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燕绥沉吟了下道:先别让少夫人知道。让她快活一天吧。

知道了。馒头应着。见杜燕绥脸上没了笑容,心想好不容易离了府来别庄,才住三天呢,麻烦就来了。

两人下了山坡,馒头麻利的蹲在水边剥皮清洗。这边黑七已扎上了帐蓬,升起了篝火。岑三娘正和暖冬整理带来的调料等物。

烟袅袅升起,阳光照在岑三娘的笑脸上,杜燕绥坐在帐蓬里,拔开酒囊塞子,仰头饮下大口剑南烧春。

有麻烦来了?黑七坐在了帐蓬边上轻声问道。

杜燕绥将酒囊扔给他,眼里飘过一丝阴霾:皇上来的太快了。

黑七看向火堆,馒头笑嘻嘻的用铁签子串着肉,岑三娘和暖冬忙着烤,快活的笑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想要一劳永逸,还得辛苦些日子。

杜燕绥叹了口气道:原以为至少可以让她快活十来日,养养身子。

黑七说道:想来扬房两州刺史和家眷们快解到京中了。自然要快点下手。

我去宫里,你带着侍卫护着她就成。杜燕绥嗯了声,看到岑三娘端着一盘子烤肉过来,坐起身笑道:没烤焦吧?

那你也得吃!岑三娘蹲下身,叉着一片肉喂他。

黑七识趣的离开了。

吃过午饭,黑七等人自去收拾,帐蓬放下,隔成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岑三娘伏在杜燕绥胸口歇着。

杜燕绥半撑着头看她,手指揪着她胡帽上的树叶玩。

岑三娘没有睁眼,嘟囔道:明天还来吗?

杜燕绥一怔,心里有点内疚:怕是来不成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皇上今日带着武昭仪等宫嫔还有大臣们来汤泉宫了。

什么?岑三娘猛的睁开眼睛,一骨碌爬了起来,咱们还磨蹭什么?赶紧着回庄子收拾行李回长安去!

杜燕缓伸手拉着她,微微用力,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亲了下去。

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香味,岑三娘搂着他的脖子回吻着他:不会是事先就商量好的是吧?武昭仪又要做什么?有危险么?

杜燕绥突然想起一件事,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岑三娘看到他的神色,心里有点慌乱。

杜燕绥坐起了身,阖上了眼:我想想。

走之前丹华传来了消息,武昭仪会请皇帝带她去骊山汤泉宫。道如果他在国公府骊山别庄,皇帝一定会召他进宫伴驾。武昭仪希望他能去保护她。

崔皇后一派是巴不得武昭仪死的。随扈汤泉宫一般都是羽林卫与千牛卫负责宫里的安全。外围交给当地折冲府的府兵。也就是岑三娘二舅舅李尚之所在的京畿道折冲府负责。皇帝御驾到汤泉宫,里三层外三层的警戒,危险会从哪里来?自然是汤泉宫里。

皇后在宫里病着,不会随驾,她不在现场。

武昭仪已经提前知道了危险,这是以身作铒,要反过来利用。

扬房两州刺史到京被大理寺一审,三哥曾经提醒过他,兵部尚书与扬州刺史关系密切。等到皇后杀武昭仪的阴谋暴露,两件事撞在一起,会加快皇帝收权废后的步子。

杜燕绥是求之不得的。

他刚开始想着凭皇帝对自己的宠信,他若留在汤泉宫伴驾,会给武昭仪行事带来方便。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连岑三娘都没来得及送走。岑三娘如今也在别庄,自然也会被召进宫中。

他有武艺,最多在旁协助配合。可万一宫中大乱,伤到岑三娘怎么办?

杜燕绥睁开眼睛,当机立断:我让黑七护送你马上回长安。

岑三娘吓了一跳:究竟有什么事啊?

皇后会利用这次机会对武昭仪下手。武昭仪则反过来要利用这件事让皇上更厌恶崔氏。汤泉宫会有危险,我不想让你进宫涉险。你离开,我做事更灵活便利。杜燕绥三言两语简单说完,拉着岑三娘出了帐蓬。

走,速度回别庄,套了马车就走。杜燕绥扶了她上了马。

一行人匆匆的下了山。

刚到别庄门口,就撞上了前来颁诏的胡公公。杜燕绥眼皮一跳,故作惊诧:胡公公,你怎么来了?

胡公公骑在马上,笑嘻嘻的拱手道:哎哟,正好遇到小公爷,可真是巧了!咱家在来颁皇上口喻的。皇上今儿来了汤泉宫,听说您和夫人三天前来了骊山别苑,宣您和夫人进宫伴驾呢!

杜燕绥满脸愁容,拱手道:走了三天,长安来了信,说祖母病了。我和夫人正急着赶回长安呢。您知道,我府里头就三个主子……

岑三娘掀起车帘道:相公,要么我赶回长安,您去伴驾吧。

老太太病了,是当赶回去。胡公公看了看天色又笑道:夫人此时动身,到了长安城门也关了,留在城外也回不去,不如明早和将军一起走吧。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只能领了旨,道回别庄换身衣裳就进宫。

进了别庄,杜燕绥长长的叹了口气,将她揽进了怀里:是我不好!

岑三娘安慰起他来:皇后要杀武昭仪,针对的不是我。再说武昭仪不是有了准备么?我岂不是更安全?

杜燕绥不舍得:你记着,宫里的食水食物,别人吃了你才吃,否则宁可饿着渴着都别碰。晚上住在宫里,外间有任何动静你都别好奇去看。

岑三娘被他说的紧张无比。

杜燕绥转了个圈,想说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还有什么要叮嘱的:……换衣裳吧,到了山上差不多也该进晚宴了。

守孝期间两人都穿的素净。

岑三娘换了身浅蓝福底团花的窄袖夹袄,素白裙子。挽了简单的道髻,选了根长长的银簪子。披了斗蓬出来。

进宫是不能带武器的,杜燕绥换了身白色的箭袖武士服,只能给她拢拢披风,再叮嘱一遍要多加小心。

岑三娘带了阿秋上了马车。杜燕绥上了马,带着侍卫沿着山道上山。

酉时,到了汤泉宫。(今天只有两更,明天三更)

☆、汤浴

汤浴

汤泉宫占地庞大。暮色中华灯初上,点缀在层林之中,鼓乐隐隐传来。

高宗携了武昭仪,刘婕妤等十来位宫嫔,点了三省六部的几十位官员随行,赐宴飞霜殿。

飞霜殿是座九脊重山式建筑,华丽恢宏。温泉引水筑池,灯光下水雾轻盈,疑似仙宫一般。

飞霜殿左右另对称建有沉香殿宜春殿。

岑三娘与杜燕绥在飞霜殿前分了手,由宫女进了宫嫔宴饮的沉香殿。

皇后不在,以昭仪为尊。武昭仪当仁不让坐了正中主位,两侧嫔妃依位份坐着。岑三娘是一品国公夫人,右侧首座。她对面首席坐着开国侯夫人李氏。

岑三娘和李氏两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殿中的歌舞上。李氏看到岑三娘脸就阴沉的像外头的夜色。岑三娘对她没多少恨,也喜欢不起来。她看着李氏就想,崔皇后要把自己摘干净,不会这么傻,把自个儿的嫂子推出来。今晚上唱主角的究竟会是谁?

武昭仪看到李氏应诏而来后,心里也不踏实了。如果说自己随驾来了汤泉宫,崔皇后要下手,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让开国侯夫人留在骊山。

开国侯夫人听说过了年就一直在骊山别苑养身子,本宫瞧夫人气色极佳,想必都托了这温泉的福。武昭仪举杯敬李氏。

昭仪娘娘说的是。听说先帝对汤泉宫温泉推崇备至,宫里的汤天下第一。诸位娘娘好福气。李氏客气的回道。

武氏嫣然笑道:姐妹们,今日一路劳累,酒过三巡,不如撤了宴,泡下温泉解解乏如何?

嫔妃们对干坐着宴饮早就没有兴趣。对此提议并不异议。武昭仪就起身,领着众人去了温泉池。

武昭仪热情的陪着李氏,皇后的嫂子是该殷勤点。目光掠过岑三娘,轻轻摇了摇头。

岑三娘会意,武氏是随时准备着遇刺,拉着开国侯夫人做挡箭牌,自己最好别跟着。她放慢了脚步。

杜夫人!

岑三娘转过头,见是张陌生的面孔,就警觉起来。

妾身是王宝林,年前家里祖母来信提到过您。隆州王家与岑家是通家之好,您堂祖母与我祖母是表姐妹,说起来,咱们也是亲戚。奈何今日才有缘与夫人说上话。王宝林是皇帝还是晋王时就进了府,初登基册封后宫,就是宝林。一晃几年,岑四娘选秀进宫后都升成了美人,王宝林的位份仍没有变化。年纪只比刘婕妤小两岁,二十出头,眼里已有了苍桑。

岑三娘自然记得。

那一年端午,除了孝第一次跟在堂祖母身边去了聚仙楼。同坐在酒楼的还有方家的继室夫人,王家老太太。

王家在隆州风光无限,生意做的好,宫里有娘娘,子孙又入仕。垄断了隆州丝绸在京城的生意。首富方家都不得不让着。

她朝王宝林微微欠身:小主客气了。妾身在隆州时有缘见过王老夫人一面。老夫人身体康健,容光焕发。对小辈们和蔼有加。

王宝林眼睛一亮,轻轻挽了岑三娘道:妾身自打进了京,就再没见过祖母。还记得隆州冬季最是阴冷……

岑三娘不知道王宝林是瞧着自己一品国公夫人的身份上前攀亲,还是另有目的,嘴里敷衍着,和她闲聊着隆州的趣事,心里的警觉一分不少。

后殿两重院子里建有大大小小的汤池。

武昭仪携了开国侯夫人邀她与自己一起。李氏并不反对。王宝林趁机请岑三娘和自己一起。

别的宫嫔或三五成群,或独自泡汤。在宫里女宫的侍奉下,纷纷解衣入池。

宽敞的殿堂内,灯光璀璨,嫔妃们都年轻,正是性情活泼的时候,一入池相互嬉戏欢笑,场面好不热闹。

不知是谁提议饮酒,宫中女侍就取了酒和果子来。

王宝林陪着岑三娘,伸手也从侍女手里取了两杯酒。

温泉泡得身体发热。琉璃酒盏中盛得西域葡萄酒,放在冰盘之中。岑三娘见着都想喝上一口。她端着酒盏,触手冰凉,却不敢饮。

雾气氤氲,灯光朦胧,依稀能看到长长的幕帘背后武昭仪与李氏的身影。

杜夫人,您对做生意有无兴趣?王宝林看似随意的轻声问道。

王宝林找自己攀谈,是为了生意?岑三娘微微一笑:国公府连间店铺都没有,小主怎如此问妾身?

王宝林浅浅啜着酒,眉宇间笼罩着一抹轻愁:不瞒夫人,家里原在京城开着铺子,专营隆州丝绸。原与方家有过默契,京城的生意,方家不沾手。可如今方家却在长安开着店……也是我不争气。后进宫的妹妹都升了品阶,我却失了圣眷,又无子息。宫里美人多,皇上那还记得我这个宝林。我也没什么盼头,只求一个富贵平安。

她左右看了看,将酒杯放在池边,轻声说道:说起做生意,王家定不如方家。不过是看在我的面上,相让几分。王岑两家是亲戚,夫人何必相助方家?

原来是为着方家开店的事。可惜方家拿了一成干股孝敬,她为方家找了尉迟府和李家当靠山。如今杜燕绥又袭了爵。方家打破默契,在长安开了店,王家不能一家独大,赚的银子自然就少了。

岑三娘却满脸错愕:小主这是从何说起?岑家与方家在隆州也算交好,我却和方家没有关系。

王宝林也知道仅凭自己几句话和远了几辈的亲戚关系,不可能让岑三娘撒手帮王家。轻声说道:家里头来了信,只要夫人点头,王家丝绸铺子送两成干股与夫人。

无功不受禄,您太客气了。岑三娘推了。

王宝林并不生气,又笑道:妾身鲁莽了。这笔生意夫人无意便罢了。西域番子最爱中土丝绸茶叶瓷器,王家建了个商行,打算往西行商。不知夫人有意入股否?夫人莫急着回答。生意和哪家做都是一样,赚银子让自己过得舒服才是正经。王家老实做生意,夫人若愿意,王家原拆一成股子,赚点脂粉钱也不错。

岑三娘见她客气周到,就点了点头道:此事需与相公商量。

没有一口回绝,王宝林大喜:温泉泡得过久也不好,妾身欲起身在廊下歇歇,夫人呢?

再泡的确不舒服,见也有嫔妃出了池子。殿外廊下摆有案几桌椅,隔着幕帘便能看到。岑三娘点头同意。

这时,帘子被轻轻掀起,岑美人披着宽敞的衣袍笑吟吟的看着两人:王家姐姐,三堂姐,你俩原躲在这里说话,叫我好找。

两人起了身,披了宽敞的衣袍。王宝林嗔她一眼:我一直陪杜夫人说话来着,宴饮一散,找了你一圈都没见你人。

岑美人挽了岑三娘笑道:我这不是来了么?咱们去那边坐着聊吧!

隔着幕帘,见嫔妃们三三两两都出了汤池,再不起身就显得突兀了。武昭仪暗暗叹息,一点动静都没有,究竟皇后会什么时候出手?她微笑着对开国侯夫人道:妹妹们都起了,咱们也出去吧。

李氏早就泡得口干舌躁,偏被武昭仪拉着脱不开身,听到这话如闻天籁之音,伸手让女官扶了便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水雾之中几条水线划动,一只蛇头瞬间在水面出面。

蛇!李氏吓得尖叫一声,一把将女官扯了下来。

武昭仪正踏着台阶出来,听到这声呼喊,惊出了一声冷汗,手脚比平时更灵敏,飞快的出了池子,大喊一声:救人!

转头一看,水雾中崔氏与女官尖叫扑腾着,那几条蛇朝两人游了过去。

池边侍候的两名女官胆大,抓着崔氏的发髻硬生生将她拖了出来,就听到池中女官尖声惨叫,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崔氏瘫软着晕了过去。

正往外走着的岑三娘三人齐齐回头,只见幕帘背后人影晃**成了一团。尖叫声哭声落水声响成了一片。

来人啊!有刺客!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外间冲进来一队千牛卫。嫔妃们尖叫着缩躲在旁。不多会儿,就见内侍抬了女官和开国侯夫人出来,武昭仪披着宽袍被女官们簇拥着,满脸惊惶。

幕帘上映出千牛卫拿了长矛在水里捞蛇的身影。岑三娘心里一沉,武昭仪和李氏的汤池和她只隔了一层幕帘。究竟会是谁将毒蛇放进去的?

她悄悄观察着四周的嫔妃,一般女子都害怕蛇,更别说将活的毒蛇放进水池。不是嫔妃们下的手,难道是这里侍候的女官和内侍?

飞霜殿正在宴饮的高宗也得了消息,匆匆带着人来。

因有外男进入,嫔妃们只着宽袍,谁都不敢在这时候离开更衣。内侍们搬来了几座宽大的屏风隔开了视线。

岑美人紧紧捉住了岑三娘的手。王宝林脸色发白,三人也避到了屏风背后。

屏风是轻薄的素绢绣了花鸟等物,依稀能看到皇帝带着一大群人出现在殿内。

禀皇上,是银环蛇,共有三条!

蛇已经死了,扔在扯下来的幕帘上。

高宗心疼的看着武昭仪,心里恨极:查!

武昭仪满脸是泪,瞧着屏风隔出的一隅道:幸亏开国侯夫人发现得早。不知夫人如何了?

女官从屏风后绕出来禀道:开国侯夫人未被蛇咬着,惊吓过度晕厥。那名女官死了。

今晚殿内的人一个都不准走!挨个的查!高宗觉得实在太险,蛇又不认人,一不留神就咬到武昭仪了,大声下了令。

杜燕绥的目光和武昭仪碰了碰。他心里有着怀疑,蛇不认人,除非是武昭仪自己放的蛇,否则她以身为饵,也太过危险了。

武昭仪也后悔万分。她实在没想到对方出手这般狠毒。她心里再有防范,也没料到如此凶险。看到杜燕绥的目光,她咬着牙轻轻的摇了摇头。

杜燕绥愕然,不是武昭仪会是谁?(今天三更,晚上继续)

☆、指认

指认

皇上,照时间看,这几条蛇应该是才放入汤池的。否则,不会在娘娘和开国侯夫人欲起身的时候才被发现。一名千牛卫禀道。

岑三娘在屏风后听得清清楚楚。千牛卫说的有道理。与武昭仪相邻的汤池就她和王宝林两人,王宝林和自己一直在一起,会是谁靠近过武昭仪和李氏的汤池?

臣以为此案并不难查。把幕帘全部拆了,请娘娘和小主们,以及今晚侍候的女官内侍照自己的位子站好。一一对证,谁有走动出入,便一目了然。既然不是武昭仪动的手,杜燕绥就不担心了。

高宗点头:燕绥此话在理。来人,服侍娘娘小主们更衣。

殿外站满了禁军,谁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溜走。女官和内侍捧来了衣裙,屏风后的女人们纷纷换了衣裳。

待撤去屏风,王宝林就对岑三娘的手道:杜夫人,咱们过去吧。

岑三娘迈步要走,胳膊一紧,她这才想起岑美人一直挽着自己。

岑美人脸色苍白的望着皇帝身旁的杜燕绥,喃喃说道:居然是蛇!

岑三娘她拍了拍岑美人的手道:别怕……

岑美人的头靠向岑三娘的肩,声音轻若蚊蚋:妹妹也姓岑。请护我父兄不死。

她说完松开了手,在岑三娘错愕的目光中缓缓走向自己的位置。

自己和王宝林的汤池与武昭仪的相邻,蛇是才放进去的,只有岑美人来过……那句话震得岑三娘险些脚步不稳。

皇上!汤池里捞起一物,似的装蛇用的。千牛卫从池水里捞起一只金丝编就的革囊。一尺来长,系口的带子已然松开。

三条蛇能塞进得去,完全可以放在宽大的衣袍里。可那是三条活蛇,岑美人才十**岁,她怎么有这胆量?岑三娘想着脊背发麻,换成是她,吓都吓死了,那还敢带在身上。

皇上,微臣已查明,那名女官被蛇咬了三处地方,尚未立时毙命。乃中毒昏迷溺水而亡。据微臣所知,银环蛇虽具剧毒,性情温和,并不会主动攻击。定是池中人等惊惶搅动水流,蛇以为己身受到攻击,这才咬了那名女官。是以昭仪娘娘和开国侯夫人才能逃过一劫。在旁的太医禀道。

杜燕绥补充道:此乃二月初春,蛇才从冬眠中苏醒,臣以为此蛇是入了汤池之后受热刺激,这才活泼起来。

这时众人已站定了位置。随扈的尚宫局女官开始一一询问记录。

离武昭仪汤池尚远的嫔妃们已恢复了镇定。她们又没过去,池子里又有人相伴。相互为证,脱了嫌疑。

仅一柱香的时间,焦点就聚集在岑三娘和王宝林这处。

王宝林极镇定的答道:臣妾与杜夫人相伴,侍候的女官可以作证,我们一直没离开过,才出汤池就听到旁边出事。

女官也作了证,犹豫了下道:宝林小主和杜夫人起身时,岑美人来过。她是掀了幕帘进来的。奴婢等人在里间侍候,并无看到她从何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