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介:“以后再也不要炮灯了!”

美则美矣,但是真的太造孽了。谢介没有办法阻止别人赚这份钱,毕竟他们也不犯法,只是谢介可以做到约束自己,不再为这个东西创收。小鱼不值钱,但小鱼的生命对于它们自己来说应该还是值点钱的。

但不管如何,谢介都不知道该如何对房朝辞解释,他送他的礼物不仅死了,还被扔了。

冷战就这样僵持了下去。

连顾观都看不下去了,在勤奋读书备考之余,还会跑过来和他表哥说:“你还是和他和好吧。”

顾观喜欢他表哥,也喜欢独占表哥,但他喜欢的是开开心心的表哥,而不是郁郁寡欢的这个。既然房朝辞如此重要,他也不是不能忍他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谢介趴在桌上,万般愁苦。

“直说啊,解释一下嘛,多大个事啊。”在顾观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浪费这么多天的事情,他想不明白谢介在瞻前顾后什么。

谢介自己其实也想不明白,大概是太重视了,所以反而开始了犹犹豫豫。

这一点都不像他。

“小心日后后悔,”大长公主是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俩南辕北辙的脑补方向的,在看够了热闹之后,轻轻用讲解最近的朝政改变了局面。

“你干嘛让房朝辞走?!”谢介现在改为生他娘的气了,很气很气。

大长公主勾唇一笑,表示根本不在乎。这兔崽子今天气这个,明天气那个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气性。最重要的是,他的生气一点都不值钱,是个人就知道明天他一准自己就好了。

唯一不知道的,或者说哪怕知道了,也还是会在意谢介情绪的,只有房朝辞。

在亲娘都麻木了儿子的气性的时候,只有房朝辞不管如何,都始终把谢介当做他手中的至宝,哪怕周而复始,他也珍他如昔。

于是,房朝辞这日回家,就是以啥话都没说,便得到了谢世子的投怀送抱而结尾。

大长公主撸着房朝辞的猫,逗着她儿子的鹦鹉,深藏功与名。

谢介和房朝辞的一对一教学小灶,就这样被换成了秉烛夜谈。

两人头对着头,脸冲着脸,一同开口:“抱歉。”

“你干什么要和我道歉?”再一次异口同声。

“停!”谢介伸出手,用白皙单薄的手掌挡住了房朝辞的嘴,打破了这个默契循环,有个能和他心有灵犀就像是说相声的人是很好,但偶尔也会带来一些不便。谢介抢先发言,勇敢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我把你送我的小鱼养死了,一直不敢和你说,还让你误会以为我是在为了之前的事情生你的气。”

房朝辞听完后内心肯定是有点哭笑不得的,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用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谢介,说着这个世界上最磁性的话:“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永远。”

这个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房朝辞根本就没在意过什么小鱼不小鱼的。只是谢介难得主动道歉,他不抓紧机会,深情表白一番,那他也就不是房朝辞了。可以说是一个心机相当深的外星小婊砸了。

但妖艳贱货总是格外的得人心,谢世子也不能免俗,很快就跟着房朝辞的思路跑了,还在想着,房朝辞怎么能这么好呢?

“我之前就想和你解释了,我一直把你往官路上引,只是想多给你一份选择。”

“什么选择?”谢介觉得他现在的生活就很好啊,好友就在隔壁,娘亲陪伴身旁,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他不想改变。

“有时候生活不是你不想改变,就能够不改变的。”房朝辞尽量说的婉转,想让谢介能够接受,他娘有天也会老去,甚至魂归天国,而那个时候谢介肯定还会活着,无限的活下去,他不可能一直依靠他的娘亲。

谢介秒懂房朝辞的意思,因为已经有无数人不是那么委婉的对他威胁过了,他也就是靠他娘,当有天他娘不能再保护他的时候,他就完蛋了。

可是

“我娘会是这个世界上最长寿的公主!”谢介决定稍稍对自己的好友透露一点点天机,让房朝辞不要害怕,他也知道房朝辞这是出于好意,只是房朝辞不了解情况。

谢介对于最长寿的理解就是,他死了,他娘都不会死。

“可殿下总有力有不逮的时候。”房朝辞没有办法告诉数学不好的世子殿下,您娘再长寿,也不可能比你这个老来子活的长。不对,是肯定不会比谢介活的长。

因为作为房朝辞命中注定的伴侣,从他们真正结合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会共享彼此的一切了。这是γ星人的种族特性。说好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就是少一分一秒都不算的。他们注定了余生会与彼此一起度过,也就是说,寿命短的那个会被寿命长的所同化,甚至连身体健康都能彼此挂钩。真正做到生同衾死同穴。

谢介不知道房朝辞心中的百转千回,他只是直接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那我不是还有你吗?”

那样的理直气壮,却莫名的让房朝辞的心跳快了近一倍。

是的,还有他,无论如何,他都会常伴谢介左右,不离不弃。他会照顾好他,让他一世欢喜,再不忧愁。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稍微努力学习一下的。”谢介也就是那么一说,他还是会让步的。就像是他会为了他娘苦练一笔好书法一样,他也会为了房朝辞努力学习。

“咱们不学了,没事,我养你!”房朝辞几乎是脱口而出,就是这么的没有原则。

能不学习自然是好的,虽然那句“我养你”总让谢介总觉得怪怪的。谁养谁啊,房朝辞现在都是租的他房子好吗?不过,谢介还是很开心的。

他主动扑进房朝辞怀里,闻着对方周身那令他安心的气息,心满意足的蹭了蹭。

“考试还是要考哒。”谢介已经答应陈老了,他仰头看着房朝辞,看着那张他理想中最帅气的脸,慢慢开始觉得,那样的容貌不长在他身上也没什么,房朝辞比他更适合这样的男神脸,他的思路很跳跃,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能就这么按照我的心意长呢?”

“因为我就是按照你的心意长的啊。”房朝辞笑眯眯的回答他怀里的小世子。为了你,我破土而出,为了你,我深根发芽,为了你,我重新为人、快速长大。

谢介以为房朝辞在说笑,却还是忍不住笑的见牙不见眼。

他努力抬起头,探够着去摸了摸房朝辞的头:“好乖,好乖。”

当晚,谢介坚持在房朝辞家留宿,抵足而眠,房朝辞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谢介倒是睡的很安稳。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还抱着房朝辞一顿猛蹭,他从未如此安心过,好像从灵魂深处被得到了安抚,就像是一只餍足的兽。

房朝辞顶着黑眼圈,还在坚持端着男神范。

谢介突然凑近问他:“你什么时候去契国啊?我能不能与你一起去?”

房朝辞一愣:“什么契国?”

“欸?你不是要出使吗?去和那个燕王谈什么抗议信的事情。”

“我不去啊,”房朝辞摇摇头,看着谢介回答道,“燕王殿下自己要来了,所以我就不用去了。”

谢介:“”这个燕王好闲哦。

当大长公主得知自己的儿子一夜未归后,内心是很复杂的,而当他从儿子口中知道他和房朝辞就是真的盖着棉被纯聊天之后,她的内心更复杂了。

真的,下次她再手贱的管他俩,她就是有病!再没有比她更有病的!

作者有话要说:彻底被感冒大魔王打倒了。

连本该来的大姨妈也因为连续吃药而不来了。

唯一的好处是,我在头痛欲裂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我好几章都把契国写成了辽国啊啊啊,已经全部修改了。特此说明一下,以免亲亲们觉得混乱。这是我的锅,自己起的地名,总和历史混淆。

PS:大宋历史上,确实爱和辽国互相发抗议信,但也没有一天十二封这么多,纯粹是我自己瞎瘠薄扯的,别信。

又PS:古代琉璃炮灯里的小鱼容不容易死,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根据自己小时候的多次上当经验设计的剧情,每次从校门口买的小鱼小鸡都活不长。_(:з」∠)只能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小动物固然可爱,也请大家一定要用正确的方式欣赏它们的美~么么哒~

又又PS:大长公主是个古代人,从她的认知里来说,儿子十五也该安排一个通房了,可惜,这个“通房”简直是她见过的最差的一届!大长公主是古人,觉得十五晓人事很正常,但写文的作者毕竟是现代人,还是要坚持十八岁才那啥的原则的,以上。

☆、第59章 第五十九份产业:

二爷最近和大长公主新学了一句“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见谁都要来上这么一句。

借住房朝辞家的展豁然同学那天与友人在门口告别, 二爷也不知道从哪里伴着飞练一起窜出, 学着大长公主的语调,天外飞仙似的就来了这么一句:“真是太不争气了!”

吓了两人一跳,还以为大长公主到了,等搞清楚是一场乌龙,又互开玩笑, 说连鹦鹉都看不起你。

不过他俩都默认这其实是大长公主在说谢介。

连谢介自己都这么觉得,他娘一天不数落他,就浑身不舒坦。

反倒是每日在小院里苦读的小表弟顾观,会生气的与人理论, 才不是说表哥的呢!

但如果旁人追问“如果说的不是谢介, 又是说的谁呢?”, 顾观也是回答不上来的,总不能硬称说的是隔壁的房朝辞。顾观再不喜欢房朝辞, 也不能这么睁眼说瞎话。

但事实上说的还真是房朝辞。

房朝辞好些天都不敢直视自己未来丈母娘的眼睛,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让她老人家满意。大长公主也没给个提示,说不管他俩了, 就是真的不打算管了, 说话算话!

日子悠悠而过, 朝堂上对于到底要不要和蛮人和谈还是没有吵出个结果。幸好, 蛮人那边也是自顾不暇,还没有来得及和大启掰扯。

反倒是契国的燕王终于到了。

一直到燕王来,谢介都没有意识到, 那个给他送东西的契国皇室,并不是一个暗恋他爹多年的公主或者王爷,而是暗恋他娘。

大长公主甚至都不知道燕王试图走过她儿子这条曲线救国的路。

理由很简单,谢介是不可能把那些来自契国的礼物留到他娘回来的。谢介是说,这不是故意扎他娘的心嘛,他爹都去下面多少年了,再让他娘吃一回干醋,简直是没事找事。谢介还难得正经的下了封口令,严禁府上的人和他娘说说三道四。虽然大家并不觉得那是大长公主的情敌送的,可也觉得这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大长公主不问,他们自然不会多嘴。

至于那个有点涉及到军事机密的马鞍,谢介本来也想忍痛扔掉的,但是被房朝辞给拿走了,说是要废物利用的研究一下。

到底研没研究出了个啥,谢介就不知道了,也不关心。

最近一段时间,谢介的关注焦点都在于,当他有了一大笔钱,一大笔源源不断的钱之后,他该继续干点啥好呢?

这些源源不断的收入自然都是来自租金啦。

大长公主拿下南京应天府后,就再没让谢介送过钱,而谢介平日里的一应花销走的是府里的公账。也就是说,这些在随着市场波动不断上涨的租金,是只进不出的,没多久,就足够谢介攒下一笔泼天的财富。宅老那人还十分精明的表示,只收钱币,不收纸币,勉强靠此追平了通货膨胀。

大启已经有了纸币,叫交子。由官方和商会联合推出的钱币替代品。

本来是为了给不方便带大量钱币出行的人解决问题,一开始流通起来也广受欢迎。但随着国家的动荡、造假技术总是高于防伪技术、没有对等金银作为保证金的发行滥用等问题,交子最终迎来了不可避免的通货膨胀和信用破产。

如今,一大把交子,就只是一大把有字的纸而已。

朝廷为此也是焦头烂额,幸好,据说正在缓慢调整,进一步完善交子诞生之初的种种问题,做着最后的努力,希望能够力挽狂澜。

但是以防万一,宅老还是选择了拒收交子。

为此,谢介当然是又被朝臣参了一本。交子的出现,一方面是钱币不方便携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启的铜钱总是在市场流通着流通着就流通的没有了,屡禁不止的流向了四周的国家,甚至更远的大洋彼岸。朝廷甚至改用铁钱来代替铜钱,给官员的俸禄也是坚持发交子。

谢介作为很有影响力的宗室,却带头不收交子,自然要被参。

但当时还是谢介监国,每天参他不务正业的折子就能把他给淹没了,根本就是债多了不愁,随意参。

不过,为此房朝辞还是一如命运般的对上了彦升。就是之前邵老国公的秋游宴上,也得到了一朵醉芙蓉的那个彦升。他在御史台任职,是监察御史,很大一部分的工作就是见天的参这个,参那个,斗倒一个算一个,这样才能够平步青云。

也不知道彦升是不是对谢介有意见,总在事情发生时的第一时间参谢介,那个积极劲儿,让别的御史都无话可参了。

而就谢介想方设法从天石那里套来的信息,这位未来的三花相之一,和房朝辞可以说是斗了一辈子。

谢介一开始还想过要不要早点替两人缓和一下,冤家宜解不宜结嘛,不管彦升是什么时候当的宰执,房朝辞和他对上,感觉都很不秒啊。

但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最不想房朝辞得罪人的谢介,反而才是房朝辞与彦升相看两厌的□□。

“其实他参的也对。”哪怕谢介这么和房朝辞说了。

谢介当然不可能喜欢有人总是盯着他,挑他的错,但他也必须承认,有些地方彦升参的是对的。他做的确实不好,他自己也知道,他只是没有打算管而已。怎么说呢,就总是在法律的边缘来回试探吧。

房朝辞每次都笑眯眯的回答说:“恩,我们世子真大度,我没生彦御史的气。”

然后,转天就指使自己下面的人,抓个彦升的由头,和他在朝上针锋相对。

但这事儿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吧,以房朝辞的手段,他竟然也只是和彦升搞了个势均力敌,虽然有他们都不想伤筋动骨、大打出手的原因在里面,可还是处处透着诡异。

咳,扯远了,说回谢介的身家。

起因是临近年关,谢介难得抽风想要看一下账面,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激动的心脏都跳出来了。要不说收租是大启最受欢迎的两个买卖呢,真的是坐等天上往下掉馅饼啊。哪怕是并没有什么金钱观念的谢介,都看的心动不已。

顺便一说,另外一个最受欢迎的买卖是民间放贷。谢介对于投身这个行业并没有什么兴趣,虽说几乎人人都在做,可他就是觉得这是不义之财,反正他不做。

谢介的财运大概真的是在走了足够的背字之后,迎来了人生的逆转。

这一日,在宫里闲着没事干的苏皇后,把在宫外闲着没事干的社会闲散人士谢介叫进了宫,说是要给谢介介绍一个钱生钱的办法。

江左的行宫还是那么的小,谢介很快就到了苏皇后的仁明殿。

谢介虽然是外男,但上到太后,下到他娘,都没有谁真的把他看做一个大老爷们,在苏皇后眼里,谢介大概一辈子都是个宝宝。以前神宗还是个闲王、苏皇后还是苏王妃的时候,就经常把谢介叫到王府来热闹,没有丝毫的避嫌。

群臣对此的意见是,只要神宗没意见,他们自然没意见。

神宗唯一的意见就是,凭什么他老婆可以和他抢外甥玩?他才是他大外甥最好的朋友好吗?

神宗和苏皇后的关系是很迷的,说不上来关系到底是好是坏。一见面就掐,可不见面了又想。就拿神宗这次去泰山来说,每每谢介去看他舅母,这位皇后殿下那是茶不思饭不想的,神宗那边也是没有忘了自己的皇后,时常写信回来就不说了,他还亲力亲为的督办了苏皇后从海外回来的商船的事情。

苏皇后外号点金手,虽然没什么文化,却意外的很会做生意,她有不少自己掏贴己钱弄出来的大商船,全世界各地的跑。其中有一艘回来的时候,因为不了解局势,停靠在了密州板桥镇的市舶司。

这肯定是赔惨了的,蛮人那种蝗虫过境一样的作风,是不可能给苏皇后剩下什么的。苏皇后也没指望,只想着让神宗把她的人带回来就好。那都是跟着她多年的人,苏皇后唯一希望的就是他们还活着。

神宗不负所望,把侥幸活下来的人都找了回来,还把商船也一并带了回来。货物肯定是没了,但是,这些劫后余生的人其实是藏下了一些东西的,保持个收支平衡没有问题。

他们在发现皇后并没有忘了他们,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救他们回来之后,一个个在感激涕零的同时,也为好人有好报的苏皇后秘密带回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到底是什么消息,很快谢介就知道了。

苏皇后这次叫谢介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她想带着自家的宝宝做点事情,赚点钱。

毕竟谢介也十五了,虽然苏皇后怎么看怎么觉得谢介还是个宝宝,但别人却并不会这么觉得,大丈夫在世总要有一番自己的事业的。苏皇后琢磨着,既然谢介无意朝政,那就跟着她做生意吧,她倒是要看看这次事成,谁还敢再说豚儿没用!

谢介到时候,苏皇后正在仁明殿里照料她的菜田。

是的,菜田。就像是神宗喜欢养鸽子一样,苏皇后除了赚钱以外的爱好,就是在自己家里开田种菜。以前是在王府种,后来是在雍畿的皇宫种,如今自然是在江左的行宫里一展所长。他们当初从雍畿来江左的时候,正好是夏天,虽然播种晚了点,但赶在年底还是有了收获。

苏皇后换了身方便干活的衣服,亲自在那边收割,没要求宫女内侍来帮忙。因为这真的就是她的一个爱好,有谁做自己的爱好的时候是让别人帮忙弄,自己看着的?

虽然种菜这种事情过于的乡土气息了,但千金难买她高兴嘛。

见谢介来了,苏皇后也没客气,只是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在田里忙活了。行宫哪里来的田?自然是一开始用来给皇后赏景的花圃改造的。

苏皇后那真的是一副标准的老农妇打扮,但脸上的笑容是做不得假的。

谢介对这些也很好奇,想看看能有多好玩,却还没靠近,就被苏皇后给赶了出来:“你哪里能做得来这个?快,去屋里,屋里有地龙,暖和,还有好吃的,等舅母一会儿就好了。”

虽然苏皇后没有觉得种田是一件多么不适合贵人干的活儿,她连神宗都敢指使着帮忙做这做那,可她却天然的觉得这种活儿不适合谢介。对于苏皇后来说,自家金尊玉贵的小外甥那就不是人,而是仙童下凡,饮朝露,食落花,钟灵毓秀、天地造化,反正和茶米油盐是一点都搭的。

谢介也没坚持,他确实不会做这些田里的工作,可他也没独自进屋,而是披着小披风,抱着小手炉,坐在宫人拿过来的小凳子上,等着自家舅母忙完。

苏皇后拿谢介没辙,只能哄孩子似的,给谢介怀里塞了个不知名的大果子,巨甜。

谢介抱着那个感觉比他的脸都大的果子,吃的是汁水四溅,滚瓜溜圆,在大太阳下晒着,也没有冷到哪里去,反而觉得很惬意。当苏皇后偶尔担心的看过来的时候,他就会回他舅母一个大大的笑脸,双眼黑白分明,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谢介有两个舅母,都当过皇后,大舅母是世家勋贵,人人称颂礼仪模范,可谢介却无论如何都对那位仿佛与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亲儿子,都有距离的大舅母亲近不起来。

反倒是总是被人笑话土的掉渣的小舅母,让谢介打骨子里的亲近着。

谢介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大家都说大舅母很会说话,待人和善;小舅母却嘴拙的厉害,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连她自己都说自己很笨。可是只有小舅母会担心的一再催谢介进屋:“屋里暖和,外面风大,你才刚刚身子骨有起色,别再折腾病了。”

“我已经好了有那么久了。”谢介夸张的张开胳膊,给他的小舅母比划,“那么久!”

苏皇后被逗的前仰后合。

没一会儿,苏皇后就不继续弄了。她看着粗枝大叶,却比谁都细心,带着非要守在一边的谢介提前进了华美的宫殿。

苏皇后没敢胡乱改动宫殿里的布置,因为她和她丈夫神宗是一个想法,他们只是暂住,这里早晚会迎来真正适合他们的主人。她可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给搞乱了。苏皇后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个文雅的品味,她倒是对此不自卑,就是不想给日后搬进来的小辈添麻烦。

行宫一开始给造的皇后的宫殿什么样,如今就是什么样,没多增,也没减少。

只除了门口的花圃被用来种了地,苏皇后也就那点爱好了,想着走的时候再改回来,移植些花草应该也不会有多大麻烦。

殿里,除了宫人以外,还有另外两个客人。

准太子闻胤和齐国公主,这对双生子都裹着襁褓,在暖烘烘的屋子里睡的小脸粉红,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这俩孩子越长越可爱,却也越长越不像了。

齐国公主的眉眼间还能看出聂太后和文帝影子,闻胤就是真的看不出来到底像谁了。大长公主说是这孩子像她娘,慈献皇后林氏。林氏在丈夫总要时不时的远去边关,基本一两年回来一次的情况下,可以说是独自一人撑起了闻家。尽心尽力的送走了缠绵病榻的婆婆,含辛茹苦的养大了三个孩子,受了一辈子罪,最后却没能享到一天福。

在听到太-祖、太宗和大长公主一起攻破前朝的皇城的那一日,林氏于梦中笑着去世了。

当时只有仁帝与不懂事的神宗在她身边,据仁帝说,她走的很安详,又幸福又满足,眼睛里都是对未来的畅想:“以后大娘想要什么兵器就有什么兵器,二郎想读多少书就读多少书,三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都不用受苦啦,真好啊,不用受苦了。”

事实也一如林氏所说的那样,她的孩子都不用受苦了。只有她,没有穿过一天绫罗绸缎,没有吃过一顿细米细面,可是她却依旧能笑的那样幸福快乐。

太宗与林氏妻聚少离多,两人一辈子说的话也许都不足百句,可是,太宗的太子妃、皇后从始至终只有林氏一人。

基本谁也没有见过林氏,知道林氏长什么样的只有太宗和大长公主,连神宗都不记得自己的娘长什么样,太宗已经仙去多年,如今只剩下大长公主记得了。在闻天的上辈子就有人风言风语,怎么就那么巧,闻胤谁都没像,偏偏像了一个谁都没有见过真容的曾祖母。

气的大长公主几次想打人。

这辈子为了预防再出现这样的诛心之言,在泰山封禅的时候,大长公主就特意请出了她娘的画像。一个其实根本不曾存在,但有房朝辞出手,做的足以以假乱真的画像。

如今,跟着神宗去了泰山的朝臣回来都说,殿下肖似其祖。

在苏皇后去换偏殿换衣服的时候,谢介就坐在榻上,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还在呼呼的小太子,但始终没能从这张吹弹可破的脸上,看到来自外祖母林氏的慈祥。

苏皇后回来的时候,谢介正在那一个劲儿的猛瞅呢。

大宝宝看着两个小宝宝,苏皇后是越看越乐,便也没有出声,直至谢介自己回神,这才带着他去了一边说话,免得吵醒孩子。

“你嫂子太忙了,所以白天孩子基本都在我这儿。”苏皇后一点没觉得被打扰了,反而照顾的兴起,特别开心。一腔母爱,都投到两个侄孙身上了,“念儿和你小时候一样,特别挑食,认准了一个奶娘,就谁也不行了。梦梦胃口大,总饿,哭的声音又宏亮,嗓门大的总要吓念儿一跳”

苏皇后这样的育儿经一念叨,能从白天念到晚上,比聂太后更像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如果不知道未来,谢介大概还要问一句,他嫂子在忙什么。如今嘛,他只想问一句他舅什么时候能如愿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