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先对越王道:“这次回鹘那边比较郑重,来得是三王子。朕听着他们的意思,像是有意和中原朝廷联姻,你去整理一下,看看宗室女有哪些是适龄待嫁的,回头呈上来,朕斟酌过后再做定夺。”

越王道:“是,儿臣领命。”

皇帝挥手让他退下,看了看楚王,没说话,又对周进德吩咐道:“让他们都进来!”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等着众人进入,冷眼环顾了一圈儿,“晗儿你来说,今天无忧所骑的马,到底除了什么事?!”

这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江陵王原本准备给长孙曦的马,被无忧公主抢走了。偏巧有人做了手脚,她倒霉,就摔了一个手断、脚断,脸也烂。

江 陵王如实说了一遍,只不过重点记得长孙曦的提醒,“当时儿臣想着,长孙司籍还不会骑马,特意挑了一匹温顺的。到时候,儿臣可以和她共乘一骑教她…”一脸 后怕不已的样子,“亏得儿臣和她没有上去,不然的话,两个人只怕还会摔的更惨。”因为昭怀太子就在旁边,还叹气道:“可怜无忧,不明不白就被人算计了。”

皇帝闻言果然脸色一片铁青。

无忧公主是皇女,江陵王是皇子,一双儿女都险些被汾国长公主算计!无忧那种没良心的蠢货,还不值得心疼,若是江陵王也…,不由恼怒的简直想要吃人。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目喝道:“真是反了!”

长孙曦一直低头不语。

这种时候,是不宜随便插嘴的,不然昭怀太子那边只怕要迁怒自己。无忧公主虽然蠢笨顽劣不堪,但终归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白皇后又死得早,昭怀太子自然更加把妹妹看得重了。

殷 少昊却是不在乎昭怀太子迁怒不迁怒,只是担心长孙曦,当即接了江陵王的话替她辩白,“原本就是九弟淘气,非要长孙司籍跟他一起去骑马。”他浑身上下都是心 眼子,自然知道该抓什么重点,好让皇帝对幕后之人更加恼火,“长孙司籍说了不去,儿臣也在劝,偏巧无忧刚好过来了。”

他叹道:“哎,也是合该有事。”

殷少昊看了看江陵王,“咱们当时就该拦着无忧不让骑的,偏巧她动作快,自己翻身上了马不说,还一抽鞭子就跑出去了。”转头看向昭怀太子,“我正要去追,还没来得及,就见无忧坠马了。”

昭怀太听得心头火冒三丈,为妹妹的无妄之灾上火是一层,为背后算计之人恼火又是一层,眼下听得楚王说着风凉话,更是火上浇油。长孙曦当时就在跟前,他是恨不得粘在她身上的人,那里有功夫去管无忧?不由气得眼前一黑。

可以想象的出,当时无忧多半是要抢长孙曦的马,和江陵王拌嘴了。然后依照她那不依不饶的性子,便骑马离去。

虽说这事儿起因肯定在妹妹,但也跟江陵王、楚王和长孙曦脱不了干系。

江 陵王和长孙曦还罢了,原是不小心才搅和进来的。眼下无忧手脚都摔断了,楚王还夹在里面说风凉话,----无忧好歹是他一个父亲的妹妹,这算什么?一改平日 温和谦逊的脾气,冷冷讥讽,“孤不明白,九弟淘气缠着长孙司籍骑马也罢了。七弟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又是娶过侧妃,订过王妃的,怎么还去纠缠长孙司籍?你不 在意,好歹也替她的名声想一想,省得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殷少昊听了,揉了揉鼻子没有言语。

刚才说那些话,本来就是故意为之。反正自己和昭怀太子已经不死不休,无所谓多一份少一份仇,故意把他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免得他再盯着长孙曦了。

而长孙曦听得两位皇子在为自己争吵,越发低头,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江陵王本来就对她愧疚的很,虽然不便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什么,但是却往前挪了挪,巧妙的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仿佛希望能替她挡住几分战火。

皇帝坐在帐篷正中,将众人的表情一览无余看得清楚。

他揉了揉发胀发痛的额头,看向周进德,带了几分不耐烦暴躁道:“还没查出来吗?都是一些只会吃饭的蠢货不成?!”

周进德忙道:“就在外面。”

早就查出来了,只不过一直找不到机会回话罢了。

吉祥低着脑袋进来回话,“马儿的被人喂了糖,破开胃,检查出里面放了药,跑起来就会变得有些癫狂。据喂马的小太监说,当时有一位同乡太监来找他说话,平时十分交好,所以就聊了几句,不知道那人几时给马儿偷偷喂了糖。”

“他的同乡人呢?”皇帝问道。

吉祥脸色不太好看,回道:“死了。”

皇帝不由冷笑,“这么说,线索到此又断了?”

吉祥回道:“死得那个太监,有个同门师兄在汾国长公主府当差。”他是御前专门查事的太监,就事论事,不管是怀疑还是证据都往上呈报,不会有任何避讳,“只不过,现在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帐篷内,众人都屏住呼吸沉默起来。

皇帝静默了片刻,淡声道:“让喂马的小太监死前呈上罪证便是。”

众人闻言一愕。

长孙曦思绪飞快,皇帝他…,意思是让喂马小太监做伪证?比如,只要说是同乡让他做得手脚,然后畏罪自尽,也就白纸黑字的“证据”了。

汾国长公主作恶多端、手段毒辣,皇帝早就知道,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罪证。之所以一直不处置,不过是皇帝心中有所顾忌罢了。

吉祥也悟了过来,应道:“是,奴才这就下去办。”

殷少昊皱眉问了一句,“父皇,眼下可是狩猎大会。”意思是,要办汾国长公主现在不太合适,不如改个时间的好。

昭怀太子冷笑道:“楚王的意思,无忧就这么白白被人算计了?”

“好 了!都不要吵。”皇帝本来就头疼,现在更是头疼欲裂,“朕一直容忍她,不过是看在赵太后的情分上。可是汾国长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人,毒计阴谋不断,再 这么对她容忍下去,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祸事。”转头看了看长孙曦,“这件事,你不要再掺和进来,那马原本就是晗儿要骑的。”

长孙曦心思一转,顿时明白话里的意思。

以汾国长公主的身份,谋害算计自己一个小小司籍,算不上大罪。但是谋害江陵王,并且致使无忧公主受伤,罪名就完全不一样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空气里,隐隐透出几分危险紧张的气息。

此时此刻,汾国长公主正在府里等候消息。

然而她期盼的长孙曦摔死的消息没来,却等到一道圣旨。

圣旨上面说,汾国长公主阴谋算计皇子皇女。因为江陵王私下议论过她养面首一事,得罪了她,所以就想要至江陵王于死地。结果阴差阳错,导致无忧公主坠马受伤,以至于手脚骨折断裂,实在不可饶恕之大罪!

皇帝念在赵太后当初的扶植之情,不顾大臣们纷纷反对,手下容情饶汾国长公主一命。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下旨削减其虚封食邑三十万户,以及实封的三千户,同时撤掉原汾国长公主府的六百骠骑护卫,令其去往赵太后原籍湖州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入京。

汾国长公主当即气得晕了过去。

柳子墨在旁边招呼宫人忙碌,将她扶上床。心下冷笑,皇帝这哪里是手下容情,分明是在等着汾国长公主自裁!栽赃到汾国长公主身上的罪名不算,居然还在圣旨上面,将她私养面首的事公诸于众,让天下人尽知!

皇帝这分明是想杀了汾国长公主,又不想污了手,干脆用流言蜚语逼她羞辱自尽!将来就算记载在史册上,那也是汾国长公主不知廉耻、污秽皇室,故而自绝于天下,而与皇帝没有丝毫关系。

呵呵,皇帝还念在赵太后的情分上,手下留情了呢。

而此刻,外面已经是流言蜚语漫天飞了。

各人有个人的心思,暂且不说。只说一人眼下真是乐翻了天,便是霍贵妃,喜不自禁与花奴笑道:“这下好了,那棵参天大毒树算是要倒了。”这么多年,一直受着汾国长公主的窝囊气,早就气饱了。

今日总算出了心头一口恶气,畅快的很。

花奴叹道:“如此,绿珠在天之灵也算慰藉了。”

霍贵妃闻言一声冷笑,怨恨道:“汾国长公主就是这么张狂跋扈,想杀人就杀人,想灭口就灭口!这些年死在她手里的冤魂,知道有多少!”眼珠滴溜溜一转,“咱们也为绿珠做点事儿,别让她白死了。”

她招了招手,在花奴耳朵边低语了一番。

花奴当即点头,“奴婢明白,这就下去让人安排。”

霍贵妃心下得意万分,趁此机会,正好替汾国长公主宣扬宣扬,让大家都知道她是怎么养面首,生野种的。呵呵,还怕什么?现在可是圣旨上面都说明白了。

倒是那个长孙曦真是命大,居然又没死,反倒让无忧那个蠢货做了倒霉鬼!罢了,无忧公主也不是一个好货,断了手脚活该,就此残废了才大快人心呢。

不过长孙曦么,也早点死了干净的好。

行 宫内,长孙曦不知道霍贵妃正在暗暗诅咒她,也实在顾不上,眼下的局面实在太乱太危险了。汾国长公主根本不是那种怕事的人,上次在御书房前,她都敢不顾御前 的忌讳扑杀自己。而这次死了许嫱,皇帝又各种重重的处罚羞辱她,难说她不会狗急跳墙,再做出点什么疯狂的事来。

让银针去打探消息,回来却道:“汾国长公主晕了过去,病倒了。”语速微微迟缓,“只怕三、五天内,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皇帝既然口口声声讲仁义,讲赵太后的扶植之情,自然不会强行驱逐汾国长公主。至少不会在狩猎大会这半个月,----要不是无忧公主的事赶巧,皇帝还没这么快处置她,眼下还是宜静不宜乱的,不能操之过急。

即便皇帝真要撵人,估计也是等狩猎大会结束以后了。

汾国长公主不管真病、假病,赖上半个月,肯定还是不成问题的。

长孙曦心下叹气,这么说,自己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煎熬,甚至更长一些。只有等汾国长公主真的离开京城,或者羞辱自尽,才能真正的松一口气。不过依照汾国长公主的那种厚脸皮,羞辱自尽这种事只怕不会发生,狗急跳墙倒是更有可能。

正在叹气,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通报,“皇贵妃娘娘驾到。”

长孙曦吃了一惊,皇贵妃一向避世不见人,这次狩猎大会根本就没有出来。不过看看旁边垂头丧气的江陵王,又觉得原来如此,赶紧推了推他,“小祖宗,快出去罢。”

正说着,皇贵妃忽然走了进来。

像是担心江陵王急得不得了,一刻也等不得。

大概是因为才从皇宫急着赶过来,有些累,虽然带着绡纱帷帽看不到脸,但还是能听到她的呼吸急促,身上也在微微发抖。

“母妃。”江陵王赶紧起身,“儿子没事,”

皇帝也跟着进来,说道:“晗儿好好的,你别着急上火了。”

皇贵妃“嗯”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长孙曦,声音微微颤抖,“长孙司籍,听说今儿无忧公主骑的那匹马,原本是准备给你的,是吗?”

皇帝忙道:“长孙司籍也没事。”

不知何故,皇贵妃仍旧定定望向长孙曦那边。

长孙曦觉得之前在泛秀宫的不舒服感觉,又忽地冒了出来。皇贵妃的目光好似有实质一般,能够穿透面纱,直接落在自己的肌肤上面,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皇帝朝她催促道:“快告诉皇贵妃,说你没事。”

长孙曦顿时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自己受伤没受伤干嘛要告诉皇贵妃?忽然间,她脑子里面“嗡”了一下,难道说…,原主的母亲根本就没有死?!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神秘莫测、举止怪异的皇贵妃?那、那江陵王岂不成了自己的异父弟弟?!顿时反倒惊吓得更呆了。

江陵王见她不说话,不由着急。

他和皇帝想得又是不一样,以为母亲一直盯着长孙曦,是因为担心自己,迁怒她险些害得自己受惊吓。因而忙道:“母妃,今儿骑马的事都怪我,是我非要缠着长孙司籍的,她原本就不想骑马。还有,还有,儿子现在一点是都没有的。”

长孙曦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咽了咽口水,“多谢皇贵妃娘娘关怀,妾身无事。”可是这么回答,那么一想,实在是感觉太过诡异荒诞了。

难怪皇帝一直犹豫不决,不肯碰自己,竟然是因为皇贵妃是许氏的原因吗?皇帝就算再贪恋自己的美色,大抵也有些做不出同时宠幸母女二人,所以才一直举棋不定罢。

自 己若真的被皇帝临幸了,那皇帝岂不成了唐高宗李治?自己和皇贵妃,就是魏国夫人和韩国夫人了,这…,怎一个乱字了得?!对了,对了,皇帝一直不阻止自己 和江陵王接近,正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弟弟吧?还有那次,皇帝问自己嫁不嫁太子、楚王、越王,但就是没有问自己嫁不嫁江陵王。

同母异父的姐弟,如何成婚?原来这才是真相。

长孙曦觉得浑身犹如针芒在背,手脚发软,简直都快要站立不稳了。

皇贵妃缓缓别开了头,那抹刺绣金线的绡纱帷帽盈盈晃动,折出一闪一闪的金光,好似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神秘而无人知晓。她轻轻叹息,“哎…,都没事就好。”然后坐了下来,状若无意的问了一句,“听说无忧坠马了,到底伤得怎么样呢?”

皇帝在旁边坐下,说道:“手臂和小腿都已经骨折,脸上也磕了,好在性命无碍,怕是且得将养几个月了。”

长孙曦一直有留意着她。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皇贵妃放在撒花大裙上的手紧了紧,像是被吓到了。

皇帝又道:“无忧这孩子…”摇了摇头,“都怪白皇后死得早,没人管教,性子实在是太过无法无天。她竟然…”当着儿子和长孙曦的面,到底不好意思说什么催.情.药,只得改口,“这次坠马,也是她自己胡闹惹出来的祸。”

“是啊。”江陵王忙道:“我都说了,那匹马是给长孙司籍准备的,她非要抢去,不然怎么会除了这档子事儿?”不过幸好摔得人是无忧,而不是她,只是这种没有手足情谊的话,不敢说出来罢了。

皇贵妃手上拽着裙摆,静了静,然后松开手道:“既如此,总是让无忧这么胡闹下去也不合适。眼看她已经是改待嫁出阁的年纪,总该有个人约束,不然将来怎么嫁人呢?皇上每天日理万机,自然没空,要是皇上信得过臣妾,不如把无忧交给臣妾来照看教导罢。”

☆、第56章 风云

皇帝闻言微微一愕。

江陵王眼中亦流露出意外之色。

长孙曦低着头,倒是没敢去打量皇贵妃神色,只是心下觉得有点奇怪。

皇贵妃不是一直都不管世事吗?怎么突然想起照顾无忧公主了?难道这其中,还有自己什么不知道的隐情?

正在迷惑,只听皇贵妃又道:“当年臣妾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一直对臣妾多有照顾,臣妾还没有来得及报答,皇后娘娘就已经不在了。如今臣妾替她教导无忧一些日子,也是应该的。”摸了摸江陵王的头,“你一向孤单,有个妹妹在身边陪伴说话,免得你寂寞。”

江陵王才不想要什么无忧公主陪伴,可又不敢拒绝。

皇帝似在思量犹豫不定,一阵沉默不语。

皇贵妃幽幽一叹,“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分忧,没有别的意思,皇上若是信不过臣妾便算了。”

皇帝解释道:“朕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担心无忧性子太过顽劣,只怕回头把你给气坏了。”

要说她把无忧叫去是为做手脚的,那不可能,不说她的为人不至于如此卑劣,便是要做手脚也该撇清嫌疑才对,哪有专门叫到自己身边做手脚的?想来除了替白皇后管教无忧之外,也有约束之意罢。

皇贵妃不以为意,“她一个小丫头能有多顽劣?再淘气也是有限。”

皇帝一声冷笑,“那是你不知道…”实在是忍不住心头火起,说出了前情,“若不是她给朕做手脚,又怎么会多出一个傅才人?!简直无法无天。”

皇贵妃头上绡纱震动不已,吃惊道:“皇上是说,无忧她…”

“逆子!”皇帝怒道:“她这次受伤,只怕也是遭了天谴!”

长孙曦听得翻出这些丑闻,又是当着自己,心情真是说不出的别扭和怪异。皇帝、皇贵妃和江陵王是一家子,那自己…,算是皇贵妃从前夫家带来的拖油瓶吗?还是被继父和异父弟弟爱慕的拖油瓶,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皇帝和皇贵妃说了一阵,最终拍了板,将无忧公主先送回泛秀宫调养。

皇帝道:“狩猎大会估计还得热闹个半个月,你在宫里,对无忧的伤多操心几分,辛苦你了。回头若是她老实听话呢,留在泛秀宫也无妨。若是仍旧太过顽劣不堪,惹你生气,那就还是由朕来教导。”

皇贵妃轻轻点头,“好,都依皇上。”很是柔和温顺的样子。

这让皇帝对她更添了几分柔情,叮嘱道:“千万别为无忧累着了你,气坏了你,那些辛苦的事,都交给她的乳母和宫人们便是了。”

长孙曦低头听着,想来要不是顾及自己和江陵王在场,皇帝还得柔情更盛。

----心中感觉越发怪异不已。

皇贵妃又说了几句,便起身道:“皇上且忙,臣妾先带着无忧回去了。”

江陵王虽然不情愿,也无法反对。

临行前,对长孙曦悄悄道歉,“往后我再也不让你做危险的事了。你也当心一些,千万不要离开父皇身边,免得遭人暗算。我先送母妃回去一趟,明儿再来找你。”

“殿下,你快去罢。”长孙曦心道,往后再也不来找自己才好呢。

江陵王郁郁寡欢的走了。

回了泛秀宫,皇贵妃先吩咐道:“把无忧公主送到后殿安置。”

无忧公主因为身上有伤,又疼又怒,加上心中有气,不由大喊大叫道:“我…,我要见父皇!我要…”一面叫喊,一面疼得直吸气,“哎哟!呜呜…,痛、痛痛痛…”眼泪也是哗哗不断,“呜呜,父皇给我报仇。”

心下实在是恼火怨恨的很。

汾国长公主不过是父皇的异母姐姐而已,她害得自己断手断脚,居然只是处罚裁掉她的封地和护卫?!那照这么说,自己回头也可以去杀几个人了?心下又是怨怼,父皇因为自己给他下过催.情.药,就忽然便的不疼爱自己了。

一定,一定是那长孙曦挑拨的!

对!回头自己要杀了她!

父皇总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官,重罚自己这个女儿,早就该下手了!还有,对呀!自己可以杀了汾国长公主,父皇就算知道,也不可能为了异母姐姐杀掉女儿的!说不定,父皇只是为了名声不好下手,自己下手,还会觉得自己有胆识、有气魄呢。

反正父皇讨厌汾国长公主不是一天两天了。

无忧公主越想越觉得对,越想越恨不得马上就去做!就连手上和脚上的剧烈疼痛,都暂时忘了几分,又哭又笑道:“等着、给我等着,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江陵王在旁边看得直皱眉。

虽然无忧公主没有明说,但是心里清楚,这个“你们”里面必定包含了长孙曦!心下恼火万分,只是当着宫人们不便表露出来。

等着无忧公主被送了进去,和皇贵妃一起回了前殿。

不由忿忿道:“母妃,你干嘛要管无忧啊?她年纪小小,心肠却是又坏又毒辣,这样的祸胎留在身边做什么?真是看着都叫人吃不下饭!”

皇贵妃一直戴着绡纱帷帽,看不到她地表情。

只是淡声道:“无忧虽然顽劣,也不是坏人,不过是小姑娘有些任性淘气罢了。皇后娘娘于我有恩,我替她多操心几分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