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闻春意和钟池用妻子两人不顾还是小雨的天气,寻了借口出门去见了王大夫。她们来得早了一些,又在外面稍稍等了等叫号。将近午时,两人才出了药铺的门,两人的脸上都有喜色。方成家的候在院子门口,见到她们回来后,面上露出欢喜的笑意,说:“三少奶奶,少奶奶,今日下雨,五夫人吩咐各自在房里用餐。我立时让人送饭菜给你们进房用。”钟池用妻子瞧一眼她,低声问:“老爷和夫人可用过餐?乐姐儿可用过餐?”

方成家的轻点头说:“都已经用过餐了。乐儿小姐和晨小少爷现在都在刘家玩耍,冷若和喜药陪在她们身边,现在可要接他们回来?”钟池用妻子轻舒一口气,她轻摇一下头,说:“不用,由着他们玩耍吧。”她略红着脸望着闻春意,说:“弟妹,我那事,我想先不跟家里人说,我想先跟乐儿她父亲说。”闻春意笑着点头应承她:“好。”闻春意等钟池用妻子走后,开口问:“你跟喜绘说,这以后,三少奶奶想吃什么,便煮什么给她吃。”

方成家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肚子,闻春意轻轻点了点头。钟池用妻子自个都没有想过她有了身孕,她这次的小日子刚过几天,虽说比平日是短了两天,可也是按的正常时间来的。王大夫当时就很肯定的回答的她说:“有些怀孕的妇人,初期会出现这种情况。”闻春意是扶着钟池用妻子飘回来的,她完全欢喜的连走路都不辩方向。方成家的眼光落在闻春意的肚子上,她很是惋惜的说:“可惜少爷不在家,要不,说不定少奶奶也会逢喜。”

闻春意听她的话,干脆直接往自已房里走,随口吩咐她说:“一会,把乐儿和晨哥儿接了回来,刘家姐姐这些日子要忙活,可别让两个小人儿吵了她的正事。”方成家的笑着答应下来,瞧着闻春意进了房间后,她急急奔进厨房里吩咐送餐。闻春意从内室出来,瞧见桌上的两样菜,她笑着说:“喜绘如今煮的菜色美起来。”方成家的候在一旁笑着说:“少奶奶,你夸错人了,这是大少奶奶亲自煮的菜,喜绘还要跟她好好的学一学。”

闻春意坐下来用过餐后,她直接送碗筷进厨房里,喜绘正在整理晚上的菜蔬,她瞧见闻春意笑着问:“少奶奶,你喜欢吃大少奶奶煮的菜吗?”闻春意笑着点头说:“挺喜欢吃的。我要趁着她们在这里住的时节,跟着她们好好的学一学厨艺。”钟家妯娌三人对厨事都不生涩,闻春意瞧得羡慕不已。闻春意虽说并不相信那句掌握男人胃,就能掌握男人心的鬼话。可是对于能多学多掌握在手里的东西,她是从来不会轻易去拒绝的人。她相信那种多学一样技艺在手,不管何时何地心里都不会发虚的人。

第六百二十九章 担心

闻春意是起了心思,就会行动的人。过后的日子,她跟喜绘开始学习配菜,她原本就有理论功底,如今不过是进行实践而已。闻春意慢慢的煮一些菜,不过她煮的菜,只敢给自已和几个小丫头吃。她煮菜的水平,也是一忽高一忽低,从来不曾有过稳定的发挥。如大嫂尝过她煮的菜,觉得还挺不错的。

然而下一次,闻春意煮同样的菜的就会失手,闻春意感叹的说:“原来我做厨子压力这般的大,竟然会受不起别人的表扬啊。”五老爷夫妻虽是长辈,但到底不是她的正经长辈,再加上两人性情和善,又有钟池用妻子再次怀孕的好消息,他们对于闻春意的浪费行事,更加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有看见。闻春意尝试过一些日子,用事实证明她是做不了一个优秀的厨子之后,便主动放弃跟喜绘争夺厨房的使用权。

四月底,三子和宽子带两车货回来了,同时带来了闻府的家信。这一次闻讯而来的商客,依旧让旧院子热闹了两天,后院住着的男客人们依旧出来帮手一把。闻春意照旧在货到那一日,请所有的帮忙和在场的吃了晚餐。酒楼里订的菜,由钟池如出面招待。门房大小子已经直接变成院子里跑腿人,而他的小弟直接固守在院子门口,比其兄长还要尽职尽责。闻春意瞧见过两次,觉得只有八九岁大的年纪,难得的有这般沉稳性子,便随口夸了他两句。

四月底,钟池春和刘柱两人依旧没有书信回来,闻春意和刘妇人两人心里都有些着急起来。钟池印兄弟在官府打听过。只听说上面在执行送粮任务,至于人到了那里,下面的人,这一时接不到消息。当着一众人的面,钟池印开口直接安慰闻春意说:“弟妹,我觉得这样的时节,池春弟弟没有消息便是大好的消息。”他的话让五老爷直接瞪他一眼。训斥说:“胡说。你弟只是押运粮草的人,又用不着上前线,你那话荒谬。”

闻春意谢过他们父子的好意。她点头说:“印二哥的话,其实有道理,他现在不能报平安,大约就在半路上。”闻朝青的书信里面。已经跟她说了,生意可以继续做。反正她下面有人手,而安城那边有他在。如果她和晨哥儿想要回安城,他就过来接他们回去。闻春意心动过一下,转而想起钟家。想起那个自杀过又活了回来的钟家三夫人,她对回安城的事,只能敬而远之。她已经嫁人。再也不是那个能依着父亲不想事的人。

闻秀峻和两个表弟回去后还是有联系,三人都参加了科考。只是书信过来时,成绩还不曾公布出来。何况钟池春也跟她说过,希望她带着晨哥儿在池南小城等他,这里距离他要去的地方,比在安城要近了许多。闻春意猜测过,大约那时候钟池春已经知道他母亲做下的事情。然而纵使夫妻,也未必事事要知全。有批发的生意做着,生计方面不成问题。而刘妇人的布偶做得不错,生计方面也有了保障。

而在距离前线不远的地方,申时初初,阳光还余有亮色,还可以赶一下路。钟池春却开口执意下令要粮队停下来休息,粮队护队的官兵当即就有人提出来反对,觉得天色还早,还能再走一段路,而且在此一个时辰前,刚过一批运送物质的队伍。刘柱直接支持钟池春的意见,他直言:“明日早起一些,晚上就能抵达前线。而今日如果继续前行,夜里就要露营在山边。为了粮草的安全起见,我觉得钟大人顾虑得有道理。”

护队的官兵都以看胆小鬼的眼神瞧着钟池春,却见他面不改色的说:“大家晚上还是警醒一些,虽说距离越近,可也没有人担保一定会平顺。饥寒易起盗心,大家晚上轮流值班。”他们直接进了驿站休息,钟池春直接寻问了驿站官员前方的环境,又问了问近来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钟池春的官位级别不高,驿站官员这些日子接待更多级别比他高的大人们。然而钟池春年青且生得相当俊美,再加上他世家子弟的风范。

让见多识广的驿站官员都不敢小看他,待他是相当的客气。官员听钟池春问得仔细,他想了想说:“前几天,有好几起外来寻亲的人,他们在镇里打转了好几日,后来终是没有寻到亲戚,一个个前后失望而回。”钟池春立时警戒起来问:“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官员笑着说:“瞧着都是些彪形大汉,这时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往这边来寻人。”钟池春沉思片刻后,笑着说:“他们是从何处来的人?”

驿站官员笑着说:“我前两日恰巧听人说了一耳朵,他们来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大地方,而且每个人说的家里话,都非常的难懂,要仔细的分辨听,听说都是靠近山里的人家。”钟池春笑着谢过官员之后,他特意跟刘柱说:“明日,从那山边经过时,我们要警醒一些。”刘柱还是信服钟池春,虽然瞧着他是文雅书生,可这一路上,他从来没有拖过后腿。这护送粮草的官兵,有些体格差的兵,反而不如钟池春表现得好。

第二日,天微微亮了起来,钟池春这一行人开始赶路,一个时辰之后,经过山下的路上。钟池春无意间扫到路边上的血迹,他的心跳了一跳,转而靠近官兵队长,低声说:“你比我有经验,你瞧一瞧路边那是多久前的血迹?”官兵队长顺着他的眼光望了过去,再不经意的往那边迈过去,嘴里叫嚷着说:“大步走啊,很快就能走出这座山了。”钟池春跟在他的身后,官兵队长往路边瞧了瞧,他回身把钟池春挡了回去,若无其事的说:“钟大人,粮草要紧,闲事莫理。”

第六百三十章 学

钟池春心里有疑虑,可也知道这样的时候,听从官兵头头的安排是最为恰当的事情。官兵队长直接把钟池春扯到队伍前方,跟前面的开路人说:“我们速度前进,午时不停歇,只放慢速度让大家吃一些干粮,再喂牛马水一些草料。”

官兵队长这般的表现,钟池春心里明白,他只怕瞧出路边的不对劲。他转头跟刘柱说:“听将头的安排,大家全速跟上,拼命也不能退一步。”刘柱听后神色严肃的传话,官兵队长瞧着钟池春说:“钟大人,你行啊。”钟池春瞧着他,说:“此后一路,就靠将头指引。”中年官兵队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你年青,有远见,遇事决断懂得取舍,不会单单为了面子而强行行事,你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太阳将要落山时,在城门口,押运粮草队伍遇见前来迎接的官兵。大家互相热情的问好后,那位年青的千总大人,笑着跟官兵队长说:“王大哥,我没有想过是你亲自护运粮草啊。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他转头瞧着钟池春笑眯了一双眼说:“这位钟大人好年青啊,瞧着就气度不凡啊。”给官兵队长拍拍他的肩说:“你可别小瞧这位钟大人,一路上,不曾拖一步后腿。”然后他一脸正色说:“我有事要跟将军汇报。”

千总大人瞧着他的神色,他立时端正神情,示意城里官员来招待钟池春这一行人。他跟着官兵队长往将军处行去。钟池春和前来招呼的城里主薄打过招呼,互相清点了粮草登录册子加盖红印后,再由官府的人招待用过晚餐。知县大人过来见过他们,他带来军方已经给的明确消息,因为是战时。他们一行人明日一早就启程离开。钟池春和知县大人说过正事之后,两人言及科考的事情,又顺带顺序了年纪。

钟池春瞧着刚过而立之年的知县大人,那半头的白发肃然起敬,他起身行礼说:“你们守住了前方,保了后方的家园。”知县大人笑望着他,说:“相比几座失城殉职而去的知县官员及他们的家人。我们依旧活着。已是庆幸。血债要以血来偿还。圣人英明,后方尽其所有的支持,我们一定会早日夺回失城。”他面上有着深深的笑意。眼里却闪过泪花,他笑着说:“事发之前,我只听说过他们,知道他们为官深受百姓敬重。

事发之后。我敬佩他们,以他们为榜样。我与这座城共生死到最后一刻。”钟池春相信他。他伸手握住他,说:“你们都要活着,想一想家里的人。”这样的时候,知县大人事多。没有多久,便有人寻了过来。刘柱立在钟池春身边,恭送他离去的背影。说:“有这样的官员,这样的官兵。这一场仗,我们必胜。”钟池春心里却有几分沉重,护送官兵到客栈后,没有多久就集合离开。

刘柱有些奇怪的跟钟池春说:“我刚刚随意问了问掌柜,他竟然不知在我们前面有一队运货过来的队伍。明明那队走在我们前面,算一算时辰,昨晚到不了,今天一大早上,也应该抵达了。”钟池春瞧着他的神情,跟他提了提山路边的异样,说:“我瞧着那血印子,不象发生了许久的印子。可后来将头却把推离那一处。我觉得如果要出事,那一定是出事的地点。”刘柱一下子神色严肃起来,说:“大人,你提醒了我。我难怪觉得那一段路有奇异,原来就路面上有刚整理过的痕迹。”

两人都面色发白起来,都不敢说出心里的猜想。只能互相望了望对方,钟池春勉强控制情绪说:“明日要早起,回去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就会知道了。”客栈不大,他们两人睡同一间房。夜里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两人不得不寻话聊天。刘柱有些担心的说:“钟爷,我们这么久没有给家里报平安,你说她们会不会担心?”钟池春叹息着说:“那可能不担心,你家还好,家里有人在,我家里可只有她一人担事。”

刘柱转而想起来,问:“你们家的生意如何?”钟池春闭着眼回答说:“我家娘子不是会悔约的人,她一定会按约行事。”刘柱轻舒一口气说:“小弟他娘跟晨哥儿他娘交好,我也不想这些小事伤了她们的交情。可是这样一来,你们家的生计又有困难了。”钟池春睁开眼睛瞧着他一脸担心神情,想想笑着说:“我家娘子其实很不耐烦做零散的生意,她趁这次的机会转做批发的生意。”

刘柱瞪眼瞧着钟池春说:“你就由着她来行事?要做批发的生意,听说很需要大笔的流动资金。”钟池春笑瞧着他说:“她的嫁妆银子,自然由着她的心意去行事。晨哥儿的娘,不是一个任性的人,她只会做她能力所及的事情。再说,纵然是亏本了,她还年轻,还能够重来一次。如同你家娘子在家里接活计做一样,她不过是做着别种的生意。”刘柱一脸佩服神情瞧着他,说:“希望我家娘子能跟你家娘子多学学,学不到五成见识,学到一成见识,也对教养孩子有好处。”

钟池春自是明白刘柱话里的谦虚谨慎,他笑着说:“刘家嫂子为人处事瞧着我家娘子要略胜一筹,我家娘子有时待人太过随性了。”两人说着话,提了提孩子,终是有了睡意很快的睡沉下去。第二日,天微微亮起来,他们两人起床后,惊讶的发现官兵队长带着人早已候在客栈外面。钟池春和刘柱两人赶紧催促同行的人快步行动起来,而他们行到城门口时,昨日见过的年青千总,神色严肃的带着一队人跟着他们同行。

一路上,官兵们的神色严谨,目光全关注在前方。钟池春和刘柱交换一下眼神,两人都知道那处山路下,是真的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明白

五月,有流言传出来,说前线有一支押运粮草的队伍,人员全部失踪不见。据说那地方最易躲藏残忍的劫匪,路边只见血迹不曾见人影,应该是凶多吉少。而钟池春和刘柱两人依旧没有书信报平安,闻春意和刘妇人不得已只能再寻向知县夫人处问寻消息。

知县夫人很是痛快的见了她们两人,她直接开口说:“前线是发生惨剧,只是伤亡事故的原因,说是夜宿营地没有防备造成的事故。至于是那支队伍,因为失踪的人员,一个都未曾寻到,还在找寻中。我家大人让我跟你们说,他相信钟大人和刘官爷一定会吉人天相,顺利平安完成粮草的押运任务。”知县夫人的话,多少安慰了两人的心思,她们告辞时,知县夫人提醒说:“这样的时候,希望你们为我所说的话保守机密,人心绝对不能乱。”

知县夫人的态度,至少是很快的安抚了闻春意和刘妇人两人。她们回去之后,面上神情平静许多,心里依旧担心着,两人都觉得自家男人不是那般倒霉的人。五月里,钟家书信来到,钟老太爷夫妻肯定闻春意接纳亲戚们的做法,顺带他们诚恳请叔老太爷一家回安城去。叔老太爷同样接到书信,他与家人商量之后,还是推拒了钟老太爷的好意。钟池用妻子后来跟闻春意说:“祖父说一别多年,伯祖父和他都已是儿孙满堂的人。

两人都已年迈,不如各自安宁吧。至于回安城的事情,他是有心等到战事平息之后,回去安置妥当之后,再去见兄长有生之年的最后一面。”闻春意后来跟叔老太爷明白表示。既然是一家人,就没有到了难处时放手的事情,让他安心在池南小城静候佳音。钟老太爷的信里,明显透露绝好的消息,安城对所有流亡的人,都抱有一种接纳的态度。旧院子那一处,沾亲带故最后一户亲戚也在城里租房。闻春意依旧是事后接到的消息。

叔老太爷带着四老爷夫妻执意搬去旧院子里入住。两位幕僚先生一再劝说都无用,而闻春意劝其不如再搬回钟宅来。叔老太爷瞧着闻春意轻摇头说:“那院子里的面,孙子们都有事去忙活了。我在那里,大家有事忙着,心思就不会太闲下来。”闻春意默然下来,那四位嫂嫂的心里。多少觉得她顾着五老爷家的三位兄长,竟然不曾管过他们那边四位兄长的前途。就是四夫人曾和她说着话。就突然落泪,跟她担心起儿子们的生计问题。

闻春意虽说对四夫人一直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可她毕竟算是长辈,遇见时。她总要主动招呼行事。闻春意面对旧院子里的人时,她心里颇有些无奈,她一个女子。在池南小城也是暂住的客人,那来的本事。能为所有人的前途奔忙,她只能淡然处之。闻春意觉得钟家两位老人家都是睿智的老人家,或许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儿子们瞧上去为人处事就稍逊父辈一筹。父辈太过出息,以至子辈习惯于他们继续掌家主事。

五月中旬,钟池春报平安信送到,闻春意立时安心下来。他略为提了提前方的事情,一笔带过有敌人的奸细们往后方涉入,日后,如有陌生来客要小心谨慎提防一二。而旧院子里那里的四位兄长过来跟闻春意商量,他们愿意接下池南小城盘货的事情。闻春意先时有些迟疑,觉得他们人生地不熟,如何开展生意的事情。后来奶娘男人主动过来跟闻春意解释说:“少奶奶,我瞧着他们都还算不错,三子爷和方爷交待我在瞧着盘些货,方便他们在路上换货用。

我一人盘不了多少货,四位亲家爷愿意跟着一起做,我觉得总比请外人来做要妥当一些。”闻春意立时明了奶娘男人的意思,既然他愿意带他们四人上路,她自然是不会反对。那四位兄长有事做,至少安了旧院子里的人心。过后,四位嫂子主动寻到钟宅来,说有心接一些针线活做。她们的眼光落在如大嫂妯娌正在做布偶上面,闻春意明白过来,寻了刘妇人过来跟她们说话。

刘妇人的布偶生意兴隆起来,她一人做不了那么多的活,便外包给别人做活,如大嫂妯娌三人就是这般情况加入进去的。其实家里人是反对钟池用妻子这时候还要跟着一块做针线活的事情,可她说得非常明白,将来战争平息下来,他们安家时,手里有银子,做任何事情都方便。她跟闻春意提过,五房其实已经分了家产,父母也说定了由长房同住的事,三家平分赡养老人家的事情。只是因为战争,大家重新抱团生活在一处,可毕竟和从前还是有些不同。

闻春意的批货生意,如今邻近的镇里人,都已听到消息,直接赶过来要货。三子和方成两人忙得团团转,脸上神情却比从前来得明快许多,走路都带有了风。两位幕僚先生瞧了瞧人牙子处的人,回头跟闻春意说了说后,他们便出面卖下两户人。两户都是落难过来的人,人数都不多,两家加起来,也不过是十人。

闻春意去幕僚先生处瞧过人,一户家里有一对老年夫妻,瞧着大约也是做不了什么事情样子,一对中年夫妻,一个半大小子和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子。而另一家是一对年青夫妻带着妹子和一个两岁大小的孩子。这两家都是坚决不肯一家人分开,才会被人牙子便宜发卖出来。闻春意瞧着他们衣着破烂,却还是努力保持整洁,他们的眼神平静带有些认命的神情,瞧得闻春意直接交待方成家的过来,跟他们简单说一说家里的规矩。

闻春意瞧着他们的衣裳已是补了又补,便让冷若取了几匹粗布过来,直接让两家的妇人给自家人做衣裳穿,把两家人感动得地接往地下跪。

第六百三十二章 心眼

两户人家,人多的那一家姓王,王老汉夫妻都上了六十岁的人,这一路走下来,两人的身子还是受的损耗,那老妇人瞧着就是撑着过日子的样子。中年夫妻是他们的长子长媳妇,他们另有四个儿子,在落难时,都各分东西了。

大幕僚先生后来跟闻春意说:“两家人,瞧着都是本分人。瞧着都不象是会自卖自身的人,可这样的两家人,偏偏同时遇见差不多的坎,不得不做这个决定。少奶奶,我想着你和少爷两人的家里,总要有自个的家生子,与其考虑别的原故,不如选择其忠心的一面。瞧上去,这两家买了进来是吃了亏,可到底能够得到一两个中用的人,就胜过一窝中用的人里面,却算不出有几个会忠心你和少爷的人。”

闻春意立时明白他的意思,她如今用着的人,都与闻府钟家有所牵连,他们是非常的忠心,可她和钟池春身边也要用起来没有任何顾虑的人,不沾着两边大家的干涉。闻春意对大幕僚先生行了深礼,说:“多谢先生为我和爷两人的一番谋划心意,日后,还要多请先生赐教。”大幕僚先生瞧着她,笑着说:“少爷从前应承老太爷,他会供奉我们两人终老。我们瞧着少奶奶也是宽厚之人,我们做的都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两位幕僚先生认同闻春意,也不过是近来这些日子。闻春意愿意接纳钟家流亡的亲戚们,这件事情,对两位幕僚先生来说,都算得上是正常举止。毕竟只要不是一个真正的笨蛋,都知道做下这样的善事。只有百利无一害。他们是冷眼旁观着闻春意如何对待这些亲戚们,这些日子细瞧下来,发现她待客彬彬有礼瞧上去亲近自然,其实还是相当注意彼此的空间,也不曾主动插手过别人的生计大事。

如幕僚先生这般的人,他们在多年前,就曾经领教过什么叫大恩如仇。有时候。给予别人的恩情太深太重。而受恩之人心眼窄小时,也容易成仇。而如闻春意这般待人,瞧着是冷清清了一些。可是仔细一想,她这般态度反而更加让身边的人易轻松下来。旧院子里的人,对闻春意的抱怨心情,两位幕僚先生瞧在眼里。并不觉得闻春意有何过错。毕竟官府来挑拣人,是瞧了钟池春的面子。可也只有五老爷家里有合适的人选。

两位幕僚先生瞧明白闻春意的行事,觉得她虽然不是那种长袖善舞之人,可同样也不是那种会给自家夫婿惹事上身的人。她大约擅长独善其身的处事,会给予人一定的友善对待。却不自觉中把大部分的人划分在她的圈子之后。两位幕僚先生觉得有这般的女主子,在大面上处事周全,小事上面不在意。日后只要他们一心一意的待两位主子,愿意为他们着想。他们的晚年生活一定会有所保障。

闻春意接受下来的另一户人家。汤姓年青夫妻一再跟闻春意申明,自家的妹子绝对不会为妾的。闻春意听他们的话后,她的眼光落在半大的丫头面上,她的长相还算清秀可人,眼神瞧着平静安和,只是瞧上去没有多少神采,却天生有一股怯弱气质。难怪她的兄嫂会有如此的担心,只是在闻春意的眼里,这个小女子就是长开后,也成不了绝世美人。闻春意轻点头说:“等她到了年纪,你们为她寻合适的人,我许她赎回自由身嫁人。”

汤家年青夫妻立时跪下来,顺带拉着半大丫头跟着一块跪下来行礼。那妇人哭着说:“多谢主子的恩典,小妹有那般好的将来,我们夫妻也对得起父母最后的交待。”闻春意瞧着那半大丫头眼里的倔强神情,再瞧一瞧她的兄嫂,只觉得这对夫妻道路漫长。闻春意交待方成家的先培训一下人,过后由着他们先在幕僚先生处呆一阵子,再慢慢挑人进钟宅里任用。几天后,方成家的完成对新人的培训任务。

她跟闻春意说:“瞧着都是一些本分人,听他们的话,如果不是战争来得突然,他们在家里的日子,过得也算不错。也不会落到这般需要自卖自身的地步。我把规矩都说了一遍,我瞧着那个半大的丫头,将来到了年纪,还是要早早的配出去,她根本就没有明白过来,她已经是下人了。”方成家的对认不清身份的人,很是有一种愤愤不平的气怨。闻春意笑瞧着她说:“那把她安排在大先生处,帮着大先生娘子打理家事。”

方成家的愣了愣后,笑起来点头说:“我觉得这样也行,反正按她兄嫂的话,她是要为正妻嫁人的。”闻春意听她的话,轻轻的笑了起来说:“家里厨房里的事情,喜绘虽说能够担得起来,可是我觉得她年纪太小,怕伤了她的身子。大先生说人牙子提过,那位汤家的厨事算不错,你帮着瞧一瞧,如果行的话,过两日,就把她带进宅子里来。”方成家的听闻春意的话,她点了点头后,说:“行,我觉得她的心眼没有她小姑子多,是一个能用的人。”

闻春意轻轻的笑起来,说:“如果心眼奇多,只怕也容不下一个名堂太多的小姑子。至于别的人,暂时由两位先生多瞧一瞧品行。”方成家的点头之后,想一想说:“汤家嫂子为不错,小姑子路上生病了,为了救她的命,夫妻两人把带出来的银子全部花尽。后来在城外呆了几天之后,觉得带着小姑子这般呆下去不安全,又寻了门路,找了人牙子自卖自身。”战火一直不曾平息,流亡的人多了起来,人牙子的生意也好许多。

闻春意买下两房人,也没有隐瞒住在旧院子和钟宅里的人。五老爷夫妻瞧过两家人后,夫妻两人叹息着说,闻春意实在太过心善,才会收了这样明显老弱占多数的两家人

第六百三十三章 家规

五月一晃就过去了,六月来临了,钟池春未曾再有书信回来。闻春意从钟池印钟池用兄弟那里听来的消息,后方的后勤增加了人员护送,没有再发生那种人员失踪事故。前线小小的交过几次火,同样不曾有大的争战。

池南小城的天气炎热起来,城外流亡的人,大多数得到安置,有些人,甚至于已经选择落户到距离城不远的镇上,自顾自的的在官府安排下开荒安家起来。池南小城也开放了一些安家的名额,五老爷一家人的心思都动了起来,有心想就这般在池南小城落户为生。叔老太爷沉吟许久,终是决定由五老爷一家人自行决定。三老爷夫妻前不久总算联系上叔老太爷,那边有心要接叔老太爷过去安居,而叔老太爷终是决定等到事态平息下来,再做最后的打算。

五老爷夫妻跟叔老太爷表态,希望父亲能跟他们一块生活在池南小城。而四老爷夫妻自是跟着表态,他们如今还没有想好在那边,想再瞧一瞧,不过也愿意跟老人在一块,何况这么多年来,老人一直跟着他们一家人。钟家五房既然有这种心思,自是跟官府的人打听落户的条件。恰巧钟池如兄弟三人都是秀才,钟池如跟着闻春意做事,每月都有五两银子到手,而钟池印兄弟如今又在巡防队,他们在池南小城的生计明显不用担心。

刘妇人的娘家兄弟,也要借着这么一股春风直接落户到城里来。两家人,比平日来往得更加密集起来,遇事也商量起来。刘妇人私下里跟闻春意伸了伸手,原来每户要落户下来。还是一样需要银子往里面使。刘妇人娘家兄弟经营的店铺,自是够他们上交落户费用。五房要在池南小城落户,自然需要交付一定的落户费用。闻春意背着五老爷夫妻,直接给如大嫂五十两银子,说是给五房人落户用的银子,如果还是不够,让她直接开口。

如大嫂瞧着闻春意。好半会伸手接了银子说:“十八弟妹。我也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我只跟你说,我和你兄长还有孩子们。都记得你的好。”闻春意笑瞧着她,说:“大家住在一处这么久,五叔五婶和兄嫂们都是明理人,一直都为我着想。大家彼此记着彼此的好。”闻春意明白恩情有时再深。时日太久,同样会被磨耗许多。如同旧院子里住着的人。最初心里何偿不是感恩与她,而今只怕瞧着她,心里难免有些愤意不平。

如大嫂面上略显出羞赧的神色,她叹息着说:“那四位嫂嫂从前在家里时。她们不是如今这样性子的的人。大约是日子实在的是太难过一些,才会小性子的计较起来。”闻春意轻淡的笑了笑,她心底多少明白那四人待她不过是迁怒而已。她们的儿子执意要从军,而她们心里也明白。此事是落子无悔的大事。她们在四夫人跟闻春意开口时,也盼着她能去知县大人那里回旋一番,却不料她去拜见知县夫人之后,孩子们还是去了营地。

闻春意在带着晨哥儿的同时,也记得给钟池春做了两身夏衣,只是他人在哪里,现在还只能是一个谜。刘妇人跟闻春意叹息过好几次,说:“事到如今,才能明白当日我娘亲捉我学针线活的真正用心,只图我日后有自保的能力。我现在让女儿跟着我学针线活,事事往严的要求,也是担心她有一日终要靠着自已存活下去。我家男人,他不是不好,只是他现在有大事做,有心都无空搭理我和儿女几个。”

闻春意听着她的话,暗忖度自已大约心实在大宽,竟然从来没有寄望过钟池春能把她护得严实。她只是图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帮着挡去世俗的一些风风雨雨,两人能够相濡以沫生活在一块。闻春意很有些羡慕的瞧着刘妇人,刘柱的父母住在家里,那对老夫妻心性平和,待儿媳妇如女儿一般,容得下刘妇人在他们面前纵性子。不过刘妇人也不是那种任性的人,反而象是故意那般行事,让刘柱父母更加在家里面能够从容自在生活。

她待刘柱父母也是一样的真心实意的好,如她跟闻春意所说:“公婆两人待我,从客气到如今亲近,不是我这一边努力的结果,而是我们两方都很有心。谁都有小心思,我婆婆有,我也有,可是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她有时,我让一让。我有时,她让一让。我如今只觉得多了一对亲爹娘。我娘亲也说我有福气,说男人是对我不错,可在外面行走的男人,越往上走,越易沾染一些不好的事情,有这样的父母在家里稳着,他的心态就不敢浮躁起来。”

刘妇人有两儿一女,在子嗣方面已让外人无话可说,何况刘小弟兄弟都是懂事的孩子,在学业方面,也用不着大人去多想事情。她话里的担心,却并不算怪事,男人越往上爬,身上扬眉吐气的风采越更吸引一些人,刘妇人的担心是在情理之中,她能让公婆站在她这一边来,对她来说是大有好处。闻春意想了想,便跟刘妇人提了提别人家一些不好的往事,再随口提了提钟家的家规事情。

刘妇人的眼神明亮起来,她瞧着闻春意感叹的说:“原来有些事情情,竟然比我们听说的还要来得严重,宠妾原来也会成为毁家的根源。”闻春意从来不觉得有那个女人会贤慧到把男人主动的分给别人,只不过是没有办法按捺住男人的心思,心里又放不下这个男人,才不得已选择做那样一个面上笑心里流泪的贤慧女人。她笑着跟刘妇人说:“我瞧着你家小弟将来就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你公公婆婆这般明智的人,由他们定下家规了,将来小弟行事不会出格。”

刘妇人的眼神亮了亮,她欢喜的瞧着闻春意,低声问:“家规一般有几条?”闻春意笑着说:“有几条不重要,最重要是要有一条防范家乱的家规。”

第六百三十四章 恩

过后,刘宅的人开始忙活起来,刘柱的父亲诚心诚意去两位幕僚先生处请教过。两位幕僚先生得知原由是闻春意闲话惹起来的,也帮着圆得更加的周全起来,说是按刘柱如今的出息,家规越早定下来,越能把家道往兴旺发达处带领。

他们顺带说了说百年勋贵世家的来历,也有祖宗是农家,他们一步步走成了百年世家的人家。当然他们略过当中许多曲里拐弯的危险重重过程,只点明了如今繁花似锦的现状。他们更加没有提过那样的人家,一般是从军起步武官的农户人家。两位幕僚先生也提了提,因为家风不正,后代子孙不争气,有许多的勋贵人家,只有一代的荣光,还没有来得及继往开来的兴旺发达,就已经没落下去的事实。

刘家的家规很快的定了下来,不多,就那么十条,可是方方面面都包含进去。刘妇人最看重的几条内容都在里面,她笑着跟闻春意说:“我们家的家规里面,也有一条不许男子纳妾的规矩,特别点明,除非是女子无子,才许男子四十纳妾。”闻春意笑意盈盈的瞧着神情明显轻松下来的她,她低头笑着说:“闻家妹子,你别笑我现在就沉不住心气了,我原本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家家,我没有盼过男人有多大出息,只盼着一家人安生过日子。

可抵不了男人自已心里有想法,他要往前冲,我就不能在后面扯着他的腿,只能瞧着他往前去,还要帮他理好后方。不管如何。为他和儿女千辛万苦,我都愿意付出。可我就是接受不了,我好好的一个家,将来要进妖精一样的女子。她们说,在你们这样有见识的女子的眼里,那样女子就是男人一个上不台面的玩意儿,实在当不了什么数。可在我心里。那不是一个玩意儿。她是来乱我家的恶人。”

闻春意伸手轻拍拍她,笑着说:“都是女人,那可能不懂女人的心事。那不过是有心无力的贤良女人。事后用来安慰自已的话。或者说女人原本对男人无心,才不在意他身边有多少那样的女子。你这样行事做得对,事先防范,事后不悔。我也做不了什么有见识的女人。与人共一个男人,我会嫌弃会觉得那人肮脏。有那样的家规。原本关系不错,可男人还是要行那样恶心的事情。那就不如弃了去,天大地大,又不是只能单单要靠着男人过日子。”

刘妇人瞪大眼睛瞧着闻春意。喃喃说:“我没有想过还有那么一条路可以走,可孩子怎么办?”闻春意好笑的瞧着她,说:“我不过说说最差的情况。又不是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想这么多做什么?自已为难自已吗?你家男人在外面为了你们一家人的前程奔忙。你在后面瞎想什么事情。他要是那样轻浮的人,这么多年,早就不知为你招惹了多少妹妹来让你受气。你把心放平,应该如何做,就继续如何做。

外面的闲话少听,是与不是,反正将来总会有答案。你又不是无路可走的人,要早早担那份闲心做什么?别人现在就来你面前说闲话,大致就两类人,一类是非常妒忌你的人,一类是稍稍关心你的人。可我瞧着这时候跟你说闲话的人,大约都是想看你们夫妻闹事的热闹的人。你家男人没有那份心思,你用不着按外面人的猜想,给他添了这份心思出来。你们夫妻从前是怎么过日子,日后就照样过日子。大门一关,夫妻自有各自相处之道。”

两个人的事情,从来是难与人言说得太过仔细,外人只能看到表相,除非他们特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热闹与和睦。要不,钟家三老爷夫妻纠结这么多年后,在外人眼里,他一向唯妻是从,瞧着是这般深爱妻子的人,怎么会瞬息突然待妻冷淡下来,只怕两人当中有旁人不知晓的内情存在。钟家的书信来到,钟池画妻子姜氏主笔,如同从前一样的亲切友好,在信的后面点缀一句,钟家三夫人今年重病过,一直到如今,身子都不曾恢复过来。

闻春意能体会到为人儿媳妇的不容易,在这般的情况下,姜氏还能在信里点她这么一句话,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好心提醒。闻春意和钟家三老爷夫妻之间已经打下了一个解不开的心结,双方都无心去解这个结扣,只怕只能由着时间去消磨过往的事情。闻春意依旧四季会准时书信寄往钟家去给长辈们请安,为了晨哥儿,她都要做好这份面上功夫。她书信里写得最好的是晨哥儿的近况,想来长辈们希望知晓的也是他的情况。

六月中,池南小城的雨天,连绵好几日的雨。刘家的家规定下来,送回族里也记录在册了,刘妇人的心事安稳下来。他们家却在这一日午后雨停歇后,来了两位意外的客人,一主一仆的两位年轻女子,以感谢救命恩人刘柱的名义,寻上门来拜访刘家人。据说两人神情格外的疲劳,手里提着包袱上门来,一定要报答刘柱对她们的救命之恩,恳请刘妇人能收留她们主仆两人为奴为婢报答救命之恩。两位女子非常的年轻,两人提及刘柱时,一样双眼都闪着光芒。

刘妇人原本是心悦能够听到夫婿的消息,还特意把家里的老人们请了出来说话。可与这两位说了一会话后,她不得不硬生生的忍着心口要喷出来的那一口血,听着两人讲述刘柱的英勇事迹,说他如何的从劫匪手中把她们解救出来的过程,瞧着她们两眼闪光的神情。刘柱父母先时听得笑容满面,后来两人神色有些慌张起来,刘父问:“就他一人救你们?同行的人呢?”他说的是本地话,诘问的时候又急又快,两位女子自然听不明白他的话,一脸雾水神情瞧着刘父。

第六百三十五章 空

刘父不得不放慢语气,依旧用怀疑的语气,再一次问过一遍后。两位女子这一次听清楚问话,两人立时娇羞的低下头。那位类似仆的年轻小女子小声音的开口说:“我们是由刘官爷亲手解救下来的人,旁的人,我们就没有多加注意。”

刘父刘母交换一下眼神,再瞧一眼旁边冷着脸的儿媳妇,刘父开口说:“我们家的地方窄小,无法招待两位客人。你们的心意我们领教了,至于为奴为婢的事情,我们家有需要时,会直接从人牙子处寻人来,不会用来路不明的外人。天色还早,你们还是趁早出门寻安住的地方吧。”刘父直接开口赶人,两位年轻女子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瞧着他,说:“老太爷,你至少容我们等到刘爷回来安置吧?”

刘母顿时怒了,别说她和刘妇人一直婆媳相处融洽,就是婆媳相得得不好,看在孙儿们的份上,她也容不得这般厚着脸皮的女子,在他们面前直接打自家儿媳妇的脸面。她立时阴下脸说:“我家儿子这是救错了人,我瞧着象结下了深仇,让人寻上门来不依不饶?这门开着呢,你们想上哪去上哪去,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儿家的门,就容不得厚脸皮的人进来。”刘母顺手提起面前的喝水杯子,两个年轻女子瞧着她的神色,不得不赶紧离开刘家。

过后,她们寻到客栈住下来,还专门让人送信给刘妇人,气得刘妇人跳脚不已,想要在家里开骂男人怎么救人不带眼睛,又担心让刘父刘母听见后,心里会不高兴。只能硬生生的容忍下来,跑来跟闻春意说这桩怪哉事情,说:“瞧着两人的谈吐,分明不是我们这样人家的人,就是容貌和手来看,都是在家中不怎么做活的人,家里怎么教导出这么的不要脸皮的女子出来。竟然直接送上门来让人踩踏。”

闻春意听了之后。眉头轻皮皱,直接说:“如果不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只怕是在家里不安份的人。如今出来了,只怕是回不去了,要寻一个落脚的地方下来。你家刘爷救了她们,又给她们知晓了家里地方。要想解了这麻烦事情,你还是写信给刘爷。由官府直接派送过去,越早越好,免得到后来麻烦更加扯不清楚。”刘妇人闷着声音说:“已经写信过去了,就是不知他们几时能回转来。我听印爷说。有消息说,他们近来能回来一趟,还要招人进押运队。”

钟池印和钟池用的确提过这桩事情。只是他们也说情况随时会改变。原本以为一两年就能平息下来的战火,如今瞧着只怕年限还要来得长久。好消息就是六月初时。第四城已经安稳回到自家的家园,许多在外的流亡的人,接到消息,都已经往回赶。哪怕知道万一第三城再一次保不住,他们又会重新流亡的事情,都挡不住他们回家的脚步。大家打心底的认为,绝对不会再让第四城落入敌人的手里。

刘妇人请钟池印钟池用帮着查一查两位年轻女子的身份,他们兄弟两人很快的查明清楚,瞧着路引上面注明,是第四城的人。可那两个女子仿佛是一心盼着刘柱回来一样,与人提及刘柱时,都是芳心尽付痴心女子的神情。以至钟宅里如大嫂妯娌三人一再要求男人在外行事,千万别乱伸手去救人,如大嫂直接跟闻春意说:“弟妹,你赶紧写信跟春弟说,这救人的事情,还是由下面人出手,他一个书生,就别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闻春意笑着应承下来,其实她也觉得刘柱不会是那种为女色所迷的人,大约是英雄救美,惹来这么一场麻烦事情。只是那两个年轻女子瞧着是要缠着他不放手的模样,只怕就是他亲自回来一趟,也会是有些纠结不已。刘妇人心情烦乱,哪怕娘家兄弟安稳落户在池南小城这样的喜事,都不能让她露出太多的喜色。五老爷一家人安稳落户在池南小城,立时显示出明显的好处,钟池印钟池用兄弟直接借着这一次机会,转为正式的官差。

虽说官差的月俸不多,可到底是一份安稳的职业,养一个小家省着用还是能行的。叔老太爷对于小儿子一家定居在池南小城的到底是什么态度,闻春意瞧着他仿佛是比四老爷还能接受现实一样,知道之后,只是淡然点了一下头。反而是四老爷因此来了钟宅许多趟,每次来都是叹息着五老爷不肯再等待时机回家去,他的脸上有着隐约的悲愤神情。五老爷跟他直言,人各有志,棕城本不是钟家的根脉所在,他落户在池南小城,是想给子孙后代换一种活法。

四老爷沉默下来,当年叔老太爷带着一家人去棕城,在外人面前也是如此的说法。四老爷有两日不来寻五老爷说话,五老爷又因家里女人忙着做针线活计,只余他空闲一些,乐儿和晨哥儿两人也愿意跟着他在外面走来走去,他便没有空去瞧一瞧自家兄长。第三日午后,四夫人寻到钟宅来,五夫人带着四个晚辈和丫头们赶着做针线活计。刘妇人应承娘家兄弟一批布偶的事情,价钱不错,她便不想外包,直接分了给钟宅的女人做。

因为要赶货的原故,刘妇人这几日也是盯在钟宅里,闻春意都不得不跟着一块赶活起来。她不管如何在针线活计上面,都要比几个小丫头来得强一些。乐儿和晨哥儿是直接交托给五老爷和冷若两人照顾着,钟池用的妻子肚子初显出来,大家也不敢要她紧赶急赶的做针线活,只让她跟闻春意一样做着检查修正的活计。四夫人过来瞧见钟宅里忙碌的情形,那脸色又有些不快起来,她的儿媳妇都闲着无活做,弟妹都不知往那边去言说一声。

四夫人心里立时有一种五老爷一家都是白眼狼的感觉,觉得白瞎了自家人待五老爷一家人的诚心诚意。

第六百三十六章 做事

四夫人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不敢太过显露出来,自家三个儿子如今还帮着闻春意批发行收货,而闻春意瞧着就是跟五夫人一家人要亲近一些。五夫人招呼四夫人坐下后,闻春意已经叫丫头们奉茶给四夫人用。

五夫人陪着四夫人在院子里说话,她手上却不曾停下做针线活。四夫人瞧见五夫人这般行事,她心里越更的气闷起来,她故意四下的里张望两眼,问:“老五呢?他四哥这两日有些不舒服,他也不过去瞧一瞧?”五夫人和她相处多年,那可能不知她的小心眼心思,她抬眼瞧一瞧她,说:“家里女人都忙,他带着两个孩子去外面玩耍。他一会回来,我跟他说一声。四嫂,四哥身子要紧吗?有没有请大夫来看一看?”

四夫人瞧着五夫人的神色,明显有些不高兴的说:“只不过是小毛病,在家里歇一歇就好,用不着请大夫上门诊看。我瞧他啊,是因为惦念着你们定居池南小城的事情,心里一直放不下去,这才会有了小毛病。你们事先也只是跟我们说了一声,我们也没有当真,那知你们这么快就决定下来,事后,你们通知我们实情。你四哥这是心里不舒服,想不明白,他待弟弟一直不错,临了,为何两兄弟要分得这么开过日子。这么远的距离,以后两兄弟如何亲近?”

四夫人泪流满面的瞧着五夫人,瞧得她赶紧叫如大嫂准备梳洗的面水,印二嫂进了房间拿了一块新的帕子过来,五夫人亲自拧着巾帕递给四夫人说:“四嫂,新帕子。给你擦一擦汗湿的脸。”四夫人接过五夫人手里的帕子,胡乱的抹一把脸后,说:“天气太热,这帕子我用过了,一会给我带了回去,回头还你一块新帕子。”五夫人笑瞧着她说:“四嫂,你用着欢喜。下一次。碰见这色这料的帕子,我再为你寻上几张来。

至于还帕子的话,你下次就别提起来。实在伤了我们妯娌之间的交情。”四夫人用手又捏了捏帕子,很直接点头说:“行,我瞧着这帕子不错,下次遇见了。记得给我留下几张来。”四夫人很快的雨过天晴,她和五夫人打听落户的情况。听说需要用那么的银子之后,她稍显得迟疑起来,说:“太浪费了,将来你们要是想迁回棕城。那又要花一笔落户银子。”五夫人沉默一会,低声说:“只怕此生会定居在池南小城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半老的年纪。会流亡在他地定居下来。我已经不起亲人分离,也不想再回到故地里。一遍又一遍忆起那些生离开的人。我的余生,想在池南小城这个现在还比较陌生的城里过安居的日子。”四夫人瞧着五夫人的神色,想一想说:“你还没有打听到娘家人的消息吗?不是说,往北边走了吗?”五夫人淡淡嘲讽一笑,说:“父母已经不在了,他们那用得着惦记我这么一个出嫁的姐妹,就这般各自淡漠下去吧。”

闻春意和刘妇人交换下眼神,有些事情,实在不适合在一旁听得太多,两人借机会走到一边去。刘妇人轻轻叹气之后,跟闻春意说:“我娘家兄弟叫我别去理会客栈里住着的两人,说我家男人不是轻浮性子的人。纵使救了人,也不过是心善而已。只怕我家的地址,她们也是从旁人那里听说而来。”那两个年轻女子在客栈里,逢人必说刘柱对她们的救命之恩,以及她们愿意为奴为婢报恩的心意。

闻春意听刘妇人的话后,她很赞同的点头说:“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人,那用得着你在她们身上花心思。你男人救了她们的命,却没有答应负担她们的以后。她们两人能够平安抵达这里,让人就不敢小瞧她们两人的本事。她们越是在外面这样放话,我越觉得你家刘爷很清白,只是白救了不要脸皮的人。”刘妇人叹息着说:“我家男人回来后,这名声也被她们毁得差不了太多。这样也好,看他下次还敢随便伸手救女人。”

四夫人跟五夫人说了心事,她很快的离开,走之前,特意跟闻春意打招呼说:“十八,你四位嫂嫂在家里闲得发慌,她们空时,来你这里玩耍,你可欢迎?”闻春意笑着点了点头,四夫人心满意足的离开。院子里的人,又赶紧低头赶着活,大家再加油做,今晚就能完工。闻春意边做活边跟刘妇人说:“刘家姐姐,你娘家兄弟这一趟生意可安稳?”刘妇人笑着说:“州里来人订下的货,都数了订金。就是不安稳,也没有多大关系,货在手里,慢慢卖就是。”

闻春意放心下来,跟喜绘几个小丫头说:“我瞧着事不多了,你们忙完手里的活,就都去歇一会,一会汤家的来后,你们还要进厨房里帮忙。”几个小丫头低着头忙着手里的活计,说:“少奶奶,我们跟着你们一块做,很快大家都能早歇一会。”闻春意瞧一瞧她们手里的活计,想一想也懒得再劝下去。五夫人瞧着闻春意的神情,提醒说:“十八,你四婶提了提你嫂子们来的事情,她们明天一定会过来的。”

闻春意轻轻点了点头,说:“有多的事,我是不介意让她们跟着一块做。只是这是刘家姐姐手里的活计,就是她们来,也要听刘家姐姐的安排。”刘妇人在一旁笑着打听起来,说:“五婶,她们的针线活做得好不好?”五夫人想一想,笑着说:“我瞧着还行,只是与你的技艺相比,就只能算是差强人意的水平。”刘妇人听她的话,笑着说:“我从前不曾注意过她们的衣裳,明天来后瞧一瞧。

要是行的话,我介绍她们去针线店铺里接活做,比跟着我做这种活要稳定,现在这个时期,正是常能接到事做的时节。”

第六百三十七章 仔细

钟宅更加的热闹起来,每日早餐过后,四夫人便带着四位嫂嫂提着针线箩来窜门。五老爷每见她们身影,便领着乐儿和晨哥儿两人外出。闻春意担心五老爷一人难以照顾两个小孩子,直接派喜绘和喜药两个小丫头们紧跟着他们三人外出。

新来的两家人,闻春意还用不习惯,而他们仿佛也是在慢慢转变当中,闻春意索性吩咐他们照旧听从两位幕僚先生的吩咐,只让汤家妇人过钟宅来煮食。旧院子里,生意比往常好了太多,三子和方成两人几乎停歇的日子短了许多,闻春意心里有所不安,夫妻常年累月这般的分居下去,只怕时日长了,感情多少会淡漠起来。她向人打听到商队也有夫妻同行的事情,便跟方成家的透了透意思。

方成家的立时跟闻春意提醒说:“冷若两人成亲日子短浅,她又稍通医术,下一次,让她跟着她男人随商队外出吧。”闻春意听她的话轻点头,方成家的分明忘却了她自已。闻春意想了想,她还是相信方成的品行,便跟方成家的透了几分意思出来,说:“晨哥儿父亲是不会管家里的外面的庶务,可我一个妇人也不好事事亲力亲为。我身边的人,除去你们夫妻外,我还寻不到另外合适的人。

可你家男人,总是这样的奔波在外边,家里的事情,我又无法放手给他去打理。”方成家的欢喜过后,又有些忧虑起来,说:“小姐,他要是不常跟着商队出行,只怕时日久了。别人在帐目方面难免会有些混淆不清。”水清则无鱼,闻春意笑眯眯的瞧着她,说:“下一次,叫贵子家的跟着商队行了一次,他闲在安城时日久了,会觉得我这个做主子的人,太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了。”

方成家的见闻春意没有回答她的话。过后她跟方成私下里提及起来。方成沉吟些许说:“这些事情,我们就全听小姐的安排,她既然放心我的行事。我一定为她管好这些事情。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家里大约要少许多的进出。”闻春意待下面的一向手松,对于他们这些总在跟着商队奔波的人,更加的宽松亲和。所以大家才会这般情愿的不停歇奔波在来回的路上。方成家的立时明白方成的话,她笑瞧着他点了点头。

她其实并不想方成这般辛苦的奔波。她笑着说:“我宁愿家里少了许多的进帐,也不愿意瞧着你这般辛苦的奔劳。要是跟从前那般一样,我心里不会多想事,可如今却不同了。我担心时日久了,你的身子受不了。不如照小姐的意思,把别人带出来。由着他们分开来的行事。小姐的心肠不错,她也不会舍得让人总是在路上奔波不停歇。”方成点了点头。说:“新来的两家人,有两个还是得用上去。我先瞧一瞧吧,再去跟小姐说。”

他们夫妻私下里提及闻春意,还是习惯称她为小姐,两人都觉得这般来得自然亲近。闻春意过几天后,跟方成提及这些事情的安排,她的意思是希望方成能管着外院事情,而三子则能接手外面行走生意的事情。虽说眼下这般情况,无法一下子到位,至少她让方成明白她对未来生意事务方面的安排。方成暗喜在心里,他和三子私下里商讨过,钟池春一心用在正事上面,他没有多大的心力花在家里事务上面。

而闻春意因为闻朝青的影响,又因她和钟池春两人的家底薄弱,她对用嫁妆经商会有兴趣。三子和方成两人都是世家里面跟出来的人,两人不说有多大的本事,至少眼力还是有一些,两人心里都明白,凭他们的资质,他们两人都做不了钟池春身边得用的人。两人都想着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跟着闻春意身后做事,却又担心闻春意跟闻朝青一样,对商事总是那种小规模的打算。他们心里担心着,闻春意有那种随时抽手不干的想法。

如今,方成听闻春意的提议,那心里立时乐得开了花,他总算不用担心将来无事可做。听闻春意的话,就是钟池春将来去他地上任,这生意上面的事情,也会继续经营下去。他不用担心儿子就是在庶务方面学有所成,在自家里却无法用上,只能白白荒芜光阴。方成心里安宁下来,对人事安排提出自个意见,他认为冷若男人宽子,虽说年轻,可还是能用得上手的人,不如将来就由着他接手他现在手里的杂事。

闻春意把这些想法又跟两位幕僚先生去说了说,顺带她也理了理思路。如钟池春所说,两们幕僚先生所见所识,一定能帮得上她的忙。两位幕僚先生都知晓钟池春闻春意如今的家底,钟池春有心在仕途,家底就不能太薄。闻春意既然在这方面有见识,而安城又有她的父亲帮手着行事,两位幕僚先生都很是为钟池春高兴,自然对她所说的事情,提出进一步的完善机制,顺带在用人方面,也给她稍稍提点一番,闻春意一一听从。

两位幕僚先生心里也安心下来,钟池春一走几月,他们一直闲着拿月俸,心里早有所不安,如今闻春意这般不避讳的寻上门来问事,他们自然是知道她信任他们,才会这般的行事。他们从前去旧院子处,只不过是瞧一瞧,如今常去旧院子,就是有心想帮闻春意瞧得更加仔细一些。两人心里都觉得闻春意一直是闺中女子,在用人方面凭的是直觉,他们经事多年,自然要为主家把下面人瞧得仔细踏实。

钟宅白日里热闹不已,在这样的炎热的天气,大家一般都会在屋檐下遮阳,一边做着事说着话。手热时,就随手放在装有冷水的盘,去了去汗湿手,再继续忙着手里的针线活。刘妇人娘家兄弟近来做布偶的生意,越发的用上心思。闻春意又画了几张布偶图,都由他们出银子购买下来,交由刘妇人主事。刘妇人非常会做人,她瞧着钟家本家人多,人手足够,也没有心思去外面寻人,就用着钟家这些妇人日日赶着做活。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不经意

七月天气炎热难抵,闻春意陪着晨哥儿午后歇息了一会。近来孩子又长大了一些,日日跟着五老爷在外面走来走去,性子也开朗活动了许多,跟闻春意说话时,能带出许多的新鲜事情。母子两人每次在一起时,都如同重别多日的人,那般的亲近欢喜。

闻春意在房里守着午睡的晨哥儿,听着外面低低的话语声音。钟宅这般的热闹,她很快的接受下来。除去四夫人比一般人遇事爱哭外,旧院子里的四位嫂嫂,都不是什么多事的人。再说钟家各房早已经分家,家风也算清正,大家彼此相处方面,没有人存在着占便宜的心思,反而互相都能体谅一二。闻春意打从心里庆幸不已,觉得好人还是有好报,瞧一瞧,她迎进来的人,纵然是在最初时,有一些小事烦扰,可到后来,彼此还是能够互相体谅对方。

晨哥儿醒来后,母子两人抱着又黏糊好一会后,母子两人才出了房门。恰巧钟池用妻女正一脸笑容站在房门外,那手势正是要拍门的动作。乐儿小姑娘立时牵住晨哥儿的手,欢喜的说:“弟弟,走,叫祖父带我们出门。”姐弟两人牵着手,抬眼瞧着各自的母亲,见到她们都是笑着点头后,两人欢喜的手拉手离开。用嫂嫂瞧着自家女儿跟闻春意笑着说:“从前家里她最小,瞧着就是一个娇性子。

如今看她当姐姐,还挺有模有样。”闻春意也是一脸感叹的神情,她原本也觉得乐儿大约对晨哥儿是一时的兴趣,却不想小姑娘是这么的长情,照顾弟弟还是挺用心。事事都冲在晨哥儿的前面,遇事她绝对往前冲。闻春意笑着说:“你和用三哥生的孩子,自然是特别的懂事让人疼爱不已。”闻春意因此私下里待乐儿自然要比住在钟宅里另外四个侄子亲近一些,衣裳布料都要多准备一份,幸好钟宅里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子,大家瞧见都觉得是应当的份。

钟池用妻子瞧着闻春意面上的笑容,她跟着欢喜起来。她以前想着寄人篱下时。心里总有一种散不去的担忧和郁闷。而如今在钟宅里住下来。大家反而相处得如同一家人一样。闻春意并不是那种天然亲热体贴入微的人,可她处处表现出来的淡然处之,更加有一种待家人的气氛。用嫂嫂瞧着女儿那一身米分彩的衣裳。跟闻春意说:“十八,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刘嫂嫂要我跟你说,就是那两个厚脸皮的女子。”

闻春意微微皱眉起来,那一主一仆两位年轻女子为何会主动寻来做客?闻春意走了出去。一眼瞧着院子里大大的遮阳伞下,五夫人正招呼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她的身边陪侍着一个年轻丫头。闻春意转头瞧一瞧屋檐下安静坐活计的人,她悄无声息的挨近刘妇人的身边,惹得她抬眼望了过来。闻春意在她的身边坐下来,悄声说:“那人怎么会来我这里?”刘妇人一脸讨厌的神情望一望院子里的人。低声说:“听说是来感谢救命之恩的。”

闻春意瞪大眼睛瞧着她,说:“她到底有几条命,能让男人们救了一次又一次?”“噗”刘妇人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跟闻春意说:“那一会,你大约是睡沉了。没有听见她说,是因为你家钟大人指挥得当,我家男人才能这般快速反应的救下她们主仆二人。”闻春意顿时无语起来,她从刘妇人的针线箩里拿出布料来,随意开始帮着做起布偶的耳朵起来。刘妇人瞧着她,笑着鼓动说:“你不去会一会人,瞧上去还是挺清秀多才的一个美貌才女。”

闻春意瞧了瞧那方向,摇头说:“我没有多大兴趣去见人,有五婶招呼她,已经足够给面子了。”她眼神落在望过来的方成家的面上,冲着她招一招手。方成家的放下手里活计,赶紧行了过来,低声说:“少奶奶,可有事吩咐?”闻春意微微笑起来说:“你去后院寻一寻乐小姐,跟她说,要她把她祖母带去瞧后院的花儿。”方成家的笑了起来,立时往后院走去。刘妇人笑着跟闻春意说:“我瞧你家五婶的修养不错,那样的人,都能陪着说话。”

闻春意笑了笑,叹息着说:“来者是客,哪怕是这种不受欢迎的客人,都不能一下子得罪了。”刘妇人轻摇头说:“这两人脸皮很厚,只怕来了又会再来。”闻春意淡淡一笑说:“我会招呼下去,下次她再来,直接跟她们说,男主人未归家,暂时不会外客。”闻春意实在是无心应付这样的人,这那是上门来感恩的人,明明是上门来报仇的人。刘妇人瞧着闻春意一脸佩服的神情,说:“你不担心钟爷回来误会你的用心?”

闻春意轻叹着说:“我行事只要不偏差,想来他对我厌恶招待那些心思杂多的小女子的事情,也不会放在心上。”刘妇人神情动了动,她轻点头说:“我以前想得太多了,这样的人,是要怠慢相待才行,要不然,最会得寸进尺。”这一主一仆在客栈安住这么些日子,听说已经在接做针线活养自个。而闻春意听幕僚先生提了提,说这两人都不简单,竟然已经招惹得男子主动为她们付客栈的住宿费用。

闻春意无心去见那一对主仆,而那两人在乐儿奔过来扯着五夫人要往后院去时,她们不得不主动提出来告辞。小丫头引着她们往院子门口行去,那位年轻的女子,眼光落在闻春意的面上,她的眼里隐隐约约有着愤懑的情绪,她不过是想让日子好过一些,为何这些女人都要用那般的眼色瞧着她。闻春意在她瞧过来时,抬眼望了她一眼,然后淡然的转开视线,跟刘妇人又说起了话。她这种不经意的神情,让那女子越更加握紧了双手,她的脚步加快起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 浮浅

七月下旬,钟池春来了一封报平安的信,至于他人在哪里,何时归来的事情,他是提都不曾提一声。七月中旬,前线又大战一回,两国为第三城争夺战,虽说后来敌方失败了,可是我方却胜得艰难。闻春意收到钟池春的平安消息,心里却大定起来。

旧院子和钟宅的人,却欢喜起来,原来第三城就是棕城,朝庭既然收回了失城,自是欢迎流亡的人归家。旧院子的人还在商量行事。然而八月初,从军的最小一辈人已经随着军方前往第三城守卫。消息传了过来,旧院子的钟家人立时决定重返家园。可惜他们还未行动时,又传来第三城失守的消息,而赶过去的人,全暂时留在第四城里跟从行事。不说旧院子的人如何的伤心悲愤,就是池南小城的上空都是悲愤的气氛,连着又下了好几日的大雨。

闻春意心里一样的不舒服,她总觉得当中有什么没有瞧出来的原故,私下里跟两位幕僚先生说话。大幕僚先生叹息着说:“将领们还需时间来打磨出锋芒,这一下子,那比得过那一直在自家里掠夺成性的敌人。”小幕僚先生很是乐观的说:“只要经得住这一场持久性的争战,又能赢得百年的和平。”大幕僚先生赞同的说:“圣人英明,朝政清明,上下一心,我们必胜。只是第三城易夺,只怕后面两城,一次比一次艰难。”

八月中旬,喜报传来,第三城夺下来了。钟池印兄弟回家来,带来官方的消息,欢迎第四城的人归家。至于第三城的人,暂缓下来,需等查验第四城之后,再来提及第三城安稳的事情。旧院子的人,听从叔老太爷的安排,继续留在池南小城,只是跟随他们一块进城的亲戚们。他们选择要先前往第四城。他们觉得第四城这时机会太多,他们能赶着去抢占先机。顺带等到第三城打开城门迎接归家的人时,他们要赶在第一批的人选回家。

旧院里人心浮动起来。钟宅里一样人心浮动起来。钟池欢兄弟连着收了同样的货进来,而钟池如算错了两批帐。方成叹息之余,问过闻春意的意见,只得把货收了进来。又暗示钟池如帐目有误。进了八月之后,冷若有了身子。闻春意提了宽子为主事的人,方成就留在旧院子里做了管事。三子带了王家汉子跟着上路,把带熟手的人交给宽子去用。奶娘男人跟着三子去跑了商路,他觉得能学一学做生意。将来也开一个小店。

方成家的觉得奶娘男人是心大的人,大约想跟着做批货的生意。闻春意心里没有这么多的介意,独家的生意。迟早会惹人眼红,奶娘男人愿意分一分负担。她觉得反而是一种好事。钟家既然不走商路,她一个妇道人家就不会去挡别人的路,她反而暗示三子结交好奶娘男人,商场朋友多比敌人多来得好。何况奶娘男人一家人都不是那种忘本的人,这一年多以来,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他们还是努力交好了钟宅的人。

闻春意把意思透过方成家的知晓后,她果然很快明白过来,官家是不能跟商家争利。闻春意无意间开了一条新路,只怕池南小城许多的商家已经眼红起来,只不过他们没有人脉行事,再加上闻春意批货给他们时,利润比较薄,比他们去外城批货还是占大便宜,大家才没有起什么多的心思。方成反应快速,他觉得如果奶娘男人就是有心做批货生意,只怕到头来,还是会先来跟闻春意说一声,不会就这般匆忙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