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肚子火,一嚷嚷瞬间针尖对麦芒,沐容登时又找到了二十一世纪掐架的感觉:“你再说!你再说!”

良王还真说了:“皇兄!我本来四处逍遥着,你把皇位推给我还连婚事都不给我办妥了你什么意思!”

主要是婚事拖了好久始终没办太窝火,要知道从俩人定了终身到现在,他可是连仗都打了两场了!

只不过照这个气恼之下的咆哮话,没人把重点放在“婚事”上,沐容和贺兰世渊都把重点落在了“本来四处逍遥着”上,于是沐容继续拍桌:“四处逍遥你妹啊!先帝送你去学百家绝学本来就是为了让你继位好么!你逍遥个没完你还有理了啊!”

沐容做过总结,觉得“先帝本来打算把皇位给良王”这话可以是个终极必杀技。比如良王如果说“我不想当皇帝”,他们可以说“先帝本来就打算把皇位给你”;比如良王如果说“皇兄你是嫡长子”,他们可以说“先帝本来就打算把皇位给你”;再比如良王如果说“皇兄你是个好皇帝不能退位”,他们还可以说“先帝本来就打算把皇位给你”。

总之…先帝本来就打算把皇位给你!别记仇,要怪怪先帝去吧么么哒!

良王一听这话果然脸上一白,滞了一会儿,拂袖离去。

沐容一懵,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大脑抽搐之下又说过分了,忙拽皇帝的袖子,贺兰世渊当即会意,配合地问了一句:“哪儿去?”

只听良王答得咬牙切齿:“让十雨做份晚膳。”

哦…郁闷的心情需要美食来抚慰?沐容深表理解,继而环住贺兰世渊的胳膊,蹭着他的肩头问得软绵绵的:“夫君~晚上想吃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快完结了快完结了…

谢谢菇凉们陪我蛇精病了四十万字(不,其实就你一个人蛇精病)!完结之后会更番外,目测一共写六篇,文下更三篇,定制里放另外三篇…尽量不重复!

更新的三篇是冰莲幻境菇凉点单的良王和十雨的、Mint夏点单的皇后楚玉珂的,以及十雨菇凉点单的沐容和十雨(…)的。

定制里放三篇阿箫自己想写的…大约有一个百问百答还有一个陛下和沐容的婚后的吧,第三个尚在纠结中~~~

第119章 离宫

几日后,皇帝下旨,立其弟良王为储。

又过几日,早朝时再出旨意,道靳倾之乱已平,契木已继汗王位,仍由定原侯沐斐任驻靳倾使节。

在沐斐离开锦都赴宴的前一晚,锦都各坊仍是歌舞升平。名气最大的那家宜膳居里坐满了人,一楼因有舞姬助兴故而更热闹些。

二楼的小间中,贵客们各聊各的事,偶尔小酌一杯或是吃一口菜,再继续畅谈。

沐容已喝得有点醉了,面上泛着浅淡的红色,目光也有点迷离。又饮了一杯,就势靠在了贺兰世渊肩头上,蹙了一蹙眉头,蔫蔫地道:“当真要我先走么?能不能换个法子…”

“容容。”贺兰世渊揽过她,加了颗醋溜丸子送进她嘴里。沐容吃了丸子顺便咬着筷子不撒口,贺兰世渊拽了一拽无果,任由她咬着,径自解释道,“你安心先去,该打点的都已打点好了。这边办妥了我去找你,不会出事的。”

沐容一松牙撒开了筷子,呢喃着嘟囔:“非要提前送我走,分明就是可能会出事…”

贺兰世渊哑笑一声,这个她倒是说对了,皇位易主,安排得再周全也难免出点什么预知不到的意外,是以即便可能性并不大,他还是觉得先把她送出去稳妥。

“我父亲年纪也大了…”沐容环着他的胳膊道,“又经了上回一遭身体更是不济,还派他去靳倾…”

“嗯…”贺兰世渊沉吟着一笑,一边又喂她吃了口菜一边道,“主要是为了先让他带你离开锦都。”

沐容眼睛一亮,抬头问他:“那等事情妥了之后…会调他回来么?”

贺兰世渊就看向了坐在旁边自斟自饮的良王,笑对沐容说:“那你得问新帝了。”

于是沐容看看良王,没再吭声,仍环着贺兰世渊的胳膊,阖目小歇,倒是嘟囔了一句:“新帝不管,我就想法子求新皇后。”

“新皇后”酒量不济,伏在良王膝上睡得正香。虽然婚事还要过几日再办,但二人已经出双入对得“明目张胆”,良王就跟成心得瑟“这是我妻子”似的,人前人后对十雨那叫一个照顾。

十雨也这么睡了一会儿了,眼皮动了一动,良王还道她是听见沐容的话醒过来了,等了一会儿,倒是又睡熟了。

估计还得再睡会儿…

搁下筷子,褪了披在直裾外的大氅给她盖在了身上,压着声向沐容道:“嫂子,这事你求她没用,我不答应你能怎么着?”

纯属挑衅,四人最近为了皇位一世大吵小吵不断,因为十雨“待嫁中”经常不在成舒殿,吵起来就时常是二对一的局势,良王因为人数上的劣势回回吃亏。

能找茬扳回来当然要扳回来…

沐容醉眼朦胧地瞪一瞪他,苦着脸一抱贺兰世渊,装哭大呼:“你弟弟太欺负人了…娶了我闺蜜还要欺负你岳父,你能忍么能忍么!!!”

这厢贺兰世渊还没开口,就听良王一笑:“不能忍你们自己当皇帝皇后啊!”

这回倒是贺兰世渊和沐容乖乖闭嘴了。

沐容踏着次日的晨露登上了出宫的马车,上车前,贺兰世渊没什么抒情的话,淡淡看了眼她的一身银色飞鱼服,丢给她一句:“你不热啊?”

“嘁。”本来感情酝酿得很到位的沐容直瞟他,“没劲!就不能有点难舍难分的意思?”

贺兰世渊笑了,手臂紧紧一搂她,笑意沉稳:“难舍难分弄得跟日后见不到了似的,断不会,你好好跟你父亲去,最多两个月,我去找你。”

沐容点点头:“嗯…然后一起去旅行。”

一路颠簸,在没有飞机没有高铁没有汽车的情况下,沐容连估算多少日才能到靳倾的勇气都没有…

只觉得赶了好多好多好多天的路,还在大燕境内!

祁川,离靳倾很近的地方,比锦都要凉快很多。进了客栈,沐斐道:“就在这儿歇些时日,陛下吩咐的。”

沐容登时脸都白了:“爹…您要扔下我一个人?!”

“…什么?”沐斐怔了怔反应过来,摇头道,“不是,陛下说到了祁川一同在此等他,我赴任的事不急。”

呃…

沐容万分确信这绝对是贺兰世渊后改的计划,原本绝对是要让他们一起去靳倾等他的!

所以她未雨绸缪地给先回了靳倾的娜尔和朵哈写了信,在自己到达之前先表达了对于要劳她们照顾些时日的深深的歉意。

结果不去了?!

不去了?!

不去了!!!

沐容表情纠结地去找笔墨纸砚:“我去给娜尔写信…”

一边写信写得怨念一边又心底全是柔情蜜意。直到她离宫为止,贺兰世渊说的都是让她去靳倾等,这改主意只能是半途有人送了急信来传旨…

到底是他不放心她,怕她去靳倾出了闪失。人在大燕,还是“他的地盘”——嗯!他的地盘听他的!

一封信写妥,折好放进信封唤来信使。那信使看着很灵巧,见是沐容递过来的,躬身笑问:“送去锦都?”

“不,靳倾。”沐容一笑,“给娜尔公主的,别耽搁了。”

信使应了声“诺”,退出门外。沐斐坐下来歇息,沐容看看旁边的茶盏,走过去也坐下来,给他沏茶。热水均匀地流出,泡了一次,倒出,换新水。

沏好呈过去,沐斐接过来抿了一口,斟酌着提醒:“你也该给陛下写封信。”

“不要…”沐容摇头,“陛下现在要把大事办妥,我还是不给他写信扰他为好。纵使不写信他也担心,但若写了,心里又多存一份等信的焦灼,添堵了不是?”

这话说完,抬眼就见父亲正目不转睛地打量她,弄得沐容浑不自在,低头看看自己,不解道:“怎么了?”

沐斐若有所思道:“我女儿挺懂事的么…”

沐容更加茫然:“什么?”

沐斐短叹说:“陛下怎么就说你不讲理呢?”

…神烦!!!

这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怎么未婚夫就和父亲议论起她来了啊!还没好话!

谁不讲理了啊!好…好吧虽然有时候确实不讲理!但是大事上她一直是“能不添乱就不添乱”的观点从不动摇的好吗!

三日后,一封密信传入锦都。贺兰世渊略显紧张地打开,良王在旁淡淡道:“嫂子不是说不写信么?”

贺兰世渊一壁读着一壁道:“是没写信。”

这信可不是她写的,字比她漂亮多了,内容也不像她写的东西那样要么死没正经,要么很文艺却东一句西一句,还美其名曰“形散神不散”。

白纸黑字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定原侯:“我女儿挺懂事的么…”

定安翁主:“什么?”

定原侯:“陛下怎么就说你不讲理呢?”

贺兰世渊看得笑了笑,又咂了咂嘴:坏事儿了,沐容非得找他算这账不可。

再往下看,写着:“入夜,定安翁主入眠;近子时,又起身点灯,于案前坐至寅时,方又就寝。”

这是失眠了啊?

贺兰世渊支着额头想了想,怎么办呢?她这摆明了是担心锦都情况才睡不着。之前又答应了她不写信,各自安心办事,他不放心所以差人暗中盯着、日日传信来锦都,但如果她都忍住了没写信他主动写了…

太丢人了!!!

而且她如果知道他派人监视她,估计得找个什么法子设个陷阱把这人弄出来吧!!!

左思右想,嗯…可以不写信但通过其他方法跟她联系一下嘛!让她知道现在一切都好便是了!

是以又过几日,祁川驿站外,马蹄掀起了尘土,十几人在外面停了下来,让驿站的人进去传个话。

片刻,就有人进了沐斐房里,禀道:“君侯,锦都来人求见。”

沐斐一点头:“请吧。去把翁主也请来。”

沐容昨晚又失眠了,白天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叫了起来,脾气不能不暴躁,忍了又忍才没跟叫她的人发火,然后一听是锦都来人了——顿时精神抖擞!

她进沐斐房中的时候那些人早到了,见了她一揖:“翁主。”

人很多,集体见礼搞得沐容压力略大,回了回神,哑哑道:“嗯…啊…什么事?”

便有人走到她面前,躬身呈上了只盒子:“翁主,陛下差臣送来的。”

小小的锦盒托在手里,沐容不看也知道里面盛的大概是首饰,嘴角搐了一搐:动用官方快递系统给她送首饰合适吗?

收入袖中,然后向前来“送快递”的小哥道了谢,给了银票让他们先在驿站歇一歇,众人便又行礼告退了。

沐容阖上门,回过头看沐斐喝着茶,看似正襟危坐其实从颤抖的胡须就能看出他笑得正忍不住,明显是觉得他们小夫妻这么互相思念挺逗乐。

沐容红着脸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对耳坠,水滴形的,用月光石雕成。旁边附着的一张纸条,有力的字迹不能更熟悉:“这耳坠配你那只镯子很合适。”

当场扶额,顿觉自己这几日的担心…太过分了。

那边明明就不紧张,处理正事之余还有心情给她挑耳坠!还很有闲情逸致地给了她搭配建议!

第120章 挖坟

离宫前计划好了,贺兰世渊五十天内死…嗯!诈死离宫找沐容。

沐容在祁川度日如年,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皇帝驾崩。

这说法听起来真没人性,不过是沐容现在最真实的想法。

陛下您快驾崩吧!驾崩之后来给我当夫君呀么么哒!

——一种被配了冥婚的即视感迎面袭来。

沐斐奉旨同她一起在祁川待着,五十天啊!为了安全又不敢四处乱走,父女俩天天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无所事事。

从沐容教沐斐玩《大土豪》,到沐斐教沐容玩围棋,沐容森森地觉得,如果这事五十天内办不妥,他们就可以在祁川办个棋牌比赛什么的了。

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

锦都城。

宫内宫外一都弥漫着一股别样的悲伤。都知道,皇帝的病情愈加严重了,许多事务都已然交给了良王接手,皇帝都已近一个月不曾路过面了。

成舒殿里,良王阴着脸奋笔疾书着,这堆折子…虽然并没有什么太棘手的事,但总归是很烦人。

贺兰世渊同样奋笔疾书着,真棘手的事在他这儿呢。

倒也算在意料之中,如此传位,良王虽也算众望所归,但宗亲中不服的总难免会有一一父传子是正常的,无可厚非,但目下既传了兄弟,难免会激起同辈宗亲的野心一一关乎皇位,谁都想为自己争上一把。

现下又是三位郡王连名上疏欲到锦都求见,如同先前回绝了亲王一般,这三位郡王同样不能见。当下写了朱批回绝,又给禁军都尉府下了密旨小心观察着,万不可有疏漏。

两日后,苏明逸与苏砚兄弟二人一同求见。

主要是苏明逸有事要禀。月黑风高,贺兰世渊和良王都听得眉头紧蹙。

苏明逸说:“近来确是古怪,各亲王、郡王有没有明面上的动向且先不提,江湖上总风声不对,连日来常见游侠直奔陵寝方向而去,且其中不少都是名声不小的。”

直奔陵寝方向而去?贺兰世渊沉了口气,略显疑色:“既是名声不小,总不能是要盗墓。”

江湖上排得上号的游侠都在皇帝驾崩前就计划着盗墓了?忒有辱大侠之名了好么?!

再说总是死责为尊,乱世迫于生计盗墓赚钱不是稀奇事,太平盛世何至于人还没咽气就算计随葬品啊!

他有那么招人恨吗?

细想之下,倒是宁可他们自己是算计随葬品。看见良王,他亦是眉头紧锁,道出了同样的猜测:“莫不是走漏了风声吧?”

关于他“诈死”一事的风声,若走漏了总归是麻烦。不管是谁收买了江湖中人去探这“风声”,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去探这“风声”,直奔着实皇陵去…这是有心想要戳穿此事了?

贺兰世渊数算着,还差十二天就到五十天了。成与不成,就看这最后一哆嗦。

过了这么久,沐容才惊诧地发现自己身边埋伏着多少高人…

这个…看上去极其正常、会开玩笑、会一起玩《大土豪》的哥们儿们…

你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突然换上夜行衣一闪就不见了是要吓死人吗?!

不明就里的沐容彻底傻掉,不安地辗转反侧一整夜,想明白了一些事…

身边既然放着高人,那就绝不是只为了给她父亲出使随行那么简单,多半是贺兰世渊担心她的安全。

那么。高人们一夜之间都“闪”走了,就没人保护她的安全了么?

怎么可能!

那先前不就白保护了么!贺兰世渊那么精,必定还有人在暗处保护她。

他安排在“暗处”,那就自然是在暗处更好,当沐容现在一门心思想把人引出来——相较于自己的安全,她更想确定贺兰世渊现在是安全的,必须问清楚那帮人到底为什么“闪”走了。

于是,晚膳时分,沐容向父亲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别管。然后猛将碗一摔,大呼:“救命啊!!!非礼啦!!!”

——沐斐顿时很想大嘴巴抽她。

都知道,晚膳素来是他们父女一起用的,且房里一般不留外人,你这会儿大呼“非礼”让别人怎么想!!!

没法做人了好么!!!

沐容话音未落,就有人破窗而入。起身抬头一看二人一切正常,二话不说就又从“破窗”跃出去了…

沐容目光呆滞:这这这…训练太有素了吧!一下就识破骗局了?!二话不说连长什么样都没让她看清楚就消失不见了?!

没来得及问话的沐容很受挫…

罢了罢了,再来一次!

这回必须成功,都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失败次数太多人家就不信了,不信还罢了,万一她哪天真遇上危险,没人救她…她上哪哭去?!

准备沐浴更衣,除却沐浴用的水以外,又用脸盆接了满满一盆水,放在门上。自己还端了一大盆——防止那哥们走窗户。

沐斐在隔壁听到女儿疾呼“非礼啦!!!”之后,很有阴影地浑身一哆嗦,然后淡定地喝了口茶:这次跟老夫没关系…老夫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