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玉紫便打消了这个主意,挥手命令匠人们退下。

天,晚了。

玉紫沐浴更衣后,穿上一袭黑色的袍服,缓步向公子出所在的议事殿,再次走去。

当她来到院落外时,并没有冒失地求见,而是静静地站在树荫下,望着远处熊熊燃烧的火把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嚣的脚步声传来。

玉紫回过头来。

她看到了被侍婢筹拥着,刚刚走了议事殿的公子出。

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投射在公子出脸上的灯光,时明时暗,飘忽不定。

玉紫怔怔地望着他那俊美的脸,渐渐的,嘴角一扬。

她的眼波中,闪过一抹诡谲的波光。

数日不见,公子出的脸上带着一抹疲惫之色,他的眉头深深锁着,嘴角的笑纹也向下拉起,整张脸上,在温文之际,有种掩不尽的戾气。

他望着数百步外的寝殿,眉头锁得更深了。不知不觉中,他放沉了脚步。不知不觉中,他停了下来。

脚步顿了顿后,公子出袍袖一拂便想转身返回议事殿,在那里凑合睡上一晚。

他堪堪转身。几乎是突然的,他挺拔的身躯变得僵直了。

一双手臂搂上了他的腰。

一股温软熟悉诱人的女体清香,袭入他的鼻端。

僵直地站在那里,公子出没有发现,他的眉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舒展开来。

搂着他,把脸贴在他的背心的,正是玉紫。

玉紫紧紧环着他的腰,小脸在他的背心磨蹭着,嘻嘻笑道:“夫主,可逮着你了!”

可逮着你了!

她的语气中,是如此的轻松,快活,一如以往,似乎这几日的冷战,从来便不曾有过。

公子出俊脸一拉,轻轻一哼。

玉紫哪里还会在乎他的冷脸,她小手向上摸索,转眼间,她已吊上他的颈子。便这般搂紧她,玉紫吃吃笑道:“明月当空,星光点点,如此良辰美景,夫主因何郁郁不乐?”

公子出嘴唇一扬,哧笑一声,正要讽刺她几句时。玉紫突然扳过他的俊脸,掂起脚,小嘴堵上他的唇,把他所有的控议,不满,恼愤,烦恼,都吞了下去。

公子出呆住了。

玉紫含住他的唇,丁香小舌挤破他的牙齿,探入他的口腔深处,在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独特的男性气息后,她的小舌追逐着他的,开始嬉戏。

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挤入他的怀抱中,软玉温香,扎扎实实地贴了满怀。

公子出一动不动,任由玉紫轻薄着。

左右的侍婢们,这时刻都低下了头。

左近经过的贤士剑客,看到这一幕后,摇头一笑,转身走开。

这个时代,还是有着生殖崇拜,流行野合的时代。玉紫一个姬妾,在这种临近子夜之时,搂着她的夫主在外面亲吻,并不算太出格。

玉紫双手吊在公子出的颈间,吻得越发深入,她急急地吸吮着他的气息,温软的身躯,不断扭动着,有意无意间,蹭着他越来越肿胀的硬挺。

终于,公子出从咽中,低低地喘出一口浊气。

嗖地一下,他突然地扣紧玉紫的双臂,把她强行拉开!

他推开她的身子,却又扣紧她的手臂,他低着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对上他恼怒中夹着情欲的目光,玉紫暗叹一声;这个男人啊,总是这么看重面子。于是,玉紫嫣然一笑。

眼波如水流转间,玉紫撅着小嘴,委屈地瞪着他,抱怨道:“夫主好生无趣!竟不肯见我。”

说到这里,她格格一笑,双眼弯成一线。双臂被他扣住了,她只好把脸偎入他的颈窝中摩挲,嘟囔道:“妾一个人睡在秀苑,听得风吹落叶,便以为夫主的脚步声,每每自梦间惊醒。夫主,你好生无情也。”

这话,绵绵而来,温软之极,其中的相思之情,缠绵之意,竟是难言难喻。

公子出低着头,盯着玉紫晕红的小脸,望着她狡诈中含着羞涩的表情,不知不觉中,那心坎的某一处,已是柔软之极……

他长叹一声,放开了她的手。

玉紫的双臂一得到自由,便欢笑出声。她纵身一扑,再次吊上了他的颈项。

公子出无力地伸出右手,揉搓着眉心。他的左手,却不知不觉中,搂上了她的腰。

他搂着她向寝殿走去。可一直踏入院落中,他的嘴还是嘟着。

这样嘟着嘴的公子出,孩子气十足,可爱极了。玉紫见了实在忍不住,笑眯眯地凑过嘴,在他的唇上‘叭唧叭唧’地啄了起来。

当她亲得欢快时,公子出闷哼一声,别过脸去。让她的唇,一不留神,给亲在他的耳根上。

他瞪着那重重叠叠的树林,冷冷地说道:“姬好生自在!我堂堂公子,你想近则近,想弃也就弃!”

这个男人,心眼还真是小!

玉紫腻在他的怀中,小脸在他的颈上摩挲来摩挲去,闻言,她幽怨地说道:“那十九,是公子所重之人,她有如此美貌,又在王后面前虚言害我。”

她说到这里,公子出目光一沉,正准备说她一说时,玉紫幽幽地声音娓娓飘来,“我思及往后,便不寒而粟。我只是一妇人,可不是圣贤,便不能由妒生恼么?”

她竟是把妒忌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天经地义!

公子出哑言失笑。

他低头看着她,灯火中,她一袭玉白纤秀的长颈,在黑袍间露出来,那线条优美之极,直如画中人。公子出心中一动,那将要脱口而出的训责,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不但说不出口,不知不觉中,他对怀中的玉人,生出了一些怜爱,不知不觉中,他的脑海中,浮出了十九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那个可以置玉紫于死地的狠毒的‘然’字,不知不觉中,他在想着:玉姬刚刚来到赵国,便遇到了这种险死还生的事……

他收紧双臂,把她搂入怀中,低低地,温柔地说道;“休惧,是夫主错了。”

明明是她肆无忌惮地拂逆了他,在弃了他后,又没事人似地跑来挑逗他,可不知为什么,最终满怀歉疚的,却是他!

公子出长叹一声,手臂继续收拢,俊脸一低,吻上她的小嘴。

第一百五十七章 已成依赖

天亮了。

玉紫抽出被压着的左腿,伸手推了推公子出,叫到:“夫主,贤士纷纷而近,速速起塌为是。”

公子出睁开眼来。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玉紫,然后,慢慢地支起上身。

当他坐直时,眼神已经变得清亮。而听到寝殿动静的侍婢们,已经游贯而入,开始为公子出穿衣洗漱。

玉紫以手枕头,目光明亮地欣赏着晨光下的美男。

公子出穿好裳服后,转身朝外走去。他刚走出几步,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玉紫,“姬可睡在侧殿。”

玉紫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身影,小嘴扁了扁,含糊不清地嘀咕道:“想夜夜抱我而眠,又何必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的?咄!鄙视之!”

因此,玉紫很是骄傲地给了那欣长的背影一个白眼,转过头,四仰八叉的继续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一个少女甜美的声音:“这便是大兄的寝殿?”

另一个优美的女声传来,“十九,你的话多余了。

十九格格一笑,道:“多年不见大兄,我以为他嫌此地鄙陋,另寻寝处呢。”

另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这两日,十九谈到公子,总是言辞纳纳,怎的今日又如何欢快了?”

三个女人一边说,一边向寝殿走来。

玉紫皱起了眉头,她伸手捞过裳服,慢条斯理地穿戴起来。

正在这时,十九说道:“你,打开殿门,荣我等一观。”

一个侍婢讷讷地应道:“玉,玉姬在内,不曾起塌也。”

这话一出,三个女人都怔住了。

紧接着,十九声音一提,甜美的声音有点高昂,“玉姬?便是那个巧言令色的妇人么?”

她叫道这里,蹬蹬蹬地冲到殿门前。刚准备伸手敲门,那优美的声音传来:“十九,不可。”

那优美的声音叫住十九后,声音微提,向着殿中的玉紫,声音温和轻软地说道:“我等唐突,玉姬勿怪。”说吧,她轻声道:“我们走吧

玉姬这时,已经把裳服都套上了,她慢慢地坐在榻上,侧耳听了一听,不一会,她扁起嘴巴,不屑地想到,说是要走,为何还不走?

外面的脚步声一直没有远离,那三个女人,分明还没有离开。

玉紫向塌后一倚,手抚着下巴,一派悠闲地候了起来。

不一会,十九笑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的声音甜美非常,哪里还有刚才的高昂不满?

“夕姐姐,这玉姬甚得大兄爱重呢,那些出入王宫的贤士,一提到公子出,便都知道公子出身边,有一爱姬,唤玉姬。姐姐,他日我等随你嫁了大兄,这玉姬,可还得敬重着呢。”

玉紫心中咯噔一声:十九都要随她嫁给公子出?莫非,这个夕姐姐,便是公子出将来要娶的正妻?

几乎突然间,玉紫觉得胸口一堵。

她慢慢站了起来。

站起后,玉紫转过身,背对着殿门,清喝道:“进来”

她叫的,自然是侍婢们。

一阵应诺声中,殿门打开,几个侍婢端着水盆等物,游贯而入。她们来到玉紫的身边,帮她净脸,漱口,穿好裳服。

等弄好这一切,身着黑袍的玉紫,一脸清爽时,她才缓缓回头。

三个少女,正跪坐在大殿角落的塌几上,静静地转过头,盯着她打量。

玉紫也在打量着她们。

坐在中间的少女,约莫十八九岁,她长着一张容长脸,眉目秀雅,鼻挺而秀,嘴小而红,姿态秀端优雅,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富贵之气。这少女生着一双狭长的,眼角上挑的凤眼,看人时,波光流转,颇为动人。

这少女的姿色,虽然不及十九,却着实不输于玉紫。

右侧的那少女,生得小巧玲珑,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上,眼睛很大,她正骨碌碌地打量着玉紫,不过看她嘴唇抿得紧紧的样子,显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片刻后,十九格格一笑,笑眯眯地说道:“夕姐姐,这姬妾见了我等,都不曾施礼呢。”

她这话,明是说给那中间的夕姐姐听,实际上,却是在指责玉紫。

玉紫笑了笑,她朝着三女盈盈一福,在十九有点嘲讽的眼神中,淡淡笑道:“妾,亦是公子的食客。”

她这是说,她有着不用给他们施礼的另一个身份。

玉紫福过后,站起身来,盈盈一笑,缓步向外走去,一直到她走出殿门,三女才诧异地发现,这个玉姬,竟是不管不顾的就此离去!她竟然仗着公子出的宠爱,如此目中无人!

玉紫径直走出院落。

一直走出殿门,她才脚步一顿,苦笑着想到:我还真是人性啊!只是与这些女人稍稍相处一下,便受不了了。看来,我是没资格做那种甘愿与他人一起分享夫君的“贤德妇人”了。

玉紫出了一会神后,提步向议事殿走去。

议事殿外,好几辆马车把道路堵得实实的。这些马车不按规定停在广场,而是停在此处,看来,这些都是赵国身份不凡的人。

议事殿中,喧嚣声阵阵,数十个贤士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事。

看到这些贤士,听着他们地议论声,玉紫直觉得胸口的郁闷少消:她还真是宁愿与这些人打交道,就算是有凶险,也好过与后苑的女人堆在一起勾心斗角啊。

玉紫理了理头发裳服,大步向院落中走去。

她穿过一丛丛贤士,轻步走向台阶上推开了议事殿的大门。

吱呀以上,玉紫进入议事殿时,她清楚滴感觉到,身后盯向自己的目光,多了几双:“此妇行走时,气昂昂,步伐从容如丈夫,莫非,她便是玉姬?”

“然也,此妇便是玉姬!”

“闻姬有大才,不意如此年少华美。“

“哈哈,公子爱之宠之,区公恐怕要失望了。”

“咄!不过慕其才,如此佳人,我怎敢轻言索取?”

玉紫轻轻掩上殿门,把一众议论声关在身后。

大殿中,公子出正与七八个贤士对面而坐,争论得相当激烈。

玉紫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在众人地微微一怔中,坐在公子出的身后侧。

她坐在他身后后,便老实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中安静了。

玉紫抬起头来。这时,公子出向后一倚,靠入她的怀中。想以前,一举一动都极其优雅庄严的公子出,哪会在议事殿这种高贵的地方,不顾体统地把自己埋入一个妇人怀中?这可是玉紫的熏陶之功。

玉紫自然而然地搂入他,她把他的头放在膝盖上,开始不紧不慢地给他揉搓太阳穴。

公子出舒服地闭上眼睛,渐渐地,他紧锁的眉头慢慢的松开了一线,渐渐地,一阵轻轻的鼾声传来。

昨晚他与她欢爱了两度,折腾了大半宿,一大早又劳心劳力,看来他真是累了。

玉姬低着头,望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心中那一丝丝悸动,再次浮现出来。纵使她曾一千一万次地告诉自己,这个男人终非良陪。可是,她一看到他,便会为他心动,为他心醉。

节奏舒缓地按揉中,安静的院落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十九三女请求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且让我等见过公子。”“你们可知,良姐姐是何人?她是大王曾经许给公子的妻室!”

三女又是警告,又是请求,直折腾了一刻钟,她们走动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不一会,三女便曼步走上台阶。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都发现彼此的脸上红晕隐隐,眼神中闪动着欢喜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