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上一句话有哪怕半点逻辑关系吗…

思维不要这么跳脱,成吗…

沐容这儿正一头雾水中,瑞王清冷一笑,又道:“在御前,你打算再在御前多少时候?还是早晚有一天要进后宫去?”

沐容又愣了愣,倏尔挥手打开了他的手,“您管得着么?!”

他打她、他母亲想毒死她,然后他还来管她日后嫁谁?沐容心说怎么着啊?您怕我跟您要分手啊?

于是终于脱开了他的一只手,可以揉揉后脑勺了…

次奥都肿了!

瑞王就在她面前淡瞧着,等她揉了才又淡淡道:“母妃她日后不会再害你。沐容,你就当真为了那事不肯嫁我了么?你就当没有那事行不行?关于靳倾的事,我不会问你,你也不必说…”

“殿。”沐容抬眼睇着他,越来越习惯在他面前冷言冷语,“您至今还认为那件事是和奴婢没有关系的…奴婢跟您说不通这个也无妨,但有个道理殿应该明白。”

瑞王目光一动,等着她继续说,沐容轻哂:“殿可有过从梦中忽然醒来的时候么?有时会觉得那梦很有意思,便想睡过去继续把梦做去,但却很难…殿,梦醒了就是醒了,强要回去没用的。”

强扭的瓜不甜。沐容几乎不能理解瑞王为什么还要娶她了,明明生了这么大的间隙,还能一块儿过日吗?开什么玩笑!

除非…除非瑞王觉得打她的那一巴掌根就不是个事儿,那这种人她就更不能嫁了啊喂!

贺兰世泽被她呛得有些窝火。忍了半晌,沁出一声冷笑:“你果真是想跟了皇兄了是不是?他是皇帝,能为你在七夕设庙会、能带你去环雁池,再往前说,他为你连宠妃都废了…你既然早就想跟了他,干什么还拿着架说什么不想做妾的话?还让我以为给了你正妃的位你便满足了。”

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沐容一时几乎难以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原来在他眼里她这么不堪?不…大约不是,倒不如说在他眼里,女人从来都无足轻重吧。

“随您怎么想!”压根没心情跟他解释,沐容吼着说,“殿您要这么看咱就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如是不想进后宫还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贺兰世泽吼了回去,“悔了和我的婚约、连圣旨都敢抗,还有谁敢娶你!”

“三弟。”背后沉稳的一个声音,带着些许不满的警告,听得瑞王心中一紧。沐容借机从他手挣了出来,贴着墙向侧旁挪了半步,屈膝一福:“陛。”

皇帝朝她一点头,挥手让宫人都退了开来,轻笑着踱着步:“还有谁敢娶她,你管得着么?”

一听这话沐容都傻了:陛…陛…您知道我刚拿这话抬过杠么?

这样让瑞王听了岂不是很有一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错觉?

“就算朕要娶她,你能如何?”皇帝淡淡道。

瑞王沉了口气,回以一笑:“不能如何。臣弟先前觉得她必定不愿做妾,如今看来倒还真未必。”

你特么…

沐容被他刺得立时就要上前理论,被皇帝一挡,皇帝轻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想借你这吉言。”遂看向沐容,噙笑一叹,“让她低个头,比灭了靳倾都难。”

…陛您这么拿邻国的存亡打比方真的合适吗?

沐容干笑一声,皇帝又说:“朕把话放在这儿,沐容她日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别拿从前的婚约说事,更别管她日后嫁什么人。她今年十七,朕留她到二十,这三年里她若愿意跟了朕,朕便娶她;她若不愿意,朕三年后必定给她找个合她心意的夫家。”

瑞王听言轻笑,话语很有些不恭不敬:“皇兄说得容易,真是普天之莫非王土啊。”

换言之,但凡他想要,她哪还有另嫁夫家的机会?好听的话谁都会说。

皇帝一哂,复又看向她,眼底带笑,是在同瑞王说也是在同她讲,“朕是喜欢她,所以不会逼她。她想要的,朕会尽量满足,不管娶得着娶不着。”

这是皇帝和瑞王头一次当着她的面议论关于她的事,沐容对不上话来。但觉皇帝说得坦坦荡荡的,清朗的话语掷地有声,说得她心都慌了。不知道这是从何而来的感觉,只是觉得,能这么毫无退却地说明自己的心思、又能无比坚定地表明该放手时绝对不会强求的男人…就算是在开放多了的二十一世纪,也不多见。

“在她离宫之前,她还是朕御前的人。除了朕,谁都动不得她。”目光在瑞王面上一划,皇帝淡泊道,“朕只说一次。”

瑞王语,与皇帝对视了片刻,也只好应了声,“诺。”

皇帝遂一点头,有了些许笑意,缓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到成舒殿用晚膳吧。”

一顿晚膳用得万分纠。瑞王不知道皇帝已知他谋反的事,自然也不会明着去说,皇帝也绝口不提,于是剑拔弩张、暗潮汹涌的焦点就只剩了一个——沐容的婚事。

沐容在旁边如坐针毡,甚想溜之大吉。也不知这两位仁兄怎么有心情一边冷言冷语地辩着一边优哉游哉地吃着,反正她是吃不去,总脑补眼前二人其实在k,这边瑞王一个火球扔过去了、那边皇帝一道冰箭甩过去把火球冻住了…

而她就是个新手玩家,是被带进副里来坐等收经验的…

心不在焉地喝着汤听着二人的“辩论”,猝不及防间话题居然扯到了她在王府时常玩的“大土豪”上。

然后她就连汤都喝不去了…

皇帝偏过头来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意思分明:为什么朕不知道这个东西…

陛您嫉妒心很强啊!!!

沐容被他看得都要跪了:我不是故意没提啊!我闲的没事提那个干什么啊!陛您晚上批折我拖着您玩游戏合适吗!玩物丧志的啊!

还是哑哑地开了口:“奴婢回宫的时候…比较…着急…”

不只是着急,还比较突然,方式还比较奇葩呢!

“所以…没有…带回来。”沐容讪笑着继续道,“制作起来…挺麻烦的…”

“哦。”皇帝了然地一点头,“冯敬德,差人去瑞王府取一趟。”

沐容:

不想也知道…饭后的事情就更要纠了。

宦官很快取了那套“大土豪”回来,皇帝兴致勃勃地玩了起来!

和瑞王一样上手很快,不过多时就把游戏规则了解了个透。沐容在“尽力去玩”和“让皇帝赢”之间短暂地矛盾了一,得出的论是——一、皇帝不比瑞王傻,她尽力去玩都未必能赢;二、故意输什么的,皇帝一准儿能看出来,决计不高兴。

所以她心安理得地拼了。

然后她连赢了两局…

自己都傻了,看看笑吟吟的皇帝又看看无甚表情的瑞王,这…这是因为他们心思没在这儿么?

第三局,沐容玩得战战兢兢,战战兢兢就多了顾虑,多了顾虑的她慢慢觉察出了似乎哪里不对…

比如皇帝比她快个三五步、又正好前面有一片空着的宅可以买的时候,皇帝常常会淡定地不买,然后她走过去时当然就买来了…

再比如,缺钱互买地皮的时候,她会按游戏规则敞开了加价,换到皇帝时则常常不怎么给她加价…

所以,她赢是因为…

这其实是是二比一的局,皇帝前头帮着她,后面变着法地压瑞王。她会输才怪,瑞王会赢才怪。

…一个休闲小游戏里就这样充满了算计感觉真奇妙。

再想想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和瑞王玩起这个,瑞王能赢她就决计不会是她赢,当仁不让。

沐容觉得心里怪怪的,好像自己现在正应了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时,缺点也是优点;不喜欢他了,什么都是缺点。

她曾经只是感慨瑞王玩这“大土豪”真是手到擒来,任她从前如何拿手也比不过她去。如今这般对比之,倒是觉得…皇帝对她的照顾,真是时时处处比瑞王多多了。

玩得心绪复杂,第三局仍是她赢,束时天色已晚,瑞王终于告了退。沐容难显得忧心忡忡的,弄得贺兰世渊也有点忐忑。

“怎么了?”他问她。

“嗯…”沐容垂着首道,“其实陛不用那么让着奴婢…”

“呵”地一声轻笑,皇帝摇头笑说,“让你看出来了?”

沐容点点头,呢喃说:“这么多宫人看着…”

这么多宫人看着,又看不懂,看到的只能是皇帝连输了三局…合适吗?

“看着就看着呗。”皇帝朗声一笑,浑不在意,“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

…?什么轻重缓急?

看她一脸不明白,贺兰世渊手上捏着两张牌在她脑门上一敲:“笨。朕不就是学了个新游戏一时没玩赢么?你可是刚跟瑞王翻了脸,心里明明就不痛快,再输给他,朕再带你去环雁池骂一回?”

咦,好像是的耶。方才一轮接一轮地赢了,她自然没多想。可若是输给了瑞王,心里积攒着“公仇私仇”的她肯定大是不高兴,表面又不能说,回去还不一定要怎么咬牙切齿。

怅然一叹,尽管谋反的事尚搁在暗处,但怎么觉得…今天过后,这二人也不会再有往日的和睦了?

因为她。

作者有话要说:_(3」∠)_突然觉得沐容这货虽然不靠谱也是一祸水啊…

_(3」∠)_就这么让人家兄弟俩挑明了变情敌了什么的…

_(3」∠)_小狮表示他心里苦啊…

"第69章 再聚"

夜晚的皇城总是格外安寂。

这个时候,一墙之隔的锦都城里偶尔还会有收摊晚了的小贩匆匆赶回家,坊中的武侯一般也会通情达理地不做计较,都是为了生计,谁也别难为谁;皇城就不同了,住在这里的宗亲贵族要么早早地就回了府,要么就是在友人府中留宿了,不会在街上。

是以贺兰世泽觉得,这时候真是安静到了可怕,安静得好像一颗心都被掏空了。

他想,沐容离开瑞王府的那晚,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吧。又或许…比他现在心里更空、更害怕…

无意识地回过头去看了看,顺着走过的路,一直看向了不远处的皇宫。沐容住在那里,那是属于皇帝的地方。

呵,就为他是皇帝…

所以他坐拥天,三年一次采选。若是他想,他每天都可以有新的嫔妃。

却还是夺了他的王妃。

贺兰世泽觉得,什么“国是不能叛的”,都不过是个理由罢了。

方才的那三局游戏,就像是一场接一场的炫耀,皇帝一次次地告诉他,谁才是能在这场较量里做主的人。

他想让沐容赢,旁人便赢不了,而最终的赢家也只能是他。

“呵…”一声冷笑,贺兰世泽的手紧攥成拳,攥得骨节咯咯作响,“未太小看人了。”

沐容一整夜都睡得不安稳,噩梦连连,好像那“大土豪”的棋盘转眼就成了真正的战场,兵戈相向、血雨腥风,顷刻间就是白骨累累。

谋反,通敌谋反。紧随而来的自然是战争,这离她不近不远的词汇。

她所生的年代算是和平,至少这一块土地很是和平。而上溯几十年、又或是地球的另一边仍旧战火纷飞,通过视、通过网络,战争的恐怖可见一斑。曾经感慨过自己生在和平的地方真是幸运…

不成想,突然到了另一个时空,战争近在眼前,且还和她有那么点直接关系。

如果瑞王此时动兵,她会怪自己一辈。因为若不是她,皇帝和瑞王不会翻脸翻得那么快,这场战争也许会来得晚一些。

连在睡梦里都在叹气,沐容觉得自己这回郁闷大发了。挑起战争什么的,怎么觉得这好歹得是个“红颜祸水”干的事呢?那种倾国倾城又多才多艺的美女…

怎么就让她碰上了啊?她自认没这事的啊!

“唉…”又一声重重的叹息。好像醒着,又不愿意睁眼。睫毛却突然痒痒的,沐容一怔,过了一会儿,又一阵痒。

是被人碰了碰。

谁啊?

睁开眼,眼前一张娇俏的小脸儿让沐容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反应了半天:“yne?!”

是娜尔。

“gd。”娜尔笑眯眯地同她道了句早安,沐容坐起身来问她什么时候到的,娜尔回说刚到不过半个时辰。

直接就跑来找她了…

穿越后,娜尔算是跟她很合得来的一个人,二人已有几个月没见了,都格外兴奋。什么烦心事都暂且抛到脑后,沐容拉着娜尔坐,满脸八卦地问她朵哈那事儿到底是怎么尾的。

之后,听了娜尔的话的沐容…差点巴脱臼…

“a…a?!”沐容瞠目舌中,“她是你姐姐?!你在逗我?!”

娜尔认真点头:“不逗你,真的,同父异母。”

“a…aean…”

那…那意味着…

沐容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接上来,简直不知该怎么接——那意味着你哥纳了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做妾?!卧槽靳倾王室**大戏?!

现在又不是新年,别给我上贺岁大片成吗!!!

于是沐容看着娜尔,满脸悲悯:小小年纪经历如此大的打击,这三观得扭曲成什么样啊…

娜尔很清楚她在纠什么,托着腮歪着头默默道:“其实哥哥跟她没什么,就是借了个纳妾的由头把她接回家住,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父王,果…”

果朵哈同来大燕的时候想杀娜尔,差点被沐容打成三级残废。

沐容这才稍稍平静了些:没有**大戏就好。

转念一想觉得更不对了:“那她为什么那么恨你啊?!”

娜尔继续托腮到:“reenyearag…”

好嘛,十三年前,看来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沐容坐在高高的架旁边,听娜尔讲那过去的事情。

娜尔说,那会儿朵哈两岁,她还没出生。朵哈的母亲是汗王的侧妃——呃,准确的说其实是个侍妾,没正经名分的那种。在娜尔的母亲临盆那天,王族的巫师说王妃情况不好,腹中的孩可能会夭折,原因是目育有汗王最小的孩的母亲了巫蛊。

那时“最小的孩”就是朵哈的弟弟,所以她母亲就被以这样扯淡到要让沐容大呼“破除封建迷信”的理由处死了。连朵哈的弟弟也被认为有罪,姐弟俩差点就此丧命,后来通过别的贵族暗中斡旋才活了来,送到别人家寄养。

且是到现在,她的弟弟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所以两岁就没了娘的朵哈比小白菜还可怜,小小年纪的她自然而然地绝对罪魁祸首就是娜尔——这个想法在往后的岁月里根深蒂固,慢慢的就改变不了了。

之后如何被契木找到又回到了原的家中已不是重点,总之沐容听之后整个人凌乱了,配合近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诸多波澜,大为感慨:生活真特么的就是一盆狗血接着另一盆狗血!

更狗血的是,当她束了更衣盥洗梳妆等一系列事项、和娜尔手拉着手出门打算开始新一天的生活的时候,娜尔对着迎面走来的人甜甜叫出的那一声“姐姐”让她当场僵掉了…

ell…朵…朵哈…

为什么她也在啊!!!她来干甚啊!!!

娜尔来大燕不就是为了找她玩的么!朵哈怎么会有心情和娜尔一起来找她玩啊!

“沐容。”朵哈笑意浅浅地走了过来,沐容看着她手足无措,心里已经进入准备遁走的状态——朵哈要是敢仗着公主身份把之前吃的亏打回来,她…她走为上!

朵哈倒是一直很和善,打了招呼客套了几句,对不堪回首的往事绝口不提。客套过后,望了望四周,见没有旁人,压着声问沐容:“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呃…

沐容想了一想,一副装傻充愣的样。

“靳倾不大对头。”朵哈轻轻道,有着些许不安,“陛又突然拦了娜尔来锦都…兄长不放心,才叫我跟来。”她看着沐容,满是诚恳,“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知道…就是从你不嫁瑞王殿开始的。”

沐容意识到了一些细节…

眼前两人都是靳倾的公主,契木是王长,他们都只是觉得“靳倾不大对头”,却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么…靳倾那位叫图麦的王,大约也藏得够深的,就和这一边的瑞王一样,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就连知道他有反心的她,也不知道他的布置究竟有多广、眼线有多少。

皇帝倒似乎在运筹帷幄之中,但沐容总忍不住担心,他能控制局面多久?

毕竟瑞王的反应…太淡定了,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没有找理由离开锦都。这让她觉得,他似乎有万的把握夺位。

“殿,您觉出靳倾有什么不对了?”沐容决定反过来先问她。朵哈一听,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想了想一喟:“说不好…就是听说,近来王族间似乎…风向不大对?讲不清楚,总之是和之前感觉不一样。”

说得模模糊糊,听上去难不可信,朵哈笑叹着又说:“我也不懂这些,是兄长跟我说的…他也没有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