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见孩子们的欢笑声音往前院来,闻春意笑瞧着他,说:“晨哥儿日日盼着你回来,你在家里,就多陪陪他吧。”钟明然抱着团子,在一众弟妹的拥护下,他走近钟池春和闻春意面前,脸上略有些羞赧的神情,低头瞧一眼紧捉住他衣裳摆不放手的乐姐儿和晨哥儿,他笑着跟钟池春和闻春意说:“小叔,小婶,晨哥儿让我抱着团子给你们来玩一玩。”团子仿佛听懂他大哥的话,当下就冲着两位长辈咧开嘴巴笑了起来,那透明的口水跟着长流下来。

钟明然赶紧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忙用帕子帮他擦拭口水,嘴里叨唠着:“团子,你就争争气,你晨哥哥可是一再保证你非常可爱,你可不能只记得掉口水。”闻春意伸手把团子抱过来,胖乎乎的小人儿很是让人手沉。晨哥儿直接走近钟池春,笑着跟他说:“爹爹,你回来了,你和娘亲给我生一个跟团子一样的弟弟出来。”钟池春笑瞧着晨哥儿说:“我和你娘亲会给你弟妹,可我们两个可生不了跟团子一样弟弟。”

闻春意的瞪了瞪钟池春,她笑着把团子递给听懂了钟池春话的钟明然,说:“然哥儿,你帮婶婶看着晨哥儿一些,别让他太吵闹了。”钟明然接过团子,笑着说:“小婶,你放心,我娘亲跟我说了,小叔在外累了一年,这些日子,要在家里好好的休息。我们一会把弟妹们带去巷子里避风处玩,那里人多,他们就不会在院子里,吵了小叔的清静。”钟池春伸手逗了逗团子,低头跟晨哥儿说:“晨哥儿,团子果然很可爱。”

晨哥儿立时欢喜起来,他笑着跟乐姐儿说:“乐姐姐,我跟你说,我喜欢的,我爹爹就会喜欢。”小人儿满脸的得意欢喜神情,让乐姐儿听见后,有些不服气的说:“你喜欢玩泥巴,小叔一定不会喜欢。我喜欢玩布偶,我爹就不喜欢。”闻春意听乐姐儿和晨哥儿开始对上了,她顿时起了心慢慢的退了出去,也应该由着钟池春试一试去调解孩子们之间的小小争执。闻春意进房时,转头望了一眼,果然两个孩子如同斗鸡眼一样,开始炫耀各自的父亲。

每次晨哥儿和乐姐儿提及各自的父亲,晨哥儿都会败给乐姐儿。钟池春一直不在家里面,自然做不到如钟池用那般对女儿百求百应的地步。闻春意在房里把事情做完后,她出了房,听见后院里孩子们的声音。正要往后院走的如大嫂,瞧见她后,转方向笑着走向她,跟她说:“晨哥儿的爹跟孩子们去瞧后院的院墙,孩子们说那里有一块印子,就象一对兔子赛跑的图案。我去瞧了好几次,只瞧见两团脏东西。

我已经叫你如大哥用水冲了又冲,那两块印子就是冲不掉。幸好没有冲掉,要不,他们这一去,找不到那两团黑印子,只怕又会心里不舒服。”闻春意听了晨哥儿的话,也曾在他的带领下,去瞧过那两团印子,她只觉得孩子们的想象力特别的丰富,总能从许多不为人知的地方,寻找到他们的童趣。

第七百一十一章 胜

这一日,钟池春带着孩子们在后院里画画,闻春意悄无声息的去看过,见到孩子们围着那两团痕迹看了又看,再去纸上涂抹一番。如大嫂妯娌三人自然也去后院瞧过,过后,她们回转过来,如大嫂在人前笑着说:“然哥儿这一回是心想事成,求得名师指正。”

孩子们在后院里画画,妇人们坐在前院屋檐下说话。午餐时,五老爷夫妻坐在主位上,瞧着孩子们围着钟池春坐在一桌上,如大嫂妯娌和闻春意帮着端菜。一家人欢欢喜喜用完午餐后,又坐在一处,听孩子们说了各自的画画,又翻看他们的画纸。两团痕迹给他们画成不同的模样,乐姐儿和晨哥儿直接在画纸上涂抹两个团子块出来,就是团子都跟着兄姐凑趣画了一张画,他那一张画,就是两个黑手印。

大人们自然是努力寻出每一张画的闪光点,每一张画,大人们都努力说得让孩子们听不出话里的心虚味道。午餐后,钟明然把三个年纪大的弟弟招呼走了,乐姐儿和晨哥儿被钟池用妻子用团子吸引走了。钟池春和闻春意两人进了房,他们坐定下来,闻春意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说:“然哥儿他们四个大的孩子画,瞧着还能看出什么来。三个小的孩子的画,实在是惨不忍睹,可怜我们寻了多么好的话来说,夸他们能把边边画圆起来。”

钟池春瞧着她轻摇头说:“我和晨哥儿一般年纪时,也是先从线条学起来的,就由着晨哥儿这样开始学画画。他要是有有兴趣,我就好好的教他。”闻春意面对学霸级别的钟池春,只有点头应和的份。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只怕晨哥儿的学业,还需你多费心思。”钟池春瞧着她的神情,沉吟过后说:“我原本想缓两年,就把他送回安城,由祖父祖母来教导他。

可如今家里分得这样的清楚,这事只能罢了。大伯大伯母为人不错,兄弟们也行。可挡不住各有各的小家。祖父祖母年纪已经大了。受不起太多的吵闹。父亲和母亲又是随性的人,我怕到时候他们舍不下晨哥儿。我瞧着晨哥儿聪颖,还是由我为人父亲自来教导他。子不教。父之过,我也应该担起这个责任。”两人说了一会对晨哥儿的安排,钟池春的意思,年后。他要正式给晨哥儿启蒙读书。

闻春意听他的话,很是惊讶的张了张嘴巴。她一直以为两位先生那般就叫做给晨哥儿启了蒙。她把这话说了出口,换得钟池春轻轻一笑,说:“男儿不能长在妇人之手,我只是换个法子。让晨哥儿多去跟两位先生相处而已。两位先生教晨哥儿认了一些字,大多数的时候,是带着他翻看那些图画册子。晨哥儿要真正的启蒙读书。日子就不会这般的松散下去。”钟池春跟闻春意解释说,他要根据晨哥儿的接受度。再来订学习进程表。

夫妻两人说着孩子的事情,两人之间分别时间太久带来的生涩感,多少消失了一些。钟池春瞧着闻春意轻轻叹息着说:“十八,我争取我们以后不再分别这么久。以后,我去哪里,你们就和我一起去哪里。这一场仗打下来,至少又能和平几十年。”闻春意瞧着他的神情,有些好奇起来,低声问:“大家都说皇子们在前线,你可曾有机会见过他们?”钟池春眼里第一次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轻摇头说:“我官职太低,只远远的瞧过他们。”

闻春意原本对皇子们在前线的事情,还没有刘妇人她们那样抱有强烈的好奇心。可钟池春的话,却让她起了少许好奇心。她低声问:“皇子们都在一处吗?”钟池春微微笑看着她,见到她眼里的好奇神色,他轻摇头说:“第一城收复回来时,我们赶了过去,远远的瞧见城墙上站着的大皇子。后来在审问俘虏时,瞧见前来查寻结果二皇子的背影。最后我们这一批人撤回来时,在送别时,瞧见三皇子站在城墙上面。

我没有近距离见过他们,远远的瞧着皇子们,都觉得他们风采不一般。我听近距离见过他们的人说,三位皇子非常的平易近人。说先前大家不知道他们身份时,都只当他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般的能吃苦耐劳跟大家在一块往前冲,已经对他们都佩服不已。后来收复第一城后,他们的身份才暴露出来,他们待肩并肩的战友,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钟池春明显是赞赏三位皇子的行事,在国难当头时,三位皇子能跟普通兵士一样,的确让人佩服不已。

闻春意瞧着钟池春的神情,想了想说:“敌国会赔偿我们多少损失?”钟池春抬眼瞧了瞧他,挨近她说:“这种大事,你在外面可不要轻易问出口去。”闻春意立时捂了嘴,连连点头说:“池春,我只问你。”钟池春伸手为她抚了抚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脸,见到她又僵持的端坐起来,他轻叹着说:“赔多少,都赔不了失去的人命。而且是他们国家已经开始内乱,就是再多的赔偿金额,换了当权者,只怕到最后都会以别的方式赖掉。”

闻春意很有些愤然而起,她前世看历史书时,最气当权者明明战胜,还要故作礼仪之邦的大方姿态,面子上光彩了,内里却吃了亏,还要倒贴出去。钟池春瞧着她的神情,轻笑着说:“圣人英明,决胜千里。”钟池春没有跟闻春意说,收复第一城后,三位皇子都各有各的事情,带着一些精兵离开过一些日子,而将军们为了他们的安全,又派了许多精兵护送他们一程。随后,有传说,敌国有几城连连被强人夜里偷袭成功,强人们只伤官府抵抗的人,不曾出手伤过百姓人家,他们把物资运了出来后,又把空城还了回

第七百一十二章 应付

申时不到,钟家三老爷夫妻就回来了,他们还带回来一盆花。钟池春和闻春意出房来,两人瞧见钟家三老爷夫妻面上那炫目的神情,再瞧一瞧那精致的花盘,两人走近过去,再瞧一瞧盘里的花。闻春意虽说不太懂得赏花,可只觉得这一株花的品相相当的不错。

钟池春很是仔细打量花起来,越瞧他的神色越更严肃起来。闻春意不经意转脸瞧见他面上端严的神情,再转身望见正跟五老爷夫妻炫耀得起劲的钟家三老爷夫妻,她稍稍退离钟池春的身边两步。孩子们拥挤上来赏花,他们嘻嘻哈哈的说着话,钟池春顺势退开去。五老爷夫妻被钟家三老爷夫妻拥护着上前赏花,听着钟家三老爷从花的形状到花叶的介绍,五老爷夫妻双双惊叹不已,只觉得钟家三老爷夫妻品味高视阔步,赏物,从来不是一般人的视角。

钟宅这边闹得动静太大,刘小弟听到动静,也跑过来瞧了花。他惊叹的跟钟家三老爷说:“钟家祖父,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有这么好看的花,我可以叫我家里人来看一看花吗?”钟家三老爷一脸得意的神情点了点头,随嘴夸了他,说:“小弟有眼光,这花的确是非常的有品相。”刘小弟把刘家的人都招来赏花,刘老汉夫妻两人赏花之后,刘老汉感叹不已的跟钟家三老爷夫妻说:“我家儿媳妇说从前知县家的花美,我觉得一定美不过你们的这一盘花。”

刘老汉的大白实话,让钟家三老爷高看他一眼。他笑着把五个手指伸了出去,说:“这盘花要这个数的银子。”刘老汉瞧着他的手指,惊叹一声说:“要五十两银子啊,这特贵了。然哥儿他们上次挑拣好几盘花,也没有这个价格啊。”钟家三老爷有些不高兴起来,只觉得和刘老汉说不上来,他瞧了瞧五老爷。轻摇头跟刘老汉说:“孩子们挑的那些花。都是大众花,我这可是奇花,那可能只有这个数买下来。再说一般的小园丁。还培养不出一株这样的名品出来。”

刘老汉夫妻听着说这花的价格还要比五十两贵之后,夫妻两人立时没有赏花的兴趣。刘老汉轻摇头向着钟家三老爷说:“你们读书人舍得花这么样大的价钱,买一株不能吃的花,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可是听着你的话,我都觉得肉疼不已。算了。我们先回家去。”刘老汉夫妻如同后面有人赶一样,他们快步出了钟宅的门。刘柱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跟钟家三老爷解释说:“我爹娘都是不曾见过世面的人,只要有关银子的事情,他们两人都心疼。”

刘妇人在一旁连连点头说:“这两年。家里松散一些,老人家对我们花银子的事情,还要瞧着顺眼一些。前几年。知县夫人送过一盘花给我们,我家爹娘当时就让我们想法子转卖出去换米粮回来。说盘里种花不如用来种菜实用。如果不是我家爷有主见的拦下来,这事听他们的话做出来,那时可会丢大脸子。”刘柱夫妻这般有诚意的解释话,让钟家三老爷的面色好看了许多。

刘柱打量着那盘花,还是相当好奇的跟钟家三老爷打听起来:“钟家伯父,你这一株名品花,你费了多少银子淘换来的?”钟家三老爷明显对这个话题有兴趣,他伸出五根手指在刘柱面前晃一晃,说:“不贵,原本主人家要八百两银子,我跟他有交情,商订好五百两银子拿了下来。如今只给了一百两的订银,今明两天还要凑齐全银子数送过去。”刘柱倒吸一口气,他抬眼打量钟池春和闻春意的神情。

钟池春目光深沉的瞧着钟家三老爷,低声说:“父亲,这株花你可是真的瞧得非常的中意,将来要带回安城去?”钟家三老爷听他的话,他一脸嫌弃的神色,说:“这花我是为你家挑拣装点院子的,那可能把它带回安城去。路途这么远,我怕毁了这株花。”刘柱立时伸手扯了扯候在一旁的刘妇人,说:“你娘家兄弟不是说要过来跟我们说年后修院子的事情,我听着动静,象是他们已经来了。走吧,我们和孩子们都回去吧。”

刘妇人一脸惊讶神情瞧着他,见到他眼里的暗示后,她立时笑了起来,招呼刘小弟说:“小弟,你舅舅他们来家了,我们赶紧回去。”她又笑着跟院子里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又特意挨近闻春意,匆匆忙忙低声说:“你家大人回来了,有事,你别瞎着顶上去。”她说完后,就跟在刘柱后面匆匆忙忙的离开。闻春意瞧一瞧院子里的父子两人,她伸手牵过乐姐儿和晨哥儿的手,笑着跟钟明然兄弟说:“今天晚餐,要做小饼子,你们要不要去厨房跟着做饼子?”

四个男孩子立时欢喜的点头,一个个丢下那一盘花,全部往厨房里去。乐姐儿和晨哥儿晃荡着闻春意的手,两人叫着:“我们也要去。”闻春意带着一群孩子们进了厨房,五老爷跟五夫人说:“文家老爷子找我下棋,我快去陪他下一盘棋就回来。”五夫人平时会拦着他不许去,这一回只是笑着说:“你们可别磨得太晚,到时候要孩子们去寻人啊。”五老爷随意应了五夫人一声,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五夫人跟钟家三夫人笑着说:“然哥儿祖父的棋艺不好,这难得遇上一个愿意陪着他下的人,这心都野到外面去了。”钟家三夫人不耐烦跟她说这样的事情,她只愿意和人说一些高雅的事情。她轻轻淡淡的点了点头,说:“男人们当家做主,我们也只能认命了事。”五夫人不太明白她的话,又觉得不答话不好,只能随意乱应付点头了事,说:“是啊,我家里也是这般,家里大小事,一直是然哥儿祖父做主决定。”

第七百一十三章 退

院子里,人走得只余下钟家三老爷夫妻和钟池春三人,下人们都往角落处行去。钟池春瞧着钟家三老爷夫妻的神情,轻叹一口气,说:“父亲,母亲,风大天冷,我们进房说话吧。”他带头往钟家三老爷夫妻房间走去,候在门口的两个丫头,瞧一眼钟家三老爷夫妻的神色,她们两人赶紧退让开去。

三人进了房后,钟家三老爷夫妻在主位上坐稳下来,两个丫头立时上茶,钟池春随意在侧位坐下来。两个丫头候在钟家三夫人的后面,钟池春眼睛一抬,就能瞧见两张米分色的脸,见到两对含羞的眸子。他的眼神冷了下来,直接跟钟家三夫人说:“母亲,我服侍你和父亲用茶吧,叫不相干的人退下去。”两个丫头立时露出一脸委屈的神情,钟家三夫人还在沉吟,钟家三老爷已经不耐烦的冲着两个丫头挥手说:“下去。”

两个丫头不得已放慢脚步摸着往房门口退去,钟池春直接冷声说:“不许守在房门口,给我直接退到院子里去。”两个丫头出了房门后,钟家三夫人颇有些不高兴的瞧着钟池春意,说:“这是我身边得用的人,你就是要打脸赶人,也要瞧一瞧我的面子。”钟池春瞧着她轻摇头说:“母亲,你这一次带来的全是新人吗?我瞧着一个个的举止就上不了台面。你和父亲在房里,她们守在房门口做什么,难道是想要偷听你们说房内话吗?”

钟家三夫人被儿子的话,挤兑得说不出旁的话,只能说:“春儿,你先前一定要娶一个不守规矩的儿媳妇进门,有你祖父祖母叔伯们护着,我和你父亲也只能由着你。可你瞧一瞧,你成亲几年后,受她的影响,在我们面前说话都没有了规矩。果然是妻不贤,夫之祸矣。丫头们守在房门口。自然是防着旁人近我们房门口偷听我们说话。”钟家三夫人很是强词夺理的说着话,钟家三老爷在一旁轻点头赞同。

钟池春瞧着他们两人轻摇头,说:“母亲,院子就这么大。人又住得多,就是有这个心,只怕也没有那个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在房门上听你们说话。而门口的两个丫头,那是堂堂正正的听着你们的话语。虽说家里没有什么大事情值得让人打听。可那样的两个人,瞧着行事就不稳重。母亲,你出门在外远行,为何不带上家里的经年老人们在身边服侍?那样的人,事事妥贴,你和父亲也能少一些操心。”

钟家三夫人沉了一张脸,说:“又是她在你面前搬弄是非吧?我由着她打发了几个中意的人,就身边这几人,她都容不来吗?”钟池春瞧着她,轻摇头说:“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么久还不清楚吗?再说你不清楚儿媳妇的品行,你总能了解自家儿子的品性吧。我是那般没有眼光的人,瞧不得眼前有一张亮一点皮子的人吗?说实话,你带来的人,再长相出众,与我们夫妻有关系吗?我们钟家的家规,可明写在那里,由不得人去破坏。”

钟家三夫人立时扭转脸去,懒得搭理钟池春这个没有良心的儿子。钟家三老爷瞧她一眼。劝和说:“在家里时,你说想念儿子,不管天寒地冻都要奔来等着他回来。从安城到池南小城,你晕车晕得辛苦。都一路咬紧牙关坚持下来。如今,春儿在你面前,母子两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说,你啊。”钟家三夫人很是听劝的扭转头,瞧着钟池春叹息着说:“春儿,你不在家里。我和你父亲受尽了怠慢。

你回来了,我和你父亲这才好起来。我要说跟你告状,你心里肯定不服气。你自个去问一问你五婶,这一天天的吃食,实在是不合我们的胃口,我和你父亲不得已只有寻借口在外用餐。这一次为了这一盘名花,我和你父亲吹着冷风,跟好几个认识的人,总算寻到卖花人,费心跟人还价,把这花搬了回来。春儿,余下的四百两银子,你明天拿来付了花钱吧。”钟池春深吸一口气,说:“母亲,我的银袋那一日给你拿了,我身上那还有银子?”

钟家三老爷脸上露出明显不相信的神情,他低声说:“我不相你只有这么一点银子回来?”钟池春轻点头说:“这一年在外是忙是累,手里银子是比平日多一些,可我也要花用啊。我如今还不曾给十八家用,在家里都是吃用她的份额。我一个大男人,至少也应该养自已的妻子和儿子,而不是由着女人反过来帮着我养着人。上面体察我们这些人累了一年,放我们长假到明年春天,明年安排事情下来,我总要留着一些安家的银子。”

钟家三老爷夫妻明显不高兴起来,钟家三老爷冷着脸说:“花,我们搬来了,我们是不可能还回去。这银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夫妻去办。你手里没有银子,她开这么大一个批货行,她的手里总不会少掉这四百两银子,何况我们还贴了你们一百两银子。”钟池春瞧着钟家三老爷夫妻的神色,低声问:“父亲,母亲,你们不改注意了?”钟家三老爷沉默不语,钟家三夫人稍稍迟疑后,警告说:“你可别做让我们丢面子的事情。”

钟池春低沉的笑一声,说:“不丢你们的面子,那你们就要做毁我前程的事情?”钟家三老爷顿时恼怒起来,说:“我和你母亲一番心意,几时扯上你的前程大事?”钟池春轻淡一笑,说:“我一个小小官员院子里,随意就这样摆上一盘五百两银子的花。纵然上面的人相信我的清白,可旁人却会有太多的猜疑。父亲,母亲,恕孩儿不孝,这花,我是绝对不会收下来。花,退不退由你们,只是过了明天,你们不把花退出去,就另寻地方安置这名株花吧。”

第七百一十四章 别

钟家三老爷夫妻跟从前一样端起神色来,夫妻两人一脸正色的望着钟池春,却发现钟池春面上无任何缓和下来的神情。突然之间,他们明白已经拿捏不住这个儿子,两人的面上都有着伤心失落的神情。前几年,还那么听他们话的孩子,他几时腰板挺拔得让人不敢小瞧他。。

这时候,钟池春还不知道钟家三老爷夫妻在钟宅,已经闹过一次买花的事件,所以他抬眼瞧见父母两人的神情,心下里立时一软,想着父亲母亲到底是出于疼爱晚辈的好心意。他重新坐安稳下来,语气平缓的劝说:“父亲,母亲,虽说家里早已在小叔成亲后分了家,可那时大家还是一起住在祖宅里面。大伯和大伯母一向为人宽厚,在有些方面,总会有所补贴一二。只是现在不同,大家都搬出祖宅来,不管如何都要自立为生计。

父亲和母亲也知道我和两位兄长的官职低微,三人的月例并不多。我们虽说很有孝心,可有些事情方面,还是无能为力。何况我们兄弟三人既然有意在官场稳步行走,就会更加的要求管束自已和家人的品行。那一盘花,订银如果退不回来,我过后想法子再补给你们。你们不好意思出面,那就由我请大先生带着下人们出面了结了此事。”钟家三老爷夫妻低垂眉眼沉默不语,钟池春立时起身去吩咐人行事。

闻春意在钟家三老爷夫妻和钟池春进房后,就立时带着乐姐儿和晨哥儿回房,还有小团子缠着兄姐不放手,自然是顺带抱着回房,再顺带把他的娘亲一起带进了房。三个孩子坐在榻位上玩耍。钟池用的妻子瞧着闻春意的面色,转而笑了起来,说:“十八,我们这样的人家,许多事情要亲力亲为,我从前会羡慕你,不管何时。你身边总带有贴身人。如今瞧来。我们这样的人家,父母反而处处体贴晚辈。”

闻春意瞧着她幸灾乐祸的模样,轻轻摇头说:“这也是一大家人在一处的好处。你才没有每天手忙脚乱支撑不了。缓一两年,你们各自院子修起来,你一样过回独立做主的日子。”闻春意想着钟池用妻子儿女尚小,可样样事情需要自已张罗时。她眼里就有深浓的笑意。果然是大哥不要笑二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五老爷夫妻是绝对不会跟着小儿子夫妻生活。他们不管是明里暗里都说了,将来只会跟老大一家生活。

钟池用妻子那可能瞧不明白闻春意眼里的神情,她笑起来,说:“缓两年。我家乐姐儿大了,能帮我带团子,我一样可以张罗齐全自家的家事。”钟池用妻子特别得意的神情瞧着闻春意。瞧得她笑了起来,冲着她竖起拇指。说:“乐姐儿的母亲是能干人。”钟池用妻子反而脸红起来,她摇头说:“我才不是能干人,你会开铺子做生意,我只会做家里的活计。”闻春意笑瞧着她说:“你的针线活计好,一样挣了不少的银子。”

钟池用妻子眉头轻皱起来,她挨近闻春意问:“我听说刘大人年后要前往州府当差,刘家嫂嫂总不可能还会留下来,她要是这么一走,我们岂不是再也没有活计可做?”闻春意想起刘家兄弟,提醒说:“她这一时应该不会急着搬去州府,总要等到刘大人在州府的差事稳定下来才会动身。再说她就不是在这里住,她娘家兄弟还在这里开店铺,如大哥跟他们交情好,有活做时,你和嫂嫂们手艺好,他们不会忘记你们。”

钟池用妻子叹息打量闻春意,说:“你哥哥跟我说,年后,晨哥儿父亲的差事就会下来了,他说晨哥儿父亲不会在池南小城当差,你们一家人到时候也要跟着离开,我们将来碰面的机会就会少了,我想着心里就难受。”闻春意其实也舍不得五老爷一家人,这一家人难得的品性个个都不错,待人处事不占人便宜。然而聚散总有时,闻春意瞧着钟池用妻子说:“等到我们在新的地方安稳下来,你们再来瞧我们。”

钟池用妻子轻轻点头,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跟闻春意说:“十八,那你的批发行又怎么办?是留人在这里继续做,还是转手给别人?”闻春意的心里有了计划,只是要等钟池春调任下来后,再有确切的打算。她轻轻摇头说:“眼下,还不知要去那里,暂时就没有想这么多。不管去哪里,总要吃用,这批发行是不能停掉。这些事情,我还没有跟晨哥儿父亲商量,这样的事情,总要听听他的意见。”

钟池用妻子听后点点头,想一想说:“我们是希望你的批发行继续开下去,那样大哥有活可以做,而这样你们空时,也会有机会回来瞧一瞧我们。”她们两人越说这些事情,心里越更的不舒服起来,便停下来,瞧着三个孩子玩耍。乐姐儿和晨哥儿逗着团子爬来又爬去,团子一直笑眯眯的小模样,瞧得闻春意感叹的说:“我们团子这是要多好的脾性,才由得着哥哥和姐姐这样的逗乐啊。”

钟池用妻子瞧着她的神情,笑着说:“晨哥儿的父亲回来了,你们两人也赶紧再添一个孩子。”闻春意微微笑了起来,她伸手轻捏捏团子的小肥脸,惹得小小人儿回头冲着她胖乎乎的笑咧开去,把闻春意招惹得直呼:“团子,你这么招人爱,可要哥哥们和姐姐把你守牢一些,别让人打你的注意。”乐姐儿立时紧张起来,问:“小婶,团子也跟晨哥儿一样招人爱啊?那怎么办,他又跑不动。”

前街曾经丢过一个孩子,乐姐儿小小年纪听了大人的话,五老爷带她和晨哥儿出门,她一直牵紧晨哥儿的手。晨哥儿同样紧张起来,猛地把团子抱在怀里,说:“乐姐姐,你别怕,我们两人护得了团子。明天,你和我一样早起,跟我爹爹学打拳,这样坏人就会怕了我们。”

第七百一十五章 回答

团子以为晨哥儿在跟他玩耍,他转身直接扑住晨哥儿,惹得两人歪倒下去。两人立时摔打滚成一团,两个大人来不及扶持他们两人,便见到两人惊吓过后,互相对视大笑起来。闻春意立时庆幸榻位上铺了厚垫子,要不刚刚那一下,晨哥儿的后脑都要给撞痛起来,他那能这么欢快的笑起来。

钟池用的妻子原本是要拉扯团子起来,却瞧见两个孩子这般欢乐的模样,她又笑着坐了回去。晚餐时,乐姐儿跟家里人笑说了晨哥儿和团子抱成团的事情,让大人们跟着乐了一会。钟池春依旧跟钟家三老爷夫妻单独用餐,只是院子里那盘打眼的花,已经让大幕僚先生带着人退了回去,至于后续的事情,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开口问一声,而且还交待孩子们不要提及那盘花的去向。

夜了,钟池春回了房,闻春意正着晨哥儿歪靠在榻位上,母子两人笑嘻嘻的认着字。晨哥儿瞧见钟池春回来,他小眉头皱起来,他抬眼瞧了瞧闻春意,终是怏怏不乐的把小身子埋进她的怀里。闻春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问:“晨哥儿不高兴吗?”钟池春原本要往内室行去,听见闻春意的话,他回转过来打量晨哥儿的神情,只见小人儿轻摇头说:“没有不高兴,以前爹爹没有回来,我们也是跟着五祖父一家人用餐。”

闻春意在心里轻叹息一声,她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皱紧的小眉头,轻轻的为他舒展了眉心,笑着说:“为人子,要在父母面前尽孝心。你父亲做得对。”钟池春往内室进去了,晨哥儿凑近闻春意的耳朵边,低声说:“娘亲,祖父祖母只喜欢爹爹,他们不喜欢娘亲和我。”闻春意说不出假话来骗孩子,只能笑着说:“娘亲瞧着你爹爹还是喜欢你的。”晨哥儿轻轻点了点头,小大人般叹一声说:“幸好爹爹还是喜欢我。”

闻春意瞧着他的神情。面上已经有了笑容。她笑着转开话题,说:“哥哥们带你们去巷子里玩耍,那里人多吗?好玩吗?”晨哥儿立时高兴起来。笑着点头说:“好玩,那里好多人玩耍,只是大人们只许我们上午去玩耍。说要人多一起去,人少时。就不要再进巷子里玩耍,只能在入口处玩耍。娘亲。小燕子的大哥说,过两日,就不许我们去巷子里玩耍,说巷子口要起炉灶。说跟去年那样热闹。娘亲,去年那样热闹时,我们有没有份啊?”

闻春意笑了起来。她听说今年的流水席更加的人多起来,附近那一条街的人。要一块来热闹,而且是换成午时开开始。至于晚上的流水席,就是闻春意所住院子这一条街的人,按照自愿的原则参与进来。闻春意把这些事情全交托给钟池如,大家一块商量着决定午时和晚餐都要参与进去。至于钟家三老爷夫妻是不屑于跟小市民打交道,他们早早说好,那一日,他们在外面包场听戏用餐。

而钟池春瞧上去还是非常的乐意,这两天还抽空仔细的跟钟池如打听去年的盛况。闻春意低头瞧见晨哥儿眼里的神情,笑着点头说:“我们有份,你大伯父帮我们家报了名,等到那一天,我们跟许多人一块用午餐和晚餐。”晨哥儿抱着闻春意的脖子,重得的亲了她的脸,欢喜的说:“那我们又可以跟许多人在一块玩耍。娘亲,我想跟哥哥们和乐姐儿去说事情。”他挣开闻春意的怀里,直接想往榻位上跳去。

闻春意赶紧伸手把他抱紧起来,笑着点了点他的小鼻尖,说:“伯伯们自然会跟哥哥们和乐姐儿说这喜事。现在天晚了,你要赶了过去,会吓醒哥哥们和乐姐儿。不如你闭上眼睛睡一觉,明天早晨醒来再去问他们知不知道这桩好事情?”闻春意一向跟晨哥儿说话都是当他是小大人一般的有商有量,他小脸沉思一会,点头说:“娘亲,我们睡觉吧。现在晚了,别把哥哥们和乐姐儿吵醒了。”

钟池春行了过来,他伸手抱了晨哥儿,跟闻春意说:“我来招呼他睡觉。”闻春意由着他们父子去亲近,瞧着他们父子往内室行去,再听着他们在里面的说话声音。晨哥儿上了床,他纠结一会跟钟池春和闻春意说:“爹爹,娘亲,今天我要睡中间。”闻春意笑着应承下来,钟池春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头,说:“你要自个打滚从你娘亲身上翻进里面睡,我们不会拦了你。”晨哥儿赶紧抬眼望向闻春意,见到她只是微微笑瞧着他。

他眉眼纠结一会,还是决定的说:“我还是要睡中间,爹爹,娘亲,你们上床陪我说话。”闻春意很是顺从他的心愿,她睡在最里侧,钟池春自然睡在外侧。晨哥儿从被里伸手牵住父母两人的手,他眉开眼笑起来,说:“爹爹,娘亲,我们睡吧。”小孩子睡得快,他的话落下音去,过后没有多久,他已经睡沉起来。“十八,你睡了吗?”钟池春的声音轻轻响起来,略带一些试探的口气。“还没有,你有话要说?”闻春意语气略微迟缓的回答他。

钟池春听见闻春意的回答声音,他轻舒一口气,说:“十八,我做主把那盘花退了回去,这两天,父亲母亲的脸色或许有些不好看,你多包容一二。”闻春意在心里轻舒一口气,家里没有园丁,要是钟池春接受了那一盘花,闻春意打心底觉得自家这种轻淡养花的方法,迟早会毁了那株名花。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又觉得自个表现得太过淡漠,便开口说:“前一阵子,父亲母亲跟我提过要买一株珍贵的花回来,给我推拒了事。

我的手里是有一些银两,可过完年后,处处都需要用银子,我没有办法满足他们心愿,是我对不住他们,我实在做不了那种愚孝之人。”

第七百一十六章 庆幸

钟池春沉默不语好一会,闻春意认为此事就这样算过了。她觉得也只能如此将就着过,为人子对父母的言行,有时明知是非曲直,只怕在人前也说不出什么来。而钟家三老爷夫妻就是有心在外面发泄一下不满,只怕他们的行为,还是会让大多数的非议。

“父亲,母亲,从前不是这种附庸风雅的人,他们那时还是有自已的品味。嘶,五百两一株的花,祖父祖母知情之后,只怕都会气得发恨起来。祖父祖母的院子里,也有好几株名品,可那是祖父公干时,偶然碰见不识货的花主,他趁着花株矮小刚露出叶尖,自个心里其实也拿不定注意,只不过想着价钱不太高,就是亏也亏得起,赶紧抢着下注买下来的。事后,花叶生长成形,心里的猜测才放下来。

祖父把这些事情跟我们跟了又提,说立起来的男人,绝对不能玩物丧志,就是心里实在喜欢什么,也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能一味的去贪婪,那样毁了自已不算数,还会毁了别人的一生。唉,父亲母亲跟我说,言及祖父祖母院子里的珍贵花株,其实数来数去也只有那几株,还是祖父多年来淘换来。在安城,许多老人都知道,祖父的眼光好,最爱选那种刚出苗的花株,趁着花小分辩不出来时,价格低买下来的,却也只选中这么几株。

那院里的花,瞧着花团锦簇是让人心喜,有许多却是祖父瞧错眼的花种。祖母是特别爱花的人,她时时上心的修剪,能把劣花都能修成品相美好的花株。”钟池春的声音到后面渐渐的有些高了起来,闻春意在心里轻轻叹息起来,遇见这种凡事不为儿女着想的父母,再多的孝心都有些不够用。闻春意其实心里都有些闹不明白,钟家三老爷夫妻那来的胆气,敢下注把这么名贵成型的名花。

“父亲母亲相中的这一株花,真的值五百两银子?”闻春意跟钟池春打听起来。他在这一方面应该也比她来得精通。闻府里面,一样有花房,里面种了不少的花。年少时,闻春意听园丁说过。府里大多数是应季节的花,打理得好,放在外面去,连着盘子顶了天去,也就是十两银子一盘花。而四房的人。更加是没有赏花的人,生计都是知今日不知明日的人,又天生没有那份爱好,那有闲心关注那样高雅的事情,只是偶尔跟着凑一个热闹赏赏花而已。

“那一株花,从前放在安城里卖,大约要一千两银子。父亲母亲还是懂得花,只是我们这样的人家,没有专门的园丁,就不要废了一株好好的名花。”钟池春缓缓的说。语声如同水轻漫的滑过光滑的石子表面。“如果父亲母亲实在放不下这一株花,有心带回安城去,我想法子给他们凑足数。到时候,说出去,也算是我们为人儿女的孝心。你觉得可行?”闻春意提议说,她实在不想过年时,为了这么一桩事闹腾起来,实在不行,就当做花大钱消灾吧。

钟池春低低的嘲讽笑了起来,说:“我原本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们如果实在心喜这株花,我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劝说你,我们先想法子帮着他们把花买下来,到时候。再费功夫帮着运回安城去。结果我跟他们这么一说,他们立时说是一心为我们两人着想,觉得我们院子里太荒了一些,特意帮我们买下这么一株花来撑门面。呵呵,我一个小小的官员,院子里有一株胜过州府知州长官院子里满院的名花。我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闻春意忍不住伸出手过去,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脸,说:“或许他们没有想过这么多,只是心喜这么一株花而已。”钟池春轻轻叹息不已,说:“幸好我不是长子,不用和他们长年住在一起,不用担心他们这样的行事,会教坏儿女。十八,你说我祖父祖母那样的人,怎么会教导出如父亲这样轻率冲动行事的儿子呢?明明两位伯父和叔叔都是行事稳重的人,还是如外面人所言,两个爱玩的人相亲相爱,自个纵着自个把性子放纵坏了起来。”

他这话说出来,闻春意丝毫不敢接话过去,她屏气凝神只当做没有听见他的话。钟池春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脸,说:“你不敢接话?”闻春意轻点了点头,说:“这样的话,你做儿子的人,你可以说给我听,可我却不敢听。我怕明日天亮之后,你心里暗恼把这样的话说给我听,到时候,你迁怒于我,我会很冤枉。池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的父母待我们兄弟姐妹,那是恨不能什么都给予我们。”

“是呀,不管如何,他们是我的父亲母亲,给予了我的生命,纵使他们有些小性情,能容且容吧。”钟池春说着话,听见闻春意平缓的呼吸声音,他涩然笑了起来,有他父亲母亲挡在中间,他们夫妻感情只怕再深也能瞧得见底。钟池南书信过来,提及钟池画趁着钟家三老爷夫妻不在家时,赶紧把成了亲的长子和次子分出宅子居住,两处宅子都只有一进的院子,小夫妻带孩子刚刚够住下去。

钟池画夫妻还在外面言明,等到三子成亲之后,同样会在外面安置宅子,让小夫妻过几年轻松的日子。而他们夫妻年纪不算老,不用去多管儿孙们的事情,这样可以一门心思放在服侍父母的身上。而且他们的长子长儿媳妇在外面很是感恩戴德,言明等到儿女年纪大后,他们要学着父母的榜样,重新回到父母的身边,好好的奉养父母终老。钟池春看到那家信时,他的心里如何可能舒服得起来,他只觉得长兄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少。

然而钟家三老爷夫妻的行事,一再让他失望,先是背着人,暗地里挑拨他们夫妻感情,后来又做出重银买花的事情。他这时觉得如果换成他是长兄,也是一样要想法子隔膜开两人和孩子们的太多接触。他打心眼里庆幸,钟家三老爷夫妻因为闻春意而不喜晨哥儿的事实。

第七百一十七章 着想

第二日,钟宅的人,外面热闹起来,大家就没有心思再去操心钟家三老爷夫妻的心情如何。巷子口处将要进行的流水席,把一宅人的心思都拉了过去。两边里长特意来寻钟池春和刘柱出去帮着主事,明说他们杂碎事多,又担心他们出面,会被人说处事不公。

钟池春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答应下来,只是他想着他不太认识人,便要求把钟明然带在身边。而刘柱是很爽直的一口应承下来,说他可以带着人维持秩序井然。钟池春和钟明然这一对叔侄,加上跟着钟池春同来的两位伴随,大早上出了门,到了晚上才进了家门。人人脸上都是兴奋的神情,钟明然直接跟自家大弟说:“明日,你带着弟妹们一块去那里面玩耍,那里人多热闹,就是团子太小了,你们不能带着他去。”

钟家三老爷夫妻这一日不曾出过房门,就是用餐都是丫头们直接端出又端进,闻春意原想借着请安的机会,去瞧一瞧他们两人,都被他们用一句心烦的话打发了事。钟池春从外面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赶去看钟家三老爷夫妻,他们让他入了内,又在一处用了晚餐。三人晚餐后,钟家三老爷关心的问了问钟池春这一天的行事,听说他为了街坊们聚集举行的流水酒席,这几日都要做着管事的事,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屑神情。

钟家三夫人惊讶的叫起来,说:“春儿,是那个不安分守己的女人,鼓动你去做这样讨好人的事情吧?”钟池春微微皱眉起来,低声说:“母亲。你为何如此说她?”钟家三夫人偏转头去,冷哼一声过后,嘲讽的说:“怎么,如今我在你的面前,都要装腔作势得表现婆媳亲和的一面吗?她要是安分,如何会不要面子去经商,还把摊子扯得这么的长。安城那边由着闻府那个最没有用的男人。帮着她撑着生意。

你以为她不说实话,就能骗得人吗?”钟池春的神色阴沉下来,低声说:“母亲。你在这里吃她的,用她的,就是住处都是她租下来的,你说这样的话。你心里安宁吗?”钟家三夫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回转头瞧向钟池春,说:“你被那个小妖精迷得忘记了父母家人。明明是你给她的银两,置下这么大的场面,竟然能由着人,在外面说是用她的嫁妆打理出来的家业。你不觉得愧对钟家的祖宗吗?”

钟池春一脸震惊的神情瞧着钟家三老爷夫妻,好半会过后,他苦笑瞧着他们两人说:“母亲。分家时,我才成亲多久。手里那有余银。再说兄弟三人,我为最小,家产按习俗,我得多少家产,你不会不记得了吧。这才几年的光阴,你们就全忘记了吗?那我再说一遍,你们给的那间宅子的租金,是不可能供得起这里的开支。还有每年送回去的年礼,全是十八经营所得。我一月的月例有多少,你们就是不知道实数,心里猜也猜得到有多少。

母亲,这两年我不在家里,全靠她撑起一个家来。你说这样的话,我听了只觉得对她亏了心。”钟家三老爷怒了,直接抢着开口说:“你们来这里时,你的兄长们可是给了你不少的银两,虽说没有记在人情薄子上面,可我们事后都听说过这一回事。”钟池春叹息着看着他,说:“父亲,你要跟我来清算那些帐吗?是,哥哥们都给了银两,我初初来池南小城,多亏有哥哥们给的银票周全生活。

十八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下,她才起心动用嫁妆经营生意,改善我们的生计现状。第一年里,我们送回去的年礼,你们要是还记得是什么东西,都能知道我们在银两方面的为难。父亲,母亲,我没有想过要依靠你们来做什么,至少你们不能因此一心一意想要毁了我的婚姻。连三哥再娶,新连三嫂再好,也好不过前面的三嫂那样待他诚心诚意。我想和十八好好的过日子,夫妻同心共度难关,不想要她因为你们的态度,一直猜测着,我几时就会失信与她。”

钟家三老爷怒极瞪眼瞧着钟池春,指着他说:“为了一个女人,你这般对父母?”钟家三夫人一脸失望神情望着他,说:“你的两位兄长都不是你这样的人,为何你竟然如此不孝顺?”钟池春苦笑的瞧着他们说:“父亲,母亲,你们可敢让两位兄长一次性帮你们买下五百两一盘的花?我还要如何的待你们两人孝顺?你们来池南小城,十八做为儿媳妇,待你们诚心诚意招待周到体贴。可是人后呢,你们又是怎么待她?

晨哥儿是我的儿子,你们待他又是怎么样淡漠?父亲,母亲,为人子为人媳,我们夫妻尽心尽力无悔在心。”钟池春一口气把话说出来,他原本不想这般跟父母撕破脸皮,只是一而再他们两人不肯消停,这人心都给磨得渐渐冷了许多。钟家三老爷夫妻是满脸震惊神情瞧着钟池春,两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惶惑起来。钟家三夫人喃喃道:“你不是我的春儿,我的儿子,不会在我和他父亲面前说出这样让人冷心肠的话。”

钟池春瞧着他们两人的神情,涩然笑过之后,叹息着说:“母亲,我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也不是那个初初成亲时的生涩小子,那时我想着你们是我的生身父母,心肠软得只要你们冲我露出一丝不如意的神情,我都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心做让你们顺眼舒服的事,哪怕是错了误会了,我事后也一一认了。这两年,在外面,我经过了算计恶斗,我瞧过这世上悲惨的事情,我再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才知我三兄弟里面,我是最象父亲母亲的人,我们是一样从来不为他人着想的人。”

钟池春瞧着钟家三老爷夫妻的神情,他很有些心累,他说了这么多话,只怕他们两人都听不进耳朵里去,大约更加会迁怒怨怼到闻春意的身上去。

第七百一十八章 倾

这一夜,钟池春阴着脸进了房,闻春意母子不在房里,只留下桌上照明的烛火,在暗夜里着着光芒,映照得孤单的人更加的添上几分孤单的意味。闻春意和晨哥儿两人说着话,笑着进了房。晨哥儿瞧见坐在桌边的钟池春之后,欢呼着直奔向他。

他欢喜的笑叫着:“爹爹,你现在有空陪陪晨哥儿了。”钟池春脸上的寒霜立时无声的消化掉,他面露微笑着弯腰抱起冲过来的晨哥儿,抬眼瞧了瞧笑意盈然的闻春意,跟晨哥儿抱怨的说:“爹爹来了许久,是晨哥儿没有在房里候着人。”晨哥儿欢喜的抱着他的脖子,笑着说:“爹爹,你要陪祖父祖母用餐,我和娘亲带着乐姐姐在房里玩了好一会,刚刚才把她送回去,幸好团子睡了,要不,我们还要逗团子玩耍。”

闻春意瞧着这对亲热的父子两人,她望一眼钟池春身上依旧穿着的外出服,说:“池春,我去给你和晨哥儿备家居服,一会,你带着晨哥儿梳洗。”闻春意对于如何的促进他们父子感情的事情,是百无禁忌的进行。而钟池春也不介意亲手照顾晨哥儿的起居,就是这一点让闻春意觉得他比这时代大多数读书人表现得开明通达。钟池春轻轻点头,顺带提点说:“我觉得道士袍子在家里穿着舒服,你给我和晨哥儿就备那样的家居服。”

闻春意轻轻的答应一声,她往内室走去。钟池春怀抱着晨哥儿,笑着问他这一天做的事情,听他说了他的宝贝花(其实就是那根野草),又听他提了乐姐儿和团子的事情,再听他重点提了大哥哥本来答应要带他们几个去街上看玩把戏的,如今大哥哥没有空,大人们又不许二哥哥带他们去街上,便改成由二哥哥带他们去巷子口玩耍,而团子因为太小了。现在还不能带了去。

晨哥儿说起这些话时,他先为团子惋惜不已,过后很是庆幸的跟钟池春说:“爹爹,幸好我一直比团子大。所以哥哥们去那里,都不会丢下我。”钟池春是满眼欢喜的听着晨哥儿的话,这个儿子的性情开朗又热情洋溢。纵使钟家三老爷夫妻待他淡漠,他瞧着也不曾有太多的想法。钟池春转而感念起五老爷一家人的好,有他们一家人在。自家儿子教养得懂事行事有度。他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一家人早已经能自立另外居住。

如今依旧混居在一处,除去是一家人记了闻春意的情意外,另一方面也是不放心闻春意母子两人单独住在这院子里。钟池春引着晨哥儿说更加多的事情,他发现晨哥儿的记忆力非常的好,很多天前发生过的事情,他都能说得一明二白出来。闻春意行了出来,见到这对父子说得正有趣,她转身进去先去梳洗换衣裳。待她出来时,见到这对父子依旧说得开怀。不得不开口提醒钟池春说:“池春,你带晨哥儿去梳洗吧。”

夜了,等到晨哥儿要睡觉的时辰,他执意要拖着钟池春一起睡。一家三口上了床,晨哥儿欢欢喜喜的钻进钟池春的被子里面,他很快的睡沉后,一个翻身就把小脚丫丫伸出被子来,钟池春连忙把他的脚丫子捉进被子晨面,给他盖得周全起来。然而过不了多一会,他又把脚丫丫伸了出来。闻春意把手伸进他们两人的被子。被里暖烘烘得让人受不住,她直接伸手把晨哥儿抱进自已的被子。

钟池春有心拦阻说:“由着他跟我睡一夜吧。”闻春意听着他这样舍不得的话,便笑着跟他解释说:“你们两人的被子太过热火,晨哥儿受不住这样的热。由着他和我一块睡,一个晚上,他能睡得安安稳稳不用人操心。”钟池春把手直接伸进闻春意的被里,然后再摸一摸两人的被子。他立时皱眉说:“十八,你的身子太虚了,都睡了好一会。你的被子只是温热。等过年后,还是寻王大夫开几贴药汤给你补一补身子。”

闻春意没有心思再喝苦药,她皱眉头说:“我用不着补身子,我前一次跟着如大嫂去看放屁王大夫,请他顺带给我号了脉,说是脉相挺好的。再说男人和女人天生不同,男人天生就是火做的人,体热能够压得住邪气。女人就是水做的人,所以身子总是要冷一些。”“噗”钟池春轻笑起来,他的手指随意按在闻春意的脉上,过后放开手后,开口说:“胡扯,你又从那本闲书上看来的事情。睡吧,我不会胡乱拉着你喝汤药,你只管放心。”

闻春意轻舒一口气,把晨哥儿这个小火炉抱在怀里,被子里立时暖洋洋起来。钟池春听她平缓的呼吸声音,他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为何总是要等到此时方才明白,有些事情错过之后,再来弥补是这般的艰难。钟池春想起钟家三老爷夫妻伤心失望的眼神,想起他们说过的那些话,他的面上有着深浓的苦涩。从前他想得太过简单初浅,总觉得是一家人,父亲母亲年纪大了,他和闻春意还年轻,能够让一分算一分。

他的手悄悄伸进闻春意的被子里面,感觉到里面的暖意之的,他安心下来。钟池春微微闭了眼睛,他希望夜深人静时,梦里只有花开的景象,而不是一再梦到那血染的大地,那些暗处里肮脏的事情。钟池春想到五老爷夫妻待钟池如兄弟的情形,父慈子孝互相体谅着生活在一处。钟池如兄弟三人的情况,相比钟池春兄弟三人的情况,还是要差上许多。可他们一家人,纵使客居在一处,一样能落叶生根,一家人和睦相处把日子往最好的地方处去。

钟池春从来不曾奢求钟家三老爷夫妻会多么的体谅小辈,他只希望他们待他的妻子和儿子,能把他们当成一家人看待。而不是如现在这般的利用过后,还是把他们当成陌生人相待。钟池春只觉得现在处在父母与妻儿的中间,他还是比较偏向父母的这一边。只是如钟家三老爷夫妻一直这般的处事下去,他迟早一颗心会完全的倾斜向妻子和儿子。

第七百一十九章 心意

过年前几天,钟家三老爷夫妻总算又恢复常态生活,钟宅的人跟着安心起来,情愿他们每天欢欢乐乐的出去喝喝茶听听戏,在外面用过中餐,再回来用晚餐。钟池春和钟明然一样早出晚归,只是晚上回来,他依旧陪着钟家三老爷夫妻用着晚餐。

等到流水酒席这一日来临时,钟池春自然寻问过钟家三老爷夫妻的意见,他们依旧执意不去参与进去。他们大早上就出门去,钟宅和旧院子的人,在午时准时去巷子口参加了流水酒席,在巷子口处,钟明然已经给他们拿了号牌,大家是轮着进去用餐。闻春意原本好心想派几个人在这一日来帮忙做事,给钟池春直接挡了回去,说他和刘柱管着事情,最好人手方面就不要进自家人,免得到最后有些事情扯不清楚。

闻春意在这方面很是信服钟池春,他在外事方面从来都是精明周全滴水不漏的人。钟宅刘宅和旧院子的人,排到的是第二轮次席面,大家想着就快要轮到自家,反而没有人愿意回去,个个就在巷子口处说起了话。刘妇人挨近闻春意低声问:“你们家那盘天花,当天就还了回去?”闻春意愣了愣才醒悟过来,她瞧着她好笑的说:“什么天花,是名花。是当天就还了回去,那样珍贵的花,我们可不敢留着过夜。”

刘妇人瞧着闻春意叹息着说:“你是一个心大的人,我兄弟听了消息,说你们家里的人,赔偿了那一处五十两银子。外面的人,说幸好别人也是大方的主。愿意退回你们一半的订金。你瞧瞧这老人家做下来的事情,反而让后生晚辈给受了。晨哥儿祖父祖母这一回瞧你和晨哥儿两人,可给过你们好脸色看?”闻春意瞧着明显是来打听消息的刘妇人,笑着说:“晨哥儿祖父祖母一向是这种严谨守礼的人,对人一向是声色不露。”

“噗,闻家妹子,你吹得一向不错。我住你隔壁这么久。他们不来这么一趟,你的表现让我一直都以为你过得是神仙般的好日子,上面的长辈慈爱兄弟妯娌们友爱晚辈们敬爱。可他们来了这一趟之后。我才知道钟家的长辈们,不是人人象然哥儿的祖父祖母这般的通情达理得让人尊敬。你瞧瞧他们带了多少人过来,身边还带着几个招是非的妖精女子。这也是你心大,明知你家男人月例不多。而且是不在家里,还不知音讯。明摆着来吃用你的嫁妆银子吗?

你瞧瞧满城的老人家,都没有你们家的老爷夫人,这般的懂得享受,天天出门喝茶听戏用中餐。那银子,你别说全是自带来的?”闻春意瞧着刘妇人心暖起来,如果不是一心为她着想。她何必说这种会得罪人的话。闻春意瞧着刘妇人,想想还是帮着解释说:“他们的确自带了银子过来。如果要我常这般供奉他们这种费用,我也是有心无力。”刘妇人立时一脸鄙视神情瞧着闻春意,说:“那你也出了一部分的银子,你自已舍不得吃用,倒是舍得这般供奉他们两人。”

闻春意轻轻叹息着说:“父母由不得人去选择,我就是瞧在晨哥儿的面上,也应该待他们好一些。”提及晨哥儿,刘妇人无话可说,她轻轻叹息着说:“我是小户人家出身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大的世面,在这方面瞧得没有你看得开。再说我家小弟的祖父祖母是难得的待晚辈尽其所有的人,知道我们家爷不在家,就一心一意顾着我们家。这听说我们家爷年后要去州府,转头就要往别的兄弟处去,说去了州府开支大,他们不能拖累我们。

两位老人说,我们每年数一些养老银两给他们,比他们跟着我去开支要少许多。我们现在正想着法子要劝他们还是跟我们一块去,只要有我们吃的,绝对不会亏了两位老人家。”闻春意知道刘柱兄弟几人里面,如今他算混出头了。闻春意瞧着刘妇人的神色,的确是舍不下两位老人的样子,她提醒说:“你们去州府,也不能只靠着刘大人的月例来生活,那样日子会过得紧巴巴不已。你反正已经在这方面行出了一条路,去州府就顺着老路去做。”

刘妇人眉眼亮了起来,她笑着说:“我娘家兄弟也是这般跟我说的,只是我心里担心州府那样大的地方,能人一定相当的多,我的手艺大约抵不过别人精致。”闻春意笑眯眯的瞧着她说:“你的手艺也许是抵不过凤凰的手艺人,可你的想法新颖,这方面一定会远超过她们。路是人走出来的,最多是老路不通,你另外再走一条相关的新路就是。”刘妇人瞧着闻春意眼睛亮晶晶起来,瞧得闻春意有引起受不住起来。

她笑起来说:“闻家妹子,我们去了州府之后,你们只怕也不会久留池南小城。你城里的批发行又如何做?我兄弟说他们有兴趣转手过去做,你有什么打算,都是熟人,他们不会让你吃亏。”闻春意瞧着她轻摇头说:“我也不愿意让他们吃亏,只是说实话,我这里货的大头,来源于安城。他们如果在安城寻不到合适的货源,这样的生意,最好是不要接受过去。我想得明白,最多我做过今年,等到年底把货清空结束营业。”

闻春意其实知道钟池如有想过要接受过去做,只是听说安城那边是由闻朝青负责之后,他就不再有那个念头。闻朝青愿意倾力扶持闻春意,这是父女之间的情意。闻春意不会舍得让他更加的辛苦,家里现在不差生计的银子。闻秀峻的亲事已经妥当,就待明年春天里成亲。闻春意原本有心想带晨哥儿一块回到安城去参加婚礼,顺带瞧一瞧宅子的事情。可是她跟钟池春一说,他立时反对起来。

他说在这样等消息的重要时刻,他们最好静候留在原处,不要四处乱走,免得给人一种走关系网的感觉,反而会坏了真正的好事。他的话里话外透出的信息,就是大约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只是一日不曾落定下来,他一日不能开口跟人言说。闻春意只能跟钟池春商量过贺礼的事情,他一样同意一定要备上厚重有心的礼品表示心意。

第七百二十章 解释

热热闹闹的流水酒席过后,各家各户喜迎新年。人们的脸上喜气深浓,就连院子门上贴着的春联,入眼之后都瞧着格外红得发紫起来。钟宅里比平日更加热闹,过大年,大人们不拘着孩子们,由着他们在前院后院来来去去的翻腾。

五老爷父子在院子一角下棋,五夫人带着儿媳妇和闻春意坐在对角处,五个人一边说着话,手里还都在打着络子。按五夫人的话说:“一个个都是闲不下来的人,不能只惦记着说话,忘记还可以顺带多打几根络子。”钟宅这边院子里热闹,刘宅那边院子也一样的热闹着,刘家的兄弟姐妹借着过年来来往往。两边有事要说话,如今都不出门,直接隔着院墙,由着孩子们大声叫喊几声了事。

五夫人很是舍不得刘宅这样的邻居,她跟闻春意叹息着说:“刘家人,这样一走,只怕见面的机会越更的少了起来。”如大嫂妯娌三人望着闻春意,面上更加流露出不舍的神情,三人却不敢去提醒五夫人。钟家三老爷和钟池春在房内下棋,棋局已经分明起来,钟家三老爷呈现出败象。他的神情更加的深重起来,落子更加的缓慢起来,而在停歇当中听见外面的孩子们玩闹的声音,他的脸上明显不悦起来。

他冷着脸跟钟池春说:“你瞧瞧那女人管家的本事,就是纵着孩子们这般的放肆,影响到我的心情,坏了我的棋艺水平。”钟池春抬眼望向他,轻松的落下最后一子,笑着说:‘父亲,你输了。”钟家三老爷很是无奈的叹息一声。说:“不来了,我跟你下了这么多次,十有八九输,下起来没有劲。”钟池春笑瞧着他,说:“父亲,你心不定,心里又想着要让着我。才会一输再输。”

钟家三老爷瞧着他摆手。说:“你不用说这些安慰话给我听,我输得高兴,也输得起。你祖父从前就和我说过。我在这些方面没有太高的天分,跟一般的人相比较,我自然远胜过他们良多。可要遇见有天分的人,我就稍逊一筹。你们兄弟三人。你比你两位兄长的天分都要高,家里就盼着你仕途平稳。日后在有需要时,也能提携侄子们一二。”钟池春轻轻点头后,摇头说:“仕途方面的事情,我只能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从来由不得人,是命中注定。”

钟家三夫人在一旁很是不屑的说:“你当初没有被那女人迷晕了头。一心一意要迎她入门,你现在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妻族完全借不到力的地步。你要听我们的话。在亲事上面再缓一缓,待你科考过后议亲事,你妻族至少不会是这种人家的女子。”钟池春皱眉瞧着她说:“母亲,闻府如何会配不上我们钟家?你太有偏见了。再说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如果事事需要妻子娘家的借势,这个官,还不如不当为好。”

钟家三老爷冲着愤愤不平神情钟家三夫人轻摇头后,他瞧着钟池春说:“你母亲一心为你着想,只是这话说得不太中听。闻府里面,这一代全靠着你姑父撑门面,而你姑父又是一个性情刚直的人,又受他庶弟事情的影响到,他再无往上提升的机会。闻府六老爷的事情,让闻府下一代人的前程,起码在十余年里面提升艰难。你娶闻府女子为妻,你母亲一直担心会拖累到你的前程。为人母的心思,你如今有了孩子,你心里也应该能体谅一二。”

钟池春待晨哥儿的亲密无间父子之情,钟家三老爷夫妻瞧在眼里,有时也会开口劝导他不能太过溺爱孩子。钟池春只有深深无力的感觉,他想了想跟他们说:“父亲,母亲,我带回来的银子,全部交在你们的手里,如今我们吃用都是十八挣来的银两,你们想一想,如果换成别的女人做了你们的儿媳妇,在夫婿家用都不曾给予的情况下,有几人能如她这般的大方从容和不计较?”

钟家三老爷夫妻沉默之后,都是一脸不相信神情瞧着他。钟家三夫人开口说:“你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点的银两,你从前在外面游历两年归来,你给回来的银两,都比这一次要多。”钟池春听她的话,立时醒悟过来,他轻轻笑了起来,感叹的说:“原来如此,母亲以为我已经另外给了十八银子做家用?可惜,我没有给过她一两银子。那时我在外游历回来,能够带回来那么多的银两,是有原故的。虽说那时我已经不肯再收家里的银两,可是在我出去时,祖父祖母大伯父大伯母还是强塞给了我不少的银两。

我在游历归来的路上,手里已经没有银两时,遇上二伯母的娘家人。他们接到二伯父的家书,打听到我的消息,专门派人寻了我,又迎我去家里住了好些日子。我在那些日子里,便畅开心怀,画了不少的画。原本我是作为客人的心意,把所有的画送给他们。结果二伯母的娘家人,非常懂得经营之道,他们把那些画高价帮我卖了出去,在我离开时,趁我不注意时,塞进我的包袱里,给我带了回来。

这桩事情,我记得我回来后,当时就跟家里人说了,还特意在交银两给你们时,又说了说这桩事情。而我这两年在外面公干,每日事情繁杂沉重,有时连生命都容易稍纵即逝,我那有心思拿起笔画、、、、、、”钟池春瞧着钟家三老爷夫妻,他突然没有心情再说下去,只是直接起身大步离开。钟家三老爷沉默不语坐在主位,钟家三夫人走近他的身边,见到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着急的伸手轻推他的肩膀。钟家三老爷抬眼瞧向她,低沉声音说:“我不是跟你说过,现在不要提银两的事情,你为何偏偏要在此时提起来?”钟家三夫人叹息着说:“我只是气不过他现在一心护着那个女人,才会失口说出来。我们养他这么大,不说养育之恩什么的,就是生恩也比天大。”

第七百二十一章 熬

五夫人侧坐着,听见钟家三老爷房门响,她无意当中抬眼望过去,瞧见钟池春神色冷峻的转头推开自已的房门。她赶紧对正低头用心打络子的闻春意,提醒说:“十八,池春现在回了房?”闻春意略有些迷糊的抬眼望着她,再缓缓点头说:“好。”

如大嫂抬眼望见五夫人眼里着急神情,她笑着说:“母亲,晨哥儿父亲回房,用得着十八急急的赶回去吗?”闻春意在旁立时赞同的点头,这几日里,钟池春白日里都用来陪着钟家三老爷夫妻,这一时归房,也许是为了方便行事。她要是听五夫人提议,这一下子急急的奔回去相陪,只怕落在钟家三老爷夫妻的眼里,又会得一个轻浮的名声。五夫人环顾三个儿媳妇的神情,分明也是不赞同的神情,她只能笑笑说:“我只是看见了,跟十八说一声而已。”

闻春意听她的话,笑了起来夸道:“五婶婶的眼光明锐又观事,有你在家里面掌事,我啊,可以舒服过日子。我就是那种一心不能二用的笨人,做事入了神,通常会忘记自已在何处。”如大嫂听她的话,笑起来点头说:“母亲是那种眼观六路的人,我跟十八一样,是那种一心不能二用的人,有时做事忘神起来,还需母亲拉扯回神。”如大嫂又特意说了一个自已出糗的小事情,惹得众人跟着笑了一回。

钟池印妻子难得凑趣的跟着说了自个的糗事,又让大家感叹一回。钟池用妻子笑得合不了嘴,连连摆手开口说:“我这样的事情太多了,都不知提那一回来让大家跟着乐一乐。”五夫人笑瞧着她们说:“这样无伤大雅的小事情,谁没有过?我年青时,那也是常犯这种小错事,惹得大家跟着乐上一乐。我是如今是年纪大了起来,行事才渐渐的稳重起来。再说经事多了后,做事就没有从前那样的一心一意,自然能一心二用起来。”

大家说着话。直到要准备中餐时才散了去。闻春意去厨房里瞧了瞧,觉得自已帮不上手,又去后院瞧了瞧晨哥儿,见到钟明然把一众弟妹照顾得周全。便转回去进了房。钟池春安坐在房里,正闲闲的翻着书。闻春意很是诧异的抬眼瞧着他,她原本以为他会在她错眼时,早已回到钟家三老爷夫妻面前尽孝心。可眼下瞧着他面前的茶壶和茶盏,只怕是他在房内已经坐了好一会。

闻春意在他对面坐下来。由着他伸手帮着倒了一杯茶,低声问:“父亲,母亲,今日不用你相陪?”钟池春轻摇头说:“他们想趁着白日光照好,多看一看书。”闻春意了解的点了点头,又瞧了瞧他放在桌面上的书,瞧着就象是深重的史籍方面的书。闻春意缓缓的喝一口茶后,她惊讶的抬眼望向钟池春说:“这种茶的味道清淡很易入口,是那个地方的茶叶?”钟池春轻笑起来,说:“我就知你会喜欢这种淡茶。这是塞外的茶。”

闻春意更加的惊讶的起来,在她的印象里面,只要跟塞外沾了边,就与浓烈粗犷挂上了号。她很是感叹的说:“原来塞外也有这种轻淡滋味的茶,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的眼界实在太过狭窄了,只能望见眼前的那一小块天地。”钟池春听着她的话,好笑的瞧着她说:“这是塞外人给孩子清肠饮的茶,原本是别人送给晨哥儿喝的小儿家用药茶。我觉得晨哥儿年纪太小。这样的茶,当成药茶喝,实在太过浪费,今日就拿来试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