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祢走到床前,慢条斯理地扒开她的被卷,拎出小狸花扔到一边去,自己脱了外衣鞋袜,利索地钻进了被窝里,伸手揽住白茯苓的头颈,轻笑道:“非要我用药你才肯乖乖的……”

第二天早上,白茯苓醒来时天已大亮,小狸花正蹲在她身边一副没精打采的颓废模样。白茯苓把昨晚的事仔细想了一遍,虽然不知道她离奇昏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猜也猜得到,小祢那个变态小孩必定是趁机占了她的便宜的。

她有些郁闷地抱起小狸花,举到面前对它道:“没关系,不是我们无能,是敌人太狡猾太变态了”这话也不知道是要安慰自家宠物还是要安慰自己。

小狸花委委屈屈地喵呜了一声,显然还是心有不甘。白茯苓继续安慰道:“你以后看见他别跟他大眼瞪小眼,马上到姐姐这里来,知道吗?那个臭小孩很坏的,最喜欢欺负小动物,我们都不理他好了。”

“白小姐,你起来了?”帘幕外的小宫女听见床上传来白茯苓的说话声,连忙上前恭敬问候。听声音正是昨夜安泰公主指派来贴身伺候她的两个小宫女之一。昨夜她们就睡在这个房间里。

白茯苓随口应了一声,心道:她既然能开口问候,那就是没受什么伤害了,多半是跟她一样中了小祢的**昏睡得人事不知。

小宫女上前来挑起帘子,果然见她神清气爽精神奕奕,想必昨夜睡得又沉又香。

不过也对,小祢到宫里来是有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要办的,如果一来就出了两条人命,他也不可能继续平安无事待下去。只是不知道,他要做的会是什么。

白茯苓想到之前在夏馨馨诗会上,差点令二皇子命丧当场的那一起“意外”,又想到小祢曾提过的皇后的生辰……莫非他还是要对二皇子不利?而且动手时间就在皇后生辰当天?

越往下想便越心惊,只是就算她想甩掉小祢,似乎也很难,只能希望他真的有本事能一击成功且不留下半点把柄了。

也不知道二皇子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让他这么坚持非报复杀人不可,还一直追到皇宫里来。

白茯苓自问作为一个现代人,就算受了天大的冤屈,也不一定会这么“孜孜不倦”地要追杀身为皇子的仇家,何况小祢的情况,明显没有苦大仇深的激愤之意,他由始至终都是在冷静地计划着如果杀死二皇子,而且似乎在他心里,这不算一件什么大事,甚至不会对他造成。

他凭什么这么冷静笃定?白茯苓皱起眉头冥思苦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有些什么是她忽略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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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5 到我身边来

135 到我身边来

不管如何,小祢的冷静态度,给了白茯苓一点信心,不管刺杀二皇子一事成与不成,他应该都能信守承诺,不会牵连上她家。

至于二皇子的生死,对不起,那完全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反正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恩怨仇杀怎么死都没问题,说不定死掉了世界还能太平一点。

她虽然有救助万人的任务在身,不过没有圣母到对什么人都要热心地伸出援手,二皇子这种,在她面前死掉一打,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只要人不是她杀的,也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就好。

就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外边两个小宫女已经忙开了,转眼就陈设好洗漱用品,让她更换的衣衫都先放在炕上烘得暖暖的,才伺候她穿上。

安泰公主知道白茯苓不喜欢太多人在身边乱转,所以挑了这两个最是伶俐可信的小宫女来伺候她,一个叫淡竹,一个叫半夏。

两个小宫女陪着白茯苓到木佩兰那边一起用过早膳,就听话地自动消失了,白茯苓开始考虑是不是回去再睡一觉,她平常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地,甚少有这种无所事事的情况。

怡斓宫占地不大,一炷香时间不到就能前后走个遍,白茯苓望着青色的一圈院墙,忽然明白坐牢的人有多抑郁了,无事可做又无处可去,想来这才是惩罚罪犯的最重要一项吧,不但没自由,而且无聊透顶。

小狸花看见满地的积雪就不肯下地行走,死死巴在她怀里,白茯苓抱着它走了一阵,只觉得它越发沉重,忍不住低头抱怨道:“小狸花,你好像越来越胖了,再不活动一下就会变成一只大肥猫,我都抱不动了。”

小狸花娇滴滴地在她怀里喵呜了两声,挨挨蹭蹭地也不知道听懂了她的话没有,反正仍是坚持不肯下地自己走。

“你对它说话,它听得懂吗?”有人在白茯苓身后含笑问道,声音还颇为耳熟。

白茯苓转过身去,就见杨珩正站在廊下对她微微浅笑,他身着玄黑织金蟠龙缎袍,在白雪映衬下越发显得挺拔俊美。

这家伙也是个爱打扮的大骚包不过帅哥嘛多多打扮是美化环境的大好事,白茯苓并不掩饰对他皮相的欣赏,眼睛在他身上溜了几圈才道:“我要对它说话,管它听不听得懂。”

果然是女恶霸的思维方式,杨珩走上两步想近些说话,白茯苓却忽然倒退三大步,搂紧了小狸花眼中露出紧张的神色。

联系到最近几天听到的传闻,杨珩很难不想歪——白茯苓是怕他跟大皇兄、二皇兄一般心怀不轨吗?虽然他确实“心怀不轨”了,可是却没打算勉强她利用她,她这样又何必?

白茯苓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误会了,讪笑道:“你别胡思乱想,小狸花这几天老是磨牙磨爪子想咬人,我不想你再挨一口罢了。”

如果是平时,她早就放猫咬人了,不过现在这么干可就不是发生流血事件这么简单而,很可能会变成一桩命案。

“它扑上来给我两口,不是正如了你的意?”杨珩见她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微带无奈地说道。

白茯苓也很不甘心:“是啊,可是它现在不比平时,你过阵子来多好,我一定让它好好招待你的。”

真是可惜,她一直惦记着杨珩上两次非礼她的旧恨,想着什么时候让小狸花跟他亲密接触一下,最好在他那张风流的脸上留下几道爪印,让他知道厉害,没想到好不容易今天她带了小狸花在身边,却还是不能如愿。

小祢说一个月后小狸花就会恢复正常,不过那个时侯,她可能已经离开京城了吧。

杨珩心里一动,面前这个小恶女不是宫里那些女人,对他从不虚言敷衍,态度也放肆得很,她既然这么说,多半小狸花身上真的有些问题。

这里虽然是怡斓宫,可宫里人心复杂,谁知道暗处有没有隐伏什么危机?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只猫儿就敢四处乱走,必然也是有些仪仗的。回想在百里山时,小狸花无惧一众恶犬,大摇大摆招摇而过的情景,多半这猫儿就是她的护身符吧。

这么一想,杨珩心里的抑郁不快顿时烟消云散,笑容也明朗轻快起来。

白茯苓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聊天的人,暂时不计前嫌道:“你怎么会到怡斓宫里来?”

“父皇吩咐我来向姑姑请安。我也正好有些事要与姑姑商量。”杨珩觉得皇帝的举动十分奇怪,不过一想到可以见到白茯苓,就算明知这是个陷阱,也让他甘之如饴。

杨珩从小就与安泰公主关系亲厚,如果没有安泰公主,他一个母妃已死的失势小皇子,早不知道被人害了几回。安泰公主多年来从不在皇帝面前替他说好话,也甚少插手朝政,所以毛家与夏家,虽然知道这一层关系,也没有太过在意。

杨珩往日偶然都会到公主府上去向安泰公主请安,最近形势微妙,他虽然明知安泰公主在宫中,白茯苓就在她身边,却也没打算要过来的,免得平白引起大皇子、二皇子的猜忌。

没想到早上父皇召见竟然特地要他过来拜见安泰公主,杨珩不知道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心底里其实很是为能够去见白茯苓而开心的。

“这宫里好闷,想找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白茯苓难得见到熟人,当即开口抱怨起来。

“多少人想住在这里都没机会呢。”杨珩失笑道。

“一点儿都不好玩,除了房子还是房子,一个个不是点头哈腰不敢拿眼睛看人不敢说多说半个字,就是那鼻孔看人说话夹枪带棍,见个面跪来拜去,没劲得要命。”白茯苓一肚子怨气。这些天在京城里给人行的礼比她这十多年加起来都多,尤其进了宫还得对那些个她压根瞧不上的皇宫公主跪拜,别提有多郁闷了。

“确实不如你家百里山有趣。”杨珩也不得不承认这点,白茯苓在百里山就是山大王一名,天大地大她最大,而且来去自如无人管束,一大群人随她折腾。

白茯苓听她提起百里山,摸摸怀里的小狸花郁闷道:“我好想旺财、阿福、飞飞它们……”

“旺财、阿福、飞飞?”

“嗯,你见过它们啊,最大的那只就叫旺财,脑袋有你的三个大”

杨珩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她那支“禽兽大军”中的成员,不由得好气又好笑,那么威风凛凛的恶犬,竟然有个这么拙的名字。

“你打算年后要回百里山去?”

“是啊,京城不好玩,还是百里山有趣。”

“陆英可能会被调任到京城来,不能回北关城。那里与关外蛮族接壤,形势紧张随时有变,你们一家生活在那里,总不如京城安稳。”杨珩温言劝道。

白茯苓不以为然道:“蛮族有什么可怕的,他们不过想挣口饭吃罢了,要敢来捣乱,我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要说安稳,京城里人心难测,动辄得咎,做事顾忌多多,处处受限,才是真正的不安稳。”

其实不管在京城还是边疆,都是强者为尊,白茯苓很清楚知道自己的本事到哪里,相比于京城的人心叵测、权力关系错综复杂,在北关城对付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蛮子要轻松得多。

在京城,就算是高高在上的那位皇帝陛下,不能做到随心所欲,时时处处受权臣制约,又何曾真正舒心畅快过?

所以她宁愿待在北关城这种小地方称王称霸,也不愿意到京城来过这种看似风光无限实质憋郁无比,要处处弯腰与人虚与委蛇的生活。

“如果有一日,我能够保你平安,让你不必再对任何人屈膝退让,可以自由自在过你想过的生活,你会不会愿意留在京城?”杨珩轻声问道。从前他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他不会一直屈居人下,总有一日他要站在高处,让天下间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他希望那个时侯,她能够到他身边来。

这个承诺等于是在暗示,如果有一日他杨珩登基为帝,愿意立白茯苓为后了。

“不愿意”白茯苓毫不犹豫一口拒绝。她明白这是杨珩的变相求爱,可是这不是她能要得起的,也不是她想要的。

“你还真是不留余地……”杨珩无力道:“还是你不信我能够实现我说的一切。”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平子说你有王霸之相,一飞冲天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白茯苓一脸轻松道。

杨珩苦笑两声,她说得可真简单,他想再多劝几句,无奈宫里耳目众多,不便在此久留,只得道:“我送你的珍珠,可还带在身上,如果碰上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再为难我也会为你办成。”

白茯苓点头道:“知道啦那两颗珍珠我要等你成了王八再找你兑现,现在就用了岂不是太浪费、太便宜你了?你到时可别不认账”

杨珩除了苦笑点头答应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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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6 失踪

136 失踪

不出杨珩所料,他倒怡斓宫一行的消息,转眼就传到了皇后与毛贵妃耳中,很快大皇子、二皇子也都知道了,不免各自揣摩一番他此举到底什么意思,皇帝又是个什么态度。

大皇子最为直接,当天就跑到杨珩府上,恶声恶气警告他最好安分守己,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杨珩现出一脸错愕无辜的茫然表情,让大皇子一肚子邪火泄了一大半。

这么个毫无根基的绣花枕头,就算父皇想要扶起他,也得他自个儿能站得稳才成,大皇子撇撇嘴,觉得自己特地跑一趟实在有些多余,拿起皇长子的架子重重训斥了杨珩一番,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

杨珩诚惶诚恐地亲自把他恭送出门,看着他的马车渐行渐远,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森然莫测。

二皇子倒是没有去找杨珩的麻烦,他已经与皇后商量好寿宴那日的计划,只要计划成功,其他人现在做什么都会变作徒劳。

很快日子就到了十二月廿六,一大清早,京中命妇礼服正装按品级分批入宫拜贺。宁仪宫中门大开,打扮一新的宫人女官引着命妇们依次入内向皇后行礼,然后领到蕙兰宫去休息,等待晚间的寿宴。

蕙兰宫是后宫举行重大庆典的地方,一般嫔妃册封或是太后、皇后的生辰庆典都在这里举行,宫殿占地比皇后所住的宁仪宫还要大。除了举行庆典的大殿之外,还设有许多房间,供入宫朝贺观礼的命妇们休息之用。当然,品级高的可以独占一间,品级低的就只能与旁人挤一挤。

各地送来的贺礼都被放在蕙兰宫正殿上,供命妇们一开眼界,有伶俐的女官在旁边解说介绍礼品的各种吉祥寓意,几个偏殿还有戏台以及琴师乐伎舞娘等等提供戏曲、歌舞娱乐。

皇后身着深青色翟衣,头戴九龙四凤冠端坐在宁仪宫宝座之上,看着纱帘外跪伏在地向她行大礼的命妇们,心里百味陈杂。她一生为这个后座付出了太多太多,这样的荣耀是她应得的,她本该非常快乐,但是今日她坐在这里,却总有挥不去的阴霾与不安萦绕在心头,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皇后掩盖在翟衣下的手用力握紧,试图将这诡异不祥的感觉彻底捏碎。

这里是皇宫,禁卫森严,又能发生什么事呢?她是不是想太多了?

她现在是皇后,将来会是太后,这样的荣耀要一直持续,直到她进入皇陵的那一日,要达到这个目标,前提是她的儿子必须当上太子。今日的计划顺利,那他们母子离目标将又再更进一步。

她面上一派端庄宁静,心里就如翻江倒海一般,一名亲信女官闪身到她身边,低声道:“启奏娘娘,怡斓宫那边很快就会过来,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皇后木然点了点头,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

今日一早,白茯苓就被母亲拉起来打扮了一番,说是要到宁仪宫去向皇后行礼。本来以白茯苓未嫁贵女的身份,也不是现任忠国公的直系血亲,是轮不到她进宫向皇后贺寿的,偏偏她现在人就在宫中,皇后又派了女官来指名要她参加寿宴,说不得她也只有乖乖去露个脸行个礼了。

宁仪宫与怡斓宫紧挨着,白茯苓一肚子怨气随安泰公主与木佩兰直接走到宁仪宫前去排队,安泰公主地位远高于一般命妇,人一到就被请了进去,木佩兰是先帝亲封的郡主,虽不如安泰公主却也属于特权阶级,白茯苓挨着母亲站在宁仪宫前的小广场上等了一阵子,两母女就插队进门了。

不过就这么一阵子,也被后再广场上的其他命妇好生围观了一遍。命妇们暗下里交换小道消息,发现白茯苓竟然是皇后指明要见的人,纷纷猜测起皇后的心意。前几天大皇子与二皇子先后上奏,争着要立白茯苓为侧妃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闺阁圈子里传开了,现在皇后竟然要亲自见白茯苓,其中的含义就值得猜测了……这是要见见未来儿媳妇吗?儿子为着个侧妃人选就去与大皇子相争,皇后想必心里不太高兴吧。

皇后表现一切正常,受了白茯苓母女的礼也没有表现得特别亲近或疏离,与对待其他命妇的态度基本一致,走过流程后就由女官引出宁仪宫乘坐车轿往蕙兰宫而去,没人注意到,皇后看着白家母女离开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诡谲。

蕙兰宫离宁仪宫颇有些距离,所以宁仪宫前停了车轿不断往返两宫之间接送命妇们到蕙兰宫去休憩等候。这些车轿形制甚是小巧,只容一人乘坐,而且分了品级。

安泰公主坐的是最高级别的,车上装饰五彩羽毛,金碧辉煌,车轿内空间也较大。木佩兰所坐的那一辆稍逊,白茯苓坐的是四品以上命妇专用的那一种,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供四品以下命妇所乘的。

白茯苓出了宁仪宫,侯在一旁的半夏与淡竹就迎了上来,白茯苓打开半夏手里提着的藤箱,抱出小狸花方才坐入车轿之内,淡竹与半夏跟在车轿后,一起出发。

白茯苓自从离开怡斓宫范围,便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她心知如果有人要对她不利,今日就是最好时机,所以当她一人独处时,就算是坐在车轿上,她也要抱着小狸花才能放心。

她不是傻瓜,明知道这宫里危机四伏还大咧咧地心存侥幸,她十八岁前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不代表不会遇上些恶心事。

虽然没人对她明说,但她又不是真萝莉,怎么可能不知道二皇子打着霸王硬上弓的主意,这宫里是皇后的天下,他要做什么事,实在是太方便了。

白茯苓抱住小狸花,暗道:你不来最好,否则我家小狸花今天就要开杀戒了

非必要时她也不想伤及人命,不过如果人家欺上门来,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两个小宫女不明就里,只当她是孩子心性,离不开自己的宠物,也没有多作他想。

三辆车轿到了一段较为狭窄的通道前,白茯苓坐的那一辆落到了最后,越行越慢转眼与前面木佩兰坐的那一辆拉开了几丈距离。

车轿行经一条岔道,拉车的人忽然一转,拉着车走上了岔路,淡竹与半夏一愣,正想开口提醒,忽然脑后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两女无声无息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另一辆形制相似的车轿急急赶了上来顶替了白茯苓那边本来的位置,前面的木佩兰若有所觉,探出头来一看,见女儿的车轿就在后面,车后隐约可见两个小宫女正低头跟车急行,一切似无异样,便又缩回车轿内。

车轿又行了十几丈,木佩兰忽然浑身一震,一手挥开车轿的帘子,大喝一声:“停”

她忽然醒起,刚才回头看时那两个低头疾行的宫女,发上珠花乃是宫中常见的款式。今早白茯苓觉得她们头上的珠花不衬她们身上的衫裙,所以从首饰盒里取了两对新的赏给她们。

白茯苓向来喜欢身边的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半夏与淡竹当时就开开心心地把珠花戴到了头上,莫说白茯苓赏赐的珠花比宫里统一派发的首饰高档精致十倍不止,就算她赏的是一对竹钗,这些小宫女也没胆子公然摘下来换上别的。

现在那两个跟在车轿后的小宫女头上的珠花不对,那只有一个理由,她们不是半夏与淡竹。

木佩兰一想到这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宫规仪态,不等车轿完全停下便一跃而出,转身跑到后面那辆车轿前,一掌挥开车轿前的帘幕。

车轿内坐的是一个陌生的妇人,身上穿了四品命妇服饰,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木佩兰。拉车轿的太监也不得不急急停下。

安泰公主听到后面的动静,也喝停车轿走过来看发生何事。

木佩兰发现女儿真的不见了,脸色难看非常,也不管车轿上吓得脸色发白的命妇,一手抓住拉车的太监,厉声问道:“原本跟在我后面的那一辆车轿呢?”

那太监混身哆嗦道:“奴、奴、奴才不知,奴、奴才跟上来时,就看见夫人你的车轿了……”

木佩兰知道问他一时也问不出什么,安泰公主已经开口道:“这位夫人得罪了,请在此稍候,改乘另一辆车轿。”她向跟在车后的怡斓宫总管太监看了一眼,那公公连忙上前扶出车轿里的夫人,又指挥其他小太监去安排车轿以及将拉车的这个太监以及跟车的两个宫女统统带回怡斓宫看管起来。

木佩兰与安泰公主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担忧,安泰公主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当即吩咐人沿原路找寻白茯苓,现在她失踪尚不久,应该很快可以找到的。

而同一时间,白茯苓也感觉到有些不妥,她拂开帘子向前一看,前面已无娘亲所乘车轿的影子,她正待喝停,忽然眼前前面拉车的太监脚步一顿,噗一声向前扑倒在地。

白茯苓措不及防,差点受惯性影响跟着扑向前去。

正文 137 变天了

137 变天了

安泰公主与木佩兰的人很快找到了白茯苓,她所坐的车轿就停在来时的路上,半夏与淡竹一脸惊惶茫然站在车旁。

木佩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亲眼看见白茯苓安然无恙,方才长长舒了口气,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白茯苓向她眨眨眼睛,扮作惊魂未定以众人都听到的声音道:“刚才拉车的公公忽然转到岔路上,说要抄近路到蕙兰宫去,结果走了几步他不知何故就晕了过去,那边不见半个人影,淡竹与半夏只得合力把车轿拉回来这里,好找人帮忙。”

木佩兰心知事情绝非这么简单,不过这里耳目众多,不便细问,安泰公主走上前来,笑道:“那就是虚惊一场了,不如你们母女随本宫先回怡斓宫休息一下,待晚宴时再一起去蕙兰宫罢。”

白茯苓摇摇头道:“皇后娘娘大寿,公主娘娘是这宫里的主子之一,怎好单为了我一人便怠慢其他夫人小姐呢,我也没什么事,我们还是继续到蕙兰宫去吧。我这一点小意外,要是惊动了其他人,扫了皇后娘娘的雅兴,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她这话听在别人耳中是识大体知礼节,正常得很,可听在安泰公主与木佩兰这两个熟知她性情的长辈耳中,就是另有深意了——以白茯苓的习性,这根本不是她会说的话。

如果是早些时候,安泰公主提出要带她们回怡斓宫甚至不参加皇后的寿宴,她绝对第一个举四肢赞成。

白茯苓从来都极有主见,她忽然这么说话,必有她的缘故,安泰公主与木佩兰便不再多话,叫来一个怡斓宫的亲信太监替白茯苓拉车轿,又召回其他去找白茯苓的人吩咐不得声张,一行人匆匆赶到蕙兰宫。

她们三个人,安泰公主是身份地位高,木佩兰与白茯苓两母女是容貌出挑艳压群芳,白茯苓更是最近的话题人物,一到蕙兰宫便马上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白茯苓由木佩兰带着向几位相熟的夫人们见过礼,便随安泰公主到后面准备好的厢房中休息,期间几位夫人前来拜见公主,她都极有耐性地陪伴在一旁。

午膳也是在蕙兰宫里用的,由始至终,木佩兰都没能单独与白茯苓说些什么。

蕙兰宫里衣香鬓影,歌舞升平,三女却已隐约感觉到山雨欲来。

午膳过后不久,白茯苓由半夏、淡竹伺候着在殿侧暖阁里的软榻上午睡,她其实半点睡意都没有,只是要一个人静静把事情想清楚。

用膝盖想都知道,刚才半路“晕倒”的那个拉车太监多半是想把她带到某处,然后二皇子就会闪亮登场当一回采花贼。结果小祢忽然出现,打散了二皇子与皇后的如意算盘,其实就在小祢出现的前一刻,她原本打算放出小狸花突袭那个拉车太监的,只是这样,她的麻烦就会很大,所以这点上,她还是有些感激小祢的及时到来。

半夏与淡竹的神情有些不对,似乎是被小祢以某种方式控制住了,神情古怪呆滞,似乎对小祢的出现毫无印象。

这些都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她之所以坚持到蕙兰宫来,又耐着性子应酬那些夫人们,只因为小祢临走前的一句话——你放心,二皇子再没有机会打你的主意了

从小祢的一贯表现,不难猜出,他打算今日下手杀二皇子,她不想与这事沾上关系,所以必须保持正常,必须找到证明她与刺杀事件毫无关联的证人,没什么比案发时她正处身于公众场合更有说服力。

很快就会传出二皇子的死讯了吧……白茯苓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她不怕死人,她只是隐约惧怕着小祢,他究竟是什么人?

暖阁里温暖如春,白茯苓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意识慢慢朦胧起来,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见外边传来人声,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惊呼声。

暖阁的雕花木门忽然被人从外边粗暴地推开,一个脸色铁青的太监带了几名小太监一涌而入,快步冲到她的榻前。

淡竹与半夏赶上来大着胆子道:“见过伊公公,小姐正在午睡,可否请伊公公到外间奉茶说话?”

这伊公公正是皇后宁仪宫里的总管大太监,他绷着一张脸,阴沉沉道:“滚开洒家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缉捕刺杀二皇子的逆贼钦犯。”

白茯苓心中一颤,来了来了果然来了不知小祢得手没有?有没有被人发现留下把柄?

这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继续装睡,干脆揉揉眼睛半坐起身,含含糊糊问道:“什么人这么吵?”

伊公公一眼看见她那海棠春睡一般的慵懒娇美模样,乌黑的长发蓬松披散,身上的寝衣微皱,分明是睡了好一阵子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鼓,原本认定的事情也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