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多礼,太子妃现在情况如何?”高后急急的追问太子妃的情况。

侍妾流着泪道:“太子妃流了一个成型的男胎,现在太医令正在给太子妃医治。”

高后一听不由双眼发黑,元亮也太多灾多难了。

侍妾也啼哭不住,太子妃流产倒霉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这些侍妾,柳氏已经被关起来了,太子妃原本近身两个伺候的侍妾也被杖毙了。

“元亮呢?”高后问。

“太子正在陪太子妃。”侍妾说,心中暗暗不屑,小产也是生产,血房到底不吉利,太子妃也太不懂事了,居然让太子入血房陪她,这世家女还没有她们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讲规矩。

高后心稍稍一定,元亮在就好,她走到高峥身边,柔声问,“阿峥你怎么跪在这里?”

“是父亲让我跪在这里的。”高峥面无表情的说。

高后目光看向侍妾,她应该是知道事情的经过吧?

侍妾迟疑了下,低声对高后道:“太子妃就是吃了柳良媛端来的米粥才会小产的,太子妃要杖毙柳良媛,大少君是过来求情的。”

高后眉头微蹙,对于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别说是元亮了,就是她跟耶耶都非常重视,自查出太子妃有身孕起,这孩子的一切情况就完全掌握在他们手中,高后不信有谁能在他们三人眼皮底下动手,更别说一个小小的柳氏了,太子妃这是在迁怒。

“阿峥你先回去吧。”高后劝着高峥,“只要事情不是柳良媛做的,你父亲就不会罚她。”

高峥垂目不语,依然一动不动的跪着,他跟柳氏不亲,对她也没什么印象,可再不亲她也是自己的生母,他不可能坐视她被人莫名的打死。

“你这孩子!”高后轻嗔,到底还是心疼这孩子不易,“你这不是火上加油嘛。”她低声提醒高峥道,他要给母亲求情也不是这么硬顶着啊。

高峥神色微动,正想起来,却听有人喊“殿下”。

“阿姊。”高元亮穿了一身简单的玄服,面上神色淡漠,看不出他到底是生气还是悲伤。

“元亮。”高后抬头关切的问,“太子妃如何了?”

“太医令说只要调养的好,身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高元亮道。

“没事就好。”高后松了一口气。

“阿姊,你进去坐吧。”高元亮说,对从小疼爱的自己的长姐,他始终板不下脸。

“元亮,阿峥他——”高后看着高峥迟疑道,“他也是关心则乱,你也不要太生气了。”

“他脑子糊涂了,我让他跪在这里清醒清醒。”高元亮扶着高皇后往里面走。

高皇后见状就不再劝了,这毕竟是高元亮的家事,她也不好过多的插手,元亮是有太子妃的。她见太子妃时,太子妃情绪非常激动,一直不停的哭,下人百般劝慰都没有用,只有元亮在,她情绪才能稍稍平静些。元亮说不上柔声软语安慰,可也耐心的陪着太子妃。看着他们夫妻恩爱,高后只觉得心酸,元亮的妻子实在来的太晚了,不然元亮何至于如此。

“太子,西平王和西平王妃来了。”宫侍回报道。

高皇后对要起身的太子妃道:“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旁的事不要操心了。”

太子妃望向高元亮,“阿姊说了,你就不要操心了。”高元亮简单的说,他拇指不易察觉的按了按食指指根。

高后见他的动作,心头一沉,元亮打小就有这个习惯,他不耐烦的时候就会用按食指,难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好?高后心里苦笑,她果然想的太简单了。

高元亮去见了西平王,高后则同西平王妃说话。

“大哥。”西平王态度恭敬的站在高元亮面前,高元亮是高威最疼爱也是最重视的长子,他的地位无可取代,加上他从小无论是功课还是武艺都高出兄弟们太多,除了高严,就是高回在高元亮面前都是老老实实的。

高囧扫了他一眼,他实在不愿见这个自作主张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父亲让你去封地。”

“大哥,能不能等上一段时间,让我把家里几个小子的亲事都订了再说?”西平王低声道,“西平那里我担心挑不到好的。”

“可以。”高囧一口答应,西平王大喜,但听高囧下面的话,他又泄气,“如果你还想让自己继续损失下去的话。”

“大哥。”西平王愤愤道,“她也太过分了,就算是我家小三做错了,他也是一时义愤帮着他大哥出气罢了,哪有那么紧追着人不放的!她不就是仗着她是陆家的女儿!”

高元亮似笑非笑,“你不是仗着是父亲的儿子?”

西平王面对高严毫无暖意的笑容,咽了咽口水,“大哥,我——”

“老三,别把大家都当傻子。”高元亮冷然道,“这次看到我们是一个父亲的份上算了,没有下次了!”想挑拨离间也做的聪明点。

西平王身后出了一身冷汗,“大哥,我没有——”

“我说了这次算了。”高元亮打断了他的话,他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哪有什么心情听他解释,就这点水平还妄想把他当枪使?要不是看在他之前对自己还算忠心的份上,早就动手收拾他了。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难道他以为他跟高仲翼相争,他们就能渔翁得利?做梦!

高元亮打发走了西平王后,高后也来找他了,“元亮。”高后看着高囧身体挺得直直的坐着,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味道,她手搭在了高元亮的肩上。

“阿姊?”高元亮回头,见高后目光隐约有水光,他不由一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高后摇了摇头,“不,是我害了你,当初要是我坚持不让你娶乐平就好了,如果——如果你能找个像皎皎一样的妻子就好了…”看着仲翼家里夫妻和谐,三个孩子那么可爱,比对元亮,高后分外心疼。

“世事都不能预料,谁又知道将来的事?”高元亮道。

“柳氏的事你怎么处理?”高后问。

“出家。”高元亮说出了处置方式。

高后眉头微蹙,“元亮,这件事不可能是柳氏干的。”柳氏完全没有那个机会,太子妃完全都不会让她有近身的机会。

“她是自己胡思乱想,没坐稳胎才流掉的,谢家不过借此逼我表态罢了。”高元亮轻描淡写道。

“那你——”

“先让他们得意几天。”谢家是什么主意他很清楚,现在他要用他们,暂时先忍几天。难道就因为自己没嫡子,所以大家就认为自己一定要嫡子了?高元亮嗤之以鼻,庶子就不是他儿子?他又不是高仲翼那种需要靠妻子才能上位的人。

高后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了。”阿弟长大了,有些事她只能劝,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对了蓟王妃去吴郡了,她的女官先来了,等她回建康后,她会再上门的。”高后替陆希解释了下,省得元亮多心,想皎皎怎么没来。

高元亮无所谓的点头。

高后离开太子府的时候,高峥还跪在高元亮的书房前,高后轻叹了一声,一笔孽账!

相较太子府的愁云惨淡,这些天陆希高岳高屾和高年年则悠闲多了。尤其是高年年,阿娘带她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高年年小朋友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在湖中有大岛的,没见过还有银白色的小鱼,一网撒下去,就能捞起来很多,放些盐放上一把莼菜,就能喝上一碗很好喝很好喝的莼菜银鱼羹。

离开了太湖,阿娘还带着她去开满了莲花的水池里玩,剥水灵灵的红菱给她吃,还有一粒粒糯糯的阿娘叫“鸡头米”的东西,用甜水将“鸡头米”煮的嫩嫩的,再敲一个鸡蛋进去,高年年吃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还有人带她去山上采橘子采杨梅,采茶叶…好吧,原本白嫩嫩的小年年现在快成黑年年了。

高年年玩的很愉快,陆希一样也很开心,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里才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自从她结婚后,她就很少回吴郡了,更别说像这次一样,带着孩子无忧无虑的住这么久了,高家三兄妹从小在北地长大,见惯了北方的开阔大气,咋见江南的小桥流水精巧雅致,格外的新奇。

陆希不仅带着他们去了陆氏祖宅,还带三个孩子参观了她的陪嫁田地。陆希自十岁掌家起,就开始治理她的私产陆家的产业,陆家借着两个出嫁的娘子,这些年隐隐盖过顾家的趋势,一跃成为吴郡第一大族。陆希的脂粉田更是翻了一倍。几乎一望看不到边的稻田里,龙骨水车在黄牛的作用下,不停的在往水稻田里注水,肥肥的小鸭子悠然在稻田里游水抓虫,还不时迈着外八字在水田里走来走去。

“阿娘,这就是龙骨水车?”高崧崧仔细的打量着那辆不断在往水田里运水的水车,这辆水车让他印象很深刻,因为蓟县的一个农夫,因研究出让畜力灌水的水车,而被阿娘大肆嘉奖了一番,她甚至让表哥专门为这件事写了一篇文章,记入阿娘让人编写的《百工册》里。对阿娘的举动,高崧崧不是很理解,这匠人地位一向卑贱,阿娘给了他赏钱也就算了,她居然还让表哥亲自给他记传。陆家是史学世家,表哥是着书郎,大兴的史官,大兴那么多官员能有几个让表哥为其写传的?不过阿娘一向对工匠很不错。

“对,有了这种水车灌溉就方便了许多。”陆希搂过玩成泥娃娃的女儿,笑着给她擦脸,“你这小疯丫头!”

“阿娘,这里好玩,年年喜欢这里!”高年年咯咯笑着说。

“宝宝这些以后你的陪嫁,阿娘的嫁妆都给你。”陆希对女儿说,她很早就说过,自己的陪嫁将来是要给女儿的。

高年年已经大概明白嫁妆是怎么回事了,她豪气冲天的说,“阿娘,祖翁说年年的封地很大很有钱,年年自己有钱,年年不要阿娘的嫁妆,阿娘的嫁妆就用来跟耶耶将来一起出去玩吧。”她还记得阿娘说过,等耶耶有空了,就要跟耶耶一起去游历的呢!

陆希听着女儿的话,开心的亲了亲她的小脸,“宝宝真乖,阿娘最喜欢年年了!”

母女的对话让高崧崧和高山山很郁闷,他们郁闷的不是阿娘把嫁妆给年年,阿娘嫁妆的确很多,可他们都没放在心上,男人要什么当然要靠自己,等将来年年出嫁,他们还要再加一份他们给的嫁妆。可阿娘还说,等年年出嫁了,她跟耶耶不跟他们住在一起,她为他们操心了大半辈子,晚年可不想再操心他们的孩子,她要跟耶耶在一起过两人世界,让他们放心,她是不会跟他们住在一起的。她也不要他们养,他们有私产,可以养活自己。高崧崧和高山山差点呕血,谁家父母不跟儿子住在一起的?谁家阿娘愿意跟自己儿子分开的?就阿娘想法古怪,不肯跟儿孙住在一起,偏耶耶还完全赞同阿娘的奇思妙想。

对高严来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恨就是生了这三个讨债鬼,自从有了这三个讨债鬼后,他在皎皎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如今皎皎终于开窍了,答应他等三个讨债鬼成亲后,就不关他们了,他当然全力支持。至于要住在老婆陪嫁庄子养老的问题,高严表示作为一个被老婆养了三十年的人他完全没压力。

“王妃!王妃!成了!”欣喜的大吼声响起。

高崧崧和高山山同时脸色微沉,“什么人!”侍卫们呵斥道。

一名高壮的看起来约有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涨红脸兴奋的朝陆希喊道,“王妃,你说的泥路成了!”

“真的?”陆希听到那男子惊喜莫名,“快带我去看看。”

高崧崧和高山山面面相觑,不明白什么泥路,可是当他们跟着那男子走到一条笔直的灰白的平整的不见一丝起伏的小道的时候,不禁愣住了,这是什么路?

陆希欣喜的在这条小路上走了几步,感觉很平整,大为赞赏,“太好了!崧崧山山你们看着路如何?”

“阿娘这是什么路?”高崧崧问,“这路比石子路还好造吗?”这些天的世子教育不是白学的,他比高山山更准确的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回世子,这路是用石灰和黏土砂石等物混合而成泥浆铺出来的。”那人答道。

“是三合土?”高崧崧挑眉问,他们在蓟州筑城墙的时候就用这种泥浆将石砖砌好。

“不全是三合土。”陆希道,“里面还有大秦(罗马)专门制作这种泥浆的技术。”想要富就要先修路,前宋秉承前梁,基础设施还算可以,可还是有好多地方交通完全不发达。陆希没希望现在跟前世一样,交通那么四通八达,可最基本的几条路总要再修一下的,所以她就想到了水泥路,这总比搭建砖石路要方便些吧,虽然不是很美观。不过这只是一条试验性的路,好多测试还没做的,数据也没有统计好。

高崧崧颇感兴趣的蹲下了身体,伸手摸了摸那道路,示意那男人走进跟自己详细解释下,却见春暄走到了陆希面前低声道,“大娘子,建康传来消息说太子妃流产了。”

高崧崧和高山山习武之人,听力比常人好多了,一听春暄说完,两人脑海同时浮起一个念头,又要不太平了。陆希听到春暄的话,想起那个满脸稚气的小女孩,暗暗惋惜,如果她跟阿兄早几年成亲生子,孩子也就跟她差不多大吧?真是造孽啊。

惊喜的夫妻重逢

“阿娘,你说这件事会不会牵连阿峥?”一家四口在回去的船舱里,高崧崧问着陆希。

“只要阿峥没参与,肯定不会牵连到他,但是柳良媛就不好说了。”陆希道,高峥现在是太子妃的眼中钉,估计太子妃和谢家做梦都想要弄死这个太子,可高囧在没有合适的儿子前,肯定会保住这个长子的,柳良媛就不好说了。

“难道真是柳良媛做的?”高崧崧问。

“你觉得呢?”陆希反而儿子。

“我不知道。”高崧崧摇头,“按说大伯这么重视伯母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怎么都不可能让人动手脚。”但是太子妃流掉了孩子,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阿峥,还真说不好这到底是不是柳良动的手脚,她有机会肯定想动手的,太子妃真生下了嫡子,她跟高峥将来的日子就难过了。

“有些事情怎么发生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陆希望着窗外不断滑过的景色,“柳良媛最好的下场是出家吧。”高囧总要让太子妃有个发泄的借口吧。

“因为她是一颗没了价值的棋子吗,所以被人丢弃了。”高山山道,他最近看到了太多了这样的人。

“棋子的价值不是别人说了算,而是自己。”陆希纠正儿子的说法。

高崧崧和高山山看着阿娘,陆希道:“每个人的出身是天注定的,但是命运却是可以自己掌握的。”陆希道,“还记得我以前跟你们说的大周女帝的故事吗?那个奴隶出身的皇帝的故事吗?”

两人点头,这是两人的床头故事,阿娘一直给他们说过。

“连一个先帝的侍妾都能当成女帝连奴隶都可以称帝,他们都有给别人当成弃子的时候,可他们最后还是又站了起来,更别说很多出身优越的人。就看到底是选择永远依附旁人而存活,还是努力的活出自己的路来,哪怕是绝境,只要活着只要努力了,总有改变命运的一天。”陆希道。

陆希从小就坚信两个观点,第一是路是人走出来的第二是天无绝人之路,她始终坚持靠人不如靠己,就如她和高严,他们的起点是很好,可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他们花了大代价的,天上有不会掉馅饼。诚然这个时代的确女子没有男人有地位,可即便是在对女子束缚最严重的清朝,依然有超越男人的奇女子存在。只要肯努力有心,外在条件都是可以忽略。

兄弟两人听得若有所思。

“阿娘——”高年年拉着陆希的衣袖。

“宝宝怎么了?”陆希低头。

“阿娘给年年讲故事。”高年年拿出一本穆天子传,想让陆希给她讲故事。

“宝宝,阿娘一会要去你大伯家,等阿娘回来给你读好不好?”陆希柔声对女儿说。

“好。”高年年乖巧得点头。

高山山抱过妹妹,“年年,阿兄给你读故事吧。”

高崧崧对陆希道:“阿娘,我送你去太子府。”

陆希含笑欣慰的看着两个儿子,那天之后两个儿子似乎都长大不少。陆希一回建康,连蓟王府都没有回,先上门探望太子妃了。太子妃流产后,一直在休养,陆希去的时候,她在午睡。陆希坚持不让女官叫醒太子妃,只关切询问了太子妃的身体,又让人奉上带来的补品。

“王妃,太子妃醒了,让你进去。”宫侍走来想陆希通报。

太子妃没有住在正殿,还是在偏殿休息,妇人无论是生产还是小产,都是选偏室而居住,陆希总觉得这是自虐的行为,偏室哪有自己住惯的房间舒适。陆希看到太子妃的时候,心里吃了一惊,太子妃今年也只有十六岁,正是青春无敌的时候,可现在一脸憔悴,眼下还有浓浓的黑眼圈,看到陆希还没说话,眼眶就红了,“表姐。”她哽咽的喊道。陆家跟谢家也有过联姻,太子妃喊陆希表姐也没错。

“太子妃这会可不可能哭,哭了以后眼睛要疼的。”陆希轻声安慰太子妃道,接过丫鬟递来的温热的帕子给她敷脸,“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妃听了陆希关心的话,泪水流得更凶了,这些天前来看她的人,不是走形式的,就是为她惋惜孩子,没一个人是真正关心自己身体的,哪怕就是自己父母看到自己第一个惋惜也是她流掉了孩子。她也不愿意流掉孩子啊,可大家看着她的目光都觉得是她的错一样,哪怕——哪怕是太子,就算他一直会陪着自己,可没人是傻子,太子妃也知道太子只不过是耐着性子做戏罢了,他看中还是他那个长子,不然连她想杖毙柳氏他都不许呢?

“表姐,我也不想流掉孩子的。”太子妃哽咽的说。

陆希无声的叹气,坐在她身边开解她道,“孩子也知道你不愿意,所以你才要养好身体,等着孩子再次来找你。”看到她,陆希似乎看到了谢灵媛,那才是真正按照皇后标准培养出来的太子妃,德容言功皆无可挑剔,只可惜后来——陆希神色微黯。

“让孩子再来找我?”太子妃怔怔的重复道。

“对。你是它阿娘啊,哪个孩子会不喜欢自己阿娘?这次离开了你,它一定也很伤心,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下次健健康康把它生出来。”

陆希的话让太子妃精神稍稍振作了下,“表姐,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都是寺院的那些大师说的。”陆希道,是真是假就不要去追究了,能给人一个安慰就够了。

太子妃神色微动。

陆希也不提其他,就同太子妃聊着应该如何养好身体,她怀孩子之前做了多少准备。

太子妃同陆希说着说着,终于露出了流产后第一个微笑,喜得一旁伺候的下人差点哭了。

“表姐,等我出了小月,我们一起去佛寺吧?”陆希临走时,太子妃依依不舍的拉着她说。

“以后事很多,你主要的是要把身体养好。”陆希温言道。

陆希离开的时候,正好高囧也来看太子妃,陆希起身回避,太子妃不能相送,就让贴身女官送陆希出门。

众人出二门的时候,看到居然有一车夫侧身坐在车辕上,双脚下垂,神态极是悠闲,先是愣怔,然后是吩咐,“什么人!”宫侍呵斥道,“胆敢如此放肆!”陆希上马车的时候,这些车夫都是要回避的,要等陆希入马车后,车夫才可以入内的。

陆希抬头看到那稳坐车头头戴着压得低低大草帽的车夫,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再是狂喜。

“阿兄!”陆希欣喜的提裙朝车夫快速走去。

“郎君!”陆希身边的侍女惊呼。

女官宫侍们惊得面面相觑,半晌才慌忙上前请安,“见过蓟王殿下。”

春暄和烟微很识趣的示意那些宫侍们全部退下,郎君和女君这么许久不见,谁知道郎君会做什么出挑事,唉!为了女君的脸面,闲人回避!闲人回避!

高严取下盖在头上的草帽,双手搂住朝自己奔来的妻子,往上一提,就把她抱进了马车。

车帘垂下,一直等在二门外的真正车夫才一声不吭跳上车头,驾车离去。

陆希手忙脚乱的推着高严,她今天是出门见太子妃,打扮的相对隆重,头发盘了高高的发髻,身上的礼服也束得紧紧的,行动完全不方便,偏高严一见自己还这么急色,她都快透不过气来,陆希顿时恼了,“走开!”

高严足足有半年多没见妻子了,哪里肯现在走开,“皎皎,你不想我吗?我这么多日子,每天都想着你!”见陆希身上礼服厚重,他不耐烦的手下一用力,“撕拉”一声,陆希的礼服就被撕开了,高严这才满意,拉着陆希的手往下摸,“不信你摸摸,我这里也想你了!”说着他胡乱的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你这个混蛋!”陆希恼怒的一脚踢在他腿上,这精虫上脑的色鬼,在他大哥的府上就敢这么做,他还要不要脸,“这里是太子府。”

“哪有怎么样?管他什么事?我们夫妻恩爱,他嫉妒都来不及。”高严嗤之以鼻,高元亮这种后院都搞不定的货有什么好在意的,看他们夫妻多恩爱,他没一样是成功的!高严越看陆希越爱,还是他的皎皎最好,他的心肝宝贝!说着就捧着陆希的脸猛亲。

“这是什么?”陆希目光被高严胸前掉出的一团颜色粉嫩的布料吸引住了,一把推开高严,奇怪?怎么看起来很熟悉?

“什么什么?”高严低头一看,“哦,这是你的肚兜。”说着他随手往一旁一扔,继续往陆希身上蹭,现在终于不需要皎皎的肚兜了。

“我的肚兜?”陆希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手一伸将布团抓来抖开,果然是她的肚兜,“你要我的肚兜干什么?”陆希感觉自己在明知故问,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遍。

“当然是想你的时候用了。”高严理所当然的说。

陆希一阵头晕眼花,她果然还是高估了这厮的下限,“你——”陆希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要脸?不!他何止是不要脸。陆希产生挠他一脸血的冲动,看他到底要不要脸!

高严丝毫没察觉妻子的情绪,他低头在妻子的身上轻啄着,“还是皎皎身上香,这肚兜过了半年都没什么味道了。皎皎,我们今天晚上不回蓟王府了好不好?”省得看到那三个讨债鬼!“我把我的官服,你的寝衣全带来了。”高严兴致勃勃说着自己的计划。

陆希听到他这句话,怒气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什么她还会觉得这厮可怜!果然节操就是这么一点点掉下去的吗?

“皎皎?”高严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陆希回神,就见他浑身都绷紧了,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可对她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始终克制着,陆希对他嫣然一笑,伸手搂住他,吻住了他的唇,“好。”得夫如此妇复何求,没下限就没下限吧,反正他就没有过下限。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节操也随着高严一点点的掉了,好愁,下回他要做什么没节操的事呢?

陆希被肚兜事件惊呆了,都没注意其实她被车震了!

上回小狮子说,船震车震,有人说木有车震,这次有了,唔,难道下次要马震。。。

两兄弟的心思

“殿下,蓟王走了。”

高囧看过太子妃后,刚从太子妃寝室出来,内侍就上前禀告道,还将刚刚在二门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高囧听罢嘴角微晒,他也只有这点出息了,“胡先生到了吗?”高囧问。

“回殿下,胡先生在书房。”内侍道。

高囧大步往书房走去。

“殿下。”胡敬来了有一会了,正在翻看着书册,见高囧入内,忙起身行礼。

“阿叔不必多礼。”面对亲近的人,高囧一向温和。

胡敬含笑等高囧示意他坐下后,他才继续坐下。

“阿叔你在看什么?”高囧问。

“《百工册》。”胡敬将书卷递于高囧,“殿下看过这册书吗?非常有意思。”

“《百工册》?”高囧平时除了除了政务看些史记外,看闲书的时间并不多,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本书,他接过一看才翻了第一页,“这是谁写的?”和时下写的天花乱坠的时文不同,这文章用词精简,但又不让人有晦涩之感,一张一弛极是大气,这份功底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写出来的。高囧不由好奇,这人有这份笔力,难道还愁生计,居然为工匠写书。

“齐国公。”胡敬说。

“你说陆著书郎?”高囧这下是真惊讶了,陆家是什么门第?陆家从前梁起就是史官了,这梁史是陆家人从头到尾记下的,前宋建立后,郑裕依然让陆家人编写了梁史,同时宋史也是陆家记录了。这也是陆家即使在陆琉死后,一直没人没入建康当官,可陆家的地位依然不可取代的缘故,自古史官是最清贵不过的官职。什么时候齐国公需要屈尊为百工写书了。

“殿下这书是蓟王妃让齐国公写的。”胡敬说。

“她?”高囧这下不奇怪了,要是陆希开口,齐国公还会拒绝这个从小养大的他的阿姑吗?

“殿下闲暇时可以好好看这《百工册》,据说当初蓟王妃想取名《百工传》的。”胡敬道。

给百工写传?她还真敢想。高囧失笑。

两人谈笑间,高囧的属臣们都陆续入内了,高囧将书册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