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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寒星边关,到连破几个城池,捷报频传,皆是喜讯。读到最后封,才奏报说叶苍王已下撤兵的旨意,所幸那个送旨的敕使已被拦下,估计不出几天,修若与叶苍就要撕破脸皮了。

如果叶苍王已经下旨撤兵,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此次战事的玄机叶苍终于发现了;二、龙曜天青两军攻打叶苍太顺利,叶苍形势已经不妙。

老老头每听完一张奏折就给个简短的意见,通常也就几个字。却便如此,近半个时辰后,他也有些气喘咳嗽了,未批完的奏折却还剩一大半。

如果老老头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些奏折可以由太子伯伯代为批复。可是坐在龙椅上的人啊,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放下手中的权力的。不审眼下的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皇爷爷,我们休息一下?”我试探性地建议道。

“好。”他竞一口答应,“丫头跟皇爷爷说说你在龙曜的故事吧。”

“呃......”我在龙曜的故事?是云月从小到大的故事,还是这次去龙曜送盟书的故事?不管是哪个,最精彩的,也就是自我穿越过来的经历,不都是天下皆知的事了吗?至于不精彩的,我穿越过来之前的事,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啦。

“就说说丫头为什么这么喜欢龙曜,说说龙曜王。”他虽神色憔悴,声音低沉,那双笑眯眯的眼睛却是锐利而深沉的。

“喜欢龙曜,是因为龙曜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在过去的十几年,月儿一直以为自已是龙曜人,地地道道的龙曜人。虽然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人总会念旧,总会有故乡情结。这是一种本能,由不得自己控制,若有一个人能自由控制这些感情,那么他已经偏离本真的自己太远了。”

我娓娓道来,搬出的是人之常情与大道理,很标准的答案,他静静听着,并不说一个字。

我低头笑笑,继续道:“至于龙曜王,那时候他是君我是臣,以臣子的眼光来看,他是一位明君。”

“不以臣子的眼光来看呢?”

“呃?”我抬眼看向老老头,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得讪讪地道,“先前送来的盟书写了什么吗?”

我看着老老头,他去一言不发,似笑非笑,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到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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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片柔软,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道:“不以臣子的眼光,他只是月儿喜欢的人。”

许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坦白,他看着我的眼里骤然有抹光彩划过,然后恢复深沉难测,一字一字又轻又缓地道:“丫头觉得他好在哪里?”

我笑笑,坦然道:“或许一个人在别人眼里章节不好,但在喜欢他的那个人眼里,更多的时候缺点也是优点,甚至缺点也会变的可爱。他明知我女扮男装是个假冒的宰相却没有点破,任我为之。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另有所图,但在我的心里,这是包容,更是一种平等与认可。他同意我出使天青,或许在别人眼里是将我置于险境,是舍我顾家国,但在我的心里,这是一种信任。”

“或许别人眼中看到的,”他话说了一半,轻咳起来,我忙上前扶了他,伸手替他顺了顺气,好半响他才平静下来,方缓缓说道:“才是事实真相。”

我转而跪在床前,微垂着眼想了一下,抬眼直言道:“皇爷爷说的是。或许他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才会在发现我是女儿身时不矛揭穿;或许从始至终,他都想从我身上探知那些秘密那些传闻;或许他对我的好,是另有目的别有企图。可是谁又不是呢?或者起初不是,在知道我的身份、听闻那些传闻之后,多少都会让人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与考虑。若是注定有些宿命逃不脱,注定有些事情避无可避,选择的时候我依然会选择那个我爱的人。而且我知道,他在做某些事做某些决定的时候,总还是会将我列入他的考虑范围,尽可能地不去伤害我。能为我放弃一切的人固然让我感动,可我更喜欢那个一直坚定并清楚自己要什么却不妥协求两全的人。”

“月儿不知当初父王为何不同意我与龙曜王的婚事,不然月儿这时候或许已为人妇。可是能来修若,认了皇爷爷皇奶奶,知道这世上,除了哥哥与父王,月儿还有这么多至亲的人,月儿心中也是欢喜与感激的。只是皇爷爷,若前方的战事真能如愿,到时三国鼎立,皇爷爷能否满足月儿这小小的心愿?”

我话意未落,就见陈寿躬身进来,向老老头恭敬道:“皇上,太子殿下前来请安,并说有要事启奏。”

老老头闻言,一时没有说话,只看着我,眼神矍铄,似还带着一丝谋算。

很久很久之后,老老头开口,声音苍老而低沉,字字轻缓:“就说联又睡下了,丫头你去传话,让他有事由你代为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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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起身,心中虽有疑问,但还是神色平静地向老头施了礼,便朝外走去。

老老头的寝宫很大,从龙麻烦前到寝宫宫门是一段不小的距离,此刻越发觉得路远,竟似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宫门处。我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缓缓走出宫门,果然看见太子伯伯站在寝宫外,一袭杏黄龙纹长袍,身形修长,自有一般儒雅华贵的气质。他微垂着眼,似在静思,又似在冥想,闻声抬头,看到我的刹那,眼里明显闪过一抹困惑与疑虑。

“月儿给太子伯伯请安。”我假装什么都不知,微笑行礼道。

“是月儿啊,父皇呢?”

“皇爷爷睡下了,月儿担心太子伯伯时间久了等得心急,所以就来回个话,若是太子伯伯除了请安之处还有事,不妨告诉月儿,等皇爷爷醒了,月儿会第一时间代为转告的。”

他闻言神色微变,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不过他神色的变化,与其说是因我的这番话,不如说看起来更像是担心老老头的身体,“不知道父皇龙体可好些了?”

“嗯。”我笑得真诚,答得干脆。可是端看太子伯伯的神色,似乎有些不相信我啊。脑中灵光一现,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昨天从灏王府回来,问过王安老老头生病的事,王安只道他们回到皇宫的时候,老老头已经病了,不过似乎是从最初的小病,到大半月前的病重。不早朝,不批奏,甚至在我来之前,老老头的寝宫只有老皇后和陈寿,外加老老头的专属御医进出。连平常的汤药,都是那位御医亲自煎熬,然后由老皇后亲自端正来喂服,不假以他人之手。

不只如此,太子伯伯、云老头每日必会来请安。却都被拦在了门外,哪怕有事启奏,最后都是写了奏折由陈寿拿了进去,人是不能入内的。所以,在外面的人看来,老老头的身体或许不是如我所见那般不至于病得十分严重,在他们眼里,或许老老头这次很危险,这一关不容易挨。

若是如此,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或者说,从开始的小病到如今的“病重”,是否已经有什么事在上演了?

“月儿。”太子伯伯正待说什么,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唤我,不用看人,听这低低的冷冷的声音,我就知道是云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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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打东边来了个太子伯伯,人还没走,打西边又来了个云老头,不吉利啊,不吉利。

“月儿给父王请安。”想归想,做归做,我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云老头坦然受了我一礼之后,又向他皇兄—太子伯伯行了个礼太子伯伯忙客气地虚扶了一把,两人一阵假惺惺,看得我寒毛直竖,浑身一颤,只差倒抽冷气然后趴下了。

“皇弟,父皇现在需要静休,若皇弟有事启奏,也一并让月儿代为转告吧。”太子伯伯看着云老头,笑得温暖而慈爱。

“也好,既然皇兄久等都见不到父皇,只怕今日父皇又不会召见人了。”

他这是什么话?老老头不是召见我啦?难道云老头你想说我不是人吗?算了,撇开我是人还是神的问题,怎么感觉太子伯伯和云老头的对话有些诡异呢?不如以往那么兄慈弟爱啊。果然有鬼!

就在我暗自嘀咕的光景,他们居然微笑着点头致意,然后就这么狗腿地转身一道离开了。不是有事要启奏吗,怎么一句话也没有就走了?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我顿时气闷,愤愤转身,大步朝里走去。

“怎么说?”老老头看着我这么快回来,颇有些意外。

“没怎么说,”我依然有些余怒,找了杯茶一口喝下,然后补充道,“不是,是什么也没说。”

“丫头。”他这一声叫得语重心长。

“是,皇爷爷,月儿知错了。”我又坐回小矮几旁,低着头乖乖认错。唉,要忍耐啊要忍耐,这里不是龙曜国,老老头是我的长辈,和狐狸不一样。又处理了一些奏折,老皇后端药进来的时候,我顺便告退。其实也是肚子饿了,都快中午了,早餐又没怎么吃。

如是几天,我发现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不止读奏折、代为批奏折,打发一应找老老头的人,中午回到醉月宫之后,往往饭还没吃完,便不停地有“金枝玉叶”来访,比如太子妃,比如几个郡主,亲昵地拉着我,完全不顾我全身寒毛直竖,扯了半天最终都绕回到老老头身体现状的问题上来。我是多么诚恳多么坦率地告诉她们老老头身体挺好的,只是小病不碍事,不然就能康复,可是大伙听了,虽然嘴上都是谢天谢地谢神灵的,但看我的神情,总有丝不敢置信。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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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以老老头现在的言行与表现,以及众人眼中老老头身体每况愈下实则不然的情况,当初老老头偶感风寒结果病情日日加重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玄机与奥秘,但会是什么呢?我是不是可以按最最常见最最狗血的情节推论—与太子伯伯和云老头有关?若真是如此,那么关于我身份的传言,会不会与云老头有关?我一直以为,知道那什么风神国皇族后人的传闻能及我身份的人只有天青王与曦岚,但纵观这一路恐怕知道的人已不在少数。

这所谓的皇宫的秘密其实六国皆有,而且每个皇宫知晓的只是其中一部分,或许六国皇宫秘密结合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秘密,而关于风神国皇族后人与天下形势相结合的这一传闻会不会是六国皇宫皆知及互相连结的一部分?那样的话,云老头请旨云风为世子也好理解一些,若真是得一人得天下,在眼下皇上“病重”的时候,云风的身份得到提升与肯定对他无疑很有利。

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和云风是同胞孪生,若传闻中的主角换成云风,也很正常。这样能进能退,如果我不听话,说不定这传闻就转到云风身上了,可是不管是我,还是云风,对云老头来说都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在眼下这种时候。

当然,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推测而已,没有人会给我明确的答案。

“那么父王现在需要月儿做些什么呢?”说来复杂,但这些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却只是一刹那的事。

“父皇现在身体如何?”

“月儿不是御医。不过依月儿看来,皇爷爷的身体与精神状态还不错。”我实话实说,老老头的身体虽然上朝是有点困难,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见。

他紧紧盯着我,眼神冷冽凌厉,似在琢磨我的话的可信度。我坦然地笑了笑,问道:“父王下一步行动有什么需要月儿的地方?”

我知道云老头主动找上门来,绝不是为了问问我老老头的身体现状这么简单。

“月儿有这份心就行了。”他说完起身,也不打招呼,径直向外走去。我起身送他出宫,想着他的话,毫无疑问,这算是提早打了招呼,想让我帮忙,却又因不相信我而不肯把计划告诉我,估计只能靠我自己的领悟能力了。不过云老头好像也太看得起我了吧?到时候我若会意错了,会不会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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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时候,老老头意外地召见了云风,召见的时候还把我支了出去。我在老老头的寝宫外晃荡了好半天,直到两腿发软,云风才从寝宫里走出来,旁边跟着陈寿,我还没来得及跟云风说些什么,陈寿就行礼道:“皇上在里边等着公主。”

眼神与云风交会,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完全失灵,汗!我跟着陈寿入内,就见老老头神色疲惫地躺在龙床上,微合着眼,似在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