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个命令后,玉紫已被剑客们抬上了马车。在他们把她放到车板上时,公子出拦住了,他伸出手,把她搂到了怀中。

而此时的玉紫,浑身脏黑,鲜血斑斑,刚一入怀,便把他的一袭白袍弄得乌黑。几个食客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想道:公子如此爱洁,此刻竟是浑然不顾!看来,他对这个玉姬,真是宠爱有加啊。

这一切,公子出都没有看到。

他把玉紫小心地搂在怀中,他低着头,伸手拨开散在她脸上的乱发,掏出手帕,细细地拭去她脸上的灰尘。

马车格支格支的,在急急地向城中驶去。

颠覆中,公子出只是低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玉紫。

她没有睁眼,她只是这般躺在他的怀中,眉头紧皱,小脸上时不时地露出痛苦的表情来。

公子出伸出手,轻轻地拭去她嘴角的鲜血。

伸手抹了一滴鲜红的血液,他把手舔入嘴中。转眼间,他的唇上,也添上了一点血红。

公子出的双臂,慢慢地收紧。

他低下头,轻轻地把自己的脸,贴上了她的脸。随着他的动作,玉紫脸上残留的尘土,沾上了他白净俊美的脸。

公子出闭上了双眼。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极轻微,极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咽中溢出,“那一剑刺来时,我原想抓住你挡剑的!不知为何,我却推开了你!”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如同呢喃。

他把自己的脸,结实地贴着她的脸,让自己的唇角,沾上她唇角的鲜血。

“我壮志未酬,大仇未报!我的命何等金贵!玉姬,你说说,为何事到临头,我却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意伤了你?为何?”

他的声音很低沉,很冷静,仿佛此时的玉紫,不是昏迷不醒!

他抬起头来。

他看着她,慢慢地低下头,他将自己的唇,吻上她的。

这时,马车猛地颠覆了一下,卟地一声,玉紫小嘴一张,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就是那鲜血喷出时,公子出头一低,张口接住。那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流到了他的下巴上。

他含着她的小嘴,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探向她的咽喉深处。随着他的动作,玉紫口中的鲜血,全部被他吞入腹中。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松开她。

而这时,他的唇角已被鲜血染得通红一片。

他再次含住了她的唇。这般含着那软软腥腥的上唇,他重重一咬,低低吼道:“玉姬!你给我醒来!”

他这一咬,是如此用力,转眼间,玉紫的上唇已是红肿不堪,一道伤口被他强行撕裂,正向外溢着血珠。

他伸出舌头,把那血珠挑入口中。然后,他再次咬上那伤口,重重一磨,在令得血珠如水滴,不断渗出,与她口中喷出的鲜血混在一起时,他再次沉喝道:“玉姬!你给我醒来!”

他的声音,很沙哑,很沙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同处

马车驶得快,颠覆剧烈,公子出把玉紫稳稳地抱在怀中,转头大喝道:“速行!”

这已是他第三次下令了。

驭夫哑着嗓子回道:“喏!”他右手一扬,重重的在马腹上甩了一鞭,急喝道:“驾驾驾——”

马车疾驰中,不断传来行人的尖叫声,和急急躲避的脚步声。

特别是入了城后,马车这般横冲直撞,令得行人不断喝骂出声。也有贵族大喝出声,不过他们在看到公子出的马车标志后,都住了嘴。

隐隐间,众人地议论声不断传来:“似是遇了刺客!”“何人受伤?”

“这时公子出的车驾!”

“如此慌乱,可是公子出被刺?”

乱七八糟的议论声越来越响。

不过,没有人回答。众剑客面无表情,只是挥动着长剑开道,驭夫也只是急急赶路。

一阵疾驰后,公子出的马车,终于冲回了府中。

车帘刚刚掀开,公子出便抱着玉紫一跳而下。一个剑客急急地跟上他,说道:“公子,巫真已经请来。”

公子出沉声喝道:“令他速速赶至寝殿。”

“诺。”

这时,一个食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公子,姬一妇人,浑身污秽血腥,怎可直入寝殿?不若把她置于竹苑。”

公子出只是沉着脸大步前行,没有理会那个食客。

他也没有注意到,满院的人,都在悄悄向他看来。这些人中,有不少是跟随他多年的,可从来没有哪一个,见过他们华贵雍容的公子,如此脏乱,如此紧张!

当公子出抱着玉紫来到寝殿时,巫真已到,并粗粗地布置好。两个剑客迎上公子出,伸手便想接过玉紫。

公子出眉头一皱,低喝道:“退开!”

这喝声中,杀气腾腾。剑客们一惊,连忙退下。

公子出抱着玉紫,进入了寝殿中。

他按巫真的指示,把玉紫放在靠近东边的地板上,这个时候,地板上画了一个圆圈,玉紫便被置于圆圈中央。

巫真使用巫术时,最不喜欢他人打扰。公子出深深地凝视了一眼玉紫,转过头看向巫真,沉沉说道:“请,救活她!”

巫真正在忙碌着,似是没有听到公子出的声音,连头也不曾抬。

公子出又向玉紫看了一眼,双唇抿成一线,退出了大殿。

他一退出,殿门便“砰”地一声紧紧关上。

转眼间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大家都知道,这是巫真在使出祝由秘术。

巫真,是整个临淄城中最有名的巫者,他的祝由之术,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次能顺利地把他请来,也算是玉紫造化不浅。

公子出暗暗想道。

几个食客大步走来,他们见到站在院落中,怔怔地望着殿中,一动不动的公子出时,相互看了一眼。

那须发苍白的老人率先走出,他来到公子出身后,开口道:“公子可有损伤?”

公子出没有理会。

老人看了一眼殿中,又说道:“公子见过刺客,可有面熟?”

公子出依然没有理会。

老人眉头一皱,沉喝道:“公子!当此之时,拿住刺客为要!如此高手,实如附骨之蛆!”

就在这时,公子出低声喝道:“安静些!”

老人一怔。

他是公子出身边的元老,跟随他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他斥喝。斥喝还是其次,他这是第一次感觉到,公子出心神已乱!

“吱呀”一声,殿门打开,一个长发披肩,身上刺满繁复文字的乾瘦老头走了出来。

巫真出来了。

公子出大步走到他面前,问道:“巫真,我那姬妾?”

巫真回过头来,他用那双空洞茫然的眼神盯着公子出,直过了好一会,他的嘴唇才动了动,声音嘶哑地说道:“本无大碍!”

本无大碍!

公子出向后退出一步,闭上双眼。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子中,已是一片清明。与此同时,他那俊美的脸上,已恢复了温文尔雅,云淡风轻。

公子出回过头来,对着众人喝道:“音令下去,严查刺客!”

“诺!”

“那纵马踢伤玉姬之人,一并找到!”

“诺!”

喝完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大殿,脚步提了提,却没有入内,而是转过身,在剑客们的簇拥下,向议事殿走去。

一个食客来到那须发苍白的老人身边,低声说道:“公子他,对玉姬似过于爱宠!”

老人望着公子出的背影半晌,提步跟上,喃喃说道:“公子为人,我等素知。他,是好才重过好色罢!”

“公所言有理。”

公子出一走,大夫也被请来了。

这时的大夫用药,还习惯用单味草药熬制,他用人蔘熬汤给玉紫服过后,到在傍晚时,玉紫虽是卧床不起,人还是清醒了。

仰躺在床榻上,玉紫怔怔地望着纱窗外。外面,明月当空,清风徐来。

在她的身周,围着几个侍婢,她们给她小心地擦拭着身体。

一阵脚步声传来。

听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床榻上的玉紫,低而无力的说道:“不可让丈夫入内。”

“诺。”

一个侍婢站了起来,来到了殿门口。

没有喝声传来。

安静中,一个脚步声踏入殿中,向玉紫走近。

玉紫慢慢地侧过头来。这已侧头,她便对上了公子出那深邃的双眸。他正深深地凝视着她,在对上她明澈清亮的眸光时,玉紫隐隐感觉到,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不过,玉紫定神细看时,他的脸上已恢复了平静无波,也不知刚才所见,是不是她的错觉。

公子出走到她身边,静静地盯着她

玉紫的上唇红肿不堪,破裂的伤口还外翻着.他深深地盯了一眼她的小嘴后,低头看向她的身体。

这个时候,玉紫是衣裳半解,玉白的肌肤在牛油灯下,散发着莹莹的光芒.几个侍婢,正不紧不慢地给她擦拭着腹部,两肋。

玉紫感觉到了公子出的目光,转向自己的身体时,小脸嗖地一下,变红了。

她垂着双眸,弱弱地说道:“别瞅了。”

公子出哧地一笑。

他这一笑,似是嘲弄,可不知为什么,玉紫却感觉到一抹温柔。

他低下头来,在玉紫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笑道:“夜夜睹之,怎地还羞?”

玉紫的长长睫毛扑闪了一下,她看着他,樱唇一扬,无力地笑道:“你甚安,真好。”

你甚安,真好!

这句话,很简单。

公子出不知为何,却是一痴。

他呆呆地看着玉紫,半晌后,他移开视线,低低说道:“养好身子罢。”

说罢,他长袖一甩,大步走出。

玉紫侧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在他踏入殿门是,她低而无力地说道:“晚间,可会陪我?”

她的声音中,有着脆弱。

公子出的脚步一顿。

他没有回头,也不曾回答,只是略顿了顿,便大步走开。

玉紫闭上双眼。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她,感觉到很孤单,很想有个人来陪。特别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候。

想到这里,玉紫便苦笑了起来:公子出他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来陪自己?这个寝殿,已被自己弄得腥气扑鼻,焚了香都驱不散,他一定不会来的。

这时,侍婢们已把她擦拭一净,帮她干净的亵衣。

当一床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众女开始清理水盆杂物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那脚步声杂而乱,侍婢们连忙把所有东西收拾一净,退到侧殿。

进来的,是几个抬着如山一样竹简的剑客。他们进进出出,不一会功夫,变把寝殿变成了书房。

堆积如山的竹简,足可以把人埋没其中。当他们摆好塌几,公子出缓步入内,在塌上坐好,开始翻阅竹简,摆开帛书时,玉紫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悄悄昂起头看向他。明亮的烛光中,他俊美的侧面上,眉头微锁,下巴上胡渣隐隐,整个人显得很疲惫。

他没有察觉到玉紫地打量,正低着头,专注地在帛书上描绘着什么。

大寝中,只有笔尖在帛书上移动地沙沙声传来。

玉紫慢慢地放平自己,她望着床顶,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他,当真来陪自己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他忙碌的身影,被烛光投射在殿顶上,拖长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殿顶。

她这般抬着头,便可以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看着看着,她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暖和起来。

不知不觉中,玉紫闭上双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