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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到位。”

“你这是哪门子一步到位啊?!”

“嗯。”

嗯神马嗯啊!

“医生!!!”

“我们结婚吧。”医生看着我,“你也该给我个名分了。”

这是医生第一次提结婚,实在很乌龙。

但后续一点不乌龙。

三四两个月,医生和我的粘腻程度突飞猛进,在他整个四月几乎没轮休的情况下,我们差不多天天见面。他好兴致地把我学校食堂及附近算是招牌的食物全吃过了一遍。期间被小草,路人甲乙以及我们宿舍和隔壁宿舍敲诈了四顿。四顿,这个频率实在高的发指…

我也没少跑医院,医生的夜班明显增多,他对医院周边夜宵的伙食质量颇有微词,我带着各色食物去拉高他的夜宵水平。

虽然没挑破,但并不代表我感觉不到医生的“黏人”程度直线上升。我在一度怀疑这会不会是回光返照,被三三强烈鄙视之后,觉得双方既然都很享受,就保持着这种诡异的甜蜜吧。直到一次聚餐达到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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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君做东邀大家聚餐,我是拖油瓶。席间,第二天要上班的是不能喝酒的,作为“家眷”的我就成了靶子,帮医生挡了两杯啤酒。兴头上大家说起小羽乌龙的相亲事件,白面君突然冒了句:“你怎么不找顾魏呢?不是一天到晚老师长老师短的么?”

小羽连忙摇头:“不行不行,他脑子太好。”

一桌人哄笑。

突然,白面君端起一满杯的啤酒,冲着我:“我干了,你随意。”一下就见底了。

我不擅长喝酒,刚才连着两杯下去已经开始脸红头晕,无奈地看着这个连借口都不找的家伙:“那我就随意了。”抿一口。

白面君:“看来我诚意不够。”一杯又见底了。

我看着他这种喝法很纠结:“我酒量不够。”再抿一口。

白面君:“啤酒用什么酒量?”一杯又见底。

我有些恶劣地想,要是换成白酒,这家伙还能这么自杀式地喝么?

“我胃肠膀胱容积小。”不抿了。

白面君端起我的酒杯加满递过来:“弟妹不给面子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了。身边的小羽下意识地拉我的袖子。

对面的高浠,一边看着我们一边微笑地夹菜吃。我突然有些来火,还没发作,我面前的酒杯被端走。

顾魏:“对我女友客气点。”

白面君:“哪个女友?”

冷场了。

真冷场了。

顾魏把酒杯放在桌上:“对我未婚妻客气点。”

高浠的筷子掉在了盘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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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四月在医生的忙碌中很快过去,30号中午,医生开车来学校接我的时候,我指着后排的礼品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

医生:“头回上门,要正式一点。”他调休了五天的假,看来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我第一反应,是不是要谢谢高浠?绝佳的反向催化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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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末梢神经故障啊,筷子哪那么容易掉,写小说啊。

(同意。)

医生:我这没名没分的一年半。

(…)

、首次上门

出了市区,我往家里打电话。

“妈,我从学校出来了。那个——我带了人回家。”

“人?”

我妈抓的重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两个小时后,我紧张又兴奋地摁响门铃。

林老师开的门,愣了三秒钟,第一句话:“啊,顾医生好。”

医生笑眯眯:“林老师好,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林老师笑眯眯:“还不错,还不错。”

这是父亲见女儿男友的正常反应么?难道不该是“好小子,就是你拐走了我女儿!”然后上下打量评估分析挑剔再来个下马威么?

我居然是被医生,牵着,进了我家…

违和感太强烈了!

我在娘亲一声“发什么呆?换拖鞋。”里回过神,医生已经把手里拎的东西转移到了林老师手里,两人热络寒暄。

我之前的紧张究竟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其实头回上门的女婿最紧张的不是丈母娘,而是老丈人。虽说现在到处是恶丈母娘伸手要房要车的报道,但是,我妈向来不耍流氓,金钱是搞不定的,所以——

“搞定老丈人变得极其重要,只要他和你同一战线,丈母娘就是纸老虎了。”医生。

我看了眼笑得无比端庄的钻石级纸老虎,心跳速率又上去了。

到家正好是午饭时间,双方寒暄过后洗手入席。

在此,我必须得描述一下我们家的餐桌。中式,长方形,宽一人座,长两人座,吃饭的时候,林老师坐宽边,我和医生面对面,医生在他左手,我在他右手,我的右手边是我妈。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这是个灾难性的布局。

我们家没有给人夹菜的习惯,不过丝毫不影响我父母展现他们的热情好客。医生显得态度温文又得体,让我不住感慨这厮内心强大。反观我,面色平静,实则心里对他们集中在术后恢复话题上的互动完全摸不着底,最后飘忽的余光落到医生嘴唇,下意识地数他每口咀嚼的次数,我精神空虚地发现他基本每口都嚼十二次…

林老师胃小,吃完饭抽了张纸巾擦嘴,终于展现了他仅存的敏感以及惯有的迟钝:“顾医生,你来Y市,旅游还是探亲?”

医生:“嗯,都有吧。”

接下来是混乱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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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估计被林老师这天外飞仙的问题雷到,下意识就去踢林老师的脚。

而我被医生话里有话的回答囧到,也下意识去踢医生的脚。

我妈和林老师之间隔着我…

我和医生之间隔着林老师…

很久之后,我们有一回说起当时桌下的情况——

林老师:谁踢我?还两次!

我妈:我踢第一下感觉不对,就再往那边踢了一点。

医生:我从侧面被格了一下,应该是林老师。然后我就把腿收起来了。

我:我踢到的到底是谁…

医生:你是打算踢我么?

我:…

这件事到现在谁都没搞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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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自始至终,我都没怎么插上话,正在犹豫我是不是应该站起来振臂一呼“同志们听好了!医生就是我对象!你们给个痛快话吧!”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一开门,三三进来:“干爹干妈好!”然后,“哎?顾医生上门啦!”

我扶了扶额头,顾魏的名分,居然是三三第一个喊出来的…

众人冷场中,三三上来挽住我妈:“干妈,幼儿园的缪院长中风住院了,我们几个都是她带大的,想一起去看看。”

“我前阵子还见到的,怎么突然——”娘亲推推我,“你洗洗手赶快去吧。”

我就这么被三三拖了出来,留医生单独一个人面对二老。

印玺拍拍我肩:“你妈什么反应?”

“问题就是她没反应。”我一直觉得我妈就是一女诸葛,拥有彪悍的智商,却没有淡定的性格,尤其在我的事上,马达全开,杀伤力太强。而她一贯的路线,爆发时间点与爆发力度是成正比的。

由于探视时间有限制,我们并没有待多长时间,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正在午睡。我轻轻推开房间门,医生正站在书墙前,安静地端详着书格里的图册,手札,照片以及各种民俗小物。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笑得淡而温和。

午后的阳光里,我刹那有点恍神,想起一句歌词——

I've been waiting ,

I've been searching

for a beautiful one like you.

“表情这么虔诚,许的什么愿?”他指着的书格上的一张照片。

那是17岁的时候,在玉龙雪山上,我裹着一张大披肩,对着不知名的东巴木雕,闭着眼许愿。

“不记得了。”

他从背后将我揽进怀里,下巴磕在我头顶,默不做声。

我觉出些不对劲:“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看着被我画满各种标记的地图。

过了很久。

“我从医,家人,朋友,大都是医生,所以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能我没办法,在你35岁之前,陪你把剩下的11个省走完。”

我握了握他的手:“没关系的。”

“世界很大,生命有限,你希望等你有了另一半,他可以和你一起出去走走看看。”这是我手札扉页上的话,“我很抱歉。”

我转身抱住他:“那我就在你心里走,那里有个更大的世界。”

曾经,我想走过那些地方,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拥有的太有限,不希望生命终了的时候心中空旷。现在,我和你一起,相携老去,即使没有遍走天涯,心中亦满溢。

医生说,这是他听我说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吃完晚饭,医生被林老师引着去了客厅,我被娘亲扣在厨房间洗碗。

我竖起耳朵注意着客厅里的情况。

“顾医生是哪里人?”

“我是X市人。”

“这次放假放多长时间?”

“啪——”厨房移门被娘亲拉上,“多长时间了?”

“林老师出院之后没多久。”

“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发乎情,止乎礼。但是是奔着结婚去的。”

“两个人都这么想的?”

我看着娘亲:“妈,顾魏,不是个随便的人。”

客厅里——

“我们校校,现在还小——顾医生有什么打算?”

“我希望二老能允许我和她一直走下去。婚姻大事,等到她毕业工作稳定之后。我尊重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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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其实怎么可能不紧张。

(我基本没看出来。)

医生:林老师很减压。

(…)

、各个击破

晚上,三间卧室。我在中间,左边主卧,右边客房。

我趴在床上,竖着耳朵听,哪边都没动静。摸过手机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