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宴辛盯着副驾上坐着的人,心上发软。

这还只是她对着别人撒娇的样子。

忽然,他想到了她刚才明明紧张局促却假装镇定,还要若无其事地和他说电话是家里人打来的样子。

他轻轻一勾唇。

这边温书瑜几句话“哄”好了温治尔,结果对方让她带两瓶庄园酒窖的酒回来。

温书瑜愣了一下,“……酒窖?”

“嗯,宴辛他在那个庄园里有个私人的酒窖,正好你去了,怎么也要讹他一笔。”温治尔说,“我跟他打过电话了,他人不在那边,但会吩咐人取了给你送过来,等司机来接你的时候顺便带回来就行。”

人不在这边?那自己旁边现在坐着的是谁。温书瑜心里嘀咕,没想到他居然还对二哥说谎……

想到他这么做的原因,她忙止住脑海里要继续发散下去的思维。

“我知道了。”她答道。

温治尔又说了几句别的,无非就是让她注意安全,同时别太乐不思蜀。说完后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

在她打电话这期间,梁宴辛已经把车开出了小路,重新驶入车流中。

温书瑜收好手机,正迟疑着要怎么说,一旁开着车的男人却先开了口。

“你哥?”

她点头,半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看,“他说已经打电话和你说过了,让我带两瓶你酒窖的酒回去。”

梁宴辛“嗯”了一声。

车里恢复无言以对的安静。

温书瑜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脑子一直乱哄哄的,而一颗心一直高悬,时时刻刻浸泡在紧张里。

她总担心对方会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然后现在这种颤巍巍的氛围就会被打破。

如果他只是单纯谈起了五年前的事,那么话说开了,这件事大概就到此为止了。他们以后或许只会偶尔见面,然后像陌生人那样和平相处就好。

可是……

温书瑜忍着把额头往车窗上磕的冲动。

所以梁宴辛话里暗示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

不对。她蓦地蹙眉,就算他真有什么想法,可是她为什么就要认认真真考虑半天还要这么苦恼啊?

五年前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他没当回事,可为什么五年后她长大成年了,他有那种念头了自己就要理所应当地回应,心甘情愿地吃回头草?

她才不要。

想通这一点,温书瑜心里勉强感受了,脑海里的思绪也不再那么混乱。

然而这一路,梁宴辛也没有再继续提起之前的话题,就像是这么不了了之了。

温书瑜心里莫名有点不得劲,但那点感觉被她忽略了。她心里默默松了口气,想着只要他把自己送回酒店,门一关就什么事都没了。

“这是去哪里?”她忽然意识到不对。

车已经开进了庄园,可是她记得来的时候接自己的车是走的右边那条路。

梁宴辛听着她慌慌忙忙的语气,不动声色地敛去自己脸上那点笑意,挑眉道,“不是要去酒窖?”

“去酒窖?”她一愣,“可是……他说你会让人取了送过来啊。”

“他以为我不在这里,所以才这么说。”他话锋一转,“而且我平时不会允许别人进去。”

闻言,温书瑜只能默默闭嘴。

至于男人唇角短暂出现的那抹笑弧,她没有察觉。

……

车在某栋绿枝掩映的背阳建筑前停下。

男人松了安全带,下车绕到这一侧拉开车门,示意温书瑜下车。

“我就不用下去了吧?”她手攥着安全带不肯动。

下一秒,男人把车门又推开了些,手搭在车顶微微俯身,“怕什么?”

温书瑜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抬眸时对上他的眼睛,下一秒就飞快转开,“我有什么好怕的。可是,拿酒也用不着我去啊,酒窖不是也不允许别人进吗……”

他极轻地低笑一声,接着忽然探身靠近她。

“你——”温书瑜浑身僵硬,“干什么”三个字堵在了喉间,眼睁睁看着他低头凑近自己,同时抬起手,像是要将她环抱在怀里。

近到呼吸交缠。

她往后靠了靠,僵硬地屏住呼吸。

“咔嗒”一声,安全带扣被按下,男人一手撑着她身后的椅背,身形微微停顿片刻,然后道:“下车吧。”

说完,后退起身。

身前的安全带轻轻缩回,摩擦过衣料发出簌簌声。

温书瑜猛地反应过来,明明只是解开一个安全带而已,他故意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动作是干什么!她自己又不是不会!

她抿唇,一声不吭地下了车。

两人走上台阶进了大厅,里面的工作人员识趣地没有上前,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进短走廊。

温书瑜站在一边等着男人开门,他却转身推门进了走廊左手边的一个房间。

她不解地望过去。

房间布置得像一个简单的衣帽间,男人随手取下一件黑色薄大衣搭在手臂上,走出来时随手关上门。

她刚收回目光把头转回来,视野里就忽然一花,整个人顿时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

温书瑜手忙脚乱地摸索,最后把盖住大半头顶的衣服给扯下来。

——是刚才他拿出来的那件大衣,被他随手披在了她身上。只是大衣对她而言实在长得过头,几乎快要拖地了。

她一只手探出来抓着衣领,茫然地看着他。

“里面冷。”他挑眉,瞥一眼她被自己衣服包裹的模样,“穿好。”

说完,转身打开密码锁,门发出“滴”一声提示音,然后是锁扣弹开的响声。

温书瑜愣愣地又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这件大衣,一瞬间浑身都变得不自在了。

现在梁宴辛不仅没收敛,反而好像还因为刚才他们在车里的对话而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按理来说她应该拒绝的,可是酒窖里通常只有十几度的恒温,她身上的衣服也单薄得根本不顶事,因此也就没有矫情地拒绝。

温书瑜赶紧抬脚跟了上去,可衣服太长,走路时显得很不方便,她不得不往上提着下摆往前走。

他的衣服真的好长啊……她腹诽,自己穿着估计就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样滑稽。

正想着,就看见转身抬手关门的男人看着她目光一顿,接着唇角动了动,眼里浮现毫不遮掩的笑意。

温书瑜脸一热,抬起下颌一本正经地瞪他,“有什么好笑的。”

梁宴辛“嗯”一声,勾着唇角单手按在门边上,轻轻一用力门就严实地合上了,“不好笑。”

听见门关上的“咔嗒”声,她心里莫名抖了抖,有点不安,于是忙后退两步转过身,默默打量酒窖内部的构造与布置。

面前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圆形大厅,墙面也是连贯的圆弧状,所以等同于只有一面墙。这一面墙上满满镶嵌着暗色的酒柜,一个个小格整齐排列,每一格里面都放着一瓶酒。

天花板上垂下简单的吊灯,光线是暖色,并且亮度并不是太高。更多的灯隐藏在天花板与墙壁交接的那一圈里。一个又一个,为下面的一列列酒柜提供一点光线。

这里的酒光是用肉眼看根本难以计数。她都可以想象如果宋葭柠和曲芸周看到这里会是什么反应,肯定早就兴奋地扑上去了。

只是这里面实在有点冷,温书瑜忍不住又把衣服裹紧了点。

余光瞥见上半身依旧只有一件白衬衣的男人,她挣扎了会,还是没忍住问他:“你不冷吗?”

“习惯了。”话音刚落,他从其中一格抽出一瓶酒,走到暗色大理石的桌旁站定。

修长白皙的手指转而从旁边取过两只酒杯,接着开瓶、倒酒,手上动作漫不经心,但看着却流畅且赏心悦目。

温书瑜怔怔地看着,意识到自己出了神又赶紧别开眼。

“尝尝?”他忽然道。

酒杯被放在桌上靠近她的一侧,杯底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这里很空旷,他的声音听起来让她隐隐有种失真的恍惚感。

温书瑜慢吞吞走过去,却没伸手去拿酒杯,“我们不是取了酒就走吗?”

“这里的温度最适合酒储存,既然你不是现在就离开,当然用不着现在就拿出来。”

“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温书瑜睁大眼,顿时觉得自己被骗了。

梁宴辛盯着她,似笑非笑,“来酒窖还能干什么。”

“可是我没说我想喝酒。”

不想喝?他心里轻笑,想着那次在酒吧她端着杯子喝得脸颊泛红的模样,指尖散漫地一点酒瓶瓶身,“酒窖里温度低,喝了才不会冷。”

“想喝什么自己挑,”梁宴辛又抬眸看着她,“不过,只能在这里喝。”

他清楚如果不带她过来,恐怕这会人已经像乌龟缩回壳里一样躲回酒店房间了。这种缩头乌龟就得带来喝酒壮胆,免得他说不了几句话她就总想着躲。

当然他也清楚,人既然被自己带来了,那这种诱惑她就不太可能拒绝。

温书瑜确实心动了。

一方面是因为“随便挑”的诱惑实在太大,另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想喝酒壮胆。

谁知道梁宴辛一会还会不会说什么,又或者带她去什么别的地方。她承认自己有点怂,这种氛围和男人这副样子她快招架不住了。

而且他都让她挑了,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两个人难道就要这么一直僵持着吗。

“随便我挑?随便什么酒都可以?”

他一挑眉,“嗯”了一声,“喝不下了,再挑喜欢的走。”

“那你可别后悔啊。”温书瑜裹着大衣转过身,磨磨蹭蹭靠近落地的酒柜。

梁宴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后悔?

……

一个有意纵容,一个有意放纵,最后的结果就是……

温书瑜喝得有点多了。

其实她喝的这些还不到她的酒量,可是今晚的她却比平时更轻易地就醉了。

不过她的酒量好像本身就容易飘忽不定。温书瑜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只是有点头晕而已,问题应该不大。

只是她现在觉得有点太“暖和”了,身上的大衣让她觉得闷。

刚这么想着,她双手就快过思考一步,直接将大衣给脱了下来。

然而下一秒男人就蓦地从身后靠近,不容反抗地将衣服重新牢牢裹在她身上,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你干什么呀,我热,不想穿了。”温书瑜蹙眉,脸上明晃晃的全是不满。

听见她的语气,梁宴辛手一顿,“喝醉了?”

“才没有,喝酒了发热不是很正常吗。”

“行了,别喝了。”

温书瑜瞪大眼,“我才喝多少啊。”

“那你倒是说说自己喝了多少,”梁宴辛嗤笑,“还记得清吗。”

“也就一点点。”她心虚地看了看他,慢吞吞补充,“每种一点点。”

梁宴辛有点头疼,本来只是想让她壮壮胆,结果他没看住,她就直接醉过了头。

“别喝了,先出去。”

“我还要再挑一瓶。”温书瑜眨了眨眼,看着他,“带回去送给阿周和葭柠。”

见她说话清楚,站得也稳稳当当,梁宴辛没多说什么,松开她的衣领和衣襟退后两步,抬了抬下颌示意她自己去选。

哪曾想,她脚步刚动了动,又想起什么似地停下来朝他露出个笑脸,“谢谢梁叔叔。”

梁宴辛额角一跳。

说完,温书瑜转身就要朝身后的酒柜走去。然而大概是转身转得太急,她头晕得脚下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忍不住歪歪倒倒地踉跄几步。

她胡乱伸手想扶住什么站稳,结果却跌入了一个怀抱里,而她也恰好牢牢地揪住了对方的衣袖。

温书瑜皱眉闭着眼想缓过眩晕的劲儿,然而却半天都没等到头晕的感觉消失。

她有点难受地往身前能依靠的“东西”上趴了趴——这一下牢牢地挂在了男人的臂弯,半边脸颊挨着他的袖子。

模模糊糊的,她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个十六岁的温书瑜,此刻正抱着错认成哥哥的男人。

“哥……”她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接着自己都愣住了。

下一秒,男人温热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腕让她松开,接着扶着她的肩让她站好。

“又认错人,你是不是故意的?”他凉飕飕地轻笑一声。

温书瑜怔怔地看着他。

酒窖里灯光是温和的暖色,此时落在他的身上、脸上,看上去格外不真实。

像她从前那个梦,那个她认错人后的当晚做的梦。梦里他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说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

她思绪有些迟钝,就这么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发一言。

梁宴辛握着她肩的手指动了动,恼意慢慢消退。

怀里的人正傻傻地望着他,眸色里像盛着漂亮的酒液,随着她无辜眨眼时波动流淌。

眼角、脸颊和唇都是略带旖旎艳色的粉红。

他喉结轻轻滑动,接着垂眸俯下身去。

鼻息间漫溢着酒香,还有属于她身上的浅淡甜香。她还恍然不觉危险逼近,茫然地舔了舔唇。

唇被晶莹润色,成了裹着糖汁的樱桃。

他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撑在她身后的墙面上,另一只手扣着她后脑,俯身的同时微微偏头。

温书瑜思绪彻底混乱,喃喃:“梁叔叔……”

最后一个音节被男人吞没在唇齿间。

第32章 躲回英国

“梁叔叔……”

最后一个字只来得及说了一半, 温书瑜唇上就蓦地一热。

她茫然且震惊地睁大眼。

她从来不知道吻是这种感觉。

先是唇相触碰时泛起陌生的痒, 随着他加重力道,所有若即若离、颤巍巍的触觉都被深刻碾入唇肉,沿着细细的神经在后脊四散。

她腿一软,却被他顺势紧紧揽住腰。

下一秒,他一手转而捏住她下颌,略一退开后哑声催促, “张嘴。”

温书瑜大脑彻底停摆, 只是呆呆地抓着他的衣领,呼吸急促地望着他。

陌生的感觉,还有男人此时此刻的眼神,都让她本能地胆怯和想要逃避。

她一声不吭地摇头, 手上还开始用力想要推开他。

梁宴辛捏着她下巴的手指轻轻摩挲几下,垂着眼再度吻了下来。这一次他直接毫不留情地顶开她牙关,一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脸颊两侧。

温书瑜不得不张开嘴, 任凭男人轻咬着自己的唇在口中兴风作浪。

唇舌此时的感知让她彻底陷入昏沉, 酒气热腾腾吞没神智。

她连他的衬衣领口都攥不稳了,手指徒劳地勾着, 摇摇欲坠。

梁宴辛忽然攥住她手腕一带,引导着她将手搭在他肩上再抱住他后颈。她因他掌心的温度而瑟缩,他却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不准她收回手。

温书瑜没办法估计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最后她快站不住了梁宴辛才意犹未尽似地松开。

他一手捂着后颈转了转头活动脖颈,轻笑, “真该把你放在桌上坐着。”

梁宴辛没松开扣着她腰的手,温书瑜只能趴在他胸口通红着脸平复急促的呼吸。闻言她呼吸蓦地一滞,耳尖温度顿时又烫了起来。

她脑子虽然还有点昏沉,可却比刚才清醒。所以梁宴辛停下抵着她额头喘息着平复呼吸时,她清清楚楚地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居然……

而且她竟然没拒绝!即便一开始的反抗都被镇压了,可后面她明显也沉溺其中了。

呼吸慢慢平复,可是心跳和脸上的温度却怎么也无法恢复正常。她依旧埋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打算趴我怀里一晚上?”

温书瑜还没降温的脸又热了一个度,她觉得自己都快烤熟了。

怎么办啊!要是她是鸵鸟就好了,她就马上把自己埋起来,这样就不用抬起头面对他。

男人忽然伸手,长指探过来勾住她下巴往上抬了抬,猝不及防的,温书瑜被迫仰起头把脸露出来。

“我头好晕,”她飞快躲开他的手,埋着脸故意含含糊糊道,“我好像喝醉了……”

“醉了?”他轻笑,重复一遍这两个字。

温书瑜不说话,竭尽所能地体现“醉得不轻”几个字。

下一秒,她整个人蓦地腾空,明明吓了一跳却还忍着不能表现出来。

梁宴辛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温书瑜顺势把脸埋进宽大的衣领——他的大衣还她还穿在身上,出酒窖前也没来得及脱。

男人的手臂稳当地抱着她,脚步也很平稳。

“里面挑出来的酒全部另外装好。”她听见他吩咐道。

有工作人员应声:“好的,梁少。”

温书瑜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骗子,大骗子,说好的不让人进他的酒窖呢!

梁宴辛一路将她抱回车上,再替她系好安全带。她全程没有睁一下眼,假装自己已经醉到不清醒了。

他发动车子驶离,这一路车里安安静静,他没说一个字。

温书瑜慢慢放下心来,残存的酒精松弛了她的神经,也唤起了疲倦与睡眠。

她真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没一会,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梁宴辛解开安全带,转头去看缩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人。

他没开车内的灯,夜色中女人的模样被窗外流泻而入的光线勉强映照清晰。

她头歪靠着,大半脸埋在他的那件大衣里,柔软蓬松的发丝簇拥在脸周围,随着平静绵长的呼吸被规律地轻轻拂动。

他一怔,随即失笑。

竟然睡着了。

梁宴辛下了车,为了避免发出大的响动所以没关车门。接着他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探身进去。

座位上的人依旧睡得很熟,闭着眼一无所觉。

他松开安全带,伸手将人抱起来之前,手先抬起来伸到她脸侧轻轻拨开衣领。

温热轻柔的呼吸声轻拂在他手指上,她闭眼睡得正熟,长长的眼睫乖巧地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凝视片刻,他轻轻勾唇笑了笑,将人小心抱起来。

既然今晚睡着了,那就明天再慢慢算账。

……

温书瑜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

眼皮还带着困倦的沉重,她眨了眨眼慢吞吞地把眼睛睁开,思绪也跟着慢慢清醒。

她侧头朝右手边看了看。

落地窗帘严实地遮着光,她没办法根据外面的天色辨认出现在大概的时间。

她闭着眼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头还有点昏沉……

想到这,她脸上放松的神情骤然一僵,下一秒猛地坐起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啊!昨晚……?!

晨起时突然起身,又加上她昨晚醉酒残留的“后遗症”,温书瑜头顿时一阵眩晕,她苦着脸捂着头重新重重把自己砸回枕头上。

昨天的一幕幕迅速闪回,从她在马场的摊牌、坠马和摔在梁宴辛身上哭,再到她跟着他一起去酒窖,喝醉了之后……

那个吻的感觉一瞬间仿佛在感官重现——柔软热烫的唇舌,男人扣紧她后脑和腰的手,还有落在她耳边的炙热呼吸……

“别想了别想了!”她猛地裹着枕头在床上来回翻滚,“不许想了!”

大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温书瑜觉得自己的承受力已经超负荷了。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梁宴辛,心慌意乱得只想躲,只想跑。

——对啊!这里又不是她家,她完全可以走啊!

温书瑜移开捂着脸的手,火急火燎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冲进浴室前脚步又蓦地一停,转而抓起放在一旁的手机。

这里距离莛城市区有一段距离,她现在给家里司机打电话正好。

然而刚给司机打完电话,温治尔就紧接着打了电话过来,“眠眠,怎么了,怎么这么突然急着回来?”

“因为……”温书瑜卡了壳,最后随口胡乱编了个借口,“学校社团突然有事需要我帮忙,在这边没办法处理,所以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你要回英国?”温治尔诧异道。

英国?她正要否认,“不”字忽然停在嘴边。

本来她只是想回家躲开他,可就算她回了家,只要梁宴辛在莛城,他们就很可能会再见面,而且她总觉得梁宴辛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

她还不想这么快再见到他。本来现在心里就是一团乱麻,如果他再出现在面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自己说不定又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根本没办法彻底冷静下来。

冷静……温书瑜觉得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冷静。

想要躲开他留在莛城根本行不通,去霖城找曲芸周也不太可能,而且她也没想好、或者说暂时还没想过要怎么和她们提起这些事。

最好的办法就是回英国。光是飞机就要坐十几个小时,天高皇帝远的,梁宴辛想追过来也不现实。

这样她就能好好想一想梁宴辛对自己的态度,以及……以及对他的态度。

短暂的沉默和停顿被温治尔当成是默认,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才待了多久……什么时候回去?忙完之后还回不回来?”

温书瑜心里顿时愧疚,嘴上迟疑含糊道:“应该……看情况吧。”

“算了。”温治尔道,“先让司机接你回来再说吧。”

她轻轻“嗯”一声,明白温治尔这么说就是“没办法,你自己安排吧”的意思。

她默默决定等避过这段时间的“风头”之后就悄悄回来。

挂了电话,温书瑜拿着干净衣物走进浴室。站在镜子前拿起牙膏牙刷的时候,她动作忽然一顿,然后僵硬地抬眼看着镜子里。

昨天晚上她后来似乎睡过去了,所以是梁宴辛抱她上来的?那睡衣又是谁换的?

想到某种可能,虽然第一时间在心里否认了,但温书瑜还是忍不住在愤愤地腹诽一句“老流氓”。

*

一个上午梁氏市场部都忙得焦头烂额。

生意临时出了问题,员工一个个恨不得忙活成飞速转动的陀螺,同时尽可能避开顶层办公室里那位的低气压。

门忽然被叩响,梁宴辛闭着眼,“进来。”

总助推门进来,看向桌后的男人,“梁总,是佚园的事。”

话音刚落,男人蓦地睁眼。

“是温小姐,她一早就离开了佚园。”总助抬头小心看了看他的脸色,“本来应该早点告诉您的,但是因为会议持续了一个上午,所以……”

“一早。”梁宴辛淡淡重复一遍,往后一靠,“‘一早’是多早?”

“温家司机把人接走的时候差不多七点半。”

他蓦地轻笑。

七点半,她这是一睁眼就跑了?以为跑回家他就拿她没办法?

“知道了。”梁宴辛淡淡道。说完重新低头看桌上摊开的文件,目光刚掠过一行,却发现几步外的总助没有动弹的意思。

他蹙眉,抬头不悦道:“还有事?”

“梁总,”挣扎片刻,总助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说出来,“温小姐她……似乎不仅仅是回家了。”

梁宴辛眉头拧得更紧,“什么意思。”

总助头又往下低了低,“温小姐似乎打算回英国。准确的来说……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英国的航班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温:跟着我念:老流氓:)

第33章 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