不必去理他。所以我异常专心异常认真的对付起眼前的美食来,再没心思去理除美食之外的任何东东。

“从没见过有人吃东西吃得这么专心的。”狐狸的声音。

“有时候吃一餐美食,比谈一场恋爱更让人专注。”我低头继续吃,含含糊糊的用加菲的话打发了狐狸。

“堂堂龙曜国宰相,瘦成这样,吃东西又那样,说出去,真是有损国颜。”苍蝇的声音。

“啪”的一声,我重重放下筷子,死苍蝇,我可以忍受你说我吃相难看,但我绝对绝对不容许你嘲笑我的身材。

“长成我这样怎么了?你是嫉妒我比你风度翩翩、嫉妒我比你气宇轩昂、嫉妒我比你温柔潇洒、嫉妒我拥有江南才子必备的容貌、身体与气度,这是你这五大三粗像个大猩猩一样的男人梦想一生却又永远得不到的。”

“你…你说我什么?你…你…再说一遍,谁…谁嫉妒你了?”苍蝇的声音有些失真。

“怎么?被人揭了短处踩了尾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不承认没有关系,这天下,会有哪个傻子会承认自己比别人傻啊?”二林子,今天不把你驯得服服帖帖的,我日后还怎么爬到你头上去作威作福。

“你…你说谁傻子?”红头苍蝇,哼,最好脸充血脑充血身亡。

“你觉得自己比别人傻么?”我好心提问。

“当然没有。”回答得万分肯定。

“哈哈,二弟,这嘴皮子的功夫,你是说不过三弟的,就算了吧,越说你越亏。”狐狸头转向我,轻轻的摇了摇,一脸的无奈,“三弟,你说这治粟内史,该由谁来当?”

“啊?”这问题跳跃得好快,害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三弟有举荐的人么?”二林子难得的反应奇快。

“没有。”我在这里最熟的就是你们两个,总不能举荐你们吧,“怎么?大哥还想让人举荐个人来任职?”

不会吧,前车之鉴,他怎么一点也不吸取经验呢?

“不然三弟以为如何?”狐狸估计听出了我话里的不以为然,一脸的兴致盎然。

“前车之鉴,大哥不记得了?官员任命举荐制,导致任人唯亲之风盛行,你又不可能详查每个人的能力与秉性,长久以往,终会导致朝纲的庸肿、低效,以及形成千丝万缕的权势团体,个中利害,想必大哥早已明了。”

我的这番话显然强烈的吸引了狐狸和苍蝇的兴趣,两个人两双眼睛都闪闪发光的盯着我,好象我是砧板上残留的那滴肉沫,而他们是闻腥飞来的苍蝇。

“那依三弟之见,又该当如何?”

“科举啊!”我说得理所当然。

科举

“?”两张莫名其妙的脸。苍蝇的呆相看得多了,没感觉。可是狐狸的傻傻的模样还是第一次看到哦,好可爱啊,娃哈哈哈。

“恩,科举。”看在你们这么乖这么听话的份上,还有刚刚送东东的份上,本小姐我就好心做一回你们的老师吧。

“所谓科举,是通过考试选拔官吏的一种制度,因分科取士,故名科举。”我适时停了一下,端起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微笑的看着一脸惊喜的苍蝇和双眼闪闪发亮的狐狸,好啦好啦,我承认我不是微笑,我是得意的笑。

“科举可三年举行一次,面向全国有学有才之士,不分贵贱。考试分为乡试、州试、省试、殿试四级,乡试取前三晋州试,州试取前十晋省试,省试取前二十晋殿试,殿式由皇上亲自主持。殿试之后,由皇上决定登科进士名次,可取前十,除前三甲放黄榜、直接授官之外,其余可视情况,所有进士及第之人统称为天子门生。”我根据龙曜国国情,对科举稍做了修改,整个流程变得简单明了,毕竟对于科举,这个国家和我都没经验,自是越简单越好。

“天子门生?”狐狸的眼睛紧紧盯着我,熠熠生辉,仿若两枚极品黑曜石,衬着那一身黑衣,如星辰般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那个…也就是说…他们是你的学生…不姓顾…也不姓韩。”我被狐狸看得失神了好一会儿,咽了好几次口水,才不知所谓的说了一通。天,脸好烫,我刚才明明没喝酒啊,难道菜里放了酒?

狐狸的眼睛好漂亮,皇宫里的幽如深潭,曲苑里的暖若春阳,现在的耀如星辰,它究竟还可以有多少种色彩?我承认我有点花痴,可是我毕竟是女人嘛,我相信面对狐狸这样的人间绝色,身为女人有我这样的反应绝对是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有人跳出来反对说自己面对狐狸能神色自若,那个人一定是男的。

“那么,你说的分科考试是怎么个分科法?”糟啦,糟啦,狐狸的眼睛变颜色啦。呃,难道我刚刚表现的太过于聪明太过于智慧,引起狐狸的嫉妒了?毕竟人家是天子嘛,一向优势惯了,总觉得什么他都该是天下第一的,现在突然发觉我好象比他更聪明,会不会心里一时不能接受而动了杀念?难说啊,他毕竟才二十出头,大学还没毕业的年纪呢,年轻人多容易冲动啊。看着他的双眼慢慢的变回深潭,我想我还是含蓄内敛点的好。

“那个…我还没想好,正好可以和大哥二哥讨论一下,看看究竟怎么个分科怎么个考核法?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想听听大哥的意见,至于二哥的,我想还是算了。”其实我已经想好了,不过为了狐狸,只能装笨了。

“什么叫我还是算了?”苍蝇果然跳脚。唉,二林子,你难道就没听出来,我拿你调侃一下,只是为了轻松一下气氛嘛。

“怎么?你不服气?论长相,我们三人你只能垫底,论才智,我们三人你也只能垫底。你跟我的距离,差远了。你跟大哥的距离,更远到天边去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嘿嘿。

果然,狐狸听了这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顺便还一挑眉毛制止了穆苍蝇下一轮苍白的进攻。苍蝇只能撇撇嘴,用眼神杀了我一回。

“没想好,总也想过,这么好的主意,估计也只有三弟才想得出来。三弟还是先说说自己的想法吧。”狐狸果然是狐狸,狡猾得很。

“呃,那个,说起来有点混乱。概括起来就是,人无全才,官有分工。每个官职所掌管的事务不同,所需要的人才自也是不同。比如掌兵的需会打仗,掌户的需会算账,掌刑的需懂律法,掌吏的需懂官场,举荐的时候唯亲疏任用,殊不知任用之人可能完全不擅长此职。既以科举选拔官吏,当以所需官员的职责要求为考核标准,按他们所擅长的授以官命。以文官来说,四级科考,乡试考国史与文识,州试加考律法、省试加考策论,至于殿试则由皇上亲自决定命题。文识国史用以保证考生的素质,律法用以坚定考生的道德,策论可以识得考生的胸襟气度与长处,最后决定权归于皇上。如果是武官,考试方法自又会是不同。”

“掌兵的需会打仗,掌户的需会算账,掌刑的需懂律法,掌吏的需懂官场?”狐狸把我的话轻轻的重复了一遍,看着我,一脸的打量与思索,仿佛今天第一天认识我一般。

呃,不好,一不留神又说了不该说的了,既然说出来了,那就一道给狐狸你说说具有林浅浅特色的没有三省只有六部的官吏制度吧!你问我为什么阴不阴阳不阳的整个没有三省只有六部的官吏制度出来?笨呐,我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啊,没事儿我干嘛找几个人来跟我对着干呢?就算没对着干,有几个人与我并排站着,不用胆子发育就能扯我后腿的,我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人出现,会让这种事发生?

“那个,是我想到的一个官吏制度。一国事务,除领兵打仗之外,一切行政事务可分为六部分,分别是吏、户、礼、兵、刑、工。吏部主管官吏的铨选、考核、封爵和勋赏;户部主管户籍、土地、赋役、仓储和市易;礼部主管科举考试和礼仪、祭祀;兵部主管军队的管理和训练;刑部主管刑狱和财政审计;工部主管国家土木工程和屯田、水利。六部直属于宰相,其功能相当于现在的左右侍郎,只是两个人管着六个人的事务,权力过于集中,一有动静影响牵连也太大,不利于朝堂的制衡。”

不好,狐狸的眼神怎么犀利了起来,二林子的眼神好象也凝重起来,眼角好象还有点抽搐。

“在大哥二哥面前,云风习惯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云风一直认为,兄弟之间,应坦诚相待的。”呐,如果你们真的介意我讲话这么直白,那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你们单独出来,只乖乖做我的清闲宰相好了。

“三弟,你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绝妙的想法?”二林子已经有些听傻了,连带的看着我的眼睛里闪着小星星。我说二林子,你一介武夫能听得懂我所说的?

“呃,没事的时候瞎想的。”我偷偷瞄了瞄狐狸,他正在沉思,看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生气,还好还好。

“这个科举和官吏制度妙极了,值得一试。可是执行起来恐怕很不容易吧。”咦,二林子,你一介武夫看来还真的听懂我说的了,难得啊难得。

“主意既然都是三弟想出来的,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估计也在三弟的预料中了。”狐狸微笑着看我,脸上是淡淡的笑容,眼里却闪着算计的光芒,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王者的姿态,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中。这男人,唉。

“科举的阻力显然容易解决些,虽是科举,考的是个人的才能与学识,出身世家有着最好教育环境的世家子弟们可比寻常百姓学子考取功名的机会大得多。而官吏制度的改革,便需要时间了。所幸从科举推行至殿试结束需要少则三月多则半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留多少位子给那些新科状元们,就看大哥的决定了。所以官吏制度的改革才是最难的,将会受到的阻力可想而知,宜循序渐进。”狐狸你不是很想改革么?你不是很想除掉韩、顾两大势力团体么?很想大权在握么?那我好心帮帮你好类,培养一下感情,下回露馅要砍头之前,说不定念念现在的旧情现在的功劳,能留条小命也说不定呢。

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