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泳儿就扑过去抓着夏眠的肩膀,杏目逞圆:“你你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和他到底多久了?”

夏眠被她晃得头晕,脑子更是因为薄槿晏那莫名其妙的话语弄得脑袋疼,抓住泳儿的双手低声说:“你确定要现在讨论?”

泳儿回头瞥了眼端坐在沙发上的关迟,八卦和激动的小火焰渐渐熄灭,不情不愿的坐回沙发上,之后却依旧捧着脑袋感叹:“天哪,夏眠你真的是怎么作死怎么来,这要被媒体爆出来,你马上就变成了破坏人感情的三儿!你就成众矢之的了!”

“石唯一和薄槿晏简直就是王子公主的现实版,多少粉丝就因为相信两小无猜对他们的感情坚信不疑。你、你要自毁前程吗——”

夏眠默默听着,低垂的眉眼看不清她此刻的神色,待泳儿激动的情绪平复稍许,她才慢慢抬头冲她笑道:“我都知道,别担心。”

她也无从解释,和薄槿晏的关系似乎就像毛线球一样,越扯越混乱,她原本死寂的内心又开始泛起层层涟漪。

泳儿当着关迟的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坐在那里眼神担忧的看着夏眠。

关迟则严肃的盯着她看了好久:“最近绑架的事没再发生了?”

夏眠心中一紧,点了点头:“大概他觉得无趣了。”

关迟乌黑的眼底净是疑虑,尔后只略微颔首没再多问。

***

夏眠没敢再多想和薄槿晏有关的事儿,强迫自己又投入工作中,可是今天泳儿在和她对行程表的时候却有些支支吾吾的,夏眠当她还在想上午的事儿,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有分寸的,昨晚真的是意外。”

泳儿闪闪烁烁的不迎向她的目光,有些为难的小声咕哝:“那个,我之前不知道你和薄槿晏真是这关系,做了件……不太好的事儿。”

夏眠放下手机,疑惑的看着她。

“上次那个自闭儿童的公益广告反响很好,于是投资商决定把广告构思扩拍成一部电影,主演就是你和石唯一。”

泳儿忐忑的看她一眼:“你是女二号,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没考虑就接了。”

这些其实也都是公司的决定,可是现在她知道薄槿晏和夏眠真的有关系时,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夏眠似乎在走神,眼神涣散的看着她,过了会无所谓回道:“机会这么好,为什么不拍,你在担心什么。”

泳儿更看不透她了,不过想到夏眠几次和石唯一对峙的场景,她其实也没有太担心。

电影的发布会安排在两天后,这期间薄槿晏找过夏眠好几次,夏眠一直躲着他,孰料最后这男人竟又过分的直接将她绑上车。

这次没有用绳索了,夏眠上车后就直接看到了面目阴沉的男人。

他笔挺的坐在商务车后座,清秀的脸盘却有些森寒吓人,夏眠瞪着眼和他对视,最后狠狠闭眼横心问他:“你还要怎么样?我说的很清楚了,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薄槿晏白皙的脸盘在昏黄的路灯下晦暗不明,眼神也恍恍惚惚看不清楚,只是声音低低沉沉传进她耳里:“我要和你有关系。”

“……”夏眠简直无语透了,从来不知道这男人这么难沟通。

“想和你有关系、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

“我只要你。”

他灼灼俯视着她,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端详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眼神沉迷专注:“夏眠,别躲了,能放弃的话我不会回头。”

夏眠抿着唇没做声,心却因为他这话沉得更深,他说的没错,像他这么冷漠的男人,如果不是发现自己爱的深了是不会轻易回头的。

可是这值得高兴吗?

有个男人在放弃你之后,甚至有了未婚妻,这时候蓦然发现大概是爱着自己的,才别扭的回头……用这种纠缠不休的方式。

夏眠乌黑的眼死死睨着他,像是想要将他看清楚一样,感受着他的气息一点点靠近,最后被他吻着蛮横侵略。

车厢里安静的没有多余的声响,只有他清浅的呼吸在耳畔缓如小提琴乐章缓缓流淌。

***

薄槿晏强势的进入夏眠的生活,晚上开始留宿她这里,夏眠郁卒的僵着脸,对悠然自若的男人寒声道:“我会报警的,你已经严重干涉我的自由和隐私了!”

薄槿晏穿着修身的黑色衬衫,更显眸黑深邃,他静静看着她,露出近乎孩子气的单纯笑脸:“你舍不得。”

夏眠脸颊涨红,抓起一旁的抱枕砸到他身上:“变态!”

薄槿晏伸手将她圈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埋在她颈间深深汲着她清爽的气息:“一起睡才能早点生宝宝。”

夏眠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忽然这么执着孩子的事儿了,面无表情的扭头看着他:“石唯一不孕吗?你这么着急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薄槿晏眯着狭长的眸子,额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发,沉声道:“我和她分开了。”

夏眠露出短暂的惊愕神情,随即揶揄的笑出声:“过了五年,发现对我念念不忘,于是甩了石唯一再找我?让我猜猜,再过五年会不会又怀念起你真正的壹壹?”

薄槿晏眉峰微蹙,眼底显出几分不耐,扣住她的后脑在她柔软的唇肉上狠狠咬了一口。

夏眠疼得皱起眉头,只听他沉沉答道:“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现在真不乖。”

夏眠愤怒的觑着他,在他幽深的视线下渐渐露出迷惑笑意,伸手勾住他的颈项:“可是怎么办?这才是真的我,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壹壹都是不存在的呢,还喜欢我吗?嗯?”

薄槿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底的暗沉深不可见,忽然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嘴角微微弯起:“反正都是你夏眠。”

夏眠没料到激怒他不成,反被他径直抱进卧室,他沉重的身躯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夏眠气到声音都打颤:“你干嘛?”

薄槿晏从她的鼻梁一点点吮下来,点了点她紧合的腿根,毫无羞愧之色:“分开,还是转过去趴好,你自己选?”

夏眠惊诧不已,瞪着漆黑的瞳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在她印象里薄槿晏可从不是这么好脾气的人,竟然完全挑衅不了他?

薄槿晏捧着她的脸盘深深凝着,缠绵悱恻的摩擦着她高挺的鼻梁,那姿态亲昵至极,颀长的身姿密密实实与她贴合着,修长的双腿和她交叠在一起。

夏眠被他压得有点喘不过气,又被他若有似无的唇瓣和气息撩得全身发麻,不住低喘着扭动身体:“沉死了!”

薄槿晏眼底漾着愉悦的笑意,在她唇上低语:“你上来?”

夏眠作势要踹他,又被他握住了脚踝动弹不得。

两人僵持不下,薄槿晏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那一声声细微的嗡鸣让两人对峙的神色都渐渐冷却下来。

薄槿晏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号码时眼神有细微的凝滞,他看了夏眠一眼,把手机扔在一边不再管它。

可电话彼端的人似乎极有耐性,薄槿晏英挺的五官凛然森寒,净是不耐神色。

夏眠好奇斜睨一眼,心中更加震慑,却强忍着绵密的痛意鄙夷道:“你的壹壹打电话,不接吗?”

忽明忽暗的手机屏幕,刺眼的“壹壹”两个字不断闪烁,这将之前的一室温情都生生搅碎撕扯。

薄槿晏拿过手机,单手揽住夏眠的腰肢接了起来,两人离得太近,以至于夏眠想要忽略那端的声音都做不到。

意外的是那端的人不是石唯一,而是卫芹!

“不管你现在在哪,马上来医院!”

卫芹说完根本不给薄槿晏回答的机会直接掐了电话,听筒中传来的“嘟嘟”声将静谧和尴尬无限拉长。

夏眠沉默的看着身上的男人,静静等待他的反应。

薄槿晏看着手机屏幕,两秒后缓缓松开了夏眠的腰线。

夏眠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消失,直到那一丝丝的余温也如轻烟慢慢消弭。

高大的男人矗立在她面前,深邃的眼底依旧是与方才无异的温情专注:“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夏眠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抱歉,可是还是觉得异常讽刺,两秒的时间就可以让他做出决定。

夏眠脸上没有丝毫的愠怒,更没有一点儿怨气:“跟我道什么歉?”

薄槿晏沉默的看着她,夏眠有一瞬觉得他是有话想说的,似乎是极难启齿的事情,但是他眼底的那些深沉暗涌,最后又慢慢熄灭了。

夏眠说不上失望,本来这样混乱的纠缠就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没有一刻对这个男人再期望过什么。

她向来都是被放弃的那个,所以……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稍狗血哈 但是剧情需要推进下……楠竹嘛,算了,我也不解释,反正这是渣系,他伪渣也是渣了~~下一更晚上,这是补昨天的ps:谢谢瑟瑟、6688还有苏叶童鞋的地雷,谢谢arale的手榴弹,大家破费了O(∩_∩)O~

第二十章

薄槿晏终是什么也没说,一句解释也没有就离开了,随着那一声细微的门锁落下声,夏眠伪装的坚强慢慢垮了下去。

她盯着屋顶看了很久,久到视线越来越模糊,吊顶的水晶灯只剩下璀璨晶莹的光晕。早该练就了铜墙铁壁的内心,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针扎一般的刺痛感?

夏眠伸手抚摸着颈间一直佩戴的那条铂金项链,因为年代久远,光泽已经有些晦暗。

那是母亲叶珣留下的唯一遗物,夏眠记得很清楚,母亲把那条项链一直锁在抽屉的最里边,但包装的仔细小心,看起来格外珍视。

夏眠不知道这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是下意识的就偷偷藏了起来,那是连石锐凯都不知道的事情。除了在薄家的那段时间,为了不露馅她曾经取下过一段日子,平时几乎都没离开过身上。

每次想起母亲她都会小心的抚摸那条项链,冰凉的金属因为身上的体温有细微的热烫,她凭借着小时候那一点点不甚清晰的记忆,回想着母亲给过的最深沉的母爱。

快二十七岁了,她活的却可笑至极,净是靠着那仅有的余温聊以度日,支撑着一步步走下去。

对薄槿晏狠不下心,大概就是因为无法释怀过去那段荒诞的美好,那段时光让她忘记了仇恨,忘记了自己的本性该是只黑天鹅,一直沉浸在公主的梦境中无法抽身。

可是真相总要被揭穿的,就像此刻,谎言只要稍加试探就会不攻自破。

薄槿晏如果真的爱的深沉,不会这么摇摆不定……

***

薄槿晏一走就再没了音讯,夏眠不知道石唯一是不是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她刻意不去理会已经被那男人搅乱的生活,极力恢复以前的状态。

可是电影发布会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和石唯一碰面了,石唯一没有她想象的糟糕,不知道是不是化妆的效果,整个人倒是看起来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进过医院的样子。

夏眠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石唯一的心情更是复杂,所以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投注在她身上,只微微瞥了一眼就专注发布会的事情。

她只是女二号,没有石唯一和男主角那么引人注目,访问的时间也短暂有限,所以发布会将将结束就离开了。

孰料却在停车场和石唯一打了照面,看石唯一那姿态,夏眠觉得她该是在等自己。

泳儿担忧的拉住夏眠,小声嘀咕一句:“东窗事发了?要不咱们避一避?”她说着就想拽夏眠往会场走。

夏眠回以她坦然的笑:“没事,相信我。”

石唯一没有再像前几次那么冲动,反而表情平静的站在车前静静望着她,夏眠一步步走过去,两人相视而立。

石唯一看了她半晌,红唇微启:“我只想知道,你爱他吗?”

夏眠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口气清冷:“我的答案重要吗?你想把他让给我?”

石唯一抿紧嘴唇,似是在做极大的忍耐:“当然不,你这样虚荣的女人,配吗?”

夏眠明媚的笑了起来,甜美的笑容犹如一株夜间海棠,明艳却又带着暗浊的气息:“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石唯一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音量:“你开条件,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都能满足你。你和他不可能,薄家根本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女人,阿姨有多讨厌你,你该清楚。”

夏眠被石唯一口口声声“这样的女人”弄得有些烦闷,不想再和她继续这样幼稚俗套的对话,她凭什么被这对无聊的情侣拿来随意羞辱?

夏眠皱起眉头准备离开:“你还是多花点时间再他身上吧,没事玩自残,只会让他更烦躁。”

“夏眠!”石唯一忽然提高音量,站在不远处的泳儿都被吓了一跳,警惕的看向这边。

夏眠慢慢转身看着她,毫不畏惧她气势汹汹的模样。

石唯一走到她面前,脸上的疲倦再也遮掩不住,她声音尖锐的对着她低吼:“你怎么能总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完全变了,赶来医院是和我爸妈说要解除婚约!当着病床上的我的面!他说即使我真为了他自杀他也不会内疚……”

石唯一痛苦的红了眼眶,恨恨的瞪着夏眠:“你怎么可以让他变成这样?我从来不知道他可以这么狠心。”

夏眠震惊的看着石唯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薄槿晏一句话不留的去医院,是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这的确像是薄槿晏这么冷情的人会做的事儿。

可是,夏眠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真的和自己有关?

石唯一似乎还说了许多话,夏眠头脑晕眩的听着,直到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在耳旁响起。

一辆灰色奔驰忽然突兀的停在了两人面前,夏眠茫然的看过去,车窗缓缓下降,石唯一看清车里的男人,脸色不由更加难看:“爸。”

***

石锐凯靠在后座,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石唯一,再缓缓看向夏眠,威严出声:“夏眠,我有话问你。”

石唯一蓦然看向夏眠,惊愕的瞪大眼。

夏眠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在心里将自己想的不堪下作,稍稍调整呼吸,打开车门弯腰上去。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石锐凯却靠在后座一直没有说话,夏眠拿不准他在想些什么,事实上和他坐在一起之后心情就未平复过。

这是她的父亲,却不认识她。

车子驶出很远,石锐凯才忽然开口:“唯一针对你,是因为槿晏?”

夏眠沉默几秒,点了点头:“对,不过我和薄槿晏……已经是过去式了。”

石锐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竟嘴角带笑的慢慢摇了摇头,似乎不赞同她的说法,但却没再出口反驳。

一时间车厢里静谧下来,夏眠心思复杂的坐在一旁,手指都死死掐进了掌心。

“你姓夏?”

石锐凯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夏眠心脏微微瑟缩,镇定回道:“是。”