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不晓得这“温婉谦谨,端礼柔嘉”是册封县主的标准用语还是皇帝在讥讽她凶猛恶霸,她只晓得皇帝把她留在宫中,绝对没有好事

旁边一同听旨的命妇们却听出了门道。白茯苓的出身算不得高,母亲虽然是忠国公的独生女,先帝亲封的郡主,可父亲不过是个普通商贾(白常山与白丑的关系知道的人很少),现任忠国公只是她的表哥而非亲兄,陆英也就义兄而已,她的直系男性亲属中就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

本朝的规矩,忽然封赏一个出身普通的世家女子,原因只有一个——抬高她的身份,好把她指婚给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或朝中官员,甚至是皇子。

而根据皇帝把她留在宫中学习宫规礼仪这一条来看,多半是想把她指给某位皇子为正妃了。

那些夫人们心中惊疑不定,二皇子昨天才遇刺身亡,今日皇帝竟然还有心情封县主,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白茯苓一肚子郁闷地谢过圣恩,雷公公笑眯眯上前扶起她道:“县主娘娘请起,都怪洒家脚程慢,累您白白来回一趟,洒家已经派人到忠国公府上去报喜了,县主娘娘且安心在宫里住下吧。来人送县主娘娘回怡斓宫”

白茯苓好想把他那张白白胖胖的老脸,掰下来扔到舂米的罐子里拿大棒槌狠狠捣用力砸,这个老太监分明是故意的……或者说,皇帝分明是故意的

刚才面圣的时候故意只说让娘亲留下,她们还没庆幸完,转头就把她也扣下了也罢,现在人在屋檐下,回去跟娘亲商量清楚再说吧。

白茯苓很干脆地坐回本来的车轿,在一众命妇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再次往深宫进发。

怡斓宫那边也已经收到消息,木佩兰守在宫门前接了女儿,什么也没有说就带着她回偏殿去,很快安泰公主也闻讯赶了回来。

“我越来越搞不懂皇兄了……”安泰公主一脸歉意。

木佩兰反而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还要多叨扰你些日子,你不嫌我们烦才好。”她知道的关于皇帝的事甚至比安泰公主还多,对皇帝的了解也深,原就猜到皇帝不会这么轻易放人,不过是搏一搏罢了。

安泰公主母女与白茯苓母女一道用过午饭,白茯苓借口午睡,拉了娘亲到自己的寝宫中说悄悄话。事已至此,白茯苓不得不要求娘亲把知道的信息共享一番,木佩兰也再无隐瞒,两母女如昨夜一样,遣退了伺候的宫女太监,睡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

木佩兰道:“今早皇帝提起陆英、杨珩与小祢,我就知道他已经对你留上了心,多半不肯放你离开。”

“娘亲能不能猜到,皇帝的打算?”白茯苓最想知道的是这个,只有知道了皇帝的计划,才能想法自保。

“二皇子的死,不过是个导火索,皇帝真正想做的,是把毛家与夏家的势力彻底铲除。当年皇帝未登基之前在众位皇子之中并不显眼,太后那时不过是淑嫔,皇后无子后来更先于先帝薨了,宫里头几位有子的嫔妃斗得厉害,太后性格软弱,出身显贵家里却并没有在朝中执掌实权之人。夏家与毛家正巧遇上几件大事,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两家上代家主乃是意气相投的异姓结拜兄弟,关系十分深厚。因为种种缘故,两家决定联手不惜一切代价扶持皇帝登基。皇帝原本已由先帝指定了正妃人选,只是还未正式册封,于是两家的女儿只得嫁给了皇帝为侧妃。后来皇上登基了,毛家、夏家也因此得了势,正巧在皇上准备立后之际,这位皇后却暴病身亡……”

“死得也太巧了吧毛家夏家这下还不为了皇后之位打起来?”白茯苓马上抓住了重点。

木佩兰淡然道:“这样巧合的事,后面还有不少,只是利令智昏,有些人就算明知有诈,也是忍不住要上当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毛家夏家斗了起来,毛家手握兵权,夏家执掌朝政,两家谁也不让谁,夏家略处于下风。最后太后与皇帝商量,两位娘娘谁先怀上龙嗣,便立谁为后。结果夏家的女儿先一步怀上了,偏偏立后不久,孩子便意外流产了,倒是毛贵妃所生的儿子成了皇长子。皇后后来虽然再次怀孕,却也来不及了,而且最倒霉的是,皇后第二次生下的乃是一个死胎”

白茯苓奇怪道:“我记得,二皇子比大皇子只小了一年半啊”皇后又不是赛亚人,流产这么严重的事,哪能这么快恢复啊。

木佩兰轻声道:“皇后生了死胎一事,只有负责替她诊脉的太医、接生的稳婆以及几个伺候的宫女知道,连皇后本人都并不知情。这些人,后来都被处理掉了,天下间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剩下皇帝与我这个负责下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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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1 血色除夕

141 血色除夕

白茯苓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事不用问就是皇帝干的皇帝这样做不是怕皇后伤心,而是要给夏家一个虚假的希望,让他们认为还有筹码可以与毛家争下去。

时至今日,二皇子再没有利用价值了,皇帝便毫不犹豫地让人将他杀死,一手把夏家与毛家的平衡摧毁。

“接下来,应该马上就要轮到毛家了……毛家这些年做的恶事虽然不少,但是并不足以让皇帝光明正大地解决他们。所以皇帝既然对二皇子动手,那必然是有把握可以将两家一次扫清了……最好最彻底的借口,就是谋逆……”白茯苓慢慢推测着,皇家从来讲究脸面,就算是卑鄙无耻的事,都会努力粉饰一番,整出个义正词严的理由。毛家、夏家当年辅助皇帝登基,是实打实的从龙之臣,大皇子又是皇帝的长子,等闲罪名都不可能把他们一棒子打死,除了谋逆。

这些手段白茯苓从前在电视上书上见得多了,所以很快就摸出了脉络,放在等闲人家,父子之间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算计,但是在皇家,完全可以把所有血缘、亲情因素剔除,就是亲生父子、母子,也可以为了各自的利益你死我活。

木佩兰没想到白茯苓会猜到这些,很是吃了一惊,她的女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北关城这种边陲城镇过的,竟然能有这样的见地,委实聪明得可怕。心里不由得又泛起一阵浓浓的不安,太聪明的人一般不能得享天年……

白茯苓见娘亲看着自己发呆,以为她猜错了,扁嘴道:“我猜得不对么?”

木佩兰点头道:“你猜得对,三日后就是除夕,按照祁国传统,皇帝要带领百官到宗庙祭拜祁国历代祖宗,皇后也要带领后宫嫔妃在宫中举行祭祀仪式,那一日就是谋逆最好的时机,只是不知大皇子与毛家、夏家的人,有没有这个胆子……”

白茯苓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啊?那我们就不能跟爹爹他们一起过年了?”

“是啊”木佩兰心中也很是遗憾,他们把白茯苓留下,原本只是想一家人一起过个年,没想到竟然连这个愿望都要落空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及笄礼后马上把白茯苓送走,也免了这许多的闹心事情。

第二天,夏阁老一党人的人在朝上提出要替皇后过继一位皇子到膝下,以慰皇后丧子之痛,皇帝当即准奏,不过没有确定人选。

四皇子、六皇子的母妃都已经逝世多年,群臣心里顿时活泛起来,遗憾因为二皇子遇刺一事,现在皇子府都在严管之中,想要套近乎也摸不着门道。

另外夏阁老一系群情激昂,要求彻查二皇子遇刺一事,矛头直指毛家,朝堂上言辞锋利,只差没有指名道姓说是大皇子派人害死了二皇子。

确实,能光天化日之下在内宫行凶的,自然是有人里应外合,毛贵妃在内宫的权位与皇后只差一线,要做些什么最是便利。

木佩兰是因为知道二皇子并非皇帝亲生,白茯苓则是与小祢接触过,知道他压根不把皇子们放在心上,更不屑为大皇子所用,所以才用排除法猜到了皇帝是此事的主谋,在其他不明内情的人眼中,大皇子才是首要嫌疑人,无奈那行凶的刺客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所以他们也提不出有力证据。

不说夏阁老这边,就算是毛家这一系,不少人也心虚地觉得多半是大皇子下的手,只有毛家几位“高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朝堂上双方人马你来我往,几乎大打出手,到了除夕前那一天,毛家的人却忽然冷静下来,大佬们冷着一张脸不理会夏家人的指桑骂槐,只派了几只小虾米上去迎战。

除夕那天早上,皇宫中门大开,皇帝以及四品以上大员以及皇子、亲王勋贵们在御林军护送下浩浩荡荡出了皇城,往城南宗庙天坛而去。庄严肃穆的队伍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夏阁老唇边含着冷笑,毛贵妃之父毛老将军面上倒没有什么异常之色,不过他越是如此便越是可怕,这位老将军年轻时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冷面杀神,越是危急之时便越是冷静自若。

大队到了宗庙,先到偏殿休整,等待吉时开始祭祖仪式。

祁国的祭祖仪式十分特别,先请出祖先灵位,然后由皇帝于列祖列宗灵前代替先租训诫皇家子弟,以示至诚至孝不忘祖训,再由百官向皇帝进谏,以示开明兼听贤明治国,最后才是正常的祭拜议程。

往日这些仪式只是仪式,训诫皇子的话千篇一律,百官的进谏也尽是些官面文章,以废话和变相阿谀奉承为主,今日却出了大岔子。

夏阁老忽然走出来,声泪俱下指责大皇子无君无父、残害手足,联合毛氏一党意图谋反,更取出事先备好的奏章,上面列数大皇子十大罪,而且证据充分,连大皇子何年何月事先做好了龙袍以及准备兵马打算逼宫的事都巨细靡遗列了出来。

现场所有人听了奏章上所列之事,都怫然变色,皇帝更是勃然大怒。

夏阁老读完奏章,声色俱厉向着大皇子及毛大将军大声道:“微臣所奏之事,句句属实”

二皇子死后,皇帝就有意在夏阁老等人面前流露出担心毛家势力就此坐大的意思,暗示夏阁老可以适当找找毛家的碴,而且很痛快地答应了皇后要过继皇子一事。

这些年来夏阁老早就看透了皇帝借着两家相争坐享渔人之利那一套,他们两家哪家风头劲,皇帝就会帮着较弱的那一家去打压,好让他们的实力相当,互相制衡,所以以为他这次打的仍是这样的主意。

夏阁老又怎能甘心?二皇子都被毛家的人害死了,他们要再不狠下杀手,那就等着日后被皇帝利用完了彻底覆灭吧所以他顺着皇帝的意,特意在今日上奏弹劾大皇子一系,图的就是能够一举把毛家与大皇子打落尘埃。

就在他上奏的当口,已经派了人去查抄大皇子府,现下只怕已经证据在手。皇帝就算有心维护也无能为力了。

被当众揭穿谋逆,大皇子目露凶光却并不惊慌失措,他仰头大笑数声,恨声道:“就算你所奏都是真的又如何?”

皇帝“惊怒”非常,指着他与毛大将军喝道:“来人将这两个逆贼拿下反了反了好一双无君无父的逆子叛臣”

几名御林军应声冲了出来,就要去拿住二人,却被另外几名御林军拦住,双方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打起来。而殿上负责护卫的御林军也分成了两派,一边竭力保护皇帝及其余几位皇子还有其他勋贵官员,另一派护卫在大皇子与毛大将军身周。

大皇子对这个沉迷酒色的无能君父敬畏有限,冷笑道:“父皇,这可是你逼儿臣动手的”

除了毛家的忠实党徒,其他人听了这话尽皆色变,这时外边人声鼎沸,一名御林军统领冲进来禀告称宗庙被叛军重重围困。

今日负责护卫的是东西两大营御林军,带队的两位副统领,一个是蒲黄,另一个是夏阁老门生的亲兄长。两人一个忠于皇上一个是夏阁老这边的人,夏阁老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忽然发难,没想到大皇子竟然比他更狠,干脆选在今日谋反

这一下夏阁老那边的人脸色尽数白了,他们多数是文臣,让他们在殿上唇枪舌剑又或是弄些什么阴谋诡计害人简单,可要他们上战场,真刀真枪跟人拼命,他们不专业啊

大皇子他们其实也很郁闷,二皇子死掉了,虽然给他们带来重大嫌疑,但是好歹去了一个有力对手,他成为太子的几率直线上升,连逼宫都省了,只要低调等着就好,没想到竟得到密报,称夏阁老已经搜集到了他之前准备谋逆的种种证据,打算在除夕祭祖时发难。

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他们作其他应变了,逼宫的准备还未完全做好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大皇子与毛大将军亲自提了长刀,带领一众亲信御林军,向着皇帝的方向杀去。

外边传来巨木撞门的沉重响声,声声如雷震人心魄,宗庙大门一破,里面这点御林军哪里挡得住大皇子的过万叛军?殿上的御林军统领蒲黄顾不上其他,大声命令御林军护卫着皇帝、皇子以及官员尽快冲出重围。

宗庙内外杀声震天,很快叛军便破门而入,与御林军厮杀起来,御林军人数远不如叛军,勉强护着皇帝与几位皇子、亲王、重臣且战且退。

大皇子与毛大将军杀得性起,只要见到夏氏一党的官员落单,便指挥人冲上去当场格杀,混乱之中,不知多少夏氏一党的官员死于非命。

场面很快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皇帝身边几位皇子勋贵都被吓得够呛,只有杨珩与林平子镇定非常。

杨珩漠然看着不远处疯狂狞笑着挥刀砍下一名夏党尚书的大皇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兔死狐悲的感觉。

正文 142 逆转与宫变

142 逆转与宫变

今日这一幕,杨珩也始作俑者之一,大皇子谋逆的证据,是他派人辗转交到夏阁老手上的,并暗示自己希望在皇后膝下尽孝的意图,夏阁老果然欣然笑纳。

转身他却又把夏阁老得了大皇子谋逆证据的消息透露给毛家,逼得毛家孤注一掷,起兵逼宫。

经过近日这一乱,大皇子与毛家固然万劫不复,夏家的党徒也要折损过半,而且能够随同前来祭祖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员,夏家的中坚精锐尽数在此。

天家无情,皇帝为了对付毛家、夏家,毫不犹豫就将长子、次子置于死地,同为人子,岂能不心寒?不过这种情绪也就一闪而过,杨珩的心便恢复了刚硬。

与其担忧恐惧,还不如好生计划自己日后该走的路,父皇或许有些偏心于他,但是归根到底,他心目中最重要的是他的江山社稷,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确有继承大业的能耐,父皇要放弃他同样是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的。

叛军步步逼进,大皇子府畜养的几名高手死士已经突破御林军的防护圈子,向着皇帝这边而来,杨珩脚尖一挑,地上一柄不知谁落下的长刀弹了起来,他单手接住走上两步挡在了皇帝面前,而林平子照样自地上捡了一柄长枪,走到了他身边。

大战还在继续,皇帝这边的御林军死伤越来越多,靠着杨珩与林平子联手抵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死士攻击,百官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跟在皇帝身边的只剩下不到十个。已经退到了宗庙的西北角,退无可退。

危急之际,宗庙前又再传来杀声阵阵,一声大喝破空传来:“微臣陆英,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叛军一听,心里都是一震,大皇子与毛大将军更是发起急来,毛大将军对大皇子打个眼色道:“我去尽量拖延,等我们的援兵赶来,你去将皇帝劫持住,便大局已定。”

大皇子点点头,毛大将军转身由几名亲兵护着指挥叛军上前去抵挡陆英带来的西大营御林军。

陆英身穿军服骑在战马之上督战,前面三排将士手执长短怪异兵器随着口令互相配合,步步进逼,叛军往往还未冲到阵前就已经被前排将士的手上长满倒钩尖刺的长杆子打得皮破血流,侥幸冲到近前来的马上被长刀伺候。这些手执长刀长杆的将士都有前排专人举着盾牌护卫,叛军被这种古怪的攻击方法打得节节败退,宗庙广场之上血流成河。

叛军听着陆英的名头,心里已经先怯了,再见一上来就遭此惨败更是心慌意乱,毛大将军不得不让他们退回宗庙内,紧守大门。门板虽然刚才让叛军撞坏了,好歹陆英的古怪进击手段很难在这里施展开。

另一边大皇子喝令死士全力猛攻,杨珩与林平子两人武功不弱,在车轮战下也渐渐不支。宗庙后再次传来人马之声,叛军一声欢呼,是他们的援军到了。

带领这支援军的是五驸马,五公主与大皇子正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大皇子一见五驸马带兵前来,几步抢上前喜道:“你可总算来了,快到前面去助我外公抵挡陆英”

五驸马沉着脸不答,忽然大喝道:“拿下”

大皇子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五驸马带来的人扭住了双臂,两柄长刀架在了他的颈上。

五驸马制住了大皇子,又指挥手下前去营救皇帝,从后攻击大皇子派出的死士,其他叛军见了目瞪口呆,反应过来想要救回大皇子,却听五驸马大声道:“放下兵器,皇上仁德或可赦免尔等死罪”

那边因为有五驸马的人帮忙,杨珩与林平子压力大减,皇帝知道大局已定,神情也慢慢放松下来,大声道:“现在放下兵刃,诚心悔过,朕便不再追究,负隅顽抗者立斩无赦”

叛军见前有陆英强攻猛打,后有五驸马倒转枪头,连大皇子都落入他们手中了,心知大势已去,皇帝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声称投降者不究,想来应该不至于食言。就算他秋后算账,总也还能多活些日子。

哐当一声,不只是谁先抛下了兵刃,然后便是一片兵刃落地之声。

大皇子目呲欲裂,两眼通红瞪着五驸马嘶声道:“狗贼,母妃与我对你何等礼遇,我皇妹对你何等情深意重,你竟然反我害我反复小人你不得好死”

五驸马不理他,示意手下把弃械投降的叛军隔开看管起来,又将被俘虏的百官接过来安置到一旁。自己则快步走到皇帝面前行礼问安,皇帝龙颜大悦,很是嘉勉了几句,让他派人到前面去与陆英一起夹击毛大将军。

五驸马领命起身,指挥兵马赶到前面去,经过杨珩身边时,低低说了句:“幸不辱命。”

杨珩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前面毛大将军已经得了信知道五驸马叛变,大皇子被擒,他又急又怒,望着前面不断攻来御林军,终于忍不住走上两步,向着陆英方向大声道:“陆英,你不要你义母义妹的性命了?”

远处的陆英闻声抬起头冷冷看着他。

毛大将军手指北边皇宫的方向,得意道:“我两个侄儿已经带兵入宫了,你这便罢手,我保你义母义妹性命无碍,否则,白夫人与白小姐都是京城里著名的美人,我侄儿手下的大头兵不知怜香惜玉,只怕她们要死得惨不堪言”

一些御林军听了他的话扭头去看皇宫那边,果然见一股浓烟冲天而起,多半是真的出事了。

陆英寒着脸道:“就凭你?”说罢一挥手,大声喝道:“杀”

毛大将军没想到他根本不受威胁,可是现在他已经绝无退路了,只有拼死一搏。

陆英听了他的话,并非不怕不担心,不过他知道白茯苓与木佩兰一起,木佩兰不是普通妇人,就算仅剩一半功力也足够应付普通军人,一时不会有人能够伤得了她们,而且大皇子一系很清楚知道她们的价值,不会轻易伤害她们的。

最好的办法是尽快拿下这里的叛军,将大皇子与毛大将军扣在手中,到时就算她们真的落入敌手,也还有讲价的余地。

毛大将军断然没想到他的威胁不但没有吓住陆英,反而大大加快了自己倒霉的速度。

皇宫那边已经乱作一团,皇后自二皇子死后一直称病留在宁仪宫,今日后宫的除夕祭祀也改由安泰公主主持,不过她毕竟已经出嫁多年,终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得已只有请位份最高的毛贵妃一道,没想到毛贵妃一反常态,就这样出风头的好事竟然没有早早出现。

安泰公主带了后宫诸位嫔妃、公主以及未成年的皇子到了蕙兰宫,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只等到了毛贵妃兵分三路,一边派亲信将宁仪宫、怡斓宫团团围困,一面带了令牌往宫门而去的消息。

安泰公主听了手下太监的禀告,没有如旁人意料般大吃一惊,反而怅然苦笑一声,对身后等候诸位嫔妃公主们道:“你们不必慌乱,就留在这蕙兰宫中,只要不离开此地,本宫定然护你们周全。”

其他人听了太监所说之事,本来有些惊疑不定,毛贵妃公然派人围困宁仪宫,分明是要犯上作乱,再听安泰公主这么说,顿时相顾失色,稍微聪明点的都猜到,毛贵妃这是要与大皇子一道篡位逼宫了。

安泰公主早就得了皇帝与木佩兰的提示,知道今日会出事,皇帝的意思是要她静观其变,明哲保身切莫强出头。木佩兰也是一般的想法,而且一开始就拒绝了她加派人手保护她们母女的提议。

“毛贵妃如果要动手,必然会想将我们母女抓起来作人质,与其让保护我们的人平白牺牲,引她迁怒于你,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反正他们不敢轻易伤害我们的。”木佩兰如是说。

安泰公主劝了几次见她态度坚定,知道她自有主意,她有女儿在身边,如果没有一定得把握,绝对不会让女儿陪她涉险的,所以便不再坚持。

皇后的宁仪宫被围,当即就有宫女去向皇后急报,皇后脸色一变,苍白的脸上浮起浓烈的恨意:“妖妇我跟她拼了”挣扎着就要从床上起身。

宫女连忙上前去扶她,走不到两步,只觉得脚下一软,身子不听使唤直接倒在了地上。而支起半边身子的皇后也浑身发软再次跌倒在榻上。寝殿里其他太监宫女也纷纷倒地。

梁上轻轻跳下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笑嘻嘻环顾了寝殿一圈,最后眼光落在皇后身上:“终于轮到你了,身为母仪天下的国母,该给你一种什么死法呢?哎,本来我觉得把你交给姓毛那妖妇,会有趣得多,可惜……”

此情此景,皇后忽然想起二皇子的惨死,惊怒交加,一双眼几乎瞪出了眼眶,有气无力地恨声道:“你、你、是你是你……杀了我的、皇儿”

小祢笑得天真可人:“是啊,我这不就来送你母子团聚了吗?你放心,姓毛那妖妇很快会来陪你的,到了地下,你们可以继续斗,也不愁寂寞。”

终于把炮灰都搞定了,后面就是男女主的对手戏为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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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3 魔教教主

143 魔教教主

就在宁仪宫旁的怡斓宫内,白氏母女正悠闲地坐在窗下玩五子棋,殿上没有半个宫女太监的影子,璁珑与璎珞郡主在木佩兰的坚持下一早已经随安泰公主到了蕙兰宫,整座怡斓宫只剩她们母女二人与十几个太监宫女,静悄悄地全然没有被外边的紧张气氛影响。

怡斓宫也已经被毛贵妃派人团团围住,木佩兰收到消息时十分镇定,吩咐宫里的总管把所有宫女太监带到后殿去躲起来,免得被人误伤,自己则仍与女儿一起留在偏殿上。

白茯苓从来不是定力很强的人,心里记挂着外边的情势,心不在焉,轻易连输几局。木佩兰见她如此,干脆推开棋盘不玩了。

“小祢跟皇帝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娘亲是不是知道小祢的底细?”这个问题在白茯苓心里转了很久,关于被个小孩子逼婚骗婚一事,她觉得太丢面子,所以这几天一直尽量避免提起小祢,今日心情烦躁,终于忍不住了。

“为什么这么说?”木佩兰有趣地看着她,女儿的心事她有些明白,她正想着女儿能忍多久呢。

“如果不是有特殊关系,怎么会让他做这么隐秘的事情?而且娘亲,你女儿被人骗婚了,你都不紧张……”白茯苓撅嘴道。

木佩兰忍俊不禁道:“怎么不紧张,嫁妆我跟你爹早就准备好了。”见女儿一脸不高兴,才慢慢止了笑容道:“小祢他可能也是皇上的骨肉……”

白茯苓那日听过娘亲说往事就有些怀疑了,所有的事练成一串,对于一个被狗血电视剧洗脑多年的人,很快就可以推出事情的始末:“他娘亲就是当年没进宫的那一位?”

木佩兰点点头道:“我的苓儿最聪明了。小祢的娘亲姓甘名青兰,就是魔教上一任的教主。”

白茯苓眨眨眼睛:“那、那小祢他究竟几岁?”她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测——小祢不会就是魔教教主吧?甘青兰两年前去世的,而且不曾听闻她还有其他儿子。

木佩兰道:“魔教有种不传之秘叫‘九转轮回’,功法共有九重,每突破一重身体就会返老还童一到三个月,之后恢复成成年人模样。小祢多半就是练了这种内功。”

白茯苓吃惊道:“小祢就是甘遂了?”既然是不传之秘,一般人物肯定没法连,小祢又是甘青兰唯一的儿子,不是魔教教主甘遂又会是谁?

她就一时犯了圣母病,没想到竟然沾惹上这么个恐怖人物,要死了

木佩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道:“别怕,他终究是皇上的儿子,婚姻之事不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向皇上说个情,揭过了就是。”木佩兰之所以没把小祢的婚约当回事,正是看准了他与皇帝的关系,只要皇帝开口拒绝此事,小祢就算不服也不能如何。

真的就这么简单吗?白茯苓不敢如此乐观,就她这些时日与小祢相处观察所得,这家伙绝对是个无法无天的人物,别人不敢违抗君父之命,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木佩兰看出她的担心,安慰道:“你既然知道小祢的身份,就该知道他能够有今日,其中离不开皇帝的暗中支持,就是从利益出发,也不会轻易与皇帝翻脸的。”

她们夫妇的底细皇帝十分清楚,皇帝也绝不愿意他们一家与小祢扯上什么关系的,否则就会打破了现有的势力均衡,一个在朝在野都深具影响力又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就算是皇帝自己的儿子,也会让皇帝寝食不安。

而且,就木佩兰对皇帝的了解,他是不会让小祢继承帝位的,毕竟出身草莽,偏激极端的行事方式,会为祁国带来太多不稳定因素,皇帝又怎会在江山岌岌可危之际,选立这样一个储君?

白茯苓只能希望一切能如娘亲所言了。

围住怡斓宫的人,兴许是得了上头的严令,只是围住了,并没有闯进来,两母女看着高墙尽头的那一方灰蒙蒙的天空,心情都有些沉重。

那边厢小祢不知从何处去了一罐油泼洒在皇后的身上榻上,微笑道:“悦妃就是被你下药害死的,对不对?家母常说,我这阿姨虽然软弱没用,可始终是甘家的人,容不得别人下手害她,你既然做了,便不得好死。可惜时间紧迫,要对你行我教大刑需要花点时间,说不得,就只能从简了。动弹不得看着自己被火烧死,也算是个有趣的死法。你应该高兴,如果不是皇上他怕丢脸,要我先来把你杀了,你想想落到毛贵妃手上你是什么下场?”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杀我……不要”皇后真的怕了,嘶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