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她的话逗乐了,“哪有你这样娇滴滴的小牛?比作牡丹,倒还差不多。”

长孙曦干笑了笑,问道:“皇上这些天可觉得好些?还头疼吗?”

“那天是朕吓着你了。”皇帝忽然道。

这是赔罪?不敢啊!

长孙曦忙道:“没有。”

皇帝叹道:“你这丫头,外表冷冷的不易靠近,心地却太傻。”当时不说赶紧躲着发病的自己,还不顾一切冲上来抱着自己,又各种指挥安排,而且还被自己咬得那样惨,“你的手还疼吗?给朕看看。”

长孙曦摇头,“不。”下一瞬,却被皇帝抓起了手。

皇帝轻轻抬起看了看,那雪白柔软的手上、手指,还有自己狠狠咬牙的伤疤,凝成一点点的血痂,看着都叫人心疼。

长孙曦不由一阵心口乱跳,这是…,要趁机安慰自己一番,再拉到怀里扑倒吗?休息几天,皇帝是不是换过劲儿来了?想要那个啥了。

皇帝想得却是另外一回事。

本朝帝王一向都不怎么高寿,活过六十岁的,只有太宗一人而已。加之自己的有着皇室血脉的隐症头疾,而且越来越重,自己的命只怕也越来越短,不定剩下多少年了。

要是三、五年后,自己撒手走了,岂不是白白耽误了她?不说她虚度青春的煎熬,只说那么多人盯着要弄死她,----即便自己杀了汾国长公主等人,也不可能,将这世上所有针对她的人杀个干净!只怕难保齐全。

皇帝看着面前娇花软玉一般的少女,心情辗转难定。

他贪恋的握着她柔软的手,如同此刻心情,----想放手,舍不得;不放手,又担心自己贪图一时欢悦,却教她落个凄凉结局。

长孙曦紧张不已,掌心不自控的出了一层细汗。

皇帝察觉到了手中的潮湿之意,松开了她的手,然后道:“如果你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嫁人,朕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解决你的后顾之忧。”

长孙曦抬眸,“什么法子?”

皇帝语速减缓,“就是…”这些天他想了很多,考虑很多,千回百转的纠结很久,直到此刻都没真正决定下来。正在迟疑着,外面忽然传来通报,“启禀皇上,无忧公主殿下求见。”

长孙曦本来就紧张的神色,更添不安,“皇上,要不妾身先回去吧?”

皇帝被打断,反倒松了一口气。因而那个决定,他都还没有真正的选择好,因而放开了她的手,颔首道:“去罢。”

长孙曦不想碰上无忧公主,当即往侧门而出,结果刚一出门就见到了楚王。

殷少昊披着一袭明紫色的裘皮大氅,身量高大颀长,快步走近,劈头盖脸便是一句,“许嫱不见了。”

“不见了?”长孙曦怔了怔。

殷少昊咬牙道:“今儿上午,许嫱趁着我上早朝的功夫,竟然偷偷出了王府不见了。”

长孙曦蹙眉道:“许嫱的脸都毁成那样了,外头又是人人都知道她是野种,还出门?就不怕吓着别人,被人笑话。”

“她原是不敢的。”殷少昊眼里闪过一丝恼火,“可是我让人给她下了点好药,本来是想让她疯疯癫癫的,找个机会送回汾国长公主府,路上再做打算,免得死在楚王府又惹得大姑母吵闹。谁知道她人真的点疯癫了,也无所顾及了。”

长孙曦点了点头,“你让人好好找一找,反正我是不出御书房的,也碰不上。”

正说着,银针忽然一溜烟儿跑了过来。

“有事?”长孙曦回头问道。

银针上前走近,低声回道:“刚才无忧公主进了太极殿,不过…,好像是被皇上训斥了,没多会儿,又哭着跑了出去。”

长孙曦闻言一阵思量。

之前无忧公主去了太极殿,皇帝找自己,临幸傅祯,无忧躲了很久都有再去太极殿,今儿又被皇帝骂哭了。一桩桩、一件件,线索好似走马灯一样串联起来!也就是说,十有八九是无忧公主给皇帝下了药,所以皇帝才会反应异常,才会训斥她!

无忧公主肯定对傅祯没啥想法,而是想让皇帝临幸自己,册封自己,等到自己调出御书房去了后宫,她就好下手了。

真是!长孙曦一声冷笑,“小小年纪,心肠歹毒!”呵呵,这无忧公主也是疯了,居然给自己亲爹下催.情.药?皇帝怎么被一板子打死这个孽障?亏得皇帝那么心疼她,白疼了,还不如当年生一块儿叉烧呢。

殷少昊眸光微闪,问道:“你在说无忧?”

长孙曦不觉得这件事需要瞒着他,他不是要做好哥哥吗?那妹妹受了委屈,有空帮自己出口气也是好的,因而凉凉道:“多亏她,傅祯才会阴差阳错做了才人。”

殷少昊心思敏捷如电,略一想,便猜到了七、八分。

不由脸色微变,“你是说,无忧对父皇做了手脚,所以父皇一时认错了人,才会把傅祯当做了你?”犹如墨玉般的瞳仁里透出森凉,“她这是疯了吗?!”跟许嫱那个野种简直是一丘之貉!都该死!

长孙曦冷笑道:“亏得她没成事,不然可是我要疯了。”

太极殿外,无忧公主大哭着跑了出去。

自从傅祯册封才人的消息传出,心下就知道事情败了。因为心虚,一直都没有敢去太极殿找皇帝,但是忐忑不安啊。于是,干脆再做了一个荷包送去。私下想着,到时候就说之前那个做得不好,赶紧换掉就没事儿了。

哪知道,父皇早就知道荷包的秘密了,劈头盖脸一顿狠骂,“滚!滚得远远儿的!朕只当没有养过你这个女儿!”

自己哭着认错,却被父皇诛心的说什么,“回头你就该下毒药了!”

无忧公主一面跑,一面哭,她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惹得皇帝寒了心,又会给她将来带来怎样悲惨的后果。现在满心伤心和恼火,----方才被太监们叉出太极殿的样子,实在是丢脸丢大发了。

刚跑到侧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

无忧公主连哭都忘记了,当场怔住,“嫱姐姐?”哪怕对方带着绡纱帷帽,但是从小一直长大,还是第一眼认出了许嫱,“你怎么进宫了?”因为太过震惊,加上还没从皇帝的斥骂中回神,倒是暂时顾不上之前许嫱的算计。

许嫱轻轻一笑,“我进宫来找你说话啊。”

她是自幼养在皇室里面长大的,有随进随出的腰牌。虽然她不是汾国驸马所生的丑闻已经闹开,但毕竟只是私下流言蜚语。明面上,皇帝并没有除掉许嫱的楚王侧妃之位,辅国公府许家也没有公开不让她姓许,所以她进宫没人敢拦。

反而都是纷纷避之不及,尽量躲开了。

许嫱上前拉着无忧公主的手,笑吟吟道:“无忧,我们好些时间没见面了。”

无忧公主觉得她今天有点怪怪的。

“你不是说过吗?”许嫱像是终于逮到了可以倾诉的人,迫不及待的道:“你说过,古往今来做皇后的女人,没有几个是太子妃做上去的。呵呵…,你看我,长得好、出身好,又比太子妃知书达理,太子殿下不可能不喜欢我啊。”

“嫱姐姐,你在胡说什么啊?”无忧公主吃惊道。

“你们知道吗?”许嫱又道:“虽然我现在是楚王侧妃,但是霍如玉是活不长的,早晚…,早晚我都是楚王妃。”她本来就受了惊吓,又喝了绿珠特意安排的滋补汤,已经神智错乱,语无伦次,“到时候只要杀了昭怀太子,让楚王做皇帝,那我可就是皇后了。”

无忧公主瞪大了眼睛,惊骇道:“嫱姐姐,别…,别说了!”

周围的宫人惊吓的没了魂儿。

“哈哈哈…”许嫱咯咯的笑了起来,很是开心,“我是皇后,我是皇后…”她转身指着众人,“你们这群奴才,还不快点给本宫跪下!”

无忧公主已经确认她疯了,吓得当即抽手,连连后退。

许嫱却追了上去,“无忧,无忧你别跑啊。”她嘴里喊道:“我是皇后娘娘,将来你想嫁什么样的驸马,你告诉我,我一定给你挑个如意郎君。”风一刮,把她的帷帽给掀翻,露出疤痕道道的恐怖面孔!

无忧公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叫道:“救命!救命啊…”

许嫱大喊,“我是皇后娘娘,你们都给我让开,让开!无忧你等等我。”本来就面目狰狞可怖,又疯疯癫癫,张牙舞爪的样子更是吓人无比。

无忧公主身边的宫人强忍害怕,赶紧上前拦着,不让她靠近主子。

许嫱隔了一堵人墙,大叫道:“无忧,我是皇后娘娘!我是皇后娘娘…”她得意猖狂的大笑,“哈哈,长孙曦、太子妃…,你们都要被我踩在脚下!”

正在热闹,殷少昊闻讯飞快赶了过来。

上前一把抓住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赶紧回去。”

许嫱想起他强行让自己照镜子的回忆,顿时惊吓无比,“放开!放开我…”她赶紧低头捂住自己的脸,慌张道:“我不是丑八怪,我不是…,我是最美的,最美的!你们都是嫉妒我!嫉妒!你们统统都是嫉妒我!”

殷少昊虽然恨不得捏死她,但那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因而强行拖她走。

刚走了一段儿,就撞上汾国长公主领着人急冲冲过来。

许嫱出楚王府的时候,疯疯癫癫,身边的宫人不敢随便拉扯,生怕落一个吓疯主子的大罪名。无奈之下,只得一拨人陪着她出去,另外派人赶紧跑去长公主府回禀。汾国长公主得了消息,也顾不得别人议论自己养面首、生野种,赶紧寻了过来。

殷少昊见来了正主儿,也懒得再管许嫱,将她一推,“许侧妃病了,大姑母领回去好好照顾罢。”正好,等下路上顺利成章就可以安排了。

“嫱儿!”汾国长公主见女儿脸上没了帷帽,露出烂脸,有点不敢上前拉扯,隔了有一步距离劝道:“听话,别闹了,先跟娘一起回去再说。”

“不!!”许嫱的神智似糊涂非糊涂,自己的娘还是认得的,指着她骂道:“我才不要跟你回去!我不是野种,不是!”反倒连连后退,“是你自己不要脸养男人,与我何干?你休要坏了我清清白白的名声!”

汾国长公主气得面红紫胀,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殷少昊在旁边听得心下冷笑,乐得看笑话,周围的宫人则是纷纷避之不及。

“嫱儿,你不要胡说!”汾国长公主气噎了半晌,才怒道:“别闹,赶紧跟我走!”也顾不上女儿的脸恐怖,上前就要抓她,“赶紧的,别再这儿丢人现眼!”

许嫱虽然疯疯癫癫的,但也知道,被母亲或者楚王抓住,就被会关在屋子里。因而见她要抓自己,当即扭头就往后面跑,“我不回去,不回去…”她本来就疯,脚下又慌,结果被甩下去的披帛一绊,正正磕摔倒在台阶尖儿上。

“啊!!”只听她一声惨叫。

汾国长公主见小女儿摔倒不动,吓得不轻,赶忙上前将她抱起。结果一翻身,就看见许嫱的烂脸,以及额头上的血窟窿,鲜血汩汩,好似江河决堤一般倾泻流下!鲜血漫漫,染得她们母女一身绚烂的红!

无忧公主在旁边看呆了,怔了怔,吓得紧紧抱住殷少昊,“啊、啊…”牙齿磕磕巴巴直打架,“七皇兄,她…,她是不是死了?死了。”

汾国长公主手上发抖,一点点,朝着小女儿的鼻子下探去。

“嫱儿!!”她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

整个太极殿广场顿时热闹了。

殷少昊冷眼看着这一切,呵呵…,许嫱倒是识趣死得正好,省得自己再麻烦动手了。低头看了看无忧公主,想起她对长孙曦做得那些恶毒事,一把甩开,然后吩咐宫人,“赶紧找人过来收拾,像什么话?!”

无忧公主浑身都是软的,根本顾不得哥哥为什么要甩开自己,已经瘫成了一团泥。

“嫱儿。”汾国长公主抱着许嫱,坐在台阶边大哭,“嫱儿…,我的嫱儿。”她一生嚣张跋扈、冷血毒辣,又养了一群面首处处留情,根本就不在意任何人。即便太子妃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因为和许玠、许姒有过节,也不太亲近。

唯一真心疼爱怜惜的,便是许嫱。

眼看着最最珍爱的小女儿横死面前,倒在血泊里,就好似心中唯一温暖的光,给人扑灭了。如何能够不悲痛?不怨恨?!汾国长公主放声大哭了一阵,抬头见殷少昊好不悲伤,顿时大骂,“都是你!是你为了长孙曦那个小贱.人,害了嫱儿,你害死了她!”

“大姑母,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殷少昊勾起嘴角,“分明是许侧妃弄来害人的药水,是她心存歹毒要害人,害得本王的手也受了伤,怎么能怨上别人?说起来,本王还没有追究她谋害亲夫的罪名。”

“你放屁!”汾国长公主搂着已经死去的小女儿,表情狰狞怒骂,“人人都知道,你一直对那长孙曦纠缠不休。那个小狐狸精不仅和你勾勾搭搭,还勾引皇上,简直就是人尽可夫的狐狸精…”

“塞上她的嘴!”后面传来一声爆喝,不是殷少昊,而是闻讯而来脸色震怒的皇帝。他怒目铮铮,朝着身后的宫人喝斥道:“从今往后,不许汾国长公主踏入皇宫半步!还有,赶紧把这来历不明的野种尸体拖出去,把地冲洗三遍,免得皇宫的地给她污秽了!”

宫人们赶紧上前,将许嫱的尸体给飞快拖走。

汾国长公主想要高声怒骂皇帝,却被人塞了嘴,想要去抱住女儿的尸体,却被人禁锢的动弹不得,“唔、唔唔…”她拼命挣扎起来。

“滚!”皇帝雷霆震怒,喝道:“赶紧滚!”

无忧公主还软坐在地上,半晌回魂,喊道:“父皇、父皇…”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点希望火光,上前抱住皇帝的腿,哭了起来,“大姑母害了儿臣,害了儿臣!”趁此机会,将那个秘密吐出来,希望借此能博得父亲的同情和怜爱,以免真的失宠。

皇帝虽然恼恨女儿的愚蠢无情,但还是低头,“她害了你?”

“是她!”无忧公主顿时来了底气,又是滔天委屈,把汾国长公主怎么在人参里面做手脚,怎么打算陷害长孙曦,结果人参却被许嫱拿走,害了她害了自己,全都一五一十的到竹筒豆倒了出来。

皇帝闻言脸色一片铁青。

而旁边的殷少昊,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杀了汾国长公主。

☆、第54章 坠马

无忧公主大哭,“父皇,儿臣再也…,再也不能有身孕了。

因为涉及到皇室秘辛,除了押解汾国长公主的吉祥和如意,以及皇帝身边的周进德,其余人早都退了个干净。他师徒三人不能离开皇帝,倒是把这阴谋毒计听了满满一耳朵,当即低下了头,只做泥胎菩萨一样的存在。

太极殿广场的气氛如同凝固一般,叫人呼吸窒息。

皇帝沉声,“传长孙曦。”

周进德赶紧一溜烟儿的去了。

片刻后,长孙曦闻讯赶了过来。

眼前一片混乱不堪,台阶上、地上有着许嫱留下大团血迹,带出几分恐怖气息。

皇帝眼中好似有着青色电光闪烁,恍若雷霆,下一瞬就要把人吞噬干净!殷少昊紧紧握住佩剑,仿佛极力克制冲动,以免上前取了汾国长公主的首级!汾国长公主嘴被塞住,瞪大眼睛呜呜咽咽,无忧公主则是哭个没完没了。

方才周进德说了大概情形,心里有数,但是暂且不急着说人参之事。

而是上前一步,提醒道:“皇上,千万不要大喜大怒。”

皇帝闻言怔了怔,看着她,心中原本奔腾不息的气流,渐渐缓了下来。原本青光雷电一般闪烁的目光,转为平静宁和,“人参是怎么回事?”

长孙曦叹道:“当日妾身在东宫休养,汾国长公主让人送了一支三百年的老参,说是做独参汤补身子的。后来还没来得及吃,傅才人…,就是当时的傅司乐便来找我,让我即刻回宫,人参也带回了宫里。”

听到傅祯,皇帝冷冷的扫了无忧公主一眼。

长孙曦道:“那天,许侧妃忽然过来找我,看见那盒子人参认了出来,说我不配吃那么好人生,于是不由分说就拿走了。”

无忧公主心下恨得要死,说就说,干嘛非得提起傅祯啊?!又不敢去和她争吵,免得让父皇更加上火。因而只做泣不成声的样子,哭道:“许侧妃拿了人参回来,让人做了汤,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喝了。”指着汾国长公主大骂,“都是你…,害人害己,害了我,你简直不是人!”

皇帝低头,看着素来疼爱娇纵的小女儿。

任性、跋扈、骄狂,不仅没脑子,说她是又狠又毒又蠢,也不为过。白皇后那样精明一世的人,能生出太子那样聪慧隐忍的儿子,怎么却生出无忧这种蠢货女儿?要不是她有着一张和白皇后相似的脸,简直要以为是外头捡来的了。

以无忧给自己下药的胆大妄为,说诛心一点便是算计君父,处死也不为过。

可到底是疼爱了多年的小女儿,白皇后又死得早,现在她还不能怀孕,再去责罚她不过是让自己添堵罢了。然而,原本应该为她不孕感到的愤怒和疼惜,因为失望寒心,也就变得复杂难言了。

再抬头看看汾国长公主,她塞着嘴,但懒得听她的谎言分辩,以及满口污秽之语。这件事根本就不用多问,汾国长公主本来就恨长孙曦恨得要死,送人参自然是不怀好意。许嫱去找长孙曦是临时起意,长孙曦不可能提前预知,一切都是阳差阳错。

无忧,不过是一个倒霉蛋罢了。

“父皇…”无忧公主还跪在地上,哭道:“你要为儿臣做主啊。”

做主?做什么主?当初若是没有赵太后一手扶持,自己不可能登上帝位,在世人眼里,赵太后和赵家对自己是大恩的。而汾国长公主的这些阴谋诡计,涉及太多人,不可能公开宣扬皇室丑闻,更不可能把长孙曦给牵扯进来。

要杀了她,也不能是用人参这件事去定罪。

罢了,不差这一、两天,还是等她自寻死路送上门来吧。

“父皇…”无忧公主哀哀叫道。

皇帝没有理会,倒是侧首看了长孙曦一眼。这么多人,只有她提醒自己不要动怒,免得气坏了身体。是了,不管杀人也好,处置也罢,都不宜站在这儿大喜大怒。因而缓缓平息心中气流,开口道:“把汾国长公主送出宫去,往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进宫。”

吉祥如意当即拖了汾国长公主下去。

无忧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父皇!你就这样放过大姑母?她害了儿臣啊,你怎么可以不处置?怎么可以…”

皇帝冷冷扫向她,问道:“那根人参早已经连灰都没有了,许嫱也死了,你有什么证据,说得清楚汾国长公主送的人参不干净?无凭无据,你要朕怎么治罪?”不想再和这个蠢笨的女儿纠缠,冷声问她,“倒是你的那份忤逆不孝之罪,又该怎么处置?”

一句话,问得无忧公主闭上了嘴。

皇帝疲惫的挥了挥手,“带她走。”

周进德赶忙叫了两个小太监,拖着无忧公主走了。

皇帝又看向楚王,吩咐道:“你也回去,把许嫱的后事料理了。”补了一句,“汾国长公主想怎么破费都行,但只一条,不准葬入皇室陵墓。”

野种就是野种,岂能入了皇室陵墓坏了风水?汾国长公主爱葬哪儿葬哪儿。

殷少昊应道:“儿臣明白。”临走前,看了长孙曦一眼。

长孙曦只做不知道,等他走了,赶忙跟上皇帝回了太极殿。也没敢说话,见皇帝招手便跟着去了里间,然后给他捏头,力度稍微放柔放缓了一些。

一面捏,一面走神。

许嫱死了,算是少了一个祸害。无忧公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能消停些。只是汾国长公主那边怨气更重了,好在皇帝不让她进宫,自己不出御书房,想来问题也不大,至于楚王也暂时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