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哽咽(中)

展大确实如信怡所说很生气,将她呵斥了好一会才同意放她走,并且放言还有下次的话直接就调走,心胸科接不起这样不守时的预备医生,而且这几天的夜班就由她来做,不仅如此,还划定了三本厚书,查房的时候第一个提问的就是她。

这些事情加起来够让余因头疼的了,不过又没有可以反驳的话,只能这样接受。

女孩的事情一直萦绕在她的头脑里,感觉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就是一个无头苍蝇,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心里是多么想帮助他们,可自己现在的能力有限,实在无能为力。而且自己对纪医生又看不透,也不知道他心中是怎样想的。

无方向的余因一整晚就只能依靠不停的做事才能勉强摆脱心中的积郁感,在病房里跑前跑后的,每一个病患都被她照顾到位,其中有一个阿姨招呼余因过去,询问了她一系列的情况,余因也察觉到有些不对,这才呵呵的笑着想要离开,那阿姨拉着她的手就问:“小因啊,来给阿姨做媳妇得了,阿姨的儿子长的老帅了,人也老实,绝对不会…”

“阿姨!”这阿姨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就响起了白起的声音,只见他飞一般的跑到阿姨的跟前故作不满的回答:“阿姨,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小因我可是追了好多年的!是不是?”白起一边笑着打趣一边看向余因,余因只能尴尬的笑了几声。

那阿姨也是呵呵直笑,连连点头:“哈哈,小伙子,这小因不是还没有答应吗,再说了,我儿子可是一点都不比白医生你差啊。要不小因你考虑下?”

阿姨的话也只是说说罢了,余因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微笑的交代了几句阿姨需要注意的问题后转身准备去另外的病房,白起跟在她的身后拉住她的衣摆:“不是都说好了今天我来替你值班的吗?”

“你敢替她值试试看?”白起的话才刚刚说完,他们的前面就响起了展大的声音。白起一见到是展大,眉目一顿,立马裂开嘴笑了笑退到一边:“展老师,你看我不是心疼她一个女孩子嘛,你看看小因的脸,都疲倦成什么样子了。”

余因碰了碰白起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但是白起说的正兴起,索性就建议:“展老师,今天你干脆就放过小因,我帮她值夜班,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前面那几天她脑子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抢着夜班来值。”

展大瞄了一眼余因,笑了笑:“没看出来余因你倒是挺自觉。”

“展老师!”白起见到展大不想放过余因的模样,于是再一次的打算求情,而展老师这三个字刚刚说出来,就遭遇了展大的一顿白眼,并且呵斥了他一声:“一边去!小心我告你爸,叫你整天追女孩子!”

“我哪里整天追女孩子!除了小因我谁都没有追好不好,展老师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见到展大这样说自己,也顾不得展大的威严连忙解释说道。

展大不屑的勾了勾嘴角,最后将手里的一沓白纸交给余因并且说了一句:“替我送到楼上的纪医生办公室去。”

余因看了一眼手上的纸,微微点了点头。

然而当她走到楼上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纪医生的办公室外面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令她惊讶的是她外面还披着和自己一样的白大褂。

她的心微微一怔,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才看清女人的模样,就是那一天来到医院给纪医生送被子的女人。她有一种特别的气质,从容沉静又温和大方,令人无法忽视,甚至会让人不自觉的多看几眼。

在她面前,余因莫名的就会升起一丝丝的自卑。尤其是看到她胸前的铭牌,心底的失落感更是滚滚而来。

——蒋施卓。

余因知道,蒋医生也是援非医疗队的一员。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就是站在自己的面前的这个女人。

蒋施卓也注意到了余因,只见她不动声色的收起自己的目光,转过脸冲余因微微一笑。在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后,伸手拉过余因,将她带到了走廊的另一头。

她和颜悦色的将手里的袋子递到余因的面前:“你好,你是送东西给纪医生对吧?那么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袋子给纪医生吗?”

余因下意识的接过那个袋子,淡淡一笑,机械性的转身朝办公室里走去。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将门推开了。此时的纪善生正趴在桌上浅睡,余因不好打扰,轻声轻脚的走到办公桌的前面将怀中的纸小心的放到桌面上,而后又将手中蒋医生给的袋子放到桌子的一边。

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纪医生唤了她一句:“余因。”

她后背一僵,回过头。

纪善生从椅子上起身,绕了桌子一圈后走到后面将窗户打开,晚上的冷风扑面而来,意识顿时就清明了许多。

他方才只是浅睡,从余因推开门走进屋的第一步起,他就猜到了来者是谁。他的警惕性很强,也是在外锻炼出来的。他们刚去非洲驻扎的地方是一个战局不稳的市区,很多暴民以及饥饿的穷人或者是心术不正的不法分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潜入驻地偷走他们的东西,所以浅眠似乎已经是他的习惯。

他的视线落到了被放在桌子旁边的那个袋子上,随后看向余因问了一句:“蒋医生叫你拿来的?”

余因打量了一下纪医生,发现他无任何的波动。

“饿吗?”纪善生突然又问了一句,余因一时跟不上他的思维,只是下意识的点头,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后又忙不迭的摇摇头并且解释说道:“我不饿纪医生,展老师叫我送的纸就放那边,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余因的心里有一些复杂,那一刻她十分的想要离开这里去到一个空旷的地方,仔细的想一想纪医生还有蒋医生。

可是纪善生似乎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伸手从袋子里面拿出那个饭盒。

余因认识那个饭盒,已经好几次的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只是她没有想到纪医生会将那个饭盒递到自己的面前:“饿的话就吃吧,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余因连忙罢了罢手:“不用不用,我不饿,我在食堂吃过晚饭了,纪医生你还是自己吃吧,我看蒋医生特地为你送过来,你也别…”

“你确定你在食堂吃过晚饭了?”纪善生的反问打断她的话,余因的表情有些怪异,心虚的拉动了嘴角点点头:“嗯,我吃过了。”

纪善生本想开口说什么,见到余因微低眉眼,到口的话也被吞咽了下去。

他知道余因并没有吃晚饭,不过她不愿意说出来想必是有她的理由,他也没有必要去戳穿她。所以他放下饭盒,走到旁边柜子下的一条小凳子上随后又示意余因坐到他面前。

余因愣了愣,思索了半会还是依照他的意思坐了下来。

纪善生目光温然,反身拉开抽屉拿出他的备用药箱,放到两人之间的那张小桌子上,一边拧开瓶子的盖一边说:“昨天我那么叮嘱你要去找向医生开药你给忘了,今天你跑来跑去没感觉到自己手疼?”

听到纪医生突然说这样的话,余因不禁有些呆愣的看向他,好像那一瞬间,自己就立马回到了那一年,她每次检查完之后纪医生都会说自己:“刚刚做完检查会有一点不舒服,你一直跟着我跑来跑去没感觉到身体难受吗?”

恍然间,她的眼眶就有一丝的温热,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除了一个念头,其他统统都被自动屏蔽。她看着纪善生认真的眼神,心中动容的开口问了一句:“纪医生,你…你有没有对你而言印象很深刻的陌生人?”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纪善生抬头望了一眼余因,脑海当中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也不知不觉的浮现在眼前。

他勾了勾嘴角回答了一声:“有。”随后将手中的药递到余因的手心里:“拿回去记得敷上。”他接下来的话也悄然的打断了这个话题:“还有看你那么关心那个病患的事情,我告诉你她的手术排在明天,我明天和老展说说,你下午等我通知来手术室。”

一听到这话题,方才满满都是回忆的余因也立马被拉到了现实。她诧异的问道:“明天排手术?真的吗?纪医生你真的决定要帮她?”

一想到纪医生说要手术,她心情顿时欣喜的连串问到,想到那个女孩的母亲可以不用等死,爱她的女儿和男友也终于可以不用再受到折磨,一下子心情大好。

此时她脸上也有抑制不住的欣喜,她真的很想很想在那一瞬间像从前那样抱抱纪医生。

纪善生见到余因的模样,嘴角也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扬,刹那间忽然就有种女孩长成少女样,而自己却徒增皱纹的沧桑感。

第15章 哽咽(下)

从纪医生办公室出来之后余因第一时间去了病患的病房,那个为她不离不弃守了好几天的男人大概是出去凑手术费去了,今晚没有在病房里,只有那个女孩依旧蜷缩在长廊外面的等候椅上。

余因也不明白女孩为什么始终都不去病房里面睡,但看到她睡的那么沉,她也强制的按捺住自己心底的兴奋,只是在心里跟女孩说了一句恭喜。

次日早上她从医院回到家后就吃了一顿早饭,又匆匆忙忙的出了家门。余妈妈见到她那火烧火燎的模样,还来不及问就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只能失落的将要带给纪医生的饭菜又重新放到碗里去。

余因从银行里出来,取出了自己攒的一部分钱,走到童装店里给女孩买了两身样式好看的衣服,她这也是第一次买童装,不知道女孩的尺码,只是大致的目测了下,与老板好说歹说才把衣服的价还了点,并答应回去试穿如果小了的话可以拿去退掉。

而她可能不知道,就在她兴高采烈为女孩置办东西的时候医院那边出了点事。

手术原本是定在上午,不过昨天考虑到签字的问题,推迟到了下午。而纪善生在办公室里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病患的丈夫过来,心里也大概的想到了那个男人是真的绝情到了要与女人划清界限的地步,既然他上次给警察的那通电话起不到作用了,也只能叫来病患的男友。

在签字之前,纪善生将手术当中所可能遇到的一切意外还有术后一些不可避免的并发症与可能产生的后果都清清楚楚的同男人讲了一遍,在收到男人确定的答复之后,他才让护士把签字单放到他的面前。

可是字还没有签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来人所踢开,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妇女就突然冲上前来一把拎住男人的衣领大肆的吼叫:“你要是敢签字,我这妈也别活了!”

而后又马上跟来好几个女人,一时间将办公室堵的水泄不通。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妇女跑到纪善生的跟前,双眼猩红的瞪着他大声吼道:“我儿子又不是那女人的什么人,就算他同意签字我也不会让他签的,你们医院要是敢让他签,我就跟你们没完。”

这种情况就连纪善生也没有想到,他们都只考虑到了女方,谁都没有想到男方的家里竟然是如此反对他们两个。

展大也是闻声从那边赶过来,一边帮忙抚平来人的情绪,一边和纪善生说:“这手术不得不停了,人各有命,我们也无能为力,这医院不能陪着他们这些家属瞎闹啊!”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这还是好几个中年妇女,有一种直直要把医院掀翻的架势。最后闹的科室主任还有副院长都过来了,在那么多人的劝说下,才把那一群妇女的情绪给稳住。

“纪医生,这手术停下吧,既然家属那边没有意向,我们医院方面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实行手术。”主任心平气和的与纪善生说道。

上头都发话了,这手术也是无法进行,只能暂时先搁着。那男人被几个妇女硬拽着要离开医院,可能自己家人的做法也彻底的触怒了他,加上这几天他为了筹钱想办法给她手术,几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和耐性,所以在被拽到医院大厅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彻底的爆发。

甩开他母亲的手就怒不可遏的反问:“不就是一个签字吗?!为什么谁都不让我签?你们难道不知道就这一个签字可以救阿英的性命?你们是一条命难道她就不是一条命了吗?!”

男人的母亲听闻此话后气的差点就站不住脚,拍打着自己的双腿大喊:“你要娶这么一个身心都有疾病的女人你想过我和你爸的感受没有?我两辛苦的将你拉扯那么大,就指望你能娶一个勤劳的媳妇养一个家,那女人怎么可以做媳妇?她拖儿带女我不说,身患重病我不说,她脑子还不清醒,要是哪天晚上把你给做了你让我和你爸怎么活?”

“妈!阿英哪里会是这样的人!你们根本就不懂!你们如果不让我签字,我一定会…我会…”男人的理智在众人的逼迫面前被渐渐丧失。他憋红着脸左右顾盼着,谁也不让接近,警觉性的盯着周围的人。

随后赶下来的纪善生看到男人的眼神不对劲,快步上前拨开人群,小心的拉着几个围观的人往后退去,而就在他准备开口劝说男人的时候,他看到了推门而进的余因以及她身边的病患丈夫。

余因是在医院外面看到的病患丈夫,那男人站在医院面前犹豫不决,心有不甘的紧蹙眉,要不是警察和自己细说之后的赔偿事宜,他肯定不会签这个字,但是那无良的医生又以签字为条件,不签他现在立马就要拿出不菲的赔偿费赔给余因。

他目前手头紧的很,连旅馆都住不下去只能回老家混混,哪里还会有多余的钱去赔偿,惹上有后台的人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他微微叹了口气,余因见状,立马走上前头:“先生,你答应签字了吗?”见到他此时来医院,余因想着他肯定是为了签字而来,虽然他也不说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答应签字,但是只要结果是好的,一切都好。

见他不想同自己说话,余因也识趣的闭嘴不说,默默的走在他的身后,两人朝着医院大厅里走去。

而此时的他们并不知晓大厅里发生了什么情况,病患的丈夫刚一走进去,那男人就看见了他的身影,在大家都没有反应的同时,立马扑上前抢过旁边一个护士手上的注射器,反扑到病患丈夫身上一针就刺了下去。

人群顿时一片惊呼,而病患的丈夫被突如其来的针管所刺,疼的脸上不禁微微抽搐,双脚发软的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捂住被刺的胳膊,那男人如同疯了一般,在病患丈夫的腿上也不解恨的连刺了好几针,病患丈夫用力的吼叫,忍着巨疼用力挣扎。

余因被突发的情况惊诧到,事情发生的太快,她惊觉自己双腿好像失去行动能力一般,看到男人疯狂的刺着病患丈夫,她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在人群的叫声当中想要逃离,而那男人也察觉到了离他最近的余因,与他对视的瞬间余因觉得自己全身冰凉,刚要张口说什么,整个人便突然被拉进了一个怀抱。

还来不及反应,只感觉自己身体一阵猛烈的颤动,抬眼变看见男人手上拿着的注射器刺进了纪医生的手掌心。

男人也是一愣,或许他还存有点点的理智,迅速脱离开后直接奔向病患丈夫,拿着注射器对着他的脖颈,双眼怒视着周遭的人:“不给阿英手术的话我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哎呦儿啊!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逼死我和你爸吗?赶紧放下赶紧放下!我同意行了吧我同意!你别…快去签字,快放下别人!”男人的母亲老泪纵横的半跪在地上恳求自己的儿子,那男人听闻后似乎是松懈了一点,他紧紧的箍住病患的丈夫,咬牙狠狠的说:“你签不签字?”

“我签我签!”病患的丈夫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哪里还经得住其他的想法,身上的疼痛让他不断的冒汗。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从这个疯子手里逃脱,哪里还顾得上签不签字,与这名字相比,自己的命重要太多。

男人虽然有丝的松懈,但还是全身紧绷的不愿意放人。展大他们也闻声从后面赶过来,一时间医院的大厅里到处都拥挤着人,而警察也在赶来的路上。

余因听见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剧烈的跳跃,几乎就快要蹦出。她的视线落在纪善生紧握的手,双眉紧蹙的张了张口:“纪…纪医生…”

声音在这样的嘈杂的情况下异常的显小,纪善生也压根没有听见她的呼唤,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不远处男人的身上。

很快,纪医生招呼对面的那个护士要求她上楼把签字单给拿下来。

余因微微侧头,纪医生的脸就在自己咫尺处,这恐怕是她第一次过了这么多年近距离的看他,相对于多年以前,他的五官不再青涩年轻,眼角唇角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他人也快到不惑之年,虽不比同龄人显老,但还是能看出他属于一个被经历所洗礼过的男人。

他紧抿双唇,一只手还揽在余因的后背,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男人的身上,而余因却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紧张万分,这种忐忑是不同于方才遇到危险事情时的紧张,而是面对自己最敬重最挂念的男人所生出的心境。

她之所以能够记住纪医生这么久,是因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在她与纪医生共事的这些天,很多时候都会突然冒出异样的情绪,她不敢去面对,只能将那些情感都隐藏在心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如果自己能够早出生几年,在自己最美的年华里遇上他,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僵持了一会余因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平常,在纪善生反应过来之后,他才侧低头轻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余因点了点头。

护士以最快的速度从楼上拿下签字单,纪善生从她的手里接了过来,松手准备朝着男人走去。余因见状,第一时间拉住他的胳膊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句:“纪医生…”

纪善生只是淡淡的动了动嘴角,见到余因的模样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随后他在众人的注视下面靠近那个男人,将手术签字单递到了被男人要挟的病患丈夫面前。

病患的丈夫因为害怕双手猛烈的颤抖着,慌乱的拿起笔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16章 玫瑰(上)

那天纪善生没有进手术室,余因也没有。前者是因为手掌心被刺受伤,将手术委托给了心胸科的另一位医生。后者则是惊魂未定的被信怡他们拉到了休息室。

余因失魂的原因不单单是被男人所惊吓到,更多的一层原因是只要她一回想起方才纪医生拉过自己的一瞬间,她的心脏好像就要爆掉一样。

当然她的心思也是信怡他们无法理解的。

所以大家看到余因这副模样,一致的以为她是被男人所吓住,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在那种情况下受到惊吓也是在所难免。

信怡为了让她迅速的恢复过神,一个劲的在她面前说起纪医生当时候的模样,可劲的夸赞出手相救余因时还有扼住男人犯罪时的模样不要太赞。

听她叽叽呱呱那么久后徐海风幽幽的来了一句:“你索性嫁给他得了。”

文信怡突然一顿,猛地瞪了他一眼后拉着余因转过身子:“你就可劲的酸吧!你要是有纪医生一半的帅气也不至于在第一次进手术室就被赶出来。”

文信怡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心一急嘴巴就会戳到别人的痛处。这话一出徐海风就沉了脸,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拽到离自己最近地方咬牙的说了一句:“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见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信怡的心突然就跟打鼓一样,砰砰直跳。眼神有些慌乱的将视线移动到别处,这徐海风硬气起来的表情让人看了不自觉的就会不寒而栗,信怡也不为过。见到他变为正经,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她越动徐海风的手就越紧,两人僵持到最后信怡最终被逼无奈爆发式的突然朝前咬了一口徐海风的下巴,只听见他的一声粗口,两人如同被强制放一起的同性磁铁,哗的一下相互弹开老远。

“文信怡你属狗的吗!?”

他们两个的争吵声也顺势的将余因从思绪里面拉出来,原本应该是他们来安慰余因的局面现在完全倒转了过来,信怡这两人你争我吵大眼瞪小眼的,任凭余因怎么劝说都没有用,直接的后果就是将在隔壁的人引了过来。

“没事做吗?”

休息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纪善生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处,左右扫了一眼他们三人。这几日来似乎都已经习惯了纪医生温和的模样,他突然的严肃凌厉让他们三人一下子没有缓过神来,而且余因和徐海风都不由自主的想起第一天在手术室里他的样子。

冷冷的那一句:“出去。”就将徐海风眼前的希望之门突然关闭,留下好几日的黑暗陪着他。

在余因他们三人低头沉默之时,纪善生的身后跟过来一个人,她的手上还拿着一小卷的绷带,只见她冲着余因他们微微一笑之后伸手将纪医生的手掌握在手心,尤其自然的将绷带慢慢的绕过他的拇指间,一边缠绕一边替余因他们说话:“年轻人嘛,小打小闹的挺正常。”

向来八卦的信怡见到这场景立马就站不住了,一个劲在后背捅余因的胳膊肘。斜着眼睛瞄向余因,见到她眼里微微的闪烁之后才在心里不由的为余因暗自叹了一口气,大鱼这次是没戏了。

纪善生从蒋施卓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漫不经心的将绷带快速的缠绕了好几圈后才面无表情的开口:“这里是医院。”

虽然他事后没有找余因他们三个算账,但是光那冷冷的两句话就能让他们三个人郁闷好一阵子,连带着徐海风两天都不想理信怡,哪怕是信怡刻意去找茬,他也是将她当做空气一般无视掉。

这两天纪善生因为手伤没有排手术,顺势就代表医院北上去参加一个制药厂的开幕式。男人因为刺伤的事情已经被当地的派出所暂时拘留,后续的事情余因也不清楚了。她这两天心情也是尤其低沉,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一来她突然想起那天给女孩买的衣服忘在了大厅,结果她去找的时候早就已经没了影子。二来害怕自己在空闲时分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纪医生,所以她这两天故意找很多事情来做,把自己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不是在跟着查房的路上就是在帮忙检查抽血的途中,要不就是坐在休息室里捧着几本医书一个劲的往脑子里灌输知识。

信怡极其郁闷的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盯着余因谩骂了一句:“没良心的。”

余因回过头,动了动唇角:“骂谁没良心呢?”

“还有谁!”信怡腾的一声就从凳子上坐起来:“你和徐海风!不对,还有那个纪医生也是,都是没良心的!”

一听到纪医生这三个字,余因的笑容便逐渐的消失在脸上,又恢复沉默将头埋到了书中。信怡见状豪气的拎着她的衣领将她脑袋拎起来:“你是来真的?真的喜欢纪医生吗?你才认识他几天?”

信怡的话就像是戳中了余因一直隐藏害怕面对的心事,只见她猛地抬头一顿解释:“这种喜欢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喜欢,我只是…只是很敬重他,而且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过,然后现在又见着他,他还救了我,所以我才会…才会对他有那种…你误会的…”

信怡眯起眼睛,打断了余因的解释:“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余因这样子明显就是被戳中了事实才来的狡辩,换做她平常的话,她哪里会一直说那么多的废话来解释一件事情,向来秉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无需多解释的余因在这一刻慌乱成这样,心里没有鬼才怪。

这个话题余因也不想进行下去了,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休息室。

走到楼上相对空旷的地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感觉脸颊发烫,心也是猛烈的跳动。纪医生的脸又再一次的浮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蹙眉想要逃开脑海中的画面,但是任凭她怎么甩头晃脑,纪医生的脸还是依旧不动的挂在那里。

“啊啊啊,余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终忍受不了的余因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而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那个女孩,等余因泄气的放下自己的手转身之时一眼便看到了女孩。

虽然脸上还是没有多大的表情,但是她却如同重生一般,身上的脏衣服也换了,脸上也干净了,当她的视线移动到女孩身上的时候表情微微一怔,看到女孩身上所穿着的衣服竟然是那一天她给她买来的衣服,疑问不禁占据他的脑海。

她那天回大厅找衣服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现在怎么就穿到了女孩的身上?

她的脸颊边掠过一丝微笑,蹲下身子问了女孩:“这衣服是谁…”

“纪医生说要我过来谢谢你。”余因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孩就抢着说道:“谢谢你。”

余因一怔,愣愣的喃喃自语了一声:“纪医生?”

“小屁孩!”她想到这里,远处就传来了信怡的声音。信怡见到女孩也是快速的从那边奔过来,一把扯下嘴里的棒棒糖摸了摸女孩的头:“吃饭了吗?姐姐带你去吃饭啊?”

女孩已经不像最初那时候警惕他们了,信怡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放在女孩的手心里之后她突然看到迎面走过来的纪医生,连忙冲对面的余因使了使眼色。

余因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明所以的往后一望,见到是纪善生时她全身突然一僵,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唤了一句:“纪医生。”

纪善生应该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衣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换,这也是余因第一次见到他穿便装的模样,相较于着制服时的清冷,这样看来面上倒是柔和了不少。

他径直的走到女孩的身边,一手很自然的搭在她的头顶冲余因他们微微点头便带着女孩一同转身朝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