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朝廷为表对寒门的重视,规定了锁厅试不出状元,但是榜眼、探花就没有问题了,将来的殿试之上,大家都是一样的。

在大长公主对自家儿子还抱有期待的当年,她想让谢介走的就是锁厅试这条路子,她也没指望过谢介和谢鹤一样能高中状元,但是嘛,榜眼、探花还是可以想想的,对吧,再不济进士总没有问题。

“我为什么要参加?”谢介根本没考虑过去参加锁厅试,不管什么时候开恩科,那都是离他太过遥远的东西。

“不是进士出身,对你以后的官途升迁会有种种掣肘,诸多不便。”房朝辞耐心的和小世子讲着道理。

大启的官制是官职差遣,换言之就是官、职分家,有官名无实权的闲人不要太多。像谢介这种因为自己娘是大长公主,爹是鲁国公而天生享有爵位的衙内,虽然可以直接进入官场,但是却很难拥有实权,根本融入不了那个所有人都是进士的圈子。

谢介的背影太硬,别人不敢让他背黑锅、当炮灰,但架空他还是很容易的。哪怕他能上朝,也顶多是去当大殿上的柱子。

“重点是,我为什么要走仕途?”职位、官位和爵位其实是不一样的,谢介的爵位是他娘给的,官位是他爹给的,如果他想要职位,其实他小舅也可以给他,只是他自己本身对此毫无兴趣,“我最大的理想就是一辈子不工作。”

如果不是遭逢国破,谢介甚至都不可能兴起和房朝辞学习排兵布阵的想法。

这话说的,房朝辞都只剩下沉默。

很快,太府寺就到了,谢介放下房朝辞后,就直奔了行宫。寻常人去自己亲戚家,多少要提前下个拜贴,打声招呼,因为亲戚也不一定在家。但谢介的小舅是个例外,他肯定只能在行宫里窝着。偶尔的偷跑不算。

谢介带着莺娘走入行宫时,不确定的问了莺娘一句:“你确定行宫翻修扩建过了?”

“确定。”莺娘回答。

谢介忽然对他小舅升起了无限的同情,在听说了正殿的六殿合一策略之后,更是恨不能自己掏钱给他小舅大兴一下土木。不过很快谢介就想起来,他赚来的钱都是要劳军的,他很快又要变成穷光蛋了。

唉,千金散尽还复来啊还复来,谢世子这样自我安慰道。

谢介在郁闷的时候,神宗也在郁闷,连刘娘子的好厨艺都解决不了的郁闷,两百斤的胖子都快消瘦成一百九十九点九斤的胖子了。

神宗听到谢介来觐见时,这才打起了一点精神:“还是豚儿好,知道朕郁闷特意来安慰。”

来禀告的内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他怎么看怎么不觉得谢世子是来看官家的,至少没有哪个宗室会给官家进献拨浪鼓。

作者有话要说:洗面铺子*:两宋真实存在,还有卖牙刷的。其实古代人也是会讲究卫生的,敢想也敢干。

锁厅试*:一个类似于现代的在职读研考试。我们熟知的猫奴诗人陆游大大,就是当年锁厅试的第一,却因此被秦桧记恨,因为秦桧的孙子也参加了那一界的锁厅试,内定的第一,结果被陆游大大抢走了。锁厅试之后就是殿试,因为秦桧作梗,陆游大大被罢黜。不过,你爸爸始终是你爸爸,秦桧如何都影响不了陆游大大的名声,秦桧一死,陆游大大就再次出头了。

下午五点有二更~(≧▽≦)/~

☆、第35章 第三十五份产业:

谢介带进行宫的东西肯定是要检查的,这是不管是谁都逃不过的一环。神宗拥有一颗和他宽广的外表截然相反的胆子, 怎么谨小慎微他都觉得不为过。

不过检查东西的速度总要比检查人快, 内侍一路小跑送东西的速度只会更快。

行宫选在山水之间, 依凤凰山山麓的走势而建,这就造成了楼宇宫殿层层叠进的特殊构造。也就是说, 谢介一路从丽正门走到神宗的寝宫, 哪怕直线距离并不远, 但却始终是一个不断攀爬往上走的过程,不说气喘吁吁那么夸张吧, 反正肯定是比正常走路要累、要慢的。

谢介此前并不爱来行宫, 哪怕他家就在行宫门口, 走路太累就是其中一个主要原因。

在那个只换匾额就假装换了殿的正殿后面,就是皇帝的寝宫了。由于行宫占地面积太小,格局过于紧凑, 哪怕是皇帝,寝宫也只有两殿, 勤政殿和福宁殿。

谢介都不需要引路的内侍告诉他该去哪个, 就知道往福宁殿走。因为显而易见的,他小舅就不可能待见勤政二字。当谢介终于走到神宗的寝宫福宁殿时, 神宗已经把玩着拨浪鼓有一段时间了。玩的还挺开心, 远远的就听见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谢介进门一看,就知道他小舅误会了,但他小舅玩的正兴起,他也没办法说这是给两个小外甥准备的, 只好将错就错。

“豚儿啊QAQ”神宗一见谢介进来,就直接不要面子了,一脸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神宗也确实觉得他受了大委屈。就是昨日旧雨雅集上林生作诗讽刺他的事。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今早的朝报上就大咧咧的写着全部过程,提供消息的人很显然就在雅集的寒士之中。给朝报提供有关政策的动向,也是不少寒门子弟的挣钱渠道,他们很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讽刺神宗,就不在不可说的行列。

而神宗这个人,心善,却也玻璃心。这并不是两个矛盾的性格特征,神宗很容易因为别人骂他而感到心理受伤,却也并不会因为难受就要把别人如何如何。

他只是觉得超委屈的。

“他可以骂我不学无术,不勤政,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我也没想过当一个多么有学问又或者多么勤奋的人,”神宗把宫人都挥退之后,就开始拉着谢介的手诉苦,“但是他不能污蔑说我心里没有尨(mang)儿!”

尨儿是文帝的小名,尨是个生僻字,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多毛的二狗子。

咳,老闻家之前几代真心没什么有大学问的人,好不容易出了个仁帝,却也深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坚信贱名好养活的封建传统。最主要的是,他儿子生下来就有头发,确实感觉毛挺多的。谁知道长大之后反而异变成了文弱书生。

谢介与闻受益这对难兄难弟,一个小猪,一个狗子,说出去都没人敢信这叫的是世子和太子。

谢介还能安慰自己,豚儿的豚是河豚的豚,文帝就实在是被他爹坑的有点惨,迄今为止神宗和大长公主叫文帝还是叫的狗子,咳,不对,是尨儿。

“我怎么不想给尨儿报仇啦?只是报仇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吧?如果我可以不连累天下百姓千里取敌首级。那什么也不用说,哪怕一命换一命,我也会去弄死蛮人的胡鲁。可是,我们真的打不过啊。”

胡鲁就是整合了蛮人各部,在战场上杀死了文帝,又一举拿下了雍畿的蛮人首领。据说他如今已经在琢磨着建国,然后定都雍畿。

这是赤-裸裸的对大启的侮辱。

“早晚会打回去的。”谢介这不是在安慰他小舅,而是他是发自真心这么认为,不是有生之年,不是早晚有天,而是就现在,就当下,他们一定会打回去,不只如此,“还要以牙还牙,他侵吞了我大启多少领土,未来一日我们一定也要他尝到被侵吞这么多领土的屈辱!”

不就是缺马嘛!天石说了,这个世界远比他们想象的大,无法从北方进好马,难道还不能从别的地方运了?谢介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只待慢慢琢磨完善了。

“你怎么也这么想?”神宗再一次被吓到了。

“什么怎么想?”

“就是灭了蛮族啊,蛮族本身的领土有没有北方大还不一定呢。这是要拔草除根啊,可这不对。”神宗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反正就是不对,“蛮人占了雍畿,并没有屠杀百姓,咱们也不能大开杀戒。”

打肯定是要打的,但不能一点人性就不讲。哪怕是文帝在世,也不会答应他们变得比蛮人更加丧心病狂。

“我没说杀人,就是占领土,把人都赶走,马和草场留下。”谢介其实挺敢想的,“不过这些都是以后在说的事情了。眼下你打算拿林生怎么办?”

神宗也不知道该拿那作诗讽刺他的林生怎么办。他委屈,却也只是想和林生、和天下人说清楚,他没有不想给他侄子报仇,他虽然怂,却也没有那么怂,为家人报仇的血性还是有的。

不等谢介把房朝辞告诉他的兵不血刃的办法再转告给神宗,那边就有人来报,说参政求见。

参政就是副相,如今的参政是个姓孙的寒门中年,他的泰山曾做过谢介短期的邻居,后来被谢介气走了,腾出了院子给房朝辞住。

未免尴尬,谢介就暂时退避到了屏风后面,能不与孙参政打照面就还是不要见了。

很巧的是,孙参政面见神宗,所为的也是林生的事情:“这等出言讽刺官家之事,实在是有辱斯文,还请官家不要姑息!与他一同的张独也”

孙参政出身寒门,天然的与世家对立,这次明显是来捅刀子的。

谢介却在后面听的找急了,哪怕是他这个智商都听出来了,这孙参政根本就是想利用他小舅来对付政敌,根本没考虑过他小舅的名誉。如果孙参政真的觉得此事需要严惩,为什么不等在后日的早朝当众提出,反而要暗搓搓的来怂恿官家?因为他不想自己背这个锅!

“会不会太严苛了一些”神宗对于写诗讽刺这事,只是觉得委屈,却并不生气。

最主要的是,本朝从太-祖开始,一直以来的规矩就是言论自由,不得擅杀劝谏官员,太-祖还立过碑的。

若不是有□□的规定,大启的文臣也不至于如此嚣张。

“官家三思啊。”孙参政还想再劝,若劝不服神宗,那他这趟就白来了。若不是怕门生故吏直接上书会被看出他的手笔,引对手攻讦,他才不会自降身份亲自下场来和官家说这些。孙参政摆出一副全心全意为皇帝着想的模样。

“朕会考虑。”神宗一句话打发了孙参政。

“还有一事”

“你说。”

“行在物价飞涨,交子形同虚设,恐再闹一次钱荒,民生多艰。”

交子是大启流行的一种纸币,早期刚出来的时候还不错,后面却彻底乱了套。用原有的交子根本拿不出等值的铜钱。

大启商业发达,物价高,花销也高,经常闹“钱荒”。这里的钱,不是说大家缺钱,而是指世面上没有流通货币了。国家铸造的钱,总是赶不上百姓花出去的速度,哪怕国家三令五申,大量的铜钱还是流向了北方的少数民族甚至是辐射到了海外的其他国家。

如今国家又出了乱子,市场势必要更乱。

谢介却没懂孙参政的潜台词,神宗也没懂。

“是不是该整改一下?臣听闻,有市民一月涨租数次,引得邻里怨声载道。可是又不能不租,因为实在是没有房子。”

这回谢介懂了。

一个月内连续涨租的,可不是就他嘛。这孙参政明显是在暗搓搓的内涵他啊,还什么市民,啧,有本事当面怼啊!

孙参政其实也不想参合这事,但明显他的老丈人要和谢介死磕,老丈夫闹他夫人,他夫人闹他,他为了耳根清净,只能来当一回小人。

“涨就涨嘛。”神宗一副还是没懂的样子,“人家的房子,还不许人家涨租了啊?朕是不懂这些个的,一听数字就头疼,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朕就把房少卿招来,你与他说。房少卿正管着店宅务呢。”

神宗自己不懂,却很会给别人派遣差事。

孙参政一听房朝辞的名字,头更疼了,不敢再提,直接告退了。

不等谢介迈出屏风,神宗就冲着孙参政的背影“切”了一声,声音大到店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真以为我傻呢?什么东西!”

谢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小舅。

神宗还以为谢介没听懂孙参政的话:“他刚刚想告你状呢。”

“我听出来了,但是小舅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因为我聪明啊。”神宗挺胸抬头,很是得意。

“说实话。”

神宗又一次缩了回来,含胸驼背,像个虾子:“有人早上告诉我的,说不出两日肯定有人要来闹。没想到这么快,也没想到孙参政是第一个。”

“那你”

“我心里有数着呢,不用担心。你的钱都给女兄运过去了吧?看我朝上怎么打他的脸!”神宗已经跃跃欲试了。

“那林生”

“安心啦,我才不会听孙参政的呢,谁爱当那杆枪,谁去当。我才不想让人继续骂我。”神宗是家中幺子,最是受不得委屈。

谢介是因为在来的路上有房朝辞给他支招,才看破这些弯弯绕。那神宗又是谁给他支的招呢?

“我有个想法。”

神宗这一句,莫名让谢介明白了他家四生子在听到他这么说时的那种提心吊胆:“你又想干什么?”

“我受够了!我要让位”

“我娘是不会答应的!”谢介第一反应就是神宗想传位给他娘,赶忙帮他娘推掉了。真的,如果他娘对皇位有半分想法,当年登基的就不会是仁帝。

“我没说女兄。”神宗也很了解他女兄的性格。

“我也不会答应的!”谢介警惕的看着神宗,他忽然想起小舅日前和他开的玩笑。而有些玩笑背后总夹杂着几分认真。

“不是你!”

“我外甥年纪太小了!”谢介大有指责神宗雇佣童工简直禽兽的架势。

“我也没说他!”

谢介彻底懵了,那还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进宫到底怎么检查,这个是蠢作者瞎扯的,请勿当真。只是每次过机场安检的时候,总会脑补,古代入宫觐见,怎么着也应该比这个严吧。

*历史上,金族是先立国,再占的汴梁,文中蛮人是先占都城,后建国。

*宋朝确实是言论相对自由,很少有文字狱,并且真的有立碑不让擅杀言官,文人地位算是历朝历代里比较高的了。

*“钱荒”也是,宋朝商业发达,可是总是没有货币用,笑哭。因为宋朝以一己之力,供养着大半个亚洲的货币,各国都爱用宋朝的钱,就和如今美金很多国家都能用是一个道理。

☆、第36章 第三十六份产业:

“总不会是过继吧?”

谢介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闻家子嗣稀薄,不过这里的薄, 指的也只是从仁帝这一支开始的形单影只。不管是太-祖的兄弟姐妹, 还是太宗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都是很多的,甚至还有远在别地居住的堂表亲, 亲戚关系十分之复杂。生活不要太多姿多彩。

而只要是在当年没饿死、战死, 后来有一个是一个的都从在地里刨食的老农民, 摇身一变成了金尊玉贵的官家亲戚。

这些老人如今都已经不在世了,可他们的孩子还在, 他们的孙子也在, 长房长子总有着不大不小的爵禄, 享着枝繁叶茂的天伦。

这些子孙中,有定居雍畿的,如今大部分都跟着神宗又跑来了江左;也有本身就住在江左当土霸王的, 几年前就被初到江左的谢介给收拾的再不敢冒头;更有住在别地继续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的。

大家天各一方,见面都不一定能认出彼此。

宗室形成这样的格局, 与太-祖当年未免大启发生前朝的宗室之乱而制定下的规则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太-祖在一开始封赏自家人的时候, 就已经和他们达成协议——当各家的爵位传承降至最低时,可以一直保留这个爵位, 不至于彻底沦为庶民, 但是,得到这个变相的铁帽子,也就代表着他们放弃了皇位继承权。

当然,也可以选择不要这个铁帽子, 但依旧没有皇位继承权。

这里面包括了太-祖的兄弟,也包括了太-祖的庶子。铁面无情到让人反而不敢妄言,觉得能得到一个爵位都是太-祖给面子,无不感恩戴德。

这玩意在谢介看来就像是锁厅试一样。

皇上对衙内们说,我给你们搭了个走捷径的通天梯,但你们之中永远不能出状元。

皇上又对宗室说,皇室可以养你们每一支的正房祖祖辈辈,但宗室之中永远不能出皇帝。

这个条件看似严苛,却是谢介求都求不来的。因为能够世袭罔替的名额已经被固定死了,后来的人只可在绝户时删减,不能增加。不管后来在位的几任皇帝多偏爱谢介,他们也都再没有那个权利去修改太-祖刻在石碑上的铁律。谢介的子孙后代要想有大出息,只能靠自己,反正靠谢介是不可能了。

谢介曾早早的就给他还没有影子的子孙写下过书信:别因为无法继承爵位就怨天尤人,要我说,只能是你们投胎技巧不过关。谁让我有个争气的爹,而你们没有呢?

简直是大长公主看了想打人,谢鹤看了想从棺材板里坐起来。

不过,石碑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铁律不能改,可人可以过继啊。太-祖也是考虑到了仁帝这一支子嗣稀薄的情况,有过松口,若这一支真的无人可继,便可以从宗室过继。但必须得本人同意才行。

就好比神宗和苏皇后没孩子,神宗自己也不想要孩子,但如果臣子们替神宗着急,自作主张给神宗从宗室里过继了一个,那只要神宗不承认,这孩子就算是没有合法的继承权。天下共伐之。太-祖也是个狠人,若无法保证自己的子孙后代得到,那他宁可谁都别得到。

“不过继,不过继,过继了以后就说不清楚了。”神宗连连摆手,不断摇头,胖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他最近因为皇位的事,已经梦见过太-祖和他的鞭子好几回了。

“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呢?”谢介恨铁不成钢,他太爷都早登极乐多少年了?怕啥?

“那是你不了太-祖鞭子的威力!”

同为衙内,神宗是被他爷太-祖吓大的,谢介却是连太-祖的面都没见过的,无从怕起。

神宗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计,他对谢介直言:“过继之子,势必会牵扯到他的兄弟,他的子侄,哪怕那孩子心性再好,也无法保证念郎一定会成为他的继承人。我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对于神宗来说,中间的这个皇帝,只是一个代替他工作、等待念郎长大的过渡产品。这样说有点冷酷,但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没有一个万无一失的人选,神宗也是断不敢退位的。

“算了,你别管了,反正很快就知道结果了,别太惊讶就好。”

谢介觉得神宗傻,神宗还觉得谢介脑子不够用呢,这对“狐朋狗友”根本不信任对方的智商和嘴巴。总觉得自己还是比对方稍微聪明那么一点点的。

“念郎?”谢介并不关心谁当皇帝,只要不影响他吃喝玩乐就好。

“哦哦,你表外甥的小名就叫念儿,外甥女叫梦梦。你表嫂起的。”

“我猜也是。”这种文艺中带点酸词的风格,只可能是他那个悲春感秋的表嫂起出来的名字,他对此决定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追问,“那大名决定了吗?”

可不能再让表嫂起了。

“朝上群臣还在吵呢。孩子没出生前,他们就已经开始了没日没夜的讨论,到现在了还没讨论出个子丑寅卯,随他们便吧,我可吵不过这些读书人。”神宗对给孩子起名并不热衷,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文化水平,没必要让孩子和他似的,顶着盆子之名过一辈子。

说到这里,内侍来报,小皇子和小帝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官家和世子若想去看,随时都可以。

谢介进宫之前并没有说他此行的目的,但神宗早已经从其他渠道提前知道了他们的弥天大谎露馅了,未免谢介追究,他就祭出了孩子大法,希望能用可爱的孩子来转移谢介的注意力。

于是,就这样歪打正着的成全了谢介。

孩子太小,把他们抱过来给谢介看明显不现实,所以只能是谢介去双生子的宫殿探看。双生子的宫殿就在后宫之中,虽然神宗的后妃不多,但也还是不方便谢介这个外男直接过去。等内侍肃清整理一番,谁都省事。

谢介有幸蹭了神宗的御辇出行,省了不少力气和时间,顺便也就多看了几眼他之前见都没见过的后宫。

“你在江左这么多年,没见过后宫长什么样?”神宗一张包子脸,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我没事干来行宫的后宫瞎溜达什么?”谢介也很震惊。

“也是。”

江左的行宫是真的很节省,节省到了除了皇帝和太后的寝宫有两殿以外,包括皇后在内的后宫女眷都只有一殿,但她们还不是最惨的,太子以极其风骚的走位,在这个比惨环节里脱颖而出:

当年太-祖下令修建行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打算给太子另外修筑东宫!

也不知道当年还是太子的太宗的内心是怎么样一个mmp的想法。

那太子住在哪里呢?很简单啊,直接住在和帝、后前后的宫殿连为一片的中间地带。就和普通的世家大族一样,在主院和后院的院子中间,给嫡子安排住所。这既可以解释为希望孩子打小能和父母亲近,也可以理解为家里真心没地方给他们腾院子。等孩子长大结婚之后,再做其他准备也不迟。

说真的,像大启这么接地气的皇室真心不多了。

比没有东宫的太子更惨的,就莫过于如今小名暂叫念儿和梦梦的这对双生子了,他们姐弟甚至没有专属的宫殿,而是随已经升级为太后的生母住在一起。

太后有两殿,慈宁与慈明,慈宁殿在前,正是闻家两个新丁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住所。

到达时谢介特意问了神宗一句:“我用不用去拜会一下表嫂?”

其实谢介是有些不太想见聂太后的,一是对方如今应该正在坐月子,他总感觉自己进去探望怪怪的;二也是因为他和聂太后之间的一桩陈年旧“怨”,虽然事情早已经过去了有些年头,不管彼此有多复杂的想法也早该随风消散了,但毕竟当时闹的满京风雨,谢介觉得他们两个应该都还保持着能不见对方就最好不要见的默契。

“不用。”神宗也摇头拒绝了,“她并不在慈明殿。”

谢介本想好奇的问那太后在哪里,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