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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搭在她肩头的手往下滑去,在纤腰上停下,捏来捏去:“最近事太多,抽不开工夫。”

曲家最要紧的几个人也终于定罪发落了,家主曲稳——算来还是他舅舅,赐死之后如约被拉到陆勇与何皎的墓前挫骨扬灰。而后他接受朝臣的提议,让工匠凿了个曲稳的跪像立在二人墓前。

“这样啊…”雪梨抿抿笑,明眸一抬,想装娇羞地跟他说“那本姑娘就不怪言大人啦”,却见他眉头倏皱。

于是那句话到嘴边变成了:“大人你又不高兴啊?”

“…”谢昭捏在她腰间的手没停,默了会儿后喟叹认真,“你还是胖些好。”

她做完月子之后很快就瘦回去了,现下已经跟生孩子前一样苗条了。好看归好看,但他捏了半天一点肉都没捏起来,都不软乎了!

谢昭诚恳地在想是不是可以劝她稍微长点肉,还是柔软的梨子抱着舒服。

雪梨诚恳地在想陛下你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添的毛病?闲的没事就爱捏她腰上的肉玩?

他原来绝没这嗜好!准是在她怀阿淙阿泠时添的!

那她要胖回去吗?才不!

陛下想捏肉怎么办?让他戒了!

雪梨哼哼唧唧地用在他怀里的扭动挣扎表示对这个要求的不满,谢昭淡瞅了眼前的泥鳅一会儿,环在她腰上的手一用力,就把她兜了起来,翻到自己身上趴着。

“你看你轻的。”他适当地配了一声冷笑以示蔑然。

雪梨鼓嘴瞪:“轻还不好?陛下想抱起来的时候随时可以!”

谢昭下颌微扬:“不好,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你可是十二岁开始就归我喂了。”

雪梨:“…”

二人就这么半躺半坐地瞎逗贫,谢昭觉得一身轻松。

她这儿就是什么都比别处随意好多,搞得他连看见酸梅耍酒疯都生不起气来,换了别的地方,早要让他觉得坏规矩了。

——谁让她这里随意得“浑然天成”呢?

永远都是这种轻轻松松、开开心心的氛围,让人看了都跟着舒服,当然没心情计较规矩上的事。

半个月没见谢昭的雪梨由着性子跟他多腻了会儿,而后二人各自去沐浴更衣。雪梨回房时,顺手就跟福贵把方才没喝完的菖蒲倒仙酿要来了。

大晚上的上酒,而且还没下酒菜。谢昭睇着小琉璃壶轻一挑眉,开向她的时候,嘴里的邪笑都忍不住了:“挺…有兴致啊!”

那是!

雪梨眉头一扬,麻利地倒酒跟他对饮。

小酌几杯之后,二人就愉快地放下幔帐,滚到榻上去了!

*苦短…其实也没那么短。

闹出了一身汗后谢昭照例穿好衣服下榻叫人进来服侍盥洗,自己擦干净了再拿两块干净的湿帕子过来擦她。雪梨趴在榻上浑身没劲,听到他说“胳膊抬一下”她都懒得动。

——每到这会儿,她都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他折腾废了!

“呜…”雪梨皱着眉头满是困倦,扯过被子就想直接睡了。

“嘶…你还敢不耐烦?”谢昭跪坐在榻再度把被子掀开,继续给她擦后背。她用脚踹踹床表示心烦,他一瞧,终于扔下帕子探手去摸她的腰了。

“…啊啊啊啊!!!”雪梨一下就被挠清醒了。她现在可是一丝|不挂,光溜溜的,挠起来就是皮肤和皮肤直接接触,特别痒!

雪梨被挠得惨呼饶命,赶忙从他手里把帕子夺过来,乖乖地自己擦。

她是把自己拢在被子里擦的,他从外面看,就是衾被一拱一拱的样子,看了会儿之后就忍不住给她捣乱,从缝隙处把手探进去…

“讨厌讨厌!”雪梨一边骂着一边一拳砸下去。

谢昭:“…”

疼…

二人“冤冤相报”了半天,终于休战入睡的时候,都子时二刻了。

寅时谢昭起床时雪梨也跟着醒了,揉揉眼睛衔笑翻下床帮他更衣,给他系系带的时候有时还心情好到不能自已一般的“啦啦啦啦”一下。

“扑哧。”谢昭禁不住笑出来,手指一刮她鼻子,“好心情天天都写在脸上,你矜持点儿好不好?”

“不好。高兴又不是不好的事,干嘛要‘矜持’?”雪梨漫不经心地顶了他,转身从宫人手里接了冕来,给他戴上之前想了想,“不先用膳吗?”

谢昭一哂:“回紫宸殿用,免得上朝迟了。”

“哦…”她扁扁嘴,踮着脚尖给他戴冕,又认认真真地帮他打理十二旒。十二旒都是珠子串成的,一不小心就容易缠在一起。她理得专注,不知不觉越蹙越近,谢昭双眸微眯,细嗅着越来越近的清香。

“唔…!!!”雪梨唇上陡热,耳边全是十二旒的珠子“哗啦啦”的撞击声。

周围一圈宫人掩嘴偷笑,雪梨挥着手挣了会儿之后才想起来推他:“唔!”

“嗯。”谢昭放开她深吸口气,一脸的神清气爽。

他颔首笑睇着她:“辛苦你了,快把名册定下来给我,赶紧回九格院去。”

雪梨心虚地想想自己写的那个简练无比的名册,吐吐舌头:“知道知道!很快就好…就一两天!”

“好。”谢昭笑笑,伸臂拢住她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自己复理了理衣领,就朝外去了。

廊下,杏仁已定了好久的心神,扫见门打开时仍禁不住稍稍一颤。

她再度沉了口气,端着托盘上前:“陛下。”

谢昭侧首一看,暂且停了脚。

杏仁一颗心跳得扑扑的,将托盘往前送了两寸,头死死低着。

她按捺着忐忑说:“陛下您…吃口东西再去吧,这是、这是现做的。”

她手中的托盘里呈着一屉小笼包子,显是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

谢昭也却有点饿,信手拿了一个起来咬下去…

杏仁紧张地等着评价。只要他表露一点喜欢的意思,她就可以顺着谢他夸赞、再表示一下这是她第一回做…

皇帝品了品,眉头倏然一皱。

低头瞧了眼,皮也太厚了,馅的味道挑得也不好——尚食局误把小宫女练手的东西呈过来了?

但他也没心思计较,举步就又往外去了,随手把包子往墙头上一抛:“鱼香!”

“嗷!”鱼香一个漂亮的飞跃,落地的同时咬住了包子,几乎没嚼就吞了,舔舔嘴往皇帝旁边一蹲,爪子搭搭他:还要。

“哈。”皇帝一声笑,俯身拍拍它的脑袋,扭头便跟杏仁说,“喂它吃吧,吃完这一小屉再要就不许给了。”它吃盐吃多了掉毛!上回偷吃了红烧排骨之后就蹭了他和雪梨一身黄毛!

皇帝衔着笑耐心地多揉了鱼香一会儿,把鱼香舒服得直打呼。

它作势又要翻身躺下让他摸肚子,他赶紧拍着它的脑袋发话:“好了,朕还有事呢,你去吃包子,等雪梨带你回了九格院再玩。”

“嗷…”鱼香应了一声,至于听没听懂就不知道了。

几丈开外,杏仁端着包子僵在原地,怔神望着笑容和煦、却非在对她笑的皇帝,脑中一片空白。

第168章 泡馍

宣政殿中正上早朝,宣政殿后的小间里,陈冀江和徐世水分坐八仙桌两旁各自喝茶。

师徒俩都有点愁得慌。

早上那一出他们都瞧见了,毋庸置疑,这是阮娘子手底下的人心大了。

陛下没在意那是陛下的心思都在阮娘子身上,根本没拿正眼瞧那姑娘,他们可是一眼就瞧出门道来了。

瞧出门道来了就得把这事掂量清楚。旁的嫔妃身边有个心大的都没事,反正从前就不怎么见得到陛下、现下更是压根都见不着了。可阮娘子不一样啊,阮娘子一年三百六十天起码有三百天能见着陛下,剩下六十天是给陛下太忙、她省亲和类似于去尚食局帮陛下办事这种情况留的。

她总能见着,她身边心大的宫女也跟着一起见,能献殷勤玩手段的机会太多了。这回陛下没拿正眼瞧,那下回呢?

静了好一会儿之后,徐世水把茶盏一放:“师父。”

“嗯?”陈冀江稍偏首看看他。

徐世水皱着眉头说:“这事儿啊,咱直接给收拾了不合适。我看我先禀阮娘子一声去吧,让她自己清理门口。”

“别。”陈冀江回了他一个字,顿了顿,又说,“我打听过了,那丫头算阮娘子身边亲近的人,除了豆沙就是她得脸。现下阮娘子半点苗头都没见着,咱去说这个话,指不准就让她觉得是杏仁得罪了咱们才要招祸,吃力不讨好。”

“那…”

徐世水觉得,那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啊!

现下什么都没开始,陛下自己都没觉出那丫头的心思,阮娘子发落了也就发落了,到时候扯个罪名安上,陛下也不会怪阮娘子。

总好过等那杏仁真爬上龙榻好吧?

她若真上了龙榻,就阮娘子那个醋劲,到时候收拾不了杏仁就非得过来把他们都活剥了不可——他们俩是早看明白了,阮娘子性子软心善那是对平日里的事,搁到陛下身上,她就希望陛下只是她一个人的!

徐世水想着,叹气叹得这叫一个苦。真任由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他们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他就又要劝陈冀江:“师父啊,这个…”

“你甭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冀江没再看他,只抬了抬手示意他闭嘴。

徐世水哑住,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了句:“现下可不是两三年前!阮娘子今年也十九了,是还年轻,可那杏仁比她年轻不是?师父您别大意。”

方才没往这处想的陈冀江一听,脑子立刻往这上面兜了一圈。

而后心里又平静下来:“我瞧着啊…那杏仁太嫩了点儿,但凡她露出点尾巴让阮娘子瞧见了,阮娘子就能治住她。咱呢,什么都别管,至于这丫头若真有本事爬到龙榻上去…”

陈冀江眯眼笑笑,没再往下说。

——她就算真有本事爬到龙榻上去,也就是进后宫变成众矢之的的命!

紫宸殿后头可没有多余的地方再置一个九格院了,阮娘子那边有儿有女的,就算陛下一时对旁人动心,也断不会委屈她。

尚食局。

昨晚喝大了的酸梅一觉醒来,头一个感觉就是头疼,坐起来之后更觉得头重脚轻。

乌梅也在房里,见她睡醒了,赶紧跟她说昨晚喝酒喝断篇了的事,直说得酸梅脸色惨白。

为什么会那么喝酒,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止是要为帝姬尝个适合她出来的而已,更是因为她自己心里太难受、太想喝口酒了。

在奴籍的人大多不被当人看,可也还是人,是人就都有感情…

酸梅是四天前听说母亲离世的,可她既不能去看、也不能远远地哭上一场。不止这回不能,以后的忌日也不能。

除了牢牢地把母亲记在心里以外,她就做不了什么了。这让她一连几日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满心的难过呼啸而起。

她听说酒能消愁,才抓住了昨天的机会顺理成章地喝了一些,却没想到喝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酸梅从榻上爬起来,草草地收拾了一番后,赶紧找阮娘子谢罪去。

阮娘子的住处她和乌梅不是随意可以进的,得先找掌事的宫女。这天豆沙休息,掌事的是杏仁,酸梅在阮娘子门前的回廊下就看见她了。

“杏仁姐姐…”酸梅一福,倚在廊柱旁坐着的杏仁抬眸睇睇她:“有事?”

打从知道杏仁因为自己被罚了半年俸禄之后,酸梅乌梅就都可怕她了。

是以酸梅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姐姐,娘子…娘子醒了吗?”

“醒了,陪帝姬练字呢。”杏仁有些不耐地睇着她,“你有事?”

酸梅说:“奴婢想…进去请罪去,昨晚奴婢喝多了…”

杏仁眉头微挑:“不用了,阮娘子不会为这个怪你。”

酸梅噤声,心里却有些打鼓。

她也知道阮娘子人好,可是昨晚她可是失礼失到陛下跟前去了。虽然一般来说当时不问罪事后也就没事了吧,但这么大的事…谁知道会不会是想等她清醒了再问罪?

酸梅正踌躇着要不要再求杏仁两句,忽听杏仁不耐道:“得了得了,我给你禀一声。”

而后,她又听到一句小声的埋怨:“一个个怕她怕成这样,她也还是宫女的身份呢!”

酸梅浅怔,三分好奇刚涌上来又被她忍住了。杏仁进了屋去,过了片刻又折了回来,厌恶地瞟着她说:“进去吧。”

酸梅朝杏仁福身道谢后进了屋。房里,雪梨和阿杳坐在案前,正面对面地写东西。

阿杳在写傅母留给她的功课,雪梨则再重写定下来的名册。

阿杳这样写功课写惯了,小脸上十分沉静、心如止水,雪梨则心头有点暴躁——主要是明明已经写过一遍了,现在还要重新做一遍,好烦啊!

烦的她把人都轰出去了。心里直埋怨易氏做得太好、太详细,这比她之前弄得要难多了。那一本她花了两刻工夫就写完了,手头重来的这个…

呵呵,半个时辰过去了,她才写完了四个人的。

还有十六个人啊!

雪梨快坐不住了,甜滋滋的蜜饯都不能压制她的暴躁了。

她正揉着太阳穴缓神,面前不远处传来一句:“娘子万安、帝姬万安。”

抬头一看是酸梅,知道大概有事,雪梨索性借此放了笔:“起来吧,什么事?”

酸梅直起身子但没敢站起来,低着头:“娘子,奴婢昨晚…昨晚失礼了。”

“没事没事,你喝多了知道什么?这回知道自己不能喝了,日后少喝就是了。”雪梨噙笑拉她起来,酸梅头还晕着脚下不稳,她直接将酸梅也拉到案边坐,倒了茶给她,笑侃说,“喝多了还背书背得那么顺,你这丫头那阵子可真没白学!”

酸梅觉得羞死了,红着脸闷头嗅茶香。雪梨继续写那招人烦的册子,写了两行之后突然想起来:“啊,酸梅…你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帮我传个话,让杏仁看着备份礼给七王府的易良媛送去。她昨天离的宫,我也没来得及送送她。”

这也不全是客套礼数,她和易氏关系是挺好的,这回明明同在宫里却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愣没怎么见面,雪梨便想备个礼算是小小地道个歉,以后再找日子让两边的孩子一起玩一玩。

“诺…”酸梅应话间一滞,想了想,小心问说,“奴婢不去找杏仁姐姐,去找豆沙姐姐,可以吗?”

…嗯?

雪梨抬眼看她:“豆沙今天休息,估计正睡得舒服,别去吵她。”

酸梅马上又提议:“那奴婢还可以去找芝麻?蜜枣?红糖?”

“…”雪梨难免蹙眉了。她当然知道上回罚杏仁俸禄的事之后酸梅乌梅见着杏仁就心虚,但酸梅因为这个弄得帮她传个话都要讨价还价可就不对了。

雪梨淡看着她:“就是让你传个话,吩咐是我做的,杏仁不会给你脸色看。”

“可是…娘子。”酸梅头一回这样和人争辩,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都不对了。

她还是咬牙说了下去:“娘子,杏仁姐姐好像对您…对您挺不满的。”

“啊?!”刚打算再继续往下写的雪梨一愕。

酸梅即刻道:“也或许只是今天心情不佳!”

雪梨终于不得不细问一番了,别的似乎也没什么,酸梅只把自己听到的那句“一个个怕她怕成这样,她也还是宫女的身份呢”告诉她了。

雪梨傻眼。

杏仁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虽然这是实情吧…但身边亲近的人这样说出来,多少是带着怨怼的意思的。

她怔了会儿神,阿杳鼓着嘴和酸梅喊:“她胡说!我娘才不是宫女呢!父皇说了,娘是皇后!”

“…阿杳!”雪梨拿笔杆一敲她,思了会儿之后告诉酸梅,“那你去让芝麻办这事吧,她嘴巧。杏仁那儿…你也不用说什么,我自己想想怎么安排。”

“诺!”酸梅这回应得一点犹豫也没有,心里似乎分外地明亮起来,觉得自己好像做成了件前所未有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