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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锦不假思索地点头应下,便也没有再多耽搁地意思,站起身一福,又睇一眼放在案上的木匣,“那就多谢苏姑娘了。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苏姑娘收着。”

“这东西安姑娘还是拿回去吧。”苏子娴起身微一笑,“话都说得透亮了,若要相互扶持,也不差这一份礼。”

从小院告辞出来,安锦也回到自己房中躺下,但明明很累了,偏还翻来覆去地怎么都睡不着。

还是太热了。七月底尚未完全凉快下来,她这屋子又通风不好,自然闷热得紧。

方才在小院,子娴房里倒是凉快得很。

她一进屋就看到屋角瓷缸里放着的大冰雕了,冰雕已经融了一层,犹能依稀看出是雕了只卧虎。不断散出的寒气让整个屋里都凉爽得很,再看看自己这儿…

从洛安到郢山再回到洛安,用冰都没有她的份儿,过得还不如在家里。

安锦心里自然不甘。几个月下来了,她这为得圣宠专门被指到御前的被挡在外头,连陛下的面都没见着,她甚至不知道陛下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另一边,反倒御膳女官越来越风生水起。

清凉殿她住过了、清凉殿后的温泉也让她用过了,安锦间接地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事情,只剩干着急的份儿。

而她也知道,惠妃夫人也是着急的。

甫一回宫,惠妃自己歇都没顾上歇,就把她传了去。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惠妃让她坐,然后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你是不是不明白本宫的意思?本宫也是为陛下着想,他日日为朝政烦忧,进了后宫连个能好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本宫不得不替他操这个心。他既然喜欢年轻姑娘,你和那御膳女官年纪也是相仿的,你就多上上心。为陛下分了忧,日后自是有你的福分的。”

一番话说得她无地自容,更想着自己至今连圣颜都只见过一面。迫不得已之下,她匆匆忙忙地去拜见阮氏了,她还是想把阮氏这条道说通,因为若要跟阮氏为敌,她实在是没底气。

结果连阮氏的面都没见着,她只好把话都跟苏子娴说了,结果怎么样她心里也没底。苏子娴连那礼都没收,她就只能这么干等着。

这种命数皆在手里的感觉着实不好。安锦烦不胜烦地翻了个身,从枕下摸出团扇来给自己扇凉。

不得不让自己静下心来赶紧睡了。她专程跟人换了班,今晚要当值的,现下必须好生歇歇。

小院里,苏子娴被安锦那番话搅得愁得慌了。她就没再睡,跑到雪梨房里去傻坐着,后来还是觉得太烦乱,看雪梨没抱鱼香,她就把鱼香拖过来抱着给自己缓劲儿。

可怜鱼香也刚颠簸一路就被她在怀里使劲揉,刚开始是哼哼唧唧不乐意,后来直接使劲拱她不要她碰,弄得苏子娴更郁闷了。

雪梨下午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窗外透进来的橙黄阳光下,苏子娴坐在案边手支着头发傻,目光呆滞地望着床榻,眼睛一眨都不带眨的。

“…子娴?”雪梨一边晃手一边唤她,子娴猛地回神,立刻起身迈着大步朝她走来。

气势汹汹地吓了雪梨一跳!

“怎么了啊?”雪梨往里让让,留出榻沿来给她坐。

苏子娴坐下身,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把安锦方才来过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言一语都没落下,礼物虽然没收但也没忘提一嘴,然后她就把问题抛给了雪梨:“你看着拿主意吧。”

雪梨一下就陷入困扰了。

这两个多月她过得可高兴了,她知道近来自己有多享受和陛下相处的过程。

好像他什么都是好的、怎么看他都觉得好看,这种感觉以前从来都没有过、对谁都没有过,让她每天心里都甜甜的。

但是这么快,就要考虑失宠的事了吗?

她一点都不想去想,执拗地在心里说自己还年轻呢,陛下也年轻,他们的日子还有很长。

可是,安锦那番话,又真的让她觉得好恐怖啊…

要眼睁睁看着他另有新欢、自己则在后宫里孤零零地过完余生?雪梨稍稍一想就打了个哆嗦,她颤颤巍巍地问苏子娴:“陛下…会那样吗?”

苏子娴也不敢拍胸脯保证什么来宽慰她。

是以雪梨一下就陷入迷茫了,无法挣脱的翻来覆去地想,结果是越想心里越没底。

到御膳房当值的时候都魂不守舍——得亏了今天不用她做菜,不然一定做砸了。她跟着呈膳的宫人一起往紫宸殿去,两个多月来第一次有点不想见到皇帝,进殿之后也是蔫蔫的一福:“陛下。”

谢昭只道她这是颠簸了一路还没歇过来,赶忙让她坐,让人先盛碗鸡汤给她,还在旁边嘱咐她:“你多歇几天吧,御膳房也不差你一个。”

此时一听到他的关心之语,雪梨心里更不是滋味。应一声的勇气都没有,点点头,就闷头喝自己的汤。

谢昭便不再扰她了,同样专心用膳。过了会儿,有小宦官溜着墙边走近,没扰皇帝,只在雪梨耳边低语了两句。

雪梨心里轻悚,放下瓷匙,矛盾地看了皇帝半天,终于起身道:“陛下,外面有人找…奴婢出去一趟。”

“去吧。”谢昭点了头。

其实雪梨可希望他这会儿拦着她不让出去了。心里五味杂陈地出了内殿,又穿过长长地外殿,还没跨过殿门她就看到了安锦。

“女官。”安锦衔笑一福。

她今天看起来更漂亮了,一身水绿与奶白搭成的间色齐胸裙瞧着清新脱俗,让雪梨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安锦又笑道:“想来苏姑娘必定没耽搁那话,已经同女官说了吧?”

雪梨没吭声。

“那女官怎么想?”安锦温柔的笑意未变,走近了雪梨,伸手在她手上一握,雪梨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才惊觉自己已手指冰凉。

她怔怔地抬眼看安锦,安锦也目不转睛地笑睇着她,柔言柔语地又道:“可否有劳引见?”

雪梨踟蹰着,终于点了点头。她薄唇翕动了好一会儿,跟安锦说了句“你稍等”,然后便转身往殿里去,感觉自己魂都丢了似的。

她一步步挪回桌边,没有直接落座,站在皇帝身边道:“陛下…”

“你怎么了?”谢昭放下筷子侧过身关切问她。

“奴婢在郢山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叫安锦。”雪梨说着说着眼前就迷糊了,“好几天没见了,想让她进殿来说说话,可以么…”

她说到最后声音一下就哽咽了,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他随意搁在膝头的手背上,看上去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这哪是几天没见的架势?这简直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啊!

谢昭心里一声腹诽,自然清楚这事不对,低笑着哄她:“别哭别哭,跟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她有冤情一类要来诉苦还是什么别的?”

雪梨抬手抹了把眼泪,没忍住一声呜咽,然后蓦地一下就哭凶了。谢昭一怔,未经思索就直接把她拉过来掖怀里,定睛后自己也慌了。看她瘫软地坐在自己腿上,他双臂紧紧拢住她就不敢多动了,生怕自己心里按捺不住。

雪梨哭得难过委屈缓不过神,他在旁看着,这是真有伤心事的样子。也不好多劝她别哭,毕竟把伤心憋着也不好,只好搂着她等她慢慢哭完再说。

第96章 伤心

雪梨还真是有点哭得不想停了,脑中有那么一个思绪告诉她自己现在被他搂着呢,但已没有更多的闲心去让她想“这样很难为情”了——她现下满心想的都是哭完之后就把事情说了,然后就要让安锦进来,再然后安锦就要和她一起喜欢他、和她一起被他喜欢了!

而且安锦那么漂亮,又是采择家人子的时候进来的,家世也比她好,读过的书也肯定比她多,也必定比她更聪明了…

雪梨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心里都分出高下了,他见到安锦肯定就不喜欢她了!

可是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了啊…

她就一边这么想一边哭得更凶,一边哭得更凶还一边希望自己能哭得再久一点,反正能拖一刻是一刻,她一点都不想跟他说安锦的事。

谢昭揽着她特别纳闷,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是碰上什么不高兴的事了——今天早上刚回宫啊,算起来才几个时辰。下马车之前她都一直开开心心的,这几个时辰她不是都在房里睡觉来着吗?

看来还是关于她那新结交的朋友的事?

他怀揣着满心疑惑,一边由着她哭个痛快,一边手在她背后抚着给她顺气。

旁边的宫人们全都不敢多看,连侍膳的宦官都退得远远的低头候着。平日里在近前服侍的更是心里直要笑出来,还没见过陛下这么哄谁呢,她倒好,当初年纪还小的时候赶上陆夫人离世,就被陛下揽在怀里哭过一回,时隔几年又索性直接坐腿上完全缩陛下怀里了…

这丫头的路数越来越让人佩服了啊!

呜呜咽咽了小一刻工夫,雪梨到底还是哭完了,就这样,她还挤着眼睛努力想再哭一会儿呢。

谢昭腾了一只手出来给她抹抹眼泪,这才温言:“好了,说说是怎么回事,朕究竟能帮你不能?”

雪梨头一回如此分明地不想离开他,察觉到自己被他搂着之后脸都红透了也还是不肯起来,就随着自己的性子“不要脸”地继续缩在他怀里,抬头望望他:“安锦是惠妃夫人送到御前的人,今年采选的时候进来的。她说要跟奴婢一起侍奉陛下,让奴婢先帮她,然后她再帮奴婢…”

旁边的陈冀江好险没把下巴直接砸地上:我的天这话哪有直说的啊?这些弯弯绕绕不都是藏在自己肚子里的吗!

谢昭听完也心里偷笑了一声她这“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卖了”的呆样,仔细想想又不明白了:“那你哭是为什么?她骗你了还是欺负你了?”

都没有。

雪梨闷着头往他怀里蹭蹭,特别委屈:“奴婢知道她说得是对的,可是、可是奴婢不想让陛下喜欢她,她…她生得太漂亮了!奴婢比不过她的!”

可怜陈冀江刚把下巴收回去就又砸下来了:这是哭蒙了比平常还傻五成?

谢昭倒没顾得上多想她“口无遮拦”,听得有点迷糊就追问了:“什么‘她说的是对的’?”

想跟她一起侍奉他?这话哪里对了?

雪梨就一五一十地把安锦告诉子娴、子娴又告诉她的那些话说了,什么宫里年轻女孩子很多而且一直会有新人进来啊,什么没有人能一直得圣宠啊,什么失宠之后就只能自己孤苦伶仃过一辈子啊…

听到一半谢昭就神色复杂地不知道该怎么看她好了:她这个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连头一回侍寝都还没有呢,她就已经担心上失宠之后“孤苦伶仃过一辈子”的事了?该说她是未雨绸缪还是庸人自扰!

再听她接着说,已然说到“如果现在交好,失宠之后我们也可以结个伴,两个人就不孤苦伶仃了”这一步了。

谢昭终于忍不住“嗤”地一声喷笑出来。

正在认真分析着的雪梨停住话,满眼不解地望着他眨眨眼,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

谢昭正正色:“就这事?”

她蹙蹙眉:“这还不是大事?”

哎,他也真不能说这不是大事,再想想她认真地为这个难过了一场,觉得她想法可笑也忍着不笑了。

皇帝叫来陈冀江:“去把人给惠妃送过去,也不用多说什么,就说御前不平白添人。”

陈冀江应了声“诺”,领命就出门办差去了。心里头不琢磨也知道,这人陛下见都没见、连个罪名都没给的就突然打发回去,回柔嘉宫之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搞不好连惠妃夫人近来都要不好过。谁让她干这糊涂事儿的?

雪梨一下就慌了:“陛下,您…别啊!”她还指着以后日子不好过了能有个伴呢!

皇帝蹙眉看她:“什么‘别啊’?你是真想让她过来见朕?”

雪梨立即点头!特别诚恳!

——想到“孤苦伶仃”这四个字早晚要贴到自己脑门上,她是真的怕啊!所以不想他喜欢安锦是真的,但是想让安锦得宠也是真的。这个心思矛盾得她自己都不好不好的,但是单拎出来看哪一边,她都是认真的!

雪梨这儿还一脸的大义凛然呢,谢昭忽地抄了双干净筷子就敲她脑门:“还敢点头?”

她揉揉额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还觉得自己每句话都是实话,不懂他怎么就不高兴了。

谢昭气坏了!

他冷着脸叫宫女打了水进来,自己接了帕子,一点点把她这张哭成花猫的小脸擦干净了。自始至终一言未发,擦完了之后才问她:“还哭不哭了?”

雪梨摇头。

他又问:“哭得累不累?”

雪梨点头。

于是他面不改色地把人一抱,直接抱进寝殿去。也不让旁人跟着,自己膝盖一拨把门阖上,而后径直把她搁到榻边坐下。

雪梨一直可怕他板脸了,现下他板着张脸蹲在她面前她就特别想躲到床里面去,但想想这是他的床,她还真不敢随便乱爬。

谢昭指着她无奈得直吸冷气:“你是真傻啊你!”

雪梨不敢有什么反应。

“她说什么你就信?她说跟你相互扶持你就觉得肯定是那样?你自己会不会想想?”他又恼火又想笑,直截了当地问她,“她待你好还是我待你好?”

那肯定是你待我好啊!

这个雪梨都不用想,立刻就道:“陛下待奴婢好。”

“这不得了?”他皱眉,“那你为什么宁可信她那些‘孤苦伶仃’‘相互扶持’的说辞,也不肯信朕能一直待你好呢?”

雪梨被他一句话问懵了。

她茫然地看着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确实是很奇怪啊…似乎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安锦那话是很有道理的,说她能得宠一辈子,她自己都一点底气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呀?宫里男人就两个,他和七殿下,七殿下也马上要赐府出去了,那就剩了他一个,剩下都是…阉了的。

女人就多了,从嫔妃到宫女,浩浩荡荡几千人。宫女还每三年就要换一拨新的进来——来年就又要有新宫女进来,到时候宫里最小的宫女就要比她小六七岁了,她早已不是最小的,也会慢慢地变成“不年轻”的。

这种前提下,让她拍着胸脯对自己说“我一定会长宠不衰的”…她凭什么有那种自信?

谢昭睇着她,眉头越蹙越深,好一会儿之后,他一字一顿地问她:“认识也有三年了,你觉得…朕是色中饿鬼吗?”

雪梨怔怔地望着他:“不是…”

“起码在这三年里,你亲眼看到朕没对后宫的哪个人上过心,是不是?朕若贪恋美色,安心享受后宫去多好,还省得旁人苦劝!”

他口气里大有些懊恼,这种被人质疑的滋味自然是不舒服的。尤其是…他一直顾着她的心思不催她不强迫她,然后她还来质疑这个?!

谢昭静了静气,又说:“朕从小就在宫里,朕比你更清楚身为帝王贪恋美色会有多少事。你想让朕就待你一个人好,你怎么知道朕不想寻到个喜欢的女子就守着她过一辈子?”

雪梨听出他话里的不快和沮丧,低着头不敢吭声了。踌躇了半晌却还是满心的矛盾,她又嗫嚅道:“可丽妃娘娘…”

丽妃可是明摆着宠极一时、然后又失宠的。

皇帝眉心一跳,笑音微凄:“这个…朕自己跟你解释你也不信吧?罢了…”他说着扭头一唤,“陈冀江。”

彼时,陈冀江正伏在外头静听着里头的动静,感慨雪梨真会戳陛下软肋呢。陡一听唤忙不迭地推门进去,然后他就傻眼了。

——陛下要他给雪梨解释解释丽妃的事。

陈冀江一时简直觉得真是自己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棘手的差事了,说得不好陛下不得弄死他啊?

可他还来不及稍作推拒,陛下就大步流星地出去了,给他把门一关,让他安心说从前的故事!

陈冀江强咽口口水,说就说吧…

原是丽妃“出现”在东宫的时候太巧。正好碰上先帝大病,朝中的担子第一次落到了太子身上,那时太子每日忙得焦头烂额,但皇后又严厉,只会挑他的不是,不知道鼓励他几句。那时同为太子良媛的惠妃淑妃呢…也是差不多的路数,太子压力甚大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她二人偏还爱规规矩矩、一脸恭肃地告诫他身为储君身上担着家国天下,不要随意喊累。

这就导致他那阵子睁眼就是压力、周围全是压力、每个人都在给他压力,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呵呵,不好意思,殿下您身边并没有这号人…

所以娇媚成性的丽妃柳氏自然就成了东宫里的一片光明。别的优点不敢说,但她好歹能宽慰他几句——他都不指望她能宽慰到点上了,那时候几句鼓励真是有就比没有强,就这样,柳氏自然而然地得了宠,先封了奉仪,后来又晋了良娣。

但后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陈冀江一想这个就叹气:“你是不知道啊,这丽妃娘娘无理取闹的本事那不是失宠之后才有的,是一直就有!”

简单来讲,太子刚开始宠她的那阵子,因为每天都要见见,她没什么无理取闹的余地,所以没显出来。但后来很快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太子多忙啊?家事国事天下事,总会有忙得脱不开身的时候。柳良娣头一次赶上这种情况是过年的时候,宫里除夕有宴席,之后朝臣们还接连不断地觐见,那会儿先帝身体已经不行了嘛,这活就落到太子身上,太子就在宫里住了七天没回东宫…

元月初八,累得筋疲力竭回了东宫就想好好睡觉的太子殿下落了柳良娣好一顿埋怨。

陈冀江至今都清晰地记得那时候柳良娣是怎么在太子房里又哭又闹、太子是怎么自己累得睁不开眼还要哄她的。

所以柳良娣失宠得其实很快,打从那会儿开始太子殿下就有点避她了——这个惹不起啊!

但偶尔还是会看看,柳良娣适当也会收敛点,然后不温不火地一直到了先帝驾崩、太子继位。

位份上真没亏了她。其实要按陈冀江的想法,那会儿柳氏和陛下的关系已经不足以把她抬到这种高位上了,但可能是陛下觉得到底和睦过一场吧,先大大方方地赐到了九嫔之列,后来又抬到了妃位。

至此就是丽妃了。可她也是真不长眼,继位之初多少事啊?有不熟悉的政务得慢慢熟悉起来吧?有不驯服的朝臣得慢慢摆平吧?陛下忙烦了想自己在紫宸殿睡觉多正常啊?

丽妃娘娘她就敢过来哭闹…

雪梨听陈冀江说完就滞住了。

她想象他提到的那几种场面,觉得陛下那会儿好可怜,周围没有一个人真正体贴他、为他想,肯定挺难过的吧?

偏他还只能硬挺着,大臣熬不住都可以说辞官但他不能…好惨!

于是,谢昭气闷地在寝殿外等着,终于听到门响时他转过身,还没站稳脚她就一头撞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