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 他桃花烟半眯,蓦地凑近我,而我在他的嘴唇贴上我的唇之前奇快无比地滑下他的膝盖,后退五步,保持安全距离。

如果真如狐狸所说,我在昏迷中日日夜夜还念着狐狸,甚至随军与曦岚共处一营的晚上亦是如此,我知道曦岚会在认为我已经熟睡的情况下在一旁看着我陪着我守着我,如果曦岚能懂唇语,如果我真的在昏迷中在睡梦中都反复只念着狐狸,那么是否有可能曦岚因此明白了我对狐狸的感情而选择放手?

正自思考,头上却已一沉。我抬起眼,不仅一眼瞥见凤冠垂下的明珠垂饰,还看见狐狸手中拿着那方喜帕,正欲往我头上盖。

“干…干吗?” 脖子又被压得短了两厘米,连带让我说话也有点不顺畅起来。

眼前一红,狐狸还是将喜帕盖在了我头上,我正待伸手去扯,他却牵过我的手,引着我慢慢向前走,隐隐有些不平静地道:“掀盖头?交杯酒?入洞房,这三礼之后,才算真正地完婚。”

我脸上一热,不自觉地缩回手,狐狸也没再坚持,双手扶上我的肩,示意我坐下。我眼前一片大红,根本看不到哪儿是哪儿,落座之后,才知道自己又坐回了龙凤大床,脸越发烫了起来。臭狐狸知道曦岚过来也不打扰,看到我扯了喜帕扔掉凤冠也不吭声,我还以为他真如传闻所言对我痴情深情浓情外加百依百顺任我为之了,没想到竟然在心底暗自闹着小意见呢。

“浅浅…” 伴着这声心满意足的轻喃,眼前一亮,大红喜帕已被挑下,狐狸手里拿着喜称,狭长而斜斜上挑的桃花眼看着我,眼里的深情让我不由得低下了头。

大婚第十日。

我独自霸占着狐狸的寝宫。唉,不是我体恤宫女让她们有偷懒的机会,实在是我不想让人家看到堂堂龙曜国皇后大字形躺在龙床上发呆。一想到发呆二字,我就猛地翻身起坐,然后捂住耳朵一阵尖叫。

啊!啊!啊!狐狸这厮没信用啦!下婚旨跟人家求婚时说什么结婚后我爱干吗就干吗,说什么我不仅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皇后,如果我愿意,依旧会是龙曜国的云相。我当然愿意啦,上朝多好玩啊!何况大婚之后,皇后的生活真的是太无聊太无趣了,没有需要我请安问候的长辈,没有跟我勾心斗角抢男人的女人,每天除了对着狐狸大眼瞪小眼,就是一帮围着我皇后娘娘长皇后娘娘短的“下人”了。

不行,我要提早上朝!我干吗要听狐狸的,非要等到大婚半年之后才能女扮男装上朝堂玩?我在皇宫里闷了几天就已经受不了了,一想到还有一百七十个这样无趣无聊的日子,就感到一阵绝望。

我身手无比矫健地翻身下床,然后跑到狐狸的大书桌前摊开纸写谈判书。

没办法,自从大婚三天后狐狸恢复早朝,然后留我一个人在他的后宫,我就开始无聊开始发慌开始想起他的承诺,于是一天数次提及上朝这个问题,可结果却是一天数次体验失败的滋味。今天,我终于明白,跟狐狸面对面提这个要求谈这个条件是最最愚蠢的方式。这一次,我要以书面的文明的方式,再一次抗议,再一次维权。

刚写下“英明神武”四个字,马屁才拍了十分之一,就听到屋内有异响。夜风他们就守在外边,照理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的,我困惑地抬头,就见一只许久未见的黑色小鸽子扑棱着翅膀朝我飞来,最后落在了“神武”两个字上。

“呃,小黑鸽?” 我与那双小眼睛对视了N秒之后,又摸了摸身上的凤兰玉佩,然后无聊地招呼它。

它的小眼睛又看了我几秒,然后踱步踩到“英明”两字上,用尖尖的嘴啄了啄它的翅膀,不再理我。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想着跟那只狐狸有关的东西都是这个德行,然后抄手抓过小黑鸽,将它爪子上绑着的小纸条抽出,展开。

“皇陵与守陵人已找到。”

这里所指的皇陵与守陵人,肯定不是指龙曜国皇陵,或是其他五国皇陵吧?如果是六国之中的任一国皇陵,就像狐狸家的墓园,就这么招摇地建在那里,还用找吗?正自揣摩,狐狸已下朝回来。

“今天有二哥的消息吗?”我忙扔下小纸条,起身跑向狐狸,挽着狐狸的胳膊,将“每日一问”一字不差地说出口。

“他很好,战事也很顺利,不日就可攻下兰州。”他笑呵呵地拉着我,对我每天能主动热情地迎接他下朝显然很满意。唉,这狡猾阴暗的狐狸,将我关在宫里让我闷个半死,整个皇宫又唯有他既能不将我的皇后身份当回事,又决定了我在皇宫生活的自由度与满意度,我看到他能不主动不亲热不时不时地给点甜头拍点马屁吗?

“哦,对了,有小黑鸽来传信。”我将他拉到书桌前坐下,对于私自拆开他的“书信”一点愧疚也没有。

狐狸伸手拿起小纸条,桃花眼随意一瞟,脸上的笑容越发慵懒随意,然后就看着我,不说话了。

“什么皇陵?”

“浅浅说呢?” 他的桃花眼斜斜上挑看着我,嘴角微勾。

“肯定不是六国中的任何一国的皇陵。” 我撇了撇嘴,我只能猜到这一层。唉,在皇宫混吃骗喝除了和狐狸斗智斗勇之外,我的脑细胞是完全无用武之地的。所以,自认智商大不如从前的我,只能巴巴地希望用自己楚楚可怜外加万分期待的眼神博得狐狸难得一见的良心发现,“大哥就快点告诉我吧。”

估计我有好些天都没叫大哥这称呼了,一时间狐狸颇有些动容,还伸出手将我拥入怀里,对着我的耳根声音魅惑地道:“风神国皇陵。”

“呃?” 我伸手将狐狸脑袋推开,然后侧转过身环着狐狸怪声道,“风神国皇陵?难道风神国的皇陵在哪儿大家都不知道?”

“浅浅。” 显然我的问题太白痴了点,或者和我风神国皇族后人的身份太不相符了点,所以狐狸的声音里有着赤裸裸的无奈与叹息。

“传闻风神国的皇陵即是风神国皇脉所在,不仅葬着风神国历任皇帝,皇陵中还藏有当初风神国开国皇帝一统天下的神策。为了保护风神国的皇脉不被破坏,让风神国永远强大下去,风神国的皇陵是依山傍水建在八卦风水宝地,秘密而布满玄机,有守陵人负责把守。”

“然后呢?”

“然后?” 狐狸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儿童,带着深深的同情与无药可救的惋惜,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顺势又取下我发髻上的那只墨玉凤簪,把我好不容易束好的长发又弄得乱七八糟,方心满意足地道,“自风神国一分为六后,几百年来,各国都有不少人在苦苦找寻风神皇陵的所在。”

“那它究竟在哪儿?” 我的心微微悬了起来。

“寒星国。”狐狸答的漫不经心。

“这是…属于寒星国皇宫的秘密?”

臭狐狸但笑不语,桃花眼里却满是赞赏之意,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好像我嫁给他不是成了他的妻子,而是成了他的孩子。

“说,你知道多少皇宫的秘密?这些秘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马腾出手掐住狐狸的脖子,作势欲掐并粗声威胁道。

“浅浅…” 狐狸一脸黑线。

“说吧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是坦诚嘛。”我转而环住他,百年难得一回地陪着笑脸撒娇道。

“这样不够。” 臭狐狸脸上的黑线立马变成红花,笑得无比慵懒,桃花眼里风情万种。

“给你绣个香囊。” 我想起狐狸送我的他亲手绣的大香囊。

“不如换个方式?” 红花变成黄花,狐狸眼角微抽,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

“裁件温暖牌龙袍?” 前几天我亲手为狐狸缝制了一件爱心牌睡衣,结果这厮不领情,至今都没穿过。不就颜色红了点,质地轻薄了点,款式女人了点吗?咱OO想到东方不败突来的灵感。

“再换一个。” 黄花有变回黑线的趋势,也不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那天天下厨给你做饭?” 为人妻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都是应该的嘛,咱厨艺虽然差了点,但态度绝对是诚恳的。

“其实浅浅有心就行,大哥并不太在乎这些外在的表现形式。” 狐狸足足顶了我O秒,似终于接受了现实,缓了神色,明明是害怕我下厨会烧了御膳房顺便让他饿肚子,却硬是将话说的跟探讨人生哲理似的。

“对的对的,是的是的,说吧说吧。” 我也懒得计较,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浅浅应该知道天青皇宫的秘密吧?” 说道皇宫的秘密,狐狸的桃花眼又变得深邃起来了,边说还边伸出手来回在我手指的护魂处游移。

我点点头,“好像六国皇宫都有秘密,又互有牵扯。”

“浅浅想知道望月为何想攻打龙曜吗?”

我看着狐狸那张妖孽的脸,想起自己曾有过这样的推测,猛地惊醒道:“难道望月皇宫的秘密牵扯到龙曜?大哥,我们的秘密是什么?”

如果望月皇宫的秘密牵扯到了龙曜,那么我当初以为望月是无故起兵,是欺小的无耻行径好像就都不成立了,起码不是主要原因了。

“遗诏上暗藏皇陵地图。”

“龙曜皇宫的秘密牵扯到的,是修若吗?” 我本来应该心慌,应该害怕知道真相,应该屏住呼吸等待结果的,可事实是这个问题我问得极其自然,而且心境平常。我想今天这个情况,我已不在乎之前的过程中狐狸是否有利用我之心之举了。

“直到看到夭夭,我才肯定心中所想。” 他坦然得紧,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会生气会难过会事后发飙。

唉,原来狐狸也是猜测出来的啊,看来龙曜皇宫的秘密,当初老皇帝真的是传给了小白。

“修若的圣灵兽,望月的圣金锁,天青的天圣水池与护魂,龙曜的地图,寒星的皇陵。天圣水池与护魂好像是能鉴定风神国皇族后人的身份,圣金锁能支配圣灵兽,地图能找到皇陵所在,那么叶苍皇宫的秘密是什么关键所在?”

如果那个传闻真实可信,如果我的身份真是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再加上圣金锁也在我身上,皇陵也被狐狸找到。

天哪,这所谓的六国皇宫的秘密不会是让俺戴着圣金锁,然后骑着夭夭跋山涉水地跑到那劳什子风神国皇陵去,再加上叶苍的某个人或某件物什,揭开这几百年来的秘密吧?

轰的一声,皇陵被打开,秘密揭晓,是金山银山钻石山?是武林秘籍?是一统天下的锦囊妙计?还是长生不老的仙丹?哎呀,都不对,应该是那个传说中的神策——百分百就是一张竹筒,上书“以德服人”。

我噌的一下从狐狸腿上跳下,闪电般躲到五米开外,指着那只臭狐狸,不可思议地道:“你想让我去寒星?”

“浅浅!” 狐狸嘴一歪,我眼睛一花,人又被他抱回了书桌前。

“说好了啊,我不干,我不敢这种傻事。所谓的宝藏啊秘密啊,其实都是忽悠人?骗人的狗屁谎言,相信那个几百年前的一统天下的神策,还不如相信自己。” 我挣扎,说的义愤填膺外加肝肠寸断。臭狐狸对我这么好,不会是想将我养肥了给他卖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