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了她俩一眼,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说过了,三娘还没及笄呢,亲事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范夫人就范玉书一个病弱的儿子,巴不得现在就给他娶妻,开枝散叶。眼下是看上了岑三娘出身隆州岑氏的身份,想和岑家结为姻亲。可也保不准范夫人为子嗣计,给儿子娶个大两三岁的媳妇。

四夫人正要开口,大夫人抢先说道:“母亲说的是。等等看吧。”

等什么?难道大夫人不乐意收范府四万两银子?四夫人不屑的撇撇嘴,心想你主持中馈倒是不缺银子使。

大夫人转过头对四夫人笑:“凉一凉范夫人也好,省得她以为咱们家真差银子呢。”

四夫人有些明白了。让范夫人等等看,没准儿还能再把彩礼加几成。

大夫人鄙夷的看了眼四夫人,暗骂一声掉钱眼儿里的蠢货。领悟到老太太的另一层意思就不肯明白告诉四夫人了。再等等,还能看那贵人离开,回了长安之后,京城李府会有什么动静。

“说起来三娘外祖家和咱们家是姻亲,不走动也不好。写信给老二,让他去拜访下李老太爷。”岑老太太淡淡说道。

“是。媳妇这就给二弟妹写信。”大夫人完全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这是要让二老爷去探探李府的虚实。

李府如果对岑三娘不上心,岑家就用不着顾忌那么多。李府如果在意岑三娘,那么范家那门亲就再也不用提及。四万两银子虽然诱人,却不值得赔上岑家的名声。

再则,二老爷如果打探到李府只是一般人家,倒也罢了。如果李府势大,善待岑三娘,能和李府多走动,这门姻亲就还有更好的利用价值。

大夫人为先前自己的短浅目光汗颜,越发佩服老太太老姜弥辣,行事周到。

“范夫人如果前来拜访,就说我端午累着了不见客。老四媳妇去陪着就是了。范夫人再提亲事,就说是我的意思,三娘一来还未及笄,二来……她毕竟是四房的女儿,寄住在咱们家,她的亲事也要问问京城她外祖家的意思。”岑老太太说道。

四夫人终于听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掩唇笑道:“范家不过有几间铺子几亩田,就想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抬身份。咱们家三娘就算是个孤女,外祖在长安,那也不是一般人家。”

老太太赞许的颌首。

让她来

空青离了岑府,并未在城中停留,骑马出城,直奔城南码头一角停靠的船。

却见岸边自家侍卫严阵以待,将船围得严严实实,不由得心下一沉:“怎么回事?”

“空青,瞧见那人没有?盯着咱们的船老半天了。”一名侍卫冷眼看向岸边一人。

空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码头茶寮里坐着个穿水墨色暗花绸衣的年轻男子,身边站着个五十出头管事模样的老者。两人正对着自家的船肆无忌惮的指指点点。

空青忍不住皱眉:“可有别的举动?爷知道么?”

那待卫摇了摇头:“没敢惊动主子。那人还想上船找船老大,被咱们拦下后,就去了那边茶寮。”

“我去看看。”

空青进了茶寮,举手一揖,微笑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听府里侍卫说,公子一直盯着我家的船,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妥?”

“在下隆州方铭。”方铭眼睛一亮,起身回了礼,“公子便是船主?这下可好了,遇到正主了。请坐!”

空青掀袍坐了,笑道:“船主是我家主人。不知公子为何要见我家主人?”

“你先回吧。”方铭打发了身边的老者,殷勤的给空青倒了杯茶:“我不是想见你家主人,我是想见这艘船的船老大。在下家中行商,因靠着这条江货物多行水路。家中正打算置办一条货船……听我府上的管事说,您主人的这艘船似与别的舟船大不相同,是以想请教船老大,这样的船是请何处的匠工建造的。”

原来是这样。空青再无兴趣和方铭交谈,离座笑道:“方公子可南下苏扬二地,那里造船手艺高的匠人甚多。我家主人的船也是购自那里。告辞。”

“多谢!”方铭拱了拱手。

空青停下了脚步,转身又道:“方公子还请回府去吧。我家主子好静,不欲被人打挠。”

方铭愣了愣,心想自己在旁边看看就叫打挠?他家主人未免也太摆谱了吧?神情便有些不悦,看了眼那艘船,不觉又是一愣。

此时未过午时,阳光自东而来,码头上林立的船只都沐浴在一片温暖的光线中。那艘船停靠在码头边沿,与别的船刻意拉开了距离,显得异常醒目。船舱里走出一名男人,穿着件银白色的苎麻深衣,阳光映照,身姿如冰雪。

“叠雪裁霜。一件苎麻,十两金。我的钱还是不够多啊。”方铭羡慕的啧啧几声,摇头去了。

空青上了船,见自家主人出得舱来,赶紧上前将岑府一行细细禀告。

“她想托我带针线活儿?”男了笑了笑。

空青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

男子款步走向船头,享受着河风的舒爽,片刻后开口说道:“让她亲自送来。”

“是!”

恶整范夫人

“三娘子!三娘子!”百草进了院子,提起裙子就往楼上跑。

许氏瞪了她一眼:“做什么这么急?三娘子午睡还未起来,吵着她我揭你的皮!”

百草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攀着许氏的胳膊兴奋的说道:“妈妈不知道,我在门口看了出好戏。”

许氏正要说话,楼上传来岑三娘懒洋洋的声音:“妈妈,百草回来了?”

“三娘子!我回来啦!”

岑三娘穿着件白底撒蓝碎花的家常短襦,披散着长发,趿着双薄底软鞋慢吞吞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三娘子,我给你梳头。”许氏放下手里的针线,去拿梳子和头油。

岑三娘最烦夏天用头油,赶紧制止:“我又不出门,天热抹了头油腻得慌。让百草给我编成辫子就好。”

许氏只好作罢,嘀咕着往外走去:“门没栓严实,来个人瞧着怎生是好……”

岑三娘饮了口百草递来的凉茶,笑着对百草说道:“九哥儿使阿富找你出去说什么了?”

百草细细梳着头发,想起方才那幕,笑得花枝乱颤:“范夫人今日登门造访,是四夫人接待的。九哥儿使坏,让阿富拿了把大钱让街上的小子捉了一口袋蚂蚱,悄悄放进范夫人的轿子里了。九少爷拉着奴婢躲在巷子里,一盏茶工夫范夫人就出了门,才上轿子就……哈哈哈哈!”

“哎哟!臭丫头,扯着头发了!”岑三娘护着头发歪着头嗔道。

百草笑得直不起腰来,干脆松了手,一阵大笑。

岑三娘自己编起辫子,想起那情形也忍不住笑:“九哥儿也不怕被捉个现行,堂祖母让他屁股开花!”

百草接过岑三娘的辫子用头绳缠紧实了,咯咯笑道:“九少爷机灵着哪,警告奴婢不准笑出声,自个儿捂着嘴。听到范夫人在大街上叉腰大骂,拉着奴婢就跑了。倒是阿富那小子,胆小得很,一路哭丧着脸害怕被老太太知道发卖了他。气得九少爷踹了他屁股一脚说,范夫人是你主子么?你这般难受!你不说百草不说,难道少爷我会去告发自己?猪脑子!阿富这才不吱声了。”

岑三娘心里觉得温暖:“九哥儿还说什么了?”

百草歪着脑袋学岑知林的模样:“九少爷说,莫说四万两,四十万两也休想让我叫范结巴姐夫!”

岑三娘脸上笑容僵住,喃喃说道:“范家愿出四万两银子的彩礼啊。”

百草不服气的撇嘴:“九少爷说的对,四十万两彩礼三娘子也不稀罕。”

“我是不稀罕,可有人稀罕。”岑三娘叹了口气,看到百草杏眼圆瞪,赶紧又叮嘱她一句,“你这些天多去走动走动,探探口风。别张嘴胡说,听到没?”

百草的神情渐渐变得惊惶:“三娘子,她们……她们真的想把你许给范家少爷吗?”

“所以让你多去探探口风嘛。记着,不管府里传出什么风声,你听着回来禀我就是,别冲动和人家拌嘴。”岑三娘板起了脸。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见岑三娘敛了笑容,百草压下心里的害怕和愤怒,认真的回道。

这时院门口传来许氏的声音:“大日头的,田妈妈怎么来了?”

岑三娘无奈的转身上楼:“说我在楼上午睡才起,换件衣裳。给田妈妈端碗凉茶请她歇着。”

岑三娘上楼换衣裳,楼下传来田妈妈的声音:“那位京城来的小哥儿又来了,留了话。老太太嘱我来告诉三娘子一声。”

岑三娘大喜,速度换了衣裳下楼。

束腰圆桌上摆着六双鞋。千层鞋底针脚细密。雪白的鞋帮子,黑色的缎子鞋面用同色绣线绣着卷云纹,蝙蝠等图案。岑三娘每一双都拿到手里细细看过,满意的说道:“妈妈和百草的针线都做得极好。好歹我也帮着粘了鞋底,说是我做的,也说得过去。明儿我亲自送去就是。”

许氏有些担忧:“奴婢听田妈妈的意思,老太太嘱她陪着你去。”

岑三娘放下鞋笑了笑:“正巧不知那人底细,有堂祖母身边持重的老妈妈陪着,我也放心。”

作者题外话:明天,,见个面吧。

初见(一)

轿子晃晃悠悠抬出了城。

空青走在轿子一侧,田妈妈本该走在轿子另一侧。她得了老太太的叮嘱,刻意走到了空青身旁:“你家主子没有住在城里驿馆吗?”

空青温和的解释:“我家主人行船经过隆州,所以暂居在船上。”

田妈妈不再问了。团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转头就给轿子里的岑三娘解释:“三娘子,咱们是要去城南外码头的船上见客。”

仿佛她刚才是替岑三娘询问来着。

轿子里传来岑三娘的声音,带着一丝歉意:“辛苦妈妈了。”

以田妈妈的年纪,一直跟着轿子从城里走到城南外码头,的确辛苦。端午阖家去城南外码头看龙舟赛,田妈妈也是坐了顶青帘小轿随行的。

田妈妈最喜欢岑三娘这点,体恤知礼。她心里暗暗琢磨着,尽可能在老太太面前给三娘子多说几句好话。

到了码头,百草扶了岑三娘下轿,瞟了眼田妈妈。装六双鞋子的包袱本该百草拿着的,田妈妈坚定的拎在了自己手上。

“三娘子小心脚下。”百草扶着岑三娘慢慢走上踏板。

需要当心吗?岑三娘垂着头,一副娇弱的模样。登船的踏板不像比的别船只仅两三块木板拼成,完全就是一个小楼梯。两端还有雕花的扶拦,铺着大红猩猩毡。这让她越发忐忑。若非大富大贵人家,行船在外,哪里会有这样的讲究。

上了船,空青引着她进了船舱:“三娘子稍事歇息,小人去禀报主人。”

舱房宽绰,装饰华丽。

岑三娘看了眼,在客位坐了。田妈妈和百草垂手肃立在侧。

才坐下,便有一名侍女端了茶奉上,行了个福礼离开。

百草见舱房里只有主仆三人,低声说道:“三娘子,她穿的是绉纱裙子呢。”

“别说话。”送来的是盖碗茶,岑三娘揭开茶盖,愣了愣,慢吞吞的拂着茶沫子,缀了口。

氤氲的热气掩住了她眼里的惊诧。

侍女穿的绉纱裙子上有牡丹纹。这种绉纱料是织布时经纬线粗细不同,让衣料有了凹凸感。上好的绉纱能让布料上的花纹栩栩如生。侍女行走间,裙子上的牡丹花便似一朵朵正在绽放。

连侍女都比自己穿的华贵。

岑三娘穿了件白底满地撒玫红碎花窄袖襦衣,扎在高腰天蓝色绸裙里,臂间挽了条杏花色的披帛。梳着垂绍髻,戴了对金耳塞。她没有插神秘贵人送来的点翠蝶钗,也没有别的簪钗,用粉色的锦带系着发髻,锦带下一排流苏,坠着米粒大小的珍珠。低头时,锦带的珍珠便落在腮边。出门时岑老太太瞧着,赞了声娴静温柔。

足足等了一柱香。案几上的茶只喝了一口便没再动过,岑三娘如老僧入定。

空青终于来了:“叫三娘子久等了。三娘子请随我来。”

岑三娘站起身,款款跟在空青身后。

船舱只有一层,上面四面围栏,搭起一座白色的帷帐。空青站在楼梯处躬身道:“三娘子请。”

岑三娘抬阶而上,在帐前停了停。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织花地毯,河风吹得纱帐飞起,露出一座精雕的冰山。她惊愕的眨了眨眼,有点想笑。

转过头,却看到田妈妈和百草被空青拦在了楼梯下。岑三娘深吸口气,低头走了进去。

作者题外话:今天会多更.不过可以晚饭后集中看

初见(二)

帐中摆着个硕大的冰盆,精雕的冰山缓缓融化,将河风被太阳晒出来的热度消融,格外清爽。

岑三娘惊愕的是此人的豪奢。六月天若不在舱顶这处晒着,又有河风吹来,哪里需要摆上冰盆。但他就是用了,只为了享受舱房里感觉不到的蓝天白云和夏日阳光。她想笑,是她想起了空调,暗骂你再豪奢也是个古代土包子。

纱帐里安放着两处榻席,那人穿着件银白色的苎麻衣,像帐门口摆放的那座冰山,散发出冷咧之气。阳光照在他脸上,纤毫毕现。他的双瞳黑的发蓝,幽深的让岑三娘看不透他眼里的情绪。

她并没有直勾勾的盯着他,轻垂下脑袋,以最娴静的姿态向对面榻上坐着的那人福了福。

“坐吧。”那人开口说道。

岑三娘在侧方找了一处榻席安静跪坐着。

“你想让我帮你带针线活给你外祖父?”那人淡淡的问道。

岑三娘轻声回道:“是。如果您方便的话。”

那人没有回答,帐中一片沉寂。

安静的让岑三娘听到河风吹过纱帐的声音。她没有抬头看过去,老老实实的盯着面前案几上的茶碗。

这是越瓷青瓷。岑三娘因想着讨三老太太欢心,在品茶和茶具上狠下了番工夫。岑府里的越瓷茶碗也是千峰翠色集一身的越瓷精品,但岑老太太拿出来赏玩的精品茶盏也不如眼前这个。岑老太太曾无限感慨,越窑青瓷里最*的只供皇家。

岑三娘仅凭先前奉上的那碗茶和眼前这只茶碗便谨慎起来。

那人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怎么不说话?你不好奇我是什么人,和你外祖父是何关系,为何要送你点翠钗?”

岑三娘轻声说道:“问过空青了。他说您的名讳不方便提及,行程也不方便透露。既然与外祖父有渊源,又送三娘贵重的点翠钗,三娘感激不尽,不敢询问贵人。”

那人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我不认得你外祖父。”

岑三娘愕然的抬起了头。

“很奇怪是吗?”

废话!岑三娘心里暗骂,脸上却仍一副呆愣惊愕的表情。

“如今还想让我替你转交针线活吗?”

一语点中岑三娘的死穴。田妈妈挽着的包袱里装着给外祖父做的六双鞋子。今日前来就是请这位贵人转交。难不成将鞋带回去,然后告诉岑家上下,这位贵人和她外祖父不认识?不知哪根筋扭着了,莫名其妙送一枝内造工艺的点翠钗给自己。

如果不能借势,范家已许下四万两彩礼。那个和皇帝是本家的外祖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长安。自己怎么办?岑家如果应允了亲事,就算外祖父想反对,也迟了呀。

岑三娘的心突突跳了起来。

初见(三)

可是他明明已经说了,他不认得李老太爷。不可能帮自己转交那六双鞋,为什么他还要多此一问呢?既然不认识李老太爷,他为何又要送自己贵重的点翠钗?岑三娘觉得有些糊涂了。

她从袖中拿出那只匣子放在了案几上:“三娘与贵人素不相识。既然您不认得我外祖父,这只钗我不能受。”

“丫头准备的倒挺充分。如果我说认得你外祖父,你是不是还是要托辞这枝钗太过贵重,你不能收?”

一语道破岑三娘的打算。

岑三娘只能微笑:“是。”

那人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你知道那日我也在聚仙楼?”

贵人就是多疑啊。但是自己打算借势,早已做好以退为进的准备,这才将钗带来。倒也不是全无心机。岑三娘叹了口气道:“三娘只有十三岁,在岑府守孝三年,平时难得出府。哪里能知贵人行踪。”

那人一想,眼神便柔和起来:“那日我见你被挤出人群,独自站在漫天烟花之中并不慌张,好像甚是欢喜。我试了试,果然见到的是独一无二的美景。告诉我,为何你不像别的十三岁女郎一般害怕?”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就送了枝钗给自己?岑三娘惊诧。

那人突然站起了身,走到了岑三娘身前,然后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岑三娘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他伸出手,岑三娘下意识的往后仰头想避开。

“你就没有像样的首饰吗?”他的手捏住了脸侧垂下的锦带,摇了摇,然后松开:“我送你钗是那日瞧你头上只插着枝银步摇,太寒酸了。”

岑三娘抿紧了嘴。

“如今还想让我替你转交针线活吗?”他第二次这样问她。

他站在一步开外,眼瞳幽深,腰带上挂了只香囊,传来淡淡的香。岑三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正是因为不清楚他的意图,所以直觉的感到未测的危险。

“三娘无意中取悦了贵人,承蒙赠钗,多谢。既然贵人不认得我外祖父,不敢劳烦您转交了。”岑三娘礼貌的回绝了。

无论如何,田妈妈并未在身边,随便自己胡掐个理由吧,尽快托人把六双鞋送到长安。岑家再眼馋那四万两银子,也绝不会硬生生的逼迫自己。尚有周旋的余地。

而眼前这个人,来历不明,身份贵重,话语含糊……敬而远之吧。

岑三娘打定了主意。她福了福:“三娘告辞。”

她垂着头,转身离开。

初见(四)

绕经帐门口那座冰山时,那人再一次开口:“听说范夫人端午看赛龙舟时瞧上你了,昨日就急着上门替她那病秧儿子提亲。我猜岑家很满意这门亲事。你不着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