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药,就是红花。”陆希说。

“红花?胭脂花?”高严问。

“不是,是一种暖宫的药。”陆希闷闷的说,“阿兄,你说我们成亲也有半年了,为什么还没有孩子呢?”她和高严身体都很健康,也没有避孕,怎么还没孩子呢?陆希之前是想过再玩几年再生,可是后来看多了孩子,她就特别想要生个小娃娃,要是女孩子就更好了,她天天给她梳头换衣服,让小丫头糯糯甜甜的叫她“阿娘——”想想陆希就美得心头开花!

可她盼了好几个月,也不见肚子有什么动静,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和高严夫妻生活太频繁的缘故,就没让高严老缠着自己,可试了两个月,还是没用,陆希就急了,干脆让食医给自己配药。食医让她吃了红花,红花可以暖宫,但却有坠胎的效果,所以服用期间最好禁房事。

高严一听陆希说完,脸都黑了,“就因为这个你这几个月才对我爱理不理?”他暗暗磨牙,他还巴不得没有孩子,有了孩子,以皎皎的个性,肯定以孩子为第一位的。

“当然!”陆希见高严兴致不高,桃花眼圆瞪,“你难道不想要孩子?”

“当然不是!”高严忙反驳,这种事怎么可以承认!他低头亲了亲妻子的眼睛,“只要皎皎喜欢的,我都喜欢。”

陆希这才满意,搂着高严的脖子撒娇,“阿兄,我还想看那人跳舞。”

“…”

第二天,玩得很欢乐的陆希,早早的起来了,梳洗完毕后,和满脸的无奈的高严回到了别院。

娄夫人还没起来,成娘子已经起身了,看到手牵手进来的高严陆希夫妻,对陆希暧昧的笑了笑。

陆希也如她所愿的对她含羞带怯的一笑,顺便偷偷瞄了高严,见高严脸上没什么表情,暗暗琢磨着,回去后给阿兄做点好吃的吧,唔,她还没告诉阿兄,那个药膳要连吃上三个月呢。

娄夫人和成娘子随高严和陆希先回了涿县住下,两人等高回送完高二娘后,才跟高回一起回建康。高回是等二娘成亲后十天,才回来了,娄夫人听高回说,二娘婚后过的还不错,心不由放下了大半,可转念一想,这次一别,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女儿的时间,不由悲从中来,“蓁蓁…我的蓁蓁…”

☆98喜讯

陆希和成娘子站在娄夫人下方,成娘子柔声劝慰着娄夫人:“大家,你不要太伤心了,伤了身体,蓁蓁也会担心的。”成娘子嘴上安慰着娄夫人,心里却颇为不解,既然舍不得女儿,为什么一定要让女儿嫁那么远呢?就算是嫁给自己表兄,也是远嫁异国他乡,将来蓁蓁就算有个头疼脑热,身在宋朝的他们,再心急也没法子即刻赶到。

娄夫人用帕子将泪水擦干净后,对陆希道:“皎皎,以后蓁蓁就要你和仲翼多看着些了。”建康离魏国太远了,她也只有托付陆希了。

“大家放心,我会常和蓁蓁写信的。”陆希说。

陆希对蓁蓁的婚事始末大致了解些,当年高威并不愿意把女儿嫁回娄家去,毕竟娄家在魏国,但偏蓁蓁又生了一张异族脸,没有高门大户肯娶,高威就想在京城给女儿选个可靠的武官人家,却不想娄夫人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女儿低嫁。

娄夫人认为女儿嫁到那种人家是委屈了女儿,正好娄家有意求娶,娄夫人就坚持把女儿嫁回了娘家。也不好说娄夫人到底狠不狠心,只能说她做这些出发点是为了女儿好。怎么说,在魏国,除了最显贵的八大姓外,娄氏这些年也逐渐成为中层贵族中领头家族之一。

娄夫人得了陆希的保证,才稍稍放心,陆希在闺中就跟蓁蓁好,托付给她比托付给高严好多了。

赤峰离涿县颇远,高回又是从魏国赶回来的,因此他到的时候,已经快中秋了,陆希就干脆留众人过了中秋,才送走大家和小叔娣妇。

中秋之后,涿县也开始忙碌了,众人开始秋收,将粮食晒干入库,又开始准备种植冬小麦,陆家所有认字的下人,都被拉去记账的记账,整理仓库的整理仓库。

阿伦看着满满的粮仓,笑呵呵道:“这下好歹可以过个好年了。”

陆希没和大家一起劳作,可看着那金黄的栗米堆,成就感油然而生。

在欣喜的众人中,几个神色平静的人,显得格外的出挑,施平抬头望着天不说话,大诚和几个老农则蹲在太阳下,不知在说什么,陆希奇怪的问:“施祖翁,怎么了?”

“大娘子,今年天气似乎不大对。”施平捻须道。

“天气不对?”陆希也随着施平望天,天高气爽,天空澄透如水晶,看起来不像会下雨,“祖翁有什么不对的?”陆希对看天气和农活一窍不通,也不去乱猜了。

“大娘子,天气太暖和了。”施平说,他知道陆希久居江南,对北地情况不了解,“现在已经是十月了,却还只要穿一件棉絮夹衫就够了,我就担心今年会是暖冬。”

陆希知道小麦之所以要越冬之前种下,就因为它容易生虫,冬天冷的话,可以让虫子冻死,要是太暖和,来年小麦就会大大减产,难怪大诚和几个老农一直愁眉苦脸。大诚是实打实的庄稼人,看到粮食减产,他比谁都难受,陆希想了想,“今年不是收成还算可以吗?应该能熬过开春吧?等开了春,江南那边米粮也应该运来了。”

大诚和老农听到陆希这么说,紧绷的神色稍稍放松,大家实在是饿怕了。

“大诚,我们庄上不是有青蛙吗?等开春了,青蛙都醒来了,说不定还能去田里抓虫。”陆希安慰大诚道,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空乏的安慰。

可对来说大诚,陆希肯安慰他,他一下子精神振作了起来,“大娘子,我等过几天和大家去地里翻翻虫卵,说不定能掏走点虫卵。”

“你让大家多注意点身体。”陆希没阻止他这么做,只吩咐他要顾及身体。

“大娘子你放心。”大诚憨憨一笑。

施平担心的倒不是粮食问题,毕竟有这么多人在,谁都有一双手,还有朝廷的军粮,肯定不会饿死,他担心的是——施平的目光朝羯族的领地望去,他问王直道:“王侍卫,你帮我从太守那里借些涿县的县志如何?”

“唯。”王直应声退下。

施平对陆希道:“大娘子,要劳烦你帮我一起看县志了。”

“祖翁要找什么?”陆希问。

“找每次暖冬,涿县会发生什么天灾人祸。”施平说。

北地的冬天太冷,也干不了什么活计,故北地大部分人都习惯在冬天找几个温暖地方聊天说话。但这些不适用在军营里,北方零下的气温里,军营里五千军士们,大汗淋漓的不折不扣的完成着高严的布置的任务。除了这些正规军之外,余下的近五千民兵也跟着大家一起训练。严苛的任务,大家不是不怕,可是没人有怨言,因为高严和亲卫训练的任务比他们还重。

高严对手下的士兵,称得上爱护有加,基本上和他们同吃同住,还每天好吃好喝的供应,尤其是陆希派了厨师帮伙食班提高了烹饪水平后,大家对食物的热情就更高了,一旦有什么发财的路子,高严都会分给下面的兵。上了战场后,残了,郎君负责找出路;死了,孤儿寡母郎君负责照顾,这样的老大,他们还有还好抱怨的?

“臭脸。”一名亲兵趁着午休,大口喝暖暖的羊肉汤的时候,捅了捅王直,“郎君这几天是不是心情不好?”王直长了一张天生严肃的脸,加上生性不苟言笑,大家都称呼他为臭脸。

“我怎么知道。”王直喝完了羊汤,又去抓桌上的牛肉啃。

“你婆娘不是和女君熟吗?”亲兵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哎,你说是不是郎君这些天那方面不顺?女君身体不舒服了?”高严因长相问题,在军营里一向都是冷着脸的,从来没见他笑过,亲卫早就习惯了,可是这几天还是明显感觉出高严的心情很不好,尤其是动手揍人的时候,狠辣异常,饶这些亲兵被高严揍惯了,也一个个打的嗷嗷直叫。

“噗——”这下不仅王直,就是其他一直不吭声吃饭的亲卫都喷了。

“你小子想死别拖上我们!”另一人伸手狠狠的拍了那人的脑袋一下,连郎君的私事都敢乱猜,他想死不成?

“我就是随便说说嘛,你说这些天也没羯族捣乱,粮食也够,怎么郎君还是把我们往死里操呢?男人心情不好,还有其他什么理由?”郎君对女君护得紧,他们当亲卫的都是见过女君的。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跟画里的神仙似地女人,好像不小心吹口气,都会把人吹走,有这么的婆娘,郎君会很辛苦吧?他要说,女人还是要实用好,瞧他婆娘胸大屁股大,一溜给他五年抱上了六个娃!

王直懒得理那糙人,吃完了饭,直接往铺上一躺,准备休息一会,下午训练量说不定还要翻倍,幸好今天晚上就能回去了,又想起阿漪最近吃什么药膳,王直又痛苦的皱眉,也不知道吃完了没有,他很喜欢自家胖闺女不假,可不想每次回去都陪小胖丫睡。

王直入睡前,蓦然想到红花是西域过来的珍稀药材,他没派人去西域找,肯定是阿漪自己让人弄来的,她都吃了,那么女君会不会也——王直莫名想起了那句“男人心情不好,还有其他什么理由?”他嘴角一抽,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横竖都快三个月了。

一下午的训练,让操练场上出现了一大堆湿淋淋的衣服,北地寒冷,为了预防军士们冻伤,每次训练结束,大家都会脱下湿衣服,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才会离开军营。

高严也是洗漱干净后,才策马回家的。高严原本想让陆希去别庄越冬,但今年冬天不是太冷,陆希不肯走,高严想着去了别庄,他要是忙起来,又要十天半月见不到皎皎,也就没坚持。

“郎君。”在耳房轮值的丫鬟,见高严回来了,忙上前行礼。

高严先入了净房简单的梳洗下,换了家常的衣服,等身上的寒意差不多全散了,才走进寝室。一进寝室,就见陆希在看书,书案上还摆放了累累书籍,“皎皎,你在看什么书?”

“阿兄,你回来了。”陆希放下书,抬手揉了揉后颈,“我在看涿县的县志。”

“怎么想起看县志了?”高严伸手力度适中的给她按压。

“是施祖翁让我看的。”陆希舒服的往高严怀里靠,“他让我看看涿县历来暖冬后,会发生什么事。”

“会发生什么?”高严喝了一口陆希的茶水,暖暖的不加糖的梨水,奇怪的味道,让高严微微皱了皱眉头。和江南的湿冷不同,北地的冬季要干燥许多,加上燃了炭火,更容易上火。穆氏担心陆希会上火,天天让庖厨给陆希炖梨水喝,但陆希喝茶不爱加糖,这梨水的味道就有点古怪了。陆希喝惯了,高严却不怎么爱吃。

“不大好。”陆希翻了好些年的县志,皱了皱眉头,“每次暖冬后,小麦的收成下降不说,八成还会出现蝗灾。”

“蝗灾。”高严听到“蝗灾”两个字,按摩的手略一顿,才继续给陆希按压。

“嗯,要是这样的话,还真要多做些准备。”陆希这辈子上辈子都长在江南,对蝗灾没概念,可也听过蝗灾一旦爆发,绝对是农民的灾难。

“皎皎,你看了几年的县志?”高严问。

“最近一百年吧。”陆希看书的速度快起来可以一目十行二十行,这是前世看网文培养出来的习惯,“你看这是我记录下来的暖冬会发生的事。”陆希将自己抄写的要点递给高严。

高严看了这些记录,隐约了解了施先生要翻县志的用意,“我先去找施先生,你早点睡。”

陆希点点头,见高严要走,迟疑的叫道:“阿兄——”

“怎么?”高严低头望着妻子,就见皎皎脸突然变红了,他摸了摸她的面颊,“太热了吗?”

“没有了。”陆希忸怩道:“你早点回来。”

“嗯。”高严低头亲了亲她额头,“我会早点回来的。”

“我现在不吃药膳了。”陆希说了一句话后,就扭过了头。

高严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的问:“皎皎,你真不吃那鬼东西了?”高严一点都不想要孩子,像先生不就是过继了阿劫?他和皎皎也可以像先生一样,将来过继一个孩子好了。但施先生很明确的跟他说,他和皎皎生不出孩子一回事,如果能生的出孩子,而没孩子,那将来最苦的是皎皎,高严被施先生这么一说,也只能配合妻子的举动了。

听高严把药膳说成是鬼东西,陆希撇了撇嘴,但思及三个月高严的忍耐,还是点点了头,“嗯。”

“皎皎,等我回来!”高严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立刻搂着妻子好好亲热,但一想暖冬这大问题,还是无奈的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施平和陆希一样,都在看县志,见高严来了,他放下县志,“郎君。”施平早点跟随陆璋对付匈奴时,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天双腿就几乎不能走路,故书房这会比陆希的房里还要暖和。

“先生。”高严对施平拱手,将陆希记录的内容放在施平面前。

施平一看这些内容,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郎君,根据县志记载,这里一带已经六年都没有出现暖冬了,六年前那一仗,羯族可来了不少人,可那一年蝗灾不严重,我担心要是这次有蝗灾的话…”

暖冬代表着来年有可能是灾年,这是大部分大宋人都知道的,可施平和高严担心的并不仅仅是收成问题,他们正住在大宋和羯族的交界处,庄稼收成不好,对羯族这种并非以农耕为生的民族来说,影响并不大。羯族这些年和高严不大不小的,打了好几仗,可大家都明白,双方都没有动真格,但如果真出现了蝗灾就不同了。蝗灾对羯族这种逐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牛羊全部饿死,到时候…

“我会吩咐下去,让大家严加看守的。”高严道。

“郎君,若是可行的话,今年送到下面去的粮食最好多一点。”施温道,施温说的下面,就是涿县除了明里的粮仓外的另一个地下仓库,这个仓库知道的人并不多,属于相对隐蔽的位置,同样和明里的粮仓一样,以旧粮换新粮。里面的粮食不算太多,但基本能保证涿县五千将士一个月的口粮。

高严微微颔首。

施温又同高严商量了许久如何安排轮值,又如何派人去羯族那里探听情况,以及趁着冬日这段相对安稳的时间内,如何训练军士。

等众人休假结束,众军士们再次归营,亲兵们明显感到郎君心情变好了,可操练起他们来,也更狠了…高严将他和施温的分析简单的跟亲兵说了下,能当上高严近卫的,都不是笨蛋,众人一听说涿县记载,暖冬后有八成可能会爆发蝗灾,都重视了起来,大家都第一个想到了羯族,也立刻想到了可能有大仗要打。

一提起打仗,大家心头涌起除了担忧外,更多的是激动!打仗就意味着军功意味着发财。军功代表升官,当然军功也不是人人都有,可旁的不说,就是把那些战俘卖去矿场上,都能发上一笔小财呢,更别说还有人头奖励,要是能抄到一个羯族的部落,那就真不愁吃喝了!至于打仗会有伤亡之类的——已经不在这些人考虑的范围内了,怕死的就不会想着来当兵了。来当兵的大部分都是实在家里活不下去了,这年头最悲惨的不是拿命换钱,而是丢了命还换不了钱。

陆希发现,自从高严和祖翁在谈过之后,高严就更忙了,时常三更半夜的回来,第二天她还没睁眼,他就又走了,有时候甚至是一连大半个月,都看不到他人影。甚至在元旦的时候,他都是来去匆匆,只陪了她一个晚上,就离开了。难怪六祖姑说,当军人家眷很辛苦,常年见不到夫君,她已经算幸运的,她武昭祖姑最长一次,貌似有五年没见到自己夫君。想到这里,陆希就很庆幸,自己坚持和高严来涿县了。

“姑娘,该进朝食了。”春暄对坐在窗口看信的陆希说,姑娘在北地也没几个亲人,高二娘子没嫁来之前,就常和家中六祖姑通信,二娘子嫁到魏国后,姑娘就又多了一个可以写信的人了。

“哦。”陆希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你们摆在这里吧,我不想动。”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似乎整天都睡不够,人也整天都提不起精神。人家都说懒冬,难道她是懒春?

“唯。”春暄和烟微两人将食案摆放在陆希面前,一色的全是陆希爱吃的食物,还有不少是汤泉别庄专门种出来的蔬菜。

陆希看着这些清淡可口的蔬菜,却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反而想吃起昨天尝过的小排来,“厨房里还有什么菜吗?”

春暄和烟微互视了一眼,即刻明白今天的饭菜不符姑娘的胃口,两人略感诧异,大娘子并非太挑食的人,以她的个性,除非是真得食不下咽,不然就是在家里,她都不会让她们换食物的,而且今天饭菜都是照着大娘子最爱的口味做的,春暄道:“菜蔬还有一味豆芽。”陆希不是太爱吃豆芽,所以她们没上。

“荤菜呢?”陆希问。

一听是荤菜,春暄立刻报出了一串,“五味蒸鸡元汁羊骨两熟煎鲜鱼…”今天是郎君回来的日子,厨房里的荤菜的菜式就多一些。

“你们去拿几个荤菜来。”陆希说。

春暄和烟微听到陆希的话,错愕的面面相觑,但两人还是先退了出去,烟微问春暄道:“姑娘,这几天似乎爱吃荤了?”

“是啊,昨天我看她朝食还吃了好几块清炖小排。”春暄也觉得很奇怪,“要不要找疾医来看看?”

“为什么要找疾医?”穆氏正好去给陆希热羊乳了,听两人在说请疾医,以为陆希不舒服了,忙问:“怎么了?大娘子不舒服吗?”

春暄和烟微把陆希这几天口味大改的情况说了一遍,两人担忧的问:“阿媪,你说姑娘是不是生病了?”

“不许胡说!”穆氏听陆希最近口味大改,心中一动,春暄和烟微都没成亲,所以陆希的小日子是她记录了,她很清楚大娘子已经两个没来小日子了,看着她这几天越起越晚,又口味大改,她心中确定了几分,“你们去把疾医叫来就好了,既然大娘子爱吃荤腥,就给她弄几份清淡些的荤食。”

春暄去喊疾医,烟微思忖着,清淡点的荤食,要不要庖厨做点鲜鱼?又想着姑娘昨天吃了好几块小排,又拿了一份清炖小羊排,再拿了一份五味蒸鸡,却不想刚把鲜鱼和羊排摆放上,陆希就干呕了起来,她还没吃东西,就喝了几口茶水,这会难受的直吐,偏胃里又空荡荡的,吐得胃直抽,她难受的捂住了胃。

侍从们这下都慌了手脚,这下不用疾医,穆氏都确定,大娘子是怀上了,她连忙将陆希揽在怀里,一面给陆希揉胃,一面轻拍她的背,“快把鱼片和羊排拿走。”

“唯唯!”烟微吓坏了,连忙将荤食全拿走。

穆氏等陆希反胃感压下去后,先伺候她用茶水漱口,然后接过丫鬟奉上的米汤,“大娘子,先喝点米汤养养肠胃。”

“阿媪,我小日子几天没来了?”陆希问,她没怀过孕,可刚刚那些反应,如果还不能让她脑子转过来,就白看了那么多年小说电视了。

“已经有两个月了。”穆氏说,“大娘子,这是大喜事啊!”

“把疾医叫来再说。”陆希摸着肚子,再疾医没有确定前,她总归不放心,一想到她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陆希笑意止不住的从心底散开。

☆99云涌

远处的物体,边缘模糊散着七色的彩光,映在一个透明的水晶镜里,不甚清晰,可换了肉眼,这么远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

“郎君,这就是你说的千里眼!”激动微颤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高严和一群心腹的亲卫幕僚站在墙头,一个年纪看起来有五十出头的幕僚,手中拿着一只长度可以调节的青铜圆筒,伸长了脖子往外瞧。

“喂,你看够了没有?”另一名幕僚着急的拉着他,“给我看看。”

“哎哎,你急什么啊!”比抢走千里眼的幕僚悻悻道。

“一目望千里,想不到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握着望远镜的幕僚感慨道:“郎君,有了这个,不愁探不到羯族的动静了。”

“也没那么方便。”高严道:“千里眼就一个,携带起来也不方便,更不能落入敌手。”刘毅和朝廷,高严已经派了亲信,送了绝密文件过去,想来过段时间,就会有很多将军有这千里眼了。

众人听了高严的话,神色一肃,“不错,就是毁了,都不能让这千里眼落入敌手!”

“郎君!郎君!”城楼下传来了比之前幕僚喊千里眼还激动的声音,大家不由挑眉,什么事能让郎君身边的近卫这么兴奋?难道又找到千里眼了?一名瘦瘦小小的小男孩蹬蹬的跑上城墙,“郎君!女君有身孕了!”小刀激动的脸都涨红了。

“什么!”小刀的话,放入一滴冷水滴入滚油锅中,众人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小刀,你说什么?女君有身孕了?太好了!”对一心支持高严来说的幕僚和亲卫来说,高严和陆希成亲一年,都没见陆希有动静,他们比高严陆希还急,毕竟子嗣才是家族能否的承传的根本。

施平听到这个消息,也乐得呵呵直笑,心中直忖,若是大娘子这次能生个女儿就好了,正好嫁给阿劫小郎君,也不止施平有这个想法,几乎所有陆家的老家人都希望陆希能早日生个女儿,嫁回陆家。

“有孕?”高严生平第一次,有点反应不过来,皎皎一直想要孩子他是知道的,可两人之前一直很恩爱,也不见有孕,他总认为两人没那么容易有孩子,皎皎要吃药膳要调养身体,他没多说什么,也只不过不想泼妻子冷水罢了,却不想她居然真有了。

施平见高严傻站着不说话,打趣道:“郎君,可是欢喜傻了?”

众人大笑,“郎君快回去看看女君吧。”

高严这才仿佛如梦初醒,直接冲下城墙,翻身策马,往家里奔去,惊惶的模样又惹来大家一阵大笑。高严走了,可留下的人还是继续琢磨着那千里镜,调整着距离,寻找最合适的位置。

涿县高府里,已经一派欢天喜地,穆氏脸上已经笑成了一朵花了,听说陆希有了身孕,这比她自己有了孙子还开心,叠声吩咐阿伦去打赏下人,又赶紧让春暄烟微将食医开的食谱记录下来,吩咐庖厨天天给大娘子换着法子做菜式,“这孩子来的好,已经开春了,大娘子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司漪见陆希望着面前一堆布料发呆,奇怪的问:“大娘子,你想给小郎君做衣服吗?”

“我做的衣服,宝宝穿着会不舒服吧?”陆希扭头对司漪说,陆希长这么大,也就做过几个荷包而已,还是照着女红师父给她的样式绣的,这种女红水平祸害高严可以,可宝宝她可舍不得祸害,“要不我给她做尿布?”这个比较容易,只要缝边角就好了。

“…”司漪和穆氏原本以为陆希是开玩笑的,却没想到陆希真认真的对着布料比划了起来,两人额头顿时冒汗。“大娘子,你有了身孕,就要应该好好休息,这种粗活,还是让下人做好了。”尿布那需要做,直接剪裁了,缝些边就够了。

“就是有了身孕,才要多动,不然会生不来的。”陆希随口道,她记得后世报道过,孕妇在养胎期过后,一定要多注意运动量,不然生产比较困难,还容易胎位不正,这会可没有剖腹产。幸好自己平时一直很注意运动,想来生产应该比较容易吧。

她说的漫不经心,可把大家都吓坏了,连刚进门的高严都白了脸,“那就别生了!”

穆氏都快晕过去了,大娘子口无遮拦就算了,怎么连郎君都跟小孩子一样,孩子是不生就不生的?

陆希听到高严的声音,抬头就见高严站在门口,她开心的起身,“阿兄,我们有孩子了!”

“大娘子。”春暄和烟微见陆希起身,忙上去要扶着她。

“嗯。”高严怔怔的望着陆希的肚子,神色阴晴不定。

陆希见状,对穆氏等人挥了挥手,众人识趣的退下,陆希提起裙摆,小心的朝高严走去,心中暗忖,看来以后要穿露脚踝的裙子了,不然一脚踩到裙摆就不好了。

“皎皎。”高严见妻子动了,脸色一变,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她,两人一起坐在软榻上,“还难受吗?”

“不难受。”陆希让高严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仰头对高严笑道:“阿兄,我们有孩子了呢。”

陆希的肚子还没有显怀,也不可能有什么胎动之类的,可高严的手在摸上陆希肚子的时候,心头还是滑过一阵悸动,这是他和皎皎的宝宝,他们的孩子?

“阿兄,你说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是像你还是像我?”听说男孩似母女儿似父,不过以她和高严的长相,孩子长得像谁都无所谓,她想着想着就笑弯了眉眼,“阿兄,你说生个像你的小胖丫好不好?”

“好。”思及小时候的皎皎,高严心头柔软起来,“最好跟皎皎小时候一样。”要是有个能和皎皎一样的小女娃娃也不错。

“我们的女儿当然要比我们更漂亮!”陆希骄傲的说。

高严看着陆希灿烂的笑容,深深的压下了心里的担忧,他轻抚陆希的背,柔声问:“听说你刚刚吐了?现在好点了吗?”

“好了,就是不喜欢闻到鱼和羊肉的味道。”陆希靠在高严身上,嘻嘻笑道:“阿兄,我现在开始喜欢吃肉了,你说孩子是不是像你?”

高严听了直皱眉头,“不会,肯定像你。”高严很有自知之明,要是他们的孩子个性像他,那就是彻底的悲剧,他肯定会忍不住抽死那臭小子的。

陆希摸着自己的肚子突发奇想道:“阿兄,我们生一对双胞胎女儿好不好?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大虎小虎,好不好听?”一对粉团团的小娃娃,小老虎一样的个性,多可爱。

高严苦笑,“别胡思乱想了,我可不想你生的这么辛苦,就生一个吧。”生一个他就够提心吊胆了,再多来一个,他非急死不可,他唇贴在陆希的额头上,哑声道:“皎皎,别吓我,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陆希伸手搂住高严的脖子,认真的说,“阿兄,我们一家会永远在一起的,我们的宝宝会有最疼她的阿耶阿娘。”

高严神色微动,手搂得陆希更紧了,哑着声音道:“当然,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陆希有身孕的消息,一下子由涿县传到了各处,最快反应的是高严的近卫的娘子们,二柱嫂和几个手巧的妇人,特地去皆有两个以上成年儿子的人家,每家要了一块布,一共要了百来块,几个人连夜赶制了一件百衲衣,给陆希送来。

“这是——”陆希翻看着手中的小衣,是用无数块小布拼贴裁剪而成,布料有好有坏,衣服浆洗的干干净净,针线平整,内衬是一块柔软的棉布,“百衲衣?”

“女君,这是我们几个问几个都养大了两个男孩以上的人家讨来的,也不值什么,就是讨个好彩头,让郎君和女君早生贵子。”二柱嫂笑道。

“真是多谢你们了!”陆希感激的望着她们,做这种衣服花费的心思可不小。

“女君折煞我们了,不过一点粗活罢了。”大家忙摆手连称不敢。

陆希留大家一起吃饭后,听她们说着育儿心得,认真的记下,二柱嫂几个,也拣着生产过程中,要注意的几个要点跟陆希说了一下,其他没有多说,她们很清楚,陆希和她们是不同的,她们要生了,在田间地头都能生,但陆希是绝对不可能的。

众人正说话间,高严走了进来。

“郎君。”大家站起来行礼。

“你怎么回来了?”陆希好奇的问,现在不应该是高严放假的日子。

“就回来看看你。”高严说,“你不是一会要散步吗?我陪你。”高严眼底泛着血丝,眼皮有些黑青。

陆希见他这样子,有些心疼,但二柱嫂她们都在,她也不好说什么亲昵的话,二柱嫂几人识趣的起身要离开,却被高严喊住:“你们说县城里也有比较好的产妇?”

二柱嫂答道:“是的,县里有个叫苏婆的产婆,今年四十岁,学的是家传的手艺,据说还曾帮过胎位不正的产妇纠正过胎位。不过这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婆子,当然比不上女君从宫里带来的老媪。”

“你们让她过来一趟。”高严说。

“唯。”众人应声,见高严不说话了,就退下了。

“阿兄,你昨晚没睡好?”陆希等众人走后,走到了高严身边,给他轻柔按压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