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魏笑:“啊,校校在么。”

“啧,”医生娘轻轻打了下他肩膀,转过身看着我笑道,“不要惯着他。”

我:“不会……”

顾魏换了拖鞋掀开电饭煲盖:“妈,你中午和我们一起吃么?”

“不了,我和你爸回去还有事。”医生娘转向我,“校校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顾魏捏了捏我的手,我乖巧地点头。

大门关上之后,我靠在墙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顾魏伸手贴了贴我的脸:“紧张了?”

“我已经出离紧张了…”

吃饭的时候,我问起顾魏父母的职业。

“我爸也是医生,我妈是老师。”

“老师?”对此我颇为诧异,“我们家林老太太也是老师,怎么和你妈风格相差那么大。”老太太比较犀利,而医生娘明显温婉了许多。

“教的专业不一样吧。你奶奶教什么?”

“魏晋南北朝文学。”

“哦,我妈教临床麻醉。”

“…”我扶额,“你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你们一家三口都是医生的!”

一个麻醉,一个心胸外科,一个消化外科…

“顾魏——”我咽了咽口水,“你们家配合一下,可以把人从上开到下了…吧?”

顾魏笑得无比温柔:“啊,所以你要乖一点。”

不带这么恐吓的!!!…

八月初,我回到学校跟项目,在外面跑了三个礼拜。

顾魏看到我们的第一句话:“这个天,果真骄阳似火啊。”

小草捂脸:“我现在看到比我白的男人,都有种除之而后快的心情!”

车子开出去十分钟,我才发觉:“这是去哪儿?”

顾魏:“见公婆。”

我:“⊙_⊙!”不带这么玩的!

我开始打商量:“医生,我,我没准备东西,空手上门拜访,是不礼貌的…”

顾魏瞥了我一眼:“你想准备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呃,你等我想一想,等想好了之后——”

“没事,路上有50分钟,你慢慢想。”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搞了!

最后,我无比纠结地被顾魏挟持回家,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果篮,以及一盒醉虾。

在经过之前医生娘的洗练之后,当我发现家里除了医生爹医生娘,还有医生爷爷和医生奶奶的时候,已经完全宠辱不惊了…

“爷爷,校校买了你和奶奶最喜欢的那家醉虾。”

是你买的吧…

医生娘接过果篮的时候抚了抚我的胳膊:“晒黑了。”

顾魏笑:“没事,她白起来快得很,下回过来你就看不出来了。”

我:“…”

顾魏的外貌袭承了爷爷奶奶的优点,性格则是父母的有机中和,我一边感慨这厮实在是会遗传,一边陪着爷爷杀了盘象棋。最后我和顾魏联手,才险险逼和。

我长长呼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们占先手,肯定没这么幸运。”

爷爷大笑:“下得不错下得不错。你们俩之前对过没有?”

顾魏笑:“她这第一盘棋是留给爷爷了。”

爷爷满意地挥手:“吃饭吃饭,不要把小姑娘饿到了。”

众人起身去饭厅,我和顾魏走在最后,互相看了一眼,我摊开手掌,一手心的汗。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顾魏把我扔在爷爷奶奶旁边,悠哉地作壁上观(先生,你怎么就这么淡定呢?),我终于体会到那天他独战金印萧的忐忑。好在长辈问的都是些常规的学习工作,应对得还算自如。

之后,医生娘端来果盘。我削苹果,顾魏就在旁边盯着看。

奶奶:“小北看什么呢?”

顾魏抿嘴笑:“我在学习怎样把果皮削成半透明。”

奶奶笑:“姑娘家手巧。”

我脸红了…削苹果皮的故事…

分完了苹果,我回头看见他眼巴巴的表情,塞了一牙到他嘴里。

“我还想吃柚子。”某人继续要求。

我拿起一只葡萄柚继续剥,看见他笑得眼里波光流转。

一旁的医生娘开口了:“校校你不要惯着他,让他自己弄。”

“…”我看着手里已经剥了一半的柚子,“还是我来吧。”

我去厨房洗手的时候,听到医生爹的声音:“还给你惯出毛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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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哪里有那么心机深重。

(那你就是太爱我了^_^)

医生:姑娘家矜持一点…

、西装革履

见家长能见得这样顺利,我觉得有些意外,用表哥的话说,顺利得让我很惶恐啊。

如果说,之前我和医生是两个人并肩而立,那么见家长则标志着我们开始完全入侵对方的生活体系。我的称呼瞬间从名字飙升到“嫂子”,“弟妹”,“师娘”,“师太”,“顾魏媳妇”…

自从被顾魏拎去参加了一次聚会,一去到医院必遭调戏。陈聪医生每次见到我都特别欢脱地“弟妹~弟妹~”(他只比顾魏大了二十几天),护士长明明之前都喊我小林的,那天突然冒了句“顾魏家的,给他拿生姜冰糖炖点梨。”站在办公室门口的顾魏同志,戴着口罩对着我眨眼睛眨得特别无辜。

“怎么感冒了?”

下班的陈聪从我身旁走过:“相——思——”

九月下旬他意外迎来了一个手术高峰期,我实验排得满。于是两个见不上面的人,在恋爱一年后,迎来了短信密集期。

医生把我那些无厘头的短信都留了下来,据他描述,他的手机就像个杂货铺。

“刚才在三食堂,一留学生打的快餐里有不明物体,遂操着一口扭曲的中文与打菜师傅理论,结果还没说完,师傅惊为天人地爆了一句So What?!”

“医生,你天天在手术台上…回家坐荤菜不会有违和感么?”

“那么多艺术家都是死了之后才身价暴增,我们死了之后…可以捐献器官。其实按黑市价格算,真比我现在值钱。”

我对医生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好在数量不多。然后会在类似下午三点,晚上七点这种完全无迹可循的时间接到医生的电话。

电话内容也很简单:

“在做什么?”

“导师办公室…”

“…”

然后,然后就挂了。基本都是这么短的对话。医生说,见不到面听听声音也好。

九月底的一天,医生打电话来。

“你什么时候回家?”

“怎么?你不是要代XXX值班么?”

“不用了,他本来打算十一订婚,现在直接结婚请婚假。”

“…”这样也行。

“我30号夜班,1号上午开始放假,3号上班。”

“那我3号回家。”

“1号晚上我是伴郎。”

“…”

于是十月一号中午在人满为患的商场为医生挑了条领带之后,我们打包了食物直奔公寓。

吃完饭他冲了澡趴床上补觉,我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洗了盘水果,就抱着他的笔记本上网,戴着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做翻译。

由于医生一向行动无声,我又比较专注,一直等我被扑倒才意识到,自己被偷袭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不是真的老夫老妻,虽然之前也亲一下抱一下,但大都是很清水的,现在整个人埋在他身下,我大脑控制不住地秀逗,往外冒感叹号问号省略号。

原来一米八躺下来这么长…

这算不算小别胜新婚?…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咱俩肋骨硌上了!!

医生并没有像小言男主那样深情地望着我然后一个法式长吻,他只是扑倒,调整姿势,脑袋埋在我颈窝里,然后,不动了…

我在心跳过速之前,用右手指戳了戳他:“嗯——”

医生:“嗯。”

我戳完的那只手不知道放哪,就那么悬在半空中。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到我悬着的右胳膊,抿了抿嘴角,捞到身侧一放,继续睡…

于是我…

也就这么跟着睡着了…

等我一觉醒来已经两点半过了,身上盖着薄毯,医生坐在旁边的地板上,听我的音乐,翻我的文献。

他盘着腿,表情安静,敲了大半行,想想,删几个字,再敲。

我心理有种说不出的松软,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这么好一青年能单到30,实在是个奇迹。”

医生摘了耳机过来咬我。我发现这厮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也是一条狼。

我知道他大学一直练太极,于是心血来潮抓住他手腕一折,扣到他身后,往上一推。

一分钟后,医生借助狭小的空间和身高腿长的优势把我扣在身下:“哪儿学来的?”

“小时候跟院里的哥哥们学的。”我试图反击,奈何被他扣得死死的。

“快三点了,我们要在五点前赶到饭店。”

我一把把他推起来:“速度!你的西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