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出再次揉搓着额心,提步便走,他一边走,一边冷冷地说道:“君王是非,都逃不过你等轻薄之口,可杀!”

他沉沉扔下‘可杀’两字,便大步离去。直到他走出几步,直到几个剑客上前,把两个美姬向后拖去,她们才惊惧起来。

那气势昂昂的美姬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朝着赵出的背影叫道:“大王,是王后啊,是王后吩咐妾等如此行事。大王,你饶了我们罢。”

“大王,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求饶声,哭喊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清切。

当赵出的身影,出现在土台九层时,赵王后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在听到赵出的脚步声时,赵王后颤声说道:“妾有罪!妾惶恐!”

赵出长袖飘飘,漫不经心地走过她的身后,当他步入台阶上时,那冷淡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到赵王后耳中,“王后来得好生迅速啊!”

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赵王后抬起头来,她怔怔地望着那紧闭的大门,心惊肉跳地想道大王怪我来得太快,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怪我手伸得太长了?”

她刚想到这里,一个贤士大步走到殿门外,他朝着殿中深深一礼,朗声说道:“大王,我赵主后苑,岂容魏氏独大?请大王下令,再娶公主另为夫人!”

那贤士的声音一落,数个贤士同时朝殿中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请大王下令,再选夫人!”

赵王后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她的心,在渐渐地变得苦涩。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刺客

公孙华那日离去后,亚便跟了出去,也不知他跟公孙华说了些什么,那一天后,玉紫便没有看到公孙华了。

而这时,经过盗其这一役,狼镖的名声是正式打响,不过三天亚便又招来了一百游侠儿。

亚这个人,正真讲义气守信用,他招人时也是如此,先是打听了哪些游侠儿品好,再去主动招幕。

在这个年代,当一个游侠儿,也是衣食难保的事。当亚保征他们,可以吃饱穿暖,并还可以接回家人时,招幕便变得没有难度了。

眼看春耕要开始了,第一批游侠儿已把他们的亲人接了过来。

现在这个时节,一要忙着春耕,继续开荒,二要轮流接回亲人,三要保护商队,狼镖纵使有了六七百的游侠儿,还总是人手不足。

幸好,接下下来,亚按照玉紫地吩咐,再次用巧妙的手法,歼灭了几股前来夺镖的盗贼后,狼镖之名已是响亮之极。

当然,玉紫并没有断人财路,她令亚带着礼金,访过隔城中,几股实力强大,虽然是抢劫,却殊少杀人,比较讲信义的盗贼后,与他们结为同盟。

此时的玉紫,已有七个月身孕了,行动已经很不方便。

这一日,她手扶着腰,挺着一个大肚子,在院落中慢慢地走动着。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脸上。

玉紫走了几步后,倚上一棵柳树。她扯下一根翠绿的枝条,纤指拔下那一朵朵的小芽苞。她低下头来,望着自己的大肚子,喃喃说道:“孩儿,幸好有你。有你在,我便不会想会你那个父亲!有你在,我永远也不会感觉到寂寞!”

正当玉紫痴痴出神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转盈之极。

玉紫皱起了眉头,她感觉到了不妥。

玉紫回过头去,只见一个侍婢端着托盘,出现在她身后不足七步远。

玉紫微微一笑,道:“是秀啊。”

秀朝着她盈盈一福,低头说道:“姬渴否?秀为夫人送饮品来。”说罢,她又向玉紫走来。

玉紫皱起渭头,冷喝道:“站住!”

这一喝,院中众人都是一惊,秀也是一惊,她右手微不可见的向下一压。

就在这时,玉紫烦躁地说道:“春日阳光甚好,别又来扶我,我要自己走走。”

秀松开了右手,低声应道:“然。”

玉紫扶着腰,挺着大肚子,慢慢地向前走去。

秀低着头,悄悄地向她瞟去,见到玉紫步履沉重而缓慢,她的右手,几次想要缩回袖袋中,终又止住了。

玉紫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抚着肚皮。当她走到离秀已有十步远时。秀已抬起头,端着托盘,向房中走去。

玉紫没有看向秀,她只是清声唤道:“来人!”

两个剑客应声而入。

玉紫问道:“伯亚可回了?”

“然。”

玉紫笑了笑,她脚步稍快,走到两个剑客中间。

而这时,秀已捧着托盘,走到了台阶上了。她与玉紫之间足足隔了三四十步。

玉紫朝着远处的一个剑客挥了挥手,叫道:“君且唤伯亚前来。”

“诺。”那剑客应了一声,大步离去。

不一会功夫,亚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玉紫眼前。

玉紫吁了一口长气,她脚步一提,急急地向他靠近。

亚见状,连忙跑来,迭声唤道:“慢些,慢些!”他扶住了玉紫。

就在他扶住玉紫时,玉紫凑近他,低低地说道:“别动!我的院中已混有刺客。”

亚嗖地一惊,那俊朗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了。

玉紫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三日前选的那队侍婢中,名字叫秀的肯定有问题。亚,你令人私密逮了她,可细细审之。”

“可。”亚点了点头,他扶着玉紫,低声说道:“玉,你休要担忧。那些老兄弟中,断无刺客。我令他们轮流守护于你。”

玉紫点了点头。

夜深了。

秀来到专为玉紫准备的小厨房中,提起一斟豆浆和一斟酒,放在托盘上。

她刚刚做完这个动作,身体便是一僵。就在她右手入袖,紧急转身时,突然间,二柄寒剑同时指住了她的咽喉!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两地

对方出手实在太快太突然,秀几乎是刚刚反应过来,便已被制。

她瞪大眼,刚要有所举动。一只大手伸出,闪电般地扣住她的下巴,“喀嚓”一声,把她的下巴给拉了下来,紧接着,“喀嚓”“喀嚓”声再次传来,转眼间,秀的双肘关节也被松下。

这个时代因为崇向武勇,对人体关节是非常熟悉的。

接着,亚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把她带到西苑秘室。”

“诺。”

在玉紫层出不穷地审查手段中,结果很快便出来了。这个秀,是魏王室中培育了多年的刺客,她的袖袋中,也有一粒专供自杀用的丹药。

听到这里时,玉紫颇有点不好意思。她之所以令亚一见到秀,便把她下巴给卸了,便是以前看电视时,那些杀手总是把毒藏在牙齿中的。

然后玉紫得知,这个秀,是赵王后的妹妹魏姬所使,她派来的刺客,除了秀,还有十个已成功混入狼镖中的剑客,其中有一人,还是与玉紫同时到达隔城的一个游侠儿。

“玉?”亚见到玉紫怔怔出神,不由叫了一声。

玉紫转头看向他。对上亚担忧的眼神,玉紫冷冷一笑,她低声说道:“原来,我到了这里的事,连赵宫中一个小小的姬妾,也都知道。”

她嗖地站了起来,在殿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亚担忧地望着她,他知道,现在的玉紫很为难。

她是可以杀了这些刺客,可是,如果那魏姬要是又派出第二波刺客呢?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把此事通知赵出,让他好自为之。可是,会不会这一通知,把赵出的人也给引来了?万一赵出要抢去她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玉紫想了又想,转了又转,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些刺客杀了算了,同时,她的身边加紧防备,所有出入这个宅第的人,都要是最可靠的。至于那个魏姬,只能暂时放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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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紫怀孕八月了。这个时候,已到了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天地间一片青翠。

现在的狼镖,一切都步入正轨。接回的那部份家属,在田地中忙碌,护送商队的活,更是一件接着一件。这时的狼镖,就算遇到了盗贼,也不再歼杀,只是赶走了事。开玩笑,这地方要是没有了盗贼,他们狼镖岂不是没事于了?

眼看狼镖的事入了正轨,玉紫便把走私的事也挂上了日历表。他们的走私很简单,便是从曾城拿到齐盐,然后运往赵、魏、秦、燕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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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艳阳天。

明晃晃的日头照在大她上,使得那一片片的鲜绿,更明艳了几分。

玉紫懒洋洋地躺在树荫下,有一下没一下地缝着鞋子。她缝的鞋子,便是把一块含毛的羊皮缝在一块足形的木垫上,当然,那木垫上,也得缝上一层皮毛。木垫很厚,饶是她手头的这针,是特制的,用恶金铸成的大针,可她要缝出这样一双拖鞋来,断断续续要一足月。

孩子的,她自己的都已缝好,现在她缝的,是给亚的。

不知为什么,每一针一线下去,她的眼中,总会浮现那个人的身影。

可能是快要生了吧。所以总是无法完全割断。玉紫苦笑地想着。

一阵脚步声传来。玉紫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亚来了。

这个亚啊,总是这样,每天不来看她个三四次,他就无法安心做事。不过,伯亚终究是风流之人。玉紫知道,这隔城中,爱慕他并且与他有染的少女,不在少数。是啊,这个时代的人,就算爱慕一个女人,也想也没有想到过,要为她忠贞的。当然,这时的女人也有这样。

亚大步走到院门口,他一低头,便看到了仰躺在树荫下的玉紫。他一看到她,眼神中便闪过喜悦。

他大步走到玉紫身侧,提起几上的浆,仰头一饮而尽后,亚望着玉紫那高高鼓起的大肚子。

望着望着,他伸手抚上了她的肚皮,感觉着肚中传来的脉动。

玉紫抬起头来,含笑问道:“累得满头是汗,怎不洗把脸?”

亚大袖一拭,把脸上的汗水一拭而清,笑道:“想要看玉。”

玉紫抿唇笑了笑。

亚低着头,望着她秀致的眉眼,喉结滚动了一下,艰涩地说道:“玉,孩儿出来后,唤我为父吧!”

玉紫一征。亚已很久没有跟她提起这个话题了。她抬头看向他,转眼,又低下头来。玉紫望着自己突起的大肚子,笑道:“自然是你的干儿。”

“玉,我想做他的亲父。”

玉紫沉默良久,低低说道:“亚,我视你如兄长。”她的声音很低,也很真诚。

亚沉默了,良久良久,他站了起来,转身朝外走去。当他走出几步后,脚步一顿,说道:“玉,我等得起。”

玉紫没有回答。

这时,亚又说道:“玉,公孙华来信了。”他背对着玉紫,似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话说出,“这两月中,他来了三次信,不过都被我截住了。昨天,他派了剑客来传信了,我也给截住了。”亚越说,声音越低。

他慢慢回过头来。亚虽然回了头,却一直低着,一直不敢看向玉紫。

而玉紫瞪了他一阵后,这时只是长叹一声,喃喃说道:“无妨的,我现在无心男女之情。”亚都向她坦白了,他又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实在不忍心责备他。

亚从怀中掏出一块帛书,上前递给玉紫。然后,他腾地转身,大步朝外面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那公孙华是一俊俏王孙,与玉甚为相配。玉,你若是想,不必顾虑于我。我伯亚堂堂丈夫,要得到你这妇人,怎么着也得堂堂正正,让你心甘情愿才是!”说罢,他落荒而逃。

玉紫低下头,打开了手中的帛书。

帛书上很简单,只写着几行宇,“华已回秦,待散了府中诸姬,再回到玉的身旁,与玉共日夜朝夕。”

玉紫低着头看着这帛书,久久都是一动不动。这时刻,她冰封的心,突然裂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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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

王后派出姬妾,在大王惯常经行的地方非议君王的事,令得大臣们不喜了。因此第二天,群臣便纷纷上书,请大王再向他国求聘公主,纳为夫人。

空荡荡的穹形大殿中,相国子节朗声说道:“大王后苑,岂能只有一家之妇?大王务必再娶公主。”

另外一个大臣也站了出来,说道:“臣以为,秦赵虽然有宿仇。然,秦公主还是可以要的。臣愿代替大王,远赴秦国求要公主!”

王座上的赵出,冠冕摇晃间,目光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巨大的穹形大殿中,一切的声音都那么清朗,也是那么的空荡!

赵出听着听着,伸手抚上额头,揉搓着眉心,几不可闻地说道:“娶妇再多,也是孤,也是寡人!”

这时,相国子节皱起眉头,向赵出说道:“大王娶后已有半年,怎地至今还无子嗣?臣等请大王多施雨露,为我赵氏开枝散叶!”

他的声音一落,众臣同时离塌,朗声说道:“臣等请大王多施雨露,为我赵氏开枝散叶!”

轰隆隆地求声中,赵出持起酒斟,朝着几上轻轻一放。

“砰”地一声脆响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赵出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光是一魏国姬,孤的后苑便浑日吵杂,不得安宁。”顿了顿,他冷而强硬地说道:“你们身为臣子,自当担忧国事,孤之后苑,与你等无关。”

这话很重。

一个大臣站了起来,他刚准备开口,赵由眉头一皱,暴喝道:“休得再提妇人之事!”

如赵出这样的人,平素优雅雍容,很少发怒。可他一发怒,众臣便同时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说什么。

前赵王后统治期间,行事独断专行,历年来,赵人实已习惯了这种独裁统治。所以赵出这一声喝出,就算有人想上前辩一辩,看到赵出那青中发黑的脸色,又是不敢了。

这时,赵出站了起来,喝道:“退吧!”他长袖一扬,率先走出。

一队队宫婢,整齐地站在院落中,赵王后宫虽然没有建在土台,也不在东苑,她可按照规格建造的王后宫,在阳光下,依然高大巍峨,古朴中透着奢华。

鸦雀无声中,魏姬提起长长的裳服,一边冲入一边边叫道:“姐姐,姐姐。”声音清脆如黄莺。

她在撞得纱幔飘杨,珠帘晃动后,瞅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魏姬朝着塌几后,低头不语,失魂落魄地赵王后看了一眼,右手一挥,喝道:“都退下。”

“诺。”

众婢一退,魏姬便嘿嘿一笑。

这笑声突如其来,失落中的赵王后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