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笑:“后悔啊,嫁给一个医生一点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可是,如果再来一遍,我还是会选你表哥。”她凑近我,声音压得很低,“舍得还是舍不得,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一边看春晚一边神游。睡觉前和医生通电话,他很快嗅出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医生,你知道你们病区那XXX和XXX还有经常来窜门的XX是对你有想法的么? ”

“…”估计医生也没想到我突然开了这么一个话题,“嗯,所以我从来不和她们单独相处。”

“你都知道啊。”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迟钝。”

“医生…你周围,的诱惑,太多了。”

那头沉默了半天,声音凉凉的:“林之校,你不会,就因为这个理由,就这样,把我莫名其妙地枪毙了吧?”

我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顾魏,我平时没这么迟钝的,遇到你全都乱套了——”

“从小外婆就教我,话说七分满,事做七分全,给自己留条后路。可是——我把最真实的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给你了。”我突然发现这是个很难进行下去的话题,“以后,不论我们是好是坏,不论我们能走到多远,你都要告诉我,哪怕是——哪怕是什么不好的事。”

爱,就是给予对方最大的仁慈。既然我舍不得与你分开,那么就把所有的信任全部交付予你。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

“林之校,给你一年的时间,你用心看,把你想看的,都看明白。”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三个小时前,面对旁敲侧击的家人,医生对大家长说:“爷爷奶奶,我有对象了,人很好,过了年,我带她来给你们看。”

随后,一颗满溢的心被我浇得透凉。

寒假结束返校,我刚收拾好行李,接到医生电话:“我在你楼下。”

我外套都没穿就跑了下去,却顿在他面前,突然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医生看着我不做声,慢慢地张开手,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埋在他怀里,被他这个温情的动作弄得眼泪差点出来。

“林之校,你的手往哪里钻。”

“冷…”

“…晚饭吃了没有?”

“没。”

“跟我回家。”

“啊?”

就这样,我第一次去到医生——的公寓。

路上,我看着身旁开车的人。

“你什么时候有车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没车了?”

“以前没见过。”

红灯刹车,医生转过脸来:“很多事,你没看见不代表它不存在。”

我嗅出了危险的味道,弱弱地说了声:“你专心开车…”

到了地方,我被裹挟着进电梯,上楼,带进门,然后,扔在了门口。

顾魏这个人,生气的时候也不发火也不恼,脸上始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云淡风轻。这种冷暴力其实最折磨——我…

我简直就是硬着头皮挑话:“毛/主/席告诉我们,不要为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所打倒,你家就在X市你还租房子住!”

“家太远。”

“你不是有车么。”

“堵车。”

“地铁。”

顾魏转过来,露出森森白牙:“附近没有地铁站。”

这个人,不会是气疯了吧…

我决定卖身求荣,往前一扑,抱着他的胳膊:“医生我好想你!”说得太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医生递过一杯水,很自然地转换话题:“今天晚上别回去了。”

我浑身跟被雷劈过一样,死盯着他。看着他泰然自若地削水果,恍悟:顾魏是个好同志,是我太邪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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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不介意你邪恶一点。

(⊙_⊙…)

 

、术后一年

顾魏的公寓,只有一张床,所以,我已经紧张到感觉不到紧张了。

我僵僵地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出除了内衣是自己的,其他全是顾魏的,这是一种怎样的扭曲和羞涩啊…

正在我闭着眼睛思考“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的时候,顾魏从卫生间洗好澡出来。

我决定,继续闭着眼睛。

听着他擦头发,喝水,关电脑,给手机充电,然后,关灯。

我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汗毛,在被子掀开的那一刹那,通通竖了起来。

“林之校,我们谈谈。”

我呼出一口气,睁开眼:“谈什么?”

“你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什么看法?”

“救死扶伤。”

“…婚姻方面。”

“普遍晚婚。”

“…恋爱方面。”

“没有时间。”

顾魏彻底放弃了与我的沟通,躺下来把我捞进怀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睡吧。”

我沉入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酝酿睡意,酝酿了五分钟,睡着了。用医生的话说,“一点适应障碍都没有。”

其实,这次过年期间虽说发生了一些不算愉快的事情,但是也不无好处。两个人少了一点相敬如宾的味道,情感似乎都——外放了一些。尤其是顾魏,虽然依旧是万年笑脸,但是眼角眉梢的小情绪,是越来越明显了。

接下来顾魏调休的两天假里,我都被扣在了公寓——打扫卫生。事实证明,在用来增进感情的时候,四十平的公寓,也是可以打扫两天之久的。

顾魏很好地解释了“美男子戴上胶皮手套,依旧是美男子”这个道理。

我深深地怀疑他是在用洗衣做饭无所不能的完美家庭妇男形象诱惑我。

被诱惑的我在第三个晚上,已经能无障碍地在他低声的絮絮叨叨里迅速入眠了。

(三三:道行!两天三夜就搞定你!)

三月份。林老师回医院做全面检查。晚上依旧是我陪护。

术后一年,我又躺回这张窄窄的陪护床上,半夜听到同病房患者家属掉地的声音,不禁感慨这40公分的床我能毫无障碍地在上面翻身平躺侧卧蜷曲,其实我是小龙女转世吧…

迷迷糊糊睁感觉有动静,迅速睁开眼。天已经有些麻麻亮,我能清楚地看见,医生弯着腰,脸离我不超过30公分,一只手在我的,睡,衣,纽,扣,上…

正常小言女猪脚的反正是——

“啊,色狼!”羞涩。

“啊,讨厌~”反扑。

“啊,混蛋!”一巴掌。

我的第一反应是,扭头,看林老师。要是他看到这幅画面,医生估计得英年早逝…

林老师的眼睛安静地闭着,趴姿很纯真。

我扭回头,看着突然出现在我床边的登徒子,虽然刚睡醒的人脑子还不大清醒,但不要告诉我你大清早五点查房!

医生慢条斯理地扣好我睡衣下摆的纽扣,拉下来遮住肚子,再拉好被子,然后施施然走了出去。

我躺了一会儿,大脑才完全清明,摸过枕边震动的手机:“我们这边有男护士的。”

谁来管管这目中无人夜访香闺如入无人之境的家伙啊!!

第二天来给林老师开加强CT单,X光单的是一个没见过的医生,相当淳朴,淳朴到林老师还没调戏,他就已经:“泥,泥好,这个,是显影药水…”说完通红着一张脸出去。

“4月份就来了。分在我们这组的实习生,姓高,性格淳朴,你不要随便调戏。”医生回短信。

我回了个鄙视的表情过去。

放射科患者很多,排号等待的空隙,林老师拽拽我:“我们去散步吧。”

林老师有个嗜好——看车。我相信很多男同志都有这毛病。具体症状表现为大街上看到辆车,就开始牌子型号产地发动机车型底板油耗…细数一遍,然后再下个独家评价,车展什么的更是从不错过。林老师就是该病症群中病情相当严重的一个,严重到经常我和我妈一回头发现人没了,原路返回找,他肯定围着哪辆车旁若无人地研究。

我:“看什么,你又不买。”

林老师:“不娶美女还不准看美女了?”

我妈对他实在是太仁慈了!

生病开刀非但没让他消停下来,反而有所加重。医院的消遣娱乐项目比较少,林老师从最早的躺床上想车,到站阳台看车,到后来“我们去停车场散步吧”…

这阵子,林老师对SUV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碰到一辆他就恨不能趴在上面研究。于是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他走到停车场东侧的时候,兴奋地:“哎,雷诺!”就飘了过去。

我随眼一望,浑身被劈了一下,医生的车,内后视镜上挂着我过年陪三三去寺里烧香的时候买的桃木挂件。

“原来他挂到这里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飞过去架起林老师的胳膊,“走了。”那时候他的鼻尖离车门不超过10厘米。

以为我怕林老师知道我和医生的JQ?No,我怕他知道之后要求试驾,那就太无语了。

奈何林老师很固执:“我研究一下。”

研究?你就没发觉这车上的挂件和你车上挂的一样的么?!

我加劲:“都要粘人车上了!注意形象!”

“你们俩干嘛呢~”我妈拎着煲好的汤慢悠悠地走过来。

我悚了,我是真怕我妈知道,怕我们的萌芽直接被她扼杀在摇篮里…

我决定恶人先告状:“妈!你看你老公,趴人车子上不肯起来!”

我妈腾出一只手,一把挽住林老师的胳膊:“走!吃饭了!”

林老师一步三回头地被拖离车子。我正要舒口气,我妈回头扫了眼雷诺,然后,目光削过我的脸,转了一圈。

我瞬间觉得自己五官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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